时空社会科学：成熟阶段中的地理空间变量与社会系统

2000年，古特柴尔德、卢克·安瑟伦等人说：“正如前文所列举的，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应用空间分析的大量兴趣和潜力，为应用综合的空间分析方法而获得新的见解提供了绝好的机会。我们把这种借力和发展的过程视为空间整合社会科学的发展过程。”（Goodchild et al. 2000）这篇论文被视为吹响了启动“空间整合社会科学”研究的号角，也标志着社会科学的空间分析进入了成熟阶段。在这个阶段中，地理空间变量在社会系统中的重要性，越来越广泛地被认识。大量的社会科学的研究，都采用了所谓的“时空视角”，时间、空间和社会的关系被不断挖掘出来，社会数据的时空挖掘也日益成熟。出现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是计量在地理空间研究中的深入应用与发展，使得空间计量学越来越成熟；另一方面，社会科学的实证研究的发展，需要吸收其他领域的计量研究方法，而空间计量方法为社会空间数据的分析提供了重要的方法。对于计量地理学家而言，在人类进入一个新千年的时点上，已经认定空间分析方法应该成为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主流方法之一。关于这点，在计量地理学家内部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已经很少有人怀疑这是社会科学研究发展的一种新潮流。为了加速这个过程，计量地理学家开始更多地关注社会科学的研究，培养更多的社会科学研究者来掌握和应用空间分析方法，对于社会科学研究产生了明显的空间知识的溢出效应。

当计量地理学家正雄心勃勃地往整合社会科学的道路上大步迈进时，社会学家对于空间的思考与反思也在不断地深入（Urry 2004）。社会学家除了关注空间与社会的跨学科研究之外，还不断思考空间与社会的边界问题。社会学家托马斯·吉尔恩（Thomas Gieryn）在2000年发表论文，围绕几个核心问题展开思考。这几个核心问题是：空间是如何成为现在这样的？对于社会实践和历史性变化而言，空间到底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托马斯·吉尔恩在这篇文章的开篇时写道：“现在回顾社会学中关于空间的文献，可能是恰当的时刻，也可能是不恰当的时刻。”（Gieryn 2000）这样的开篇，预示着作者反思的意味很浓。通篇下来，作者并不是拥护、也不是反对空间在社会学研究中的地位，而是集中探讨了两者之间的关系。这种关于社会与空间的反思性思考模式，具有明显的个人特征，因为托马斯·吉尔恩本人就是以提出和研究边界工作（boundary-work）而出名的。早在1983年，托马斯·吉尔恩就率先提出了边界工作的概念，并阐述了不同学科领域之间的建构边界的问题（Gieryn 1983）。所以，当空间科学试图跨越边界去整合包括社会学在内的社会科学时，学科之间的边界问题本能地引起了托马斯·吉尔恩的注意。但是，无论传统的学科边界如何坚固，空间科学与社会科学之间的融合与跨学科整合的趋势与潮流已经不可逆转。(www.xing528.com)

在地理空间的发展中，哈佛大学发挥了很独特的作用。1948年，哈佛大学关闭了地理系，引起了美国学界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美国各大高校纷纷关闭自己的地理系，对地理科学，是个重大的打击。但是，计量地理分析的强势发展，使得哈佛大学重新反思自己的发展思路，并在2006年成立了地理分析中心（Center for Geographic Analysis，CGA），再次把地理空间科学迎接回来。但是，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化，在社会科学和地理科学日益融合的时代中，哈佛大学新成立的地理分析中心已经不仅仅聚焦在传统的地理分析研究，而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与教学机构，与哈佛大学的文、法、理、工、农、医等门类进行学科交叉，利用地理学的空间思维提升很多复杂科学问题的解决能力。这个中心自成立以来，对于提升人文与社会学科的研究起到了很好的支撑作用，还培养了一批掌握现代空间分析方法的社会学科研究者。2008年，古特柴尔德在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成立了空间研究中心（Center for Spatial Studies），该中心的使命就是从事跨学科的研究和教育，帮助人们采用技术来解决自然、工程、社会、人文和艺术中的空间问题。所以，这是一个跨越多种学科和领域的专业研究机构。目前，美国的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以及英国的普茨茅斯大学等世界名校也都纷纷建立类似的跨学科空间研究中心，空间与社会科学整合研究的格局已经确立，时空社会科学研究在全球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