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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曲家传奇演出状况曝光

时间:2023-08-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清中叶,扬州演出盛况空前,来自全国各地的名伶云集在此,各逞技艺。扬州曲家与伶人交往密切,积极参与戏曲编演活动。扬州曲家与演员之间形成的这种良好互动,使得其戏曲作品具备了较强的舞台实践性。此后《旗亭记》被扬州各大戏班争相搬演,成为流行剧目。乾隆二十六年,《旗亭记》引起了寓居在苏州的浙江归安籍曲家朱夰的关注,乘着醉意对其大加涂抹。

扬州曲家传奇演出状况曝光

有清中叶,扬州演出盛况空前,来自全国各地的名伶云集在此,各逞技艺。扬州曲家与伶人交往密切,积极参与戏曲编演活动。他们或观摩戏曲,品题藻饰;或参与戏曲演出,行使艺术导演的职责;甚或粉墨登场,与优伶为伍。扬州曲家与演员之间形成的这种良好互动,使得其戏曲作品具备了较强的舞台实践性。扬州曲家的戏曲作品多有演出记载。

乾隆二十五年(1760),《旗亭记》编成后,卢见曾交付梨园教师点校曲律,并搬演上舞台。著名诗人袁枚有《寄卢雅雨观察》诗二首,其二咏其事云:

一江秋水隔琼卮,远望卿云有所思。

末座每将名士待,陈书深以古人期。

松筠性在留春久,猿鹤身闲上寿迟。

寄语旗亭女郎口,红牙添唱卷中诗。时演《旗亭新谱》。[128]

斯时正逢卢见曾七十寿诞,宾客云集,冠盖如云,排场热闹、团喜庆的《旗亭记》在祝寿这种场合搬演,可谓衬情应景,产生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此后《旗亭记》被扬州各大戏班争相搬演,成为流行剧目。曲家黄振作诗赞美:“当代最崇欧太守,满城齐唱谢双鬟。”诗注云:“卢观察新填《旗亭记》,梨园传演,名噪一时。”[129]乾隆二十七年(1762),卢见曾告老返乡之际,程晋芳作诗奉送,其中也提及《旗亭记》的创作和演出。其诗云:“垂柳垂杨拂晓河,旗亭是处谱新歌。酒边才士挥云纸,花底伶工舞绣紽。上巳兰舟前度胜,东门祖帐此时多。朝端簪笏推名辈,声价依然在翠萝。”[130]可见时人已自然地把《旗亭记》与两淮盐运使卢见曾联系在一起

曲家金兆燕与袁枚交往密切,因此在唱和中袁枚亦尝提及,如《十月四日扬州吴鲁斋明府招同王梦楼侍讲、蒋春农舍人、金棕亭进士游平山,即席有作》诗中有句云:“旗亭雪满新裁曲,上巳风和共采兰。二分明月笙歌易,一片怜才意思难。”[131]“新裁曲”云云,应是《旗亭记》在扬州再次上演。

《旗亭记》上演后很快便传播至昆曲的老家——苏州。乾隆二十六年(1761),《旗亭记》引起了寓居在苏州的浙江归安籍曲家朱夰的关注,乘着醉意对其大加涂抹。此后在苏州真正落地生根,赢得了各大戏班的青睐。嘉庆十四年(1809),吴门上演金兆燕《旗亭记》传奇,增演灯戏。范来宗作有纪事诗。[132]虽然没有更多的文字记录下增加灯戏后的《旗亭记》的演出盛况,但时隔近50年,两位曲家已然作古,《旗亭记》传奇再次在吴门上演,不能不令人感叹其经久不息的艺术魅力。

乾隆二十六年(1761),卢见曾授意梨园搬演《玉尺楼》传奇,一时引起轰动,在扬州闾巷细民中广为传唱。时人汪启淑云:“卢雅雨运使再至两淮,馆于署斋月余,成《玉尺楼》传奇一部,授之梨园。扬州人争购之,于是有井水处莫不知有朱公放矣。”[133]联系北宋词人柳永当年“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的盛况,由此可想见《玉尺楼》传唱之深广。朱夰好友、曲家沈起凤作有《采桑子·偶述》词14首,其一云:“阿谁买宅春江畔,杨柳高楼。几度来游,不得听君节楚讴。  竹西亭下寻新曲,一串珠喉。唱断扬州,艳说平山女状头。谓朱荑稗,闻于卢观察幕中制《平山冷燕》传奇。”[134]“唱断扬州,艳说平山女状头”云云,与汪启淑所说之“于是有井水处莫不知有朱公放矣”两相映照,足见《玉尺楼》传奇在扬州赢得的反响确实非同一般。

蒋士铨有填词为“国朝院本第一”[135]之誉,主讲安定书院时他创作了《四弦秋》《雪中人》《香祖楼》《临川梦》等4种戏曲作品,在扬州士人中产生了良好的反响。《(同治)续纂扬州府志》卷十五云:“马曰琯延士铨于玲珑山馆,所填院本,朝缀笔翰,夕登氍毹。扬人盛传其风流文采云。”[136]其好友袁枚亦云:“君奉太宜人设教东南,有江山之胜,板舆所临,海内捧杖擎觞而至者,屦交户外。高丽使臣饷墨四笏,求君乐府归。”[137]谓其戏曲作品已流播至海外。

钱之涪《〈仙缘记〉题词》云“洪蒋当今曲调新,红牙弹遍大江滨”,可见蒋士铨的传奇在当时是极为流行的。因此,刘经庵以为,“论其在民间的流行,与笠翁的十种曲,同其盛况”[138]。除《临川梦》未见搬演记载外,《香祖楼》《雪中人》皆被搬上舞台。尤其后者盛演一时,为咸丰、同治年间北京四喜班名伶曹春山代表作之一。《菊部群英》记载:“敬善主人曹春山,安徽人,名福林,四喜部唱昆老生。擅演《雪中人》(吴六奇)”;“景龢主人梅巧玲擅演《雪中人》(夫人)”;“岫云主人徐小香,擅演《雪中人》(查伊璜)”。[139]这些材料记载的都是同治、光绪年间名角的演剧情况,足见蒋氏戏曲在后世舞台上仍然相当流行。它们还被改编成京剧上演,据《京剧剧目初探》记载,《香祖楼》由王玉蓉正本演出过,《雪中人》由永春社改编为京剧《大力将军》演出。(www.xing528.com)

沈起凤在乾隆年间名满大江南北,对此文献多有记载,如其乡学后辈、道光间人沈朗亭云:“先生为吾乡之才人,在乾隆时名满大江南北,一时公卿咸折节交之,诗古文词皆斐然成一家,尤长于元人乐府,每有所制,梨园子弟辄争先丐之,吴中歌台舞院非先生之传奇不乐观也。”[140]反映了沈氏剧作在当时颇受梨园子弟青睐的事实。

《沈氏四种传奇》一直活跃在近代昆曲舞台上。《报恩缘》虽未见有具体演出活动记载,但联系沈起凤传奇在乾隆年间风靡一时的史实记载,自不难想见它在场上搬演时的艺术效果与反响。《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报恩缘》传奇”条云:“昔年梨园,此剧颇称盛唱,至近年来,始未见搬者耳。”[141]

红楼梦传奇》谱成后,仲振奎亲教小童吹笛奏演,幽怨哀伤,令座中客潸然泪下,产生了动人的艺术效果。其自序云:“成之日,挑灯漉酒,呼短童吹玉笛调之,幽怨呜咽,座客有潸然沾襟者。起步中庭,寒月在天,四无人语,遥闻宿鸟随枝,飞鸣切切,而余亦颓然欲卧矣。”[142]该剧很快就搬上舞台,其友人许兆桂在《〈绛蘅秋〉序》中提及:“吾友仲云涧于衙斋暇日曾谱之,传其奇。壬戌(笔者按,嘉庆七年,1802)春,则淮阴使者,已命小部按拍于红氍上矣。”[143]

仲氏本演出后,反响甚佳,不少几成梨园演出定式。如黛玉葬花时服饰,“旦珠笠、云肩,荷花锄,锄上悬绣囊,手持帚上”,戏场照依唯谨,几成定式。是以《续修四库全书总目》评云:“考谱红楼故事之传奇,约有数本。而以此本为最合于律,可被诸管弦。如第七出《葬花》、第十一出《扇笑》、第十四出《听雨》、第十五出《补裘》诸出。昔年梨园,颇称盛唱也。”[144]《集成曲谱》收录“葬花”“扇笑”“听雨”“补裘”4出。

仲振奎的《红楼梦传奇》面世后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其友人、曲家汤贻汾云:“吴越纸贵,时无不知有红豆村樵者。”[145]客观地分析,这固然要归因于仲氏个人的改编才能,但与小说《红楼梦》富有的艺术魅力也密不可分。《红楼梦》自乾隆五十六年(1791)刊刻行世,很快在全社会风靡开来。敏锐的曲家们立即将它搬上舞台,嘉道年间掀起了《红楼梦》改编热,出现了十数种红楼戏。吴克岐《忏玉楼丛书提要》云:“当时贵族豪门,每于灯红酒绿之余,令二八女郎歌舞于红氍毹上,以娱宾客。而《葬花》一出,尤为人倾倒。”[146]

仲振奎的《红楼梦传奇》可谓谱曲得风气之先,在十数种红楼改编戏中最脍炙人口,歌场中流行最广。最初在扬州上演,后传播至北京。道光间人杨掌生在《长安看花记》中云:“尝论红豆村樵之《红楼梦传奇》盛传于世。……故歌台惟仲云涧本,传习最多。”[147]日本青木正儿云:“乾隆间小说《红楼梦》出而盛传于世也,谱之于戏曲者数家,传于今者有三种,即仲云涧之《红楼梦传奇》、荆石山民之《红楼梦散套》、陈钟麟之《红楼梦传奇》是也。……而三种中,仲云涧之作,最脍炙人口,后日歌场中流行者即此本也。”[148]清末昆旦小桂林、徐小金宝曾在上海丹桂茶园排演过全本,至今仍较完整地保留了演出本的曲谱。

李斗声名藉甚,深受吴中梨园艺人欢迎,其剧本往往甫一脱稿,即被搬上舞台。《岁星记》谱成后,李斗曾经亲自指导小伶演唱,且作示范表演。焦循《〈岁星记〉序》云:“艾塘此记成,旋付歌儿。较曲者以不合律,请改。艾塘曰:‘令歌者来,吾口授之。’且唱且演,关白唱段,一一指示,各尽其妙。嗟呼!论曲者每短《琵琶记》不谐于律,惜未经高氏亲授之耳。汤若士云:‘不妨天下人拗折嗓子。’此诨语也,岂真拗折嗓子耶?”[149]堪与明代传奇大家汤显祖的“自掐檀板教小伶”的风流之举相媲美,委实是戏曲史上的又一段佳话。

嘉庆九年(1804)春,《岁星记》于扬州东园上演。应东园主人之邀,李斗观看了演出,并作有《东园观剧》诗,从中依稀可想见当时红氍毹上的搬演情形。其诗云:“主人开名园,氍毹张前轩。一启樊素口,歌我《春雪》篇。缓声时急绝,疾响故纡延。遂使齐心愿,真听通高言。兰炧烂委地,桂薪高烛天。嗟余素业人,何事吹藜烟。辍翰几席上,扬声粉黛间。握牍不斯须,教坊咸流传。画壁惊时髦,顾曲嗟前贤。庸音岂家法,杂体不足诠。此非布衣利,亦损有德言。漫尽终夜乐,曙色移新鲜。”[150]云伶人歌声时疾时缓,又迂回婉曲,显系用昆曲搬演;末句言东方曙色初现,表明演出已经进行了一宿。《岁星记》通本24出,由此可知,24出的传奇戏班用一个通宵的时间来演出,这一观戏风习在乾嘉时期已经约定俗成。“辍翰几席上,扬声粉黛间。握牍不斯须,教坊咸流传”则是李斗自我夸言剧本很快便搬上舞台,在梨园中流传开来。

传奇《双鸳祠》谱成后,很快由广东绮春班搬演。仲振履偕友人何沛云、杨篠平、汪孟棠、戴锡纶等粉墨登场,与诸同僚一起客串演出。戴锡纶题词云:“按拍都将窠臼捐,一番豪竹一哀弦。何当老我偕诸俊,也向场中说可怜。”诗注云:“部内‘木石老人’柘庵自谓,‘庐江别驾’为何沛云,‘关西榷使’为杨篠平,‘平阳大令’为汪孟棠,‘谯郡司马’则鄙人也,亦预其间,谓非厚幸。”[151]仲振履的这番“宰官现身”演出委实难能可贵。盖曲家当行者粉墨登场,在戏曲史上并不罕见,如关汉卿李渔、李斗等都曾经厕身优伶间,客串表演,但大多是化身为剧中人,非以曲家本来面目登台。而《双鸳祠》系实事改编而成的时事剧,在嘉庆本中,仲氏偕友人以本我面目出现于舞台上,这可能是作家太偏爱这个题材,或为剧中人事感动,乃不惜以身言教,化育世人。在清末排印本中,“点谱”出改成“神合”,大概是出于演出或现实等因素的考虑。

《双鸳祠》中仲振履的“宰官现身”演出在当时引起轰动,凄楚感人,收到了“倚声度之,泣数行下”[152]的艺术效果。汪云任以一支【金缕曲】描摹了当时的演出情状,其词云:“笔底词澜起,写淋漓,许多懊恼,许多欢喜。此老掀髯高唱处,听者攒眉酸鼻。搜奇句,笔惊神鬼,风化人间,传万古,付梨园,一一调宫徵。表潜德,胜青史。  笙歌妙部夸新制,眼前人,忽登场上,大都是戏。唱到悲凉声欲绝,字字教人心碎。重勾惹,唏嘘往事。难得闺帏逢侠友,问论交,生死谈何易。座中客,感而涕。”[153]一时间岭南文人墨客纷纷题词赞誉,《双鸳祠》清末排印本题词者多达三四十人,足见该剧在当时影响非常广泛。

此外,扬州曲家的戏曲作品中虽未有搬演记载但仍见流传足迹的,还有《玉剑缘》。焦循《剧说》卷四评云:“又有《玉剑缘》者,亦有《弹词》一出。夫洪昉思袭元人《货郎旦》之【九转货郎儿】,其末云‘名唤春郎身姓李’,洪云‘名唤龟年身姓李’,至《玉剑缘》又云‘名唤珠娘身姓李’,生吞活剥,可称笑柄。近则有为《富贵神仙》者,竟至袭《玉剑缘》,与《梦钗缘》之袭《西厢》、《西楼》同,若此,又何必为之。”[154]按,《玉剑缘》第二十八出“弹词”,写鲍六娘为戚太夫人弹唱《二十一史弹词》故事。《富贵神仙》为清中叶剧作家郑含成撰,现存清刻本及抄本。其抄本有乾隆三十五年(1770)作者自序。《玉剑缘》这么快就能为同时代作家所借鉴模仿,可见它绝非束之案头的孤本。类似的还有《怜春阁》,卷末青岳《跋》云:“乙未孟春,青岳获是书于扬州,乃红豆村樵原稿也。”[155]此剧作成,但原稿流佚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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