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老艺术家戏曲实录：坚守本体、遵循艺术规律

我不喜欢大制作、大场面等等，舞台上就像光芒四射的现代科技展览。我们戏曲应该是让观众坐在那里，静静地欣赏传统艺术的魅力。戏曲的魅力在哪儿呢，实际就是以简代繁、以虚代实。你真把那些像电影一样、电视一样的实景搬到舞台上去，我觉得离戏曲本体就越来越远了。所以我导戏特别坚定一个信念，就是坚守戏曲本体。

我在《太阿剑》里边，运用各种各样的大旗来营造环境，以旗代景，我用这种流动的旗子营造成一种环境，很虚拟的，给人一种意境就行了。我是这样想的，过去舞台上四五人代表千军万马，传统戏曲舞台上有飞虎旗、镖旗等各种各样的旗子，我把这些旗子变化，搞得比原来的旗子还要大、还要漂亮，增加数目，你原来是四个，我可以增加到八个，我用这八个不同色彩、不同图腾的旗子来表现不同的环境。其实《太阿剑》几乎没有布景，就是一个流动的大旗，我就是强调了戏曲的以虚带实的表演特点。观众看后都觉得这个戏有味道，感觉到它是一个戏。

在晋剧的《梳妆楼》里面，肖太后的女儿死了，肖太后用一个装满鲜花的车，要把女儿推上作为嫁妆的梳妆楼上。如果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得有梳妆楼的景儿啊，我不用这种办法，把它虚拟化了，从舞台上面下来一个法轮，八条彩色的彩带，八个宫女把这个彩带揪上，然后法轮开始转，肖太后推着女儿一边走一边唱，此情此景，你说是把她推上了梳妆楼？还是把她推上了天堂？最终给人一种非常美的意境，她不仅仅是上梳妆楼，她可能是走向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

像这样的戏剧情境，我不采取那种实景化的，而采取以虚带实的处理方法，这才是传统戏曲的特点，是戏曲的表现方式、表现方法。

《胡风汉月》中左贤王为了留住蔡文姬，他把给蔡文姬预备的蒙汗药酒自己饮了，饮了三杯。这三杯酒完全是用咱们传统戏曲中的程式动作来展示，每一次演到喝第三杯酒，观众的掌声就出现了。(www.xing528.com)

再有，蔡文姬最后要离开草原回中原时，我给她设计了三下马，这三次不同的下马完全都是在传统艺术程式上面加上现代的这种肢体技巧，蔡文姬那种难舍难离，又要走又要留的犹豫纠结，通过三次下马表现出来，观众感觉非常好。

我要把传统的东西用在这儿，并不是原封不动地搬在这儿，我必须加以再创作，一定是根据剧情、人物、环境不同的需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加以创新，把传统的程式动作赋予更加具体的生命力，赋予更加具体的情感色彩。你只要把传统东西用到最恰当的地方，再把它和剧情结合的熨帖以后，观众是非常欣赏的。

戏曲是以演员的表演为中心，重要的舞台空间必须留给演员来表演来展示他的唱念做打。现在有些舞美，往往是转台、高平台，把舞台都堆砌得很满，演员没法展示他的四功五法。我跟所有的舞美设计合作的时候，我第一条要求必须把舞台空间留给演员表演，留下充足的舞台空间。再一个我不主张搞实景，倾向于写意的、点缀的舞美设计。《梳妆楼》一个底幕就是几道柱子，大柱子就是像擎天柱支撑着这个设计，然后就没了，其他我全部通过演员的表演，需要什么加一点就行。《太阿剑》舞美非常简单，完全是通过演员的表演，营造一种意境来展示环境，让人们意识到就行了。所以我跟舞美合作的时候基本上没有采用那种话剧式的舞美设计，都是强调咱们戏曲的写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