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时空系统的基本特征及其独特性

社会时空系统与一般的社会系统或者空间系统相比，具有共性，也有独特性。在共性方面，社会时空系统具有实践性、关联性和价值性，这些特征也是一般的社会系统或者空间系统都会具有的特征，相比而言，社会时空系统在某些方面会更明显。社会时空系统的实践性是指社会时空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没有社会实践活动，也就没有社会时空的生产与再生产，自然也就没有社会时空系统的存在。社会时空系统的关联性是指社会时空的表现形式不是单一、孤立、静态的，而是多种社会时空通过相互交织、相互促进而相互联系，从而表现出不分彼此、共同存在的特征，体现了社会时空中社会关系的不可分割性。社会时空系统的价值性是指社会时空不是一种价值的中立，不管是精神性的社会时空还是物质性的社会时空，都具有其存在的价值性。社会时空系统的这些一般性特征，往往根据研究者的研究方法以及研究目标的不同而有所侧重。比如，在规范研究中，社会时空系统的价值性问题会更加突出，围绕社会时空的价值判断是规范研究的核心问题。但是在实证研究中，社会时空系统的价值性议题相对不是最重要的，研究者会刻意回避对社会时空的价值性判断，而通过实证方法来回答“是什么”的问题，而不是“好”与“坏”的问题。

此外，与一般的社会系统或空间系统而言，社会时空系统具有其自身独特的特征，就是二重性和多样性。社会时空系统的二重性，就是社会性与时空性所构成的二重性。所谓的社会性，是指社会时空是表达人们社会交往相关的活动时间与领域。社会时空的社会性体现在特定时间和地区所形成的各种规范社会行为的社会制度上，而社会制度是社会关系的制度化表述。美国著名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斯（Douglass C.North）强调，制度是一个社会的游戏规则，更规范地说，它们是人们的相互关系而人为设定的一些制约（道格拉斯·诺斯 1994）。在社会时空系统中，社会制度以制度结构的方式成为系统内在的一部分。所谓的时空性，是指社会空间是人们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中进行各种社会交往和开展社会实践的场域。社会时空的空间性体现在具体的空间结构上，社会中的个人受到特定空间结构的约束，同时，在社会交往过程中也会生产和再生产新的空间结构。当社会时间外生给定时，社会时空系统的二重性就转化为社会空间的“二重结构”，即制度结构和空间结构。2015年，马玉娜和顾佳峰的研究，系统论证了制度结构和空间结构对社会空间系统的影响和作用，提出了“双重结构论”。所谓的制度与空间的双重结构论，就是图4-1所示的（顾佳峰 2016），制度结构和空间结构交互作用，最终实现社会空间系统的均衡运作（马玉娜和顾佳峰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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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1：制度和空间二重结构图

社会时空系统的多样性是指社会时空的形式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变化多端的，会随着社会实践的不同而被生产与再生产，因此，社会时空系统是一个动态的系统。社会时空系统的多样性，与其二重性是密切相关的。与一般社会系统或者空间系统相比，社会时空系统体现出更复杂的多样性，变化多端，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存在着社会、时间与空间的共变。在社会时空系统内部，不仅制度结构会变化，空间结构也会变化，而且制度结构和空间结构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产生交互共变，使得变化更为复杂（马玉娜和顾佳峰 2018b）。事实上，无论是制度结构还是空间结构，其内部还存在着物质性和精神性的二重性。也就是说，社会时空系统的社会和空间的每个因素内部，还存在着物质性和精神性这一组二重性。这种关系如同多层嵌套模型，社会与空间分别在各自的层面上进行着自我生产与再生产，这是它们得以形成、存在和发展的现实根基。然而，二者各自的自我生产与再生产向来就是以二者之间的相互生产为外部条件的；反过来，自我生产与再生产也内在地决定着、制约着相互生产的性质和形式。正是依靠社会和空间的自我生产与再生产及二者之间的相互生产这两种活动过程的融合交织和联体运作， 才得以形成社会与空间有机结合、相互嵌套的双重结构的完整社会空间系统。由于社会时空系统具有多层嵌套的特征，因此，牵一发而动全身，系统的变化性就大，多样性特征就很明显，这是由社会时空系统自身内在特征所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