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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斗》与山大教授赵少侯的《刊影流年》

时间:2023-08-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1934年1月1日在青岛创刊的《刁斗》,十六开本,刁斗文艺社编辑发行。刁斗文艺社是山东大学文学系三年级学生1933年冬组成的社团。——我们的《刁斗》,便是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二《刁斗》主要刊载文学创作、评论和翻译作品。三山东大学教授的著译,为《刁斗》的一个重要内容。译文《阿迪生论幽默》发表在《刁斗》第一卷第二期。《刁斗》第一卷第四期老舍的《我的创作经验》,是一篇讲演稿。赵少侯是《刁斗》上常见的名字。

《刁斗》与山大教授赵少侯的《刊影流年》

1934年1月1日在青岛创刊的《刁斗》,十六开本,刁斗文艺社编辑发行。刁斗文艺社是山东大学文学系三年级学生1933年冬组成的社团。

《发刊词》这样叙说刊物的缘起:

缕缕的丝,将人们和社会连系在一起

大多数的人们都有一颗灵通易感的心,和一团炽热的情感底火焰。

转动一下头,看看周遭的一切,我们便得到种种异样的感触。这感触像是烙印,深深地镌在我们的心田上;它也像是一颗刺,重重地戳刺着我们的感官。等到这些感触在内心里堆得涨满了的时候,我们总想一吐为快,不管是藉着说话,或是藉着纸笔。

——我们的《刁斗》,便是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

内心底表现,便是我们刊印这个刊物的终极的旨趣,此外,真是不好意思地再说什么。像那“打破文坛上沉寂的空气”一类的话,是说烂了的口头禅,也只是自己替自己吹嘘的法宝。

忠实于人生,忠实于艺术,是我们写东西时所持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不以成见来看东西,也不以偏见来诠释那掇拾了来的人生现象。这是因为“人生”是异常庞杂的东西,它有阴影,它却也有光明面,只要不是有意地戴起有色眼镜来的人,是大不必粉饰现实,或扭曲现实罢?

我们的能力虽薄弱,但对于这个刊物,却都持着一种献身底精神。在垦殖这块园地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园丁,在那里播种也好,除莠也好,扒土也好……总之,没有一个人是在袖手呆望着的。

——如果尽一份力量,就可收一份效果,那么从这个小小的胚胎里,说不定会茁出奇花异卉来。

《刁斗》原标为季刊,但刊期不定,第一卷第二期5月1日出版,第三期出版时间延迟到11月1日,第四期却又提前于12月15日出版。1935年4月1日终刊。共出两卷五期,第一卷一至四期,第二卷一期。

《刁斗》主要刊载文学创作、评论和翻译作品。

《刁斗》创刊号刊影

《刁斗》创刊号版权页

第一卷第一期柳辑吾的《横死》,主人公老八是上过几天学堂的农民,曾为乡亲们免受兵匪糟蹋尽力,最后却横死于愚昧乡亲组织的红枪会的枪口。剑白的《公寓里》,一个记账的佣工、一个厨房开水的伙计,都对索要车费的车夫缺少同情,但他们也难逃失业的结局。木的《淅沥》,车夫在雨中上街拉车,希望妻儿有口饭吃。他遭受饥饿、疲劳和警察追打,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社会底层和市井人物进入了小说作者的书写视野。编者在《编后》中指出:“《横死》《淅沥》和《公寓里》是现社会中三种不同的角落里的速写,是值得注意的几种社会问题。”《少年伟纶》和《倦鸟》描绘青年人爱情婚姻的纠结与痛苦,表现了婚恋的复杂性。

《刁斗》发刊词

《刁斗》第二卷第一期刊影

朱宝琛、李世昌、宋默庵、鲁方明李子骏等人的诗作,抒写青春情怀,感叹“生命片片飞去”,坚信希望“是支撑现实的铜柱,烧毁残骸的火焰”。第二卷第一期有刘白羽的《老人》和《平汉道上》。日寇入侵,狼烟四起,人们背井离乡。老人“流浪,流浪……/从这个天涯到那个天涯”。他的家,“在山根还是在滔滔的黄河边呢”?年轻的诗人也记录下自己奔波的步履:“当我梦残的时候,/邯郸枕上的落花全成了泪珠了,/掷下车窗外片片的绿影,/那也不是娘子关前的山景/一抹微云追着天上的风。”这时的刘白羽不足二十岁,北平中国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山东大学教授的著译,为《刁斗》的一个重要内容。(www.xing528.com)

1930年9月国立青岛大学诞生,1932年7月改名为国立山东大学,1937年因战事迁出青岛。八年时间,杨振声、赵太侔、梁实秋闻一多、洪深、老舍沈从文、赵少侯、宋春舫、游国恩、方令孺、孙大雨、台静农等一批文人大家,在这里展开了丰富多彩的教学、研究与创作活动,鼓起了海浪天风。

梁实秋(1903—1987)1930年到青大任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馆长,1934年离开,跨青大与山大两个时期。他在鱼山路七号寓所着手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重启莎学的东方之门。译文《阿迪生论幽默》发表在《刁斗》第一卷第二期。

老舍(1899—1966)1934年6月从济南齐鲁大学到青岛山大国文系任教,教授“小说作法”“欧洲文学概论”“文艺批评”等课程

《刁斗》第一卷第四期老舍的《我的创作经验》,是一篇讲演稿。老舍说:“假若我要有别的可说,我一定不说这个题目。”但是,“不管好坏,经验是我自己的,我要不说,别人就不知道;这或者也许有点趣味”。“格外的自谦是用不着的,可是板着脸吹腾自己也怪难以为情。”他坦言:“到了英国,我就拼命的念小说,拿它做学习英文的课本。念了一阵,我的手痒痒了……想起过去几年的生活经验,为什么不写写呢?”他介绍了已出版的长篇和短篇的写作过程和体会。“我写的不多,也不好,可是力气卖的不少”,“玩意是假的,力气是真的”。讲演文稿后收入他的创作经验集《老牛破车》。

老舍在青岛有多次讲演,大都与文艺有关。1934年10月3日,老舍应邀在山大作《诗与散文》的讲演。10月8日,在青岛市立中学讲演《我的创作经验》。1935年11月8日,又有《一点新经验》的讲演。1936年1月20日,在山大讲演《文艺中的典型人物》。老舍既有创作实践又有理论,幽默风趣,一口“京腔”,讲演深受欢迎,经常是座无虚席。初到山大的一次讲演,据报道,当时全校各系学生共有五六百人,听讲演的竟占了半数之多。

第二卷第一期《刁斗》有老舍的书评《读巴金的〈电〉》,充分肯定了《电》的价值,也指出了不足。

1936年夏,老舍辞去山大教职,专事写作,直至1937年抗战爆发离开。青岛三年是老舍的黄金时代,文学创作活动蔚然大观,就体裁之多样、主题之深刻与品质之纯粹而言均属空前绝后。

赵少侯(1899—1978)是《刁斗》上常见的名字。第一卷第二、三、四期的《刁斗》,刊有他翻译的评论《法郎士的真面目》《罗曼·罗兰评传》《法郎士论法国古代民歌》,以及法郎士的小说《巴格节的红鸡蛋》。

赵少侯,满族,原名赵祖欣,字少侯。浙江杭州人。191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法文系,曾在北平大学、中法大学任教。国立青岛大学成立的第二年,赵少侯应聘为外文系讲师,直到1937年春。他也是几乎贯穿从青大到山大全程的人物。

赵少侯有很深的法语造诣,开设的法文课很受欢迎,甚至老舍也忍不住要跟着学,而且还要按时交作业。他的译作有《伪君子》《恨世者》《悭吝人》《羊脂球》《项链》《山大王》《海的沉默》《魔鬼的美》《最后一课》等,以莫泊桑、法郎士、都德等的中短篇小说居多。法国腊皮虚《迷眼的沙子》的译文,《新月》的广告这样介绍:“赵少侯先生特意把这个伟大作家的不朽剧本,用极流利的文字译了出来。读了之后,包管你在这疮痍满目、忧愤填胸的时候,不由的喜笑颜开了。”

第一卷第一期《曾仲鸣著法国的浪漫主义》是赵少侯的书评。编者称赞赵于法国文学有精深的研究,“对书的错误纠正的非常详切”(《编后》)。

赵少侯的诗作结集为《马首集》。《刁斗》第一卷第四期有他的《〈马首集〉序》,幽默调侃,别有意趣。文中说,“诗的技巧和作风,多少还带点旧诗的影响。这也是无可如何的事,因为彼时以白话作诗还是属于尝试的范围。第二首《大风》、第三首《今晚》是我尽脱旧诗束缚的处女作,现在重读,仍颇新颖可喜”,“后来的十六篇诗常常表示出,我所读的外国诗人的痕迹”,“《当我记起了你》无疑地是得力于魏尔伦的《无题词》,《别后》的格调很有徽特曼的神韵,《自责》则简直是歌德《浮斯特》的气魄了”,最后两篇“是整天整夜熟读麻拉尔美,致力于象征派诗句时候的作品”。篇末文字则让读者忍俊不禁:

自古以来,诗人大都瘦弱非凡,也不知是先天的关系呢,还是后天的锻炼。总之诗人宜瘦,是不得变易的一个定律。我却因此吃了一个哑巴亏,因为我总也巴结不到“诗人”的头衔。我虽生于南方山明水秀之乡,老天却赐了我一具齐鲁彪形大汉的体格。虽然故意三天两头的不洗脸,整年的不剃头,让头发长得披到肩上像顶黑的风帽,鞋袜衫裤永远取自于旧货店。流鼻涕不敢用手帕揩,永远借用袖口,纸烟不敢吸,学着用烟斗,吸一口烟吐三口清水,眼镜子永远架在鼻尖,虽然不舒服,也不敢上移到鼻梁,然而……然而看见我的人,从没疑心过我是诗人,并且很少有人注意过我,警士当然除外。因为警士是常常要注意到我的,他们总疑心我是从俄国或法国被逐来的华工。

抒情释怀,翻译家挥洒的是另一套笔墨。

赵少侯还和老舍合作写过一部长篇书信体小说《天书代存》(即《牛天赐续传》),可惜未能完成。老舍在《〈天书代存〉序》中说:“《牛天赐传》在《论语》上刊登完。我很愿意写……可是,我抽不出工夫来写。”后来,赵少侯出了个主意,他说:“把你我所存的信都放在一处,然后按着年月的先后与信里的事实排列一番,就这么原封发表,既省得咱们动笔,又是一部很好的材料。”两人写好了的文字,在1937年1月18日至3月29日的《北京晨报》副刊《文艺》上连载,但未刊完。中辍的原因,老舍说:“这个暑假里,我俩的事情大概要有些变动,说不定也许不能再在一块儿了。合写一个长篇不能常常见面商议就未免太困难了,所以我俩打了退堂鼓,虽然每人已经写了几千字。事实所迫,我们俩只好向牛天赐与喜爱他的人们道歉了!以后也许由我,也许由少侯兄,单独去写;不过这是后话,最好不提了。”(《我怎样写〈牛天赐传〉》)

赵少侯嗜酒。青岛大学有“酒中八仙”,梁实秋在《酒中八仙——忆青岛旧游》中写道:“民国十九年至二十三年间我的一些朋友,在青岛大学共事的时候,在一起宴饮作乐,酒酣耳热,一时忘形,乃比附前贤,戏以八仙自况。”“这一群酒徒的成员并不固定,四年之中也有变化。”“此后二年,校中虽然平安无事,宴饮之风为之少杀。偶然一聚的时候有新的分子参加,如赵铭新、赵少侯、邓初等。”“九一八”事变后,杨振声、闻一多相继离去,人员星散。理学院院长兼数学系主任黄际遇教授为“八仙”之一。在他1932年至1936年的《万年山中日记》中,经常有“晚赵少侯招实秋与余二人小饮可可斋”“晚招少侯共盏”等你来我往、把酒论文的记载。万年山,今青岛山。《万年山中日记》小序说明:“万年山者,国立山东大学旧国立青岛大学所在也。”

《刁斗》第一卷第四期有周学普译歌德的《牢狱》,系摘译《浮士德》中之一景。第二卷第一期列宁的《作为俄国革命之镜的托尔斯泰》,也是周译。周学普(1900—1983),号岚海,浙江嵊州人。早年毕业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德国语言文学专业。1934年至1937年任教山东大学。1936年冬译出《歌德对话录》,次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1946年应许寿裳之邀到台湾,任台湾省编译馆编纂。1947年转台湾大学德语教授至退休,时间长达二十六年。译作有歌德名著《浮士德》《少年维特的烦恼》《爱力》等十多部。通行的《野玫瑰》(歌德诗,舒伯特曲)的汉语译词即出自周学普的手笔。台湾电影《海角七号》以《野玫瑰》作为串起整个故事的媒介,旧曲重温,让人怀念这位几近消失的翻译家。

《刁斗》停刊之后的当年7月,借避暑的机缘,老舍、王统照、洪深、赵少侯、孟超、吴伯箫、臧克家、王余杞、王亚平、杜宇、李同愈、刘西蒙十二人,曾在《青岛民报》上办了一个文艺副刊《避暑录话》。说是依托《青岛民报》,实则是独立编排、装订、发售。7月14日创刊,9月15日终刊,历时两月,每周一期,共出十期。内容偏重于文学创作,刊载散文、诗歌游记、故事、杂文、戏评、翻译、自传性小说等近八十篇,风格闲适,很少文学理论、思潮的著述或译介。

诗人臧克家在他晚年的回忆录中记当年文友聚餐: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讨论文稿。赵少侯先生酒量最大,家中酒罐子一个又一个。老舍先生也能喝几杯,他酒量不大,但划起拳来却感情充沛,声如洪钟。(《〈避暑录话〉与〈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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