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ICT消费中的身份言说：新时尚渴望

时尚，在大学生群体中是一个高频词，而ICT产品，则成为时尚的一个符号，通过所使用的ICT产品，可以判断某人是否时尚。不断地消费ICT产品，追求该类产品所带来的“新”的意义，使用和消费ICT产品的某种方式可以成为保持时尚感的手段。正如齐美尔所指出的，时尚与其他形式的特别荣誉具有同样的功能，既可以使既定的社会各界和谐相处，又可以使他们相互分离的双重作用。^[6]电子产品的符号化就是指对技术产品实用价值的抽离，使之成为单纯象征科技发展和信息时代的符号，由此获得特定的文化内涵。^[7]

我们红色家园有一个同学，是我们圈子里的一个手机控，对手机产品很了解，他通常是先关注这类产品的最新资讯、看发布会，关注上市时间。新的产品一出来，马上就去买，然后把玩几天，转卖出去，再去买新出的款型，有时候甚至是从国外买回来，总之，经常见到他拿着最新款的机型，很炫。

（访谈对象F32的部分访谈内容，2013年04月15日）

对信息科技的态度与认同延伸至人们对信息商品消费的看法。信息商品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具有了某种特定的价值。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手机的使用已经成为一种消费符号，为现代化、高科技背景下的人们生活提供了身份的彰显和情感的满足。时尚的传播取决于新的消费感觉和对新鲜事物的喜爱，人们求新欲望对于时尚惯性的维持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坎贝尔关于“新”的概念叙述中，“新”具有三种不同的意义：首先是作为新鲜的或新近创造的新（fresh of newly created），其次是作为改良的或革新的新（improved or innovative），第三是作为不熟悉的或新奇的新（unfamiliar or novel）。”^[8]ICT产品的消费中所涉及的时尚正是蕴含了种种的“新”，与上述的第二种意义、第三种意义相呼应。“新”所包含的第二种意义可以具体解释为涉及效率和技术能力，而不是纯粹时间意义上的新，在这里，“新”的东西是指经过改良的、创新的或最新的系列产品，多年来为满足特定需求而制造和提供的待售产品，也体现了最新的科学和技术专利。“新”所包含的第三种意义与“新奇的”（novel）或不熟悉的（unfamiliar）意义有关，这里的对比纯粹是经验性的，比如，陈旧的物体对于偶然见到他们的人来说仍有可能是不熟悉的，同样，一些新改良的产品也可能会以新奇性打动消费者，这是一个带有许多现代科技特征的特别事例，现代科技的核心工作部件时常会被隐藏起来，只有革新的结果比较明显。新的这种意义体现在现代的时尚现象和时尚体制当中，这种体制将一种受调控的新奇程度引入带有高度美学价值的商品之中，并认为它可以为现代消费主义提供比新鲜或革新都要大的核心动力。②ICT产品所蕴含的科学、技术、不断更新的特性，与创新、新奇相契合，因而也具备了时尚的内涵。

ICT产品被认为是时尚潮流的风向标、引领者。不断变换、更新所用的ICT产品，是一种受期待的、理想的、可以映射的符号想象，其消费者以此来维持和实现自己的时尚身份，甚至ICT消费实践本身就成为一种追逐时尚的行为。大学生对于ICT产品的追逐，是对时尚的追逐，也是对于“新”的渴望。对该类产品的最新资讯信息的追逐，了解和分享最新资讯成为大学生ICT消费实践的一个主要特色。

我们这个群体对ICT产品的信息很关注，对每个品牌都会关注，每年秋季，苹果都要举行新产品的发布会，这很吸引人。苹果推出iOS7时，我们宿舍楼好多同学都熬夜在看，希望第一时间掌握它的动向。其他品牌的发布会也集中在九月，三星NOTE3、小米3等，我很关注小米3，想看看它产品的特色，但是我同时也关注苹果、三星、魅族等品牌，这样我可以把他们最新产品之间进行比较。另外，同学之间的聊天经常会围绕着ICT产品进行，大家都在谈，谁知道的多，谁就比较牛，如果啥啥都不知道，太老土、也太落伍了，聊天的时候，都插不上话。

（访谈对象F28的部分访谈内容，2013年10月14日）

由于ICT产品频繁的更新换代，大学生对此类信息非常敏感。观看新产品发布会的大学生们未必要去购买，只是需要了解相关的信息。ICT产品是他们交谈的一个常见话题，掌握此类产品的信息，可以在同学之间的交谈中有一定的话语权。另外，如果不了解这类产品的相关信息，会被认为是落伍的，这对于大学生来讲是比较难以接受的标签。拥有ICT产品消费信息，是他们融入群体、获得相应话语权的一种方式。ICT产品消费的时尚性，可以弥补未得到满足的尊严的需要，是一种补偿机制。

大学生通过时尚产品来表达他们的个性。在ICT产品时尚化的过程中，“品牌”是该类产品的另一核心因素。无处不在的广告信息，光彩夺目的明星代言人，直观的视听感受建构了充斥着品牌信息的消费空间。品牌是具有最直接、最外显的炫耀符号。这些品牌之间存在着不同的序列，对于手机产品，“苹果”“小米”“魅族”等品牌存在一定的序列。不同品牌被赋予不同意义，“苹果”的高端，“小米”的极客范，“魅族”的文艺范，大学生通过对不同“品牌”的消费，呈现了对优先序列的追求。(www.xing528.com)

苹果产品的创新及营销能力、天才的设计和卓越的工业制造水平，最重要的UNIX构架更让无数人为之着迷。苹果创始人乔布斯被称为“乔帮主”，他之所以能拥有跨越国界的影响力，是因为他拥有国内许多成功的企业家所缺乏的将一种信念演绎到极致的固执。他成功地将对工艺美学的追求完美地展现在苹果的产品上。可以这样说，乔布斯是IT业的伟人，他所创造的苹果不仅是技术创新，更是对人性的透彻掌控。我在购买手机的时候没有选择iPhone5，而选择iPhone4s，是由于后者是乔布斯的封山之作，有向经典、向他致意的含义。

（访谈对象F4的部分访谈内容，2012年5月15日）

在手机系列中，“苹果”品牌无疑处于该类产品序列的前列，被大学生认为是天才的设计、卓越的工业制造水平、营销能力等，大学生甚至将“苹果”手机与创新的信念结合在一起，提升（夸张）到了对人性掌握的地步。在当下的手机市场中，“苹果”手机毫无疑问地站在手机品牌的第一位，大学生对“苹果”品牌的追逐，就是对“苹果”品牌所蕴含的时尚资源的追求。苹果品牌在全球化背景下承载着一种非物质性情感和符号性意味，也就是说苹果品牌具有了一定的文化功能，“所设计的产品造就一种特殊的知觉态度，至少在某段时间内，被人们视为神圣的仪式性的东西，并成为帮助人们取得审美的生活形式或风格的东西”。^[9]一旦拥有了苹果系列产品，就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更是具有财富的时尚达人，同时也意味着你具有优雅的生活品味。而对于“小米”“魅族”品牌手机的消费，是在经济实力有所欠缺的情况下，大学生寻求的另一种时尚。“小米”的技术范，“魅族”的文艺范，是他们赋予“小米”“魅族”品牌独特的含义，可以平衡此类产品在手机序列中较落后的位次。

大学生在ICT产品的品牌意识中，国外的品牌明显优越于国内品牌。对于电子书阅读器的使用，对亚马逊Kindle和国内的汉王两种品牌的对比使用体验，呈现了大学生对于这类产品的这种选择倾向。

硬件设计和软件的用户体验上，Kindle均完胜汉王。个人觉得没有可比性。看PDF格式文件汉王经常死机，而Kindle就无压力。KT推送太好用啦！我几乎所有东西都是推送的，还可以在iPhone上下载Kindle的app推送到手机里。不方便带Kindle的时候直接换手机接着读，阅读进度也可以同步，我以前用过汉王F30，汉王的系统很简单，所以放多少东西都没问题，不会死机。Kindle就不一样，放多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会死机，这是客观的事实，但是Kindle系统确实显得高端多了。汉王把中国山寨的强大体现得淋漓尽致，一切格式都认（包括ppt、word等），但是阅读体验非常不爽，有时候把书放里面，横看竖看都不舒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左右移动！应该是翻页键的问题，Kindle的特别好用，很随意，左右都有两个上下翻页键，用着超顺手。汉王，个人感觉速度没有Kindle快，Kindle就是看得多偶尔需要重启真的有点闹心。就外貌来说，K3完胜国内的任何电子书阅读器，所以义无返顾地选择K3。Kindle原装系统非常好，我买的广告版费劲装上了，发现根本不用就又删了。光推送就值了，如果是看外文多，Kindle无敌。Kindle简直不是一般的电子书啊，它首先逼迫我用wifi，逼迫我上外文网站注册，逼迫我去各论坛搜集Kindle使用指南，还得自己筛选有用的信息，剔除重复无用的虚假信息……

（访谈对象F35的部分访谈内容，2012年10月25日）

国产汉王和亚马逊Kindle使用的基本功能非常相似，但是亚马逊kindle带有一种泊来的味道，与iPhone一样，具有一种高端产品的味道。可以在iPhone上下载Kindle的app推送到手机里，不方便带Kindle的时候直接换手机接着读，体现着大学生在使用这类信息产品时的随意性和原创性，可以随意地将Kindle的信息下载到手机中，实现Kindle和手机的使用联动。另外，在与国产汉王的使用体验对比中，汉王被赋予了与中国山寨相关联的意义，隐含了大学生对国产汉王的态度倾向，一切格式都认，意味着，该类产品不精专，与大学生们对于某类产品极致的追求不符。Kindle虽然也具有一定的娱乐功能，但更主要的特点体现在墨水屏读书功能上，购买该类产品的同学一般是为了更好地接触书籍资源、外文资源而非游戏功能。Kindle一般以PDF格式为主，而汉王的一切格式都兼容，在大学生们看来，杂而不精这是一种非专业的体现，“山寨”——诠释了国产汉王在大学生心中的地位。

在剧烈的转型社会中，人们都在努力寻找身份认同的途径，大学生也不例外。他们与其他阶层一样，具有强烈的身份意识，然而由于社会身份声望、地位的日趋下滑，他们的身份处境也渐趋尴尬，在社会序列图谱中无法确认自己的位置，他们更倾向于通过消费来进行自我身份定位，通过追求时尚流行的ICT产品，产生与他人一致的安全感。另一方面，ICT产品所蕴含的时尚符号与消费ICT产品过程的时尚性所具有的象征性，使当代大学生在选择ICT产品和消费过程中，获得了社会序列中的新排序，突显自己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