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虱子的进化与人类命运史的相关性

时间:2023-08-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虱子同人类一样,不幸地成为斑疹伤寒病毒的猎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被感染的宿主或许尚可存活,而那些将口器插进受感染的皮肤中,吸入那些令人厌恶的病毒的虱子,则是彻底的无药可救。事实上,关于虱子祖先的问题仍然是一个极其困难的问题。我们仅仅是想指出,关于虱子祖先的问题,相关专家存在分歧。

虱子的进化与人类命运史的相关性

Chapter 9 Evolution of louse

一方面,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写人的传记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套路,除了新近采用的精神分析方法和夹杂少许让人欲火焚身的文字,自希腊历史学家普鲁塔克以后,传记的写法基本没什么变化。若要为斑疹伤寒这样的传染病写一部自传,那就有必要开发一套新的写作模式。另一方面,我们可以避免斯特雷奇(Strachey)、路德维格(Ludwig)以及莫洛亚(Maurois)学派内情不清晰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给予其他的、令人不愉快的主题更大的空间和更多的关注,因为斑疹伤寒病毒为了存活,大部分时间和阶段都存在于虱子、跳蚤以及老鼠的身体内。它可能还存在于其他我们尚且无法确定的宿主身上。对于上述我们明确掌握的,我们必须跟随着病毒一起经历这些阶段,同时致力于对这些生物进行一定程度的了解。尽管它们表面上令人作呕,但实际上和我们一样并无恶意,都是受害者。尽管人类感染的疾病来源于它们,但它们也从彼此之间或人类身上获得感染。因此,双方可谓平摊责任,谁也占不得理。

相比于阐明乔治·桑(George Sand)肖邦(Chopin)产生的影响,就虱子与人类的关系而言,显然我们很难代表虱子的观点。因此,我们不能就斑疹伤寒病毒寄居在虱子身上做一个简单的科学描述。为了达到目的,虽然可能再一次耽搁对斑疹伤寒的探究,但我们必须试图以一种长期的亲密关系所产生的人道主义精神来对待虱子。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一个人连续几周把装满这些小生物的药盒塞在自己的短袜里,怎能不对它们萌生出一种怜爱之心?特别是这个人为了科学的目的而利用它们,每天清晨都会发现一两个这样的小生物溘然长逝,其他苟且活命的也备受折磨——行动迟缓,食欲全无,精疲力竭,毫无生气

本章主要围绕虱子展开讨论,如果哪位读者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进入斑疹伤寒的正题,那么我们建议他跳过这一章。对于那些批评我们东拉西扯、过于散漫的人,我们想说,我们不过是以皮埃尔·贝尔(Pierre Beyle)为榜样罢了,在他的著作里,脚注是正文的四倍多。

尽管许多粗俗的人时常以取笑虱子为乐,但是在众多重要而又有尊严的生物中,虱子可谓首屈一指。尽管这种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昆虫给人类的历史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但在《大英百科全书(Encyclopedia Britannica)中,它只占了专栏三分之二的篇幅,仅是“劳斯〔Louth,爱尔兰伦斯特省(Leinster)的一座沿海县城〕”所占篇幅的一半,是肯塔基州(Kentucky)路易斯维尔(Louisville)所占篇幅的五分之一。这种小生物身上所携带的病毒能够造成城市衰败,居民流离失所;这种小生物能将所向披靡的军队变成一群乌合之众,但在《大英百科全书》中仅仅被三言两语地描述为,“一种无翅膀的昆虫,寄生在鸟类或哺乳动物身上。严格地讲,属虱目”。

虱子同人类一样,不幸地成为斑疹伤寒病毒的猎物。如果虱子会害怕,那么它们的噩梦一定是定居在被感染的老鼠或人类身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被感染的宿主或许尚可存活,而那些将口器插进受感染的皮肤中,吸入那些令人厌恶的病毒的虱子,则是彻底的无药可救。虱子会在受感染后的第八天一病不起;到了第十天,可以说它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在第十一天或是第十二天的时候,它微小的身体会变得通红,它的肠子里会渗出血来,并最终一命呜呼。人类常常以自我为中心去看待大自然的万事万物。对虱子来说,人类是可怕的死亡使者。经过数个世纪的调整适应,虱子本来过着一种相对无害的生活,却不承想突然间晴天霹雳,一场流行病暴发了。由于它的宿主身染重疾,对它来说唯一的世界变得暗淡无光,凶险异常。如果在其不可控制的情况下,它身染沉疴的身体将会转移到另一个宿主身上,于是病毒也会随之转移。然而,这并不是虱子存心而为,它只是出于生存的本能,却不知此时自己也已经病入膏肓。由于在传染病面前,虱子与人类都是受害者,所以我们对虱子心存一点儿同情之心也不为过。

虱子也并非总是需要依靠宿主才能生存的生物。它们曾经是一种热爱自由的生物,当其他昆虫向它们打招呼时,它们能够用复眼望着对方,对之报以微笑。这是比《独立宣言》的颁布还要遥远许久的事儿了,因为虱子花了好几个世纪才放弃它的个人主义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于新石器时代,甚至是尼安德特时代出现虱子的记载,因此我们也就无法追溯虱子清晰的血统。事实上,关于虱子祖先的问题仍然是一个极其困难的问题。包括恩德莱因(Enderlein)在内的很多饱学之士认为虱目或吸血虱起源于有吻目或蝽类,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它们的口器具有相似性。汉德利尔斯基(Handlirsch)教授及其追随者对此观点嗤之以鼻,他们认为现在的虱子源自以皮毛为食的鸟虱,理由是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技术性问题。如果不引用专家们的研究,我们很难对这样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做出公正的判断。我们仅仅是想指出,关于虱子祖先的问题,相关专家存在分歧。与人类的起源不同,虽然虱子的祖先问题并不涉及宗教情感,却也让大家争论不休。

博学多识的汉德利尔斯基教授的看法,似乎是相关专家最为认同的观点。现在的虱子,分为两种亲缘关系密切的类别,一种是食毛目,也就是咬人的虱子;另一种是虱目,也就是吸血的虱子。这两个分支可能都源自蟑螂的前身,现如今的蟑螂和白蚁就是由蟑螂的前身进化而来的。蟑螂的前身是上石炭纪化石生物,由于其存在的年代过于久远,因此无法引起我们的关注。现在的吸血虱可能源自食毛目的昆虫——啮虫科等翅膀较小或无翅膀的生物,最为人们所熟知的代表,就是现在最常见的书虱了。啮虫科生物不是虱子的直系祖先,而只是同一个主干上衍生出来的分支而已。就如同高等类人猿与人类的近亲关系一样,通常被人们误以为是上下关系,就如同梯子上的台阶,而不是同一灌木丛中的树枝。

同出一脉的祖先起源,可以是向上的,也可以是向下的。以虱子为例,由于我们只能依靠解剖学的数据做出判断,因此我们对它的了解也就相对较少。由独立自由的形式向寄生的形式转换,看起来似乎是从高级向低级发展。以人为例,人类与类人猿的关系,肯定比虱子与啮虫科的关系要近得多。人类与类人猿在身体结构和血液成分上非常相似,而作为二者之间的仲裁者,我们认为人类是更为高级的形式,因为我们有精神和思想追求,而类人猿却没有这些特点。一位著名的生物学家近期声称,根据解剖学和生理学的研究,人类与正在发育的年轻类人猿之间的相似度,远比人类与成年类人猿的相似度要高。根据这一说法,人类可以被看作是被抑制生长或是无法适应环境的类人猿,而类人猿则经过这一阶段,逐渐走向成熟。此后他们将懂得满足,不再为不能得到的东西而挣扎。这与歌德的观点是一致的,即人类永远处于青春期

无论是否如此,在虱子进化的传奇历史进程中,一种不同于现今的虱子,即独自生活的虱子的后代发现,如果依附于某些提供食宿的宿主,自己将不必从稻草、树皮、苔藓和地衣、腐烂的谷类蔬菜中抢夺食物,那样的生活不是无比轻松自得吗?自然的进化似乎是谨遵逻辑的,虱子的进化便是其中一个例子。它牺牲了自由,从此不再为食宿问题而奔波,也不会再处于鸟类、蜥蜴以及青蛙的攻击之下,虽然可能失去了拥有翅膀的乐趣,却从此在一片衣食无忧的领地上逍遥自在。因此,虽然它获取食物的方法比贸易和银行交易更为直接,且为其提供给养的对象也并非同类,但通过适应寄生生活,虱子实现了资本家的梦想。

如此这般,寄生形式的虱子就这样出现了。首先出现的,可能是咬人的虱子,也就是食毛目。此后,它们的进化演变显示出了大自然无限的灵活性:

鸡虱

鸭虱属鹅虱

细鸭虱

鸽虱

火鸡虱

豚鼠咬虱

马虱(www.xing528.com)

上面简单举了几个例子。从这些或者与之平行进化的动物中,产生了我们主要关心的动物。当不满足于皮毛头屑一类的菜单之后,这些微小动物凭借无与伦比的机智,发现在热血动物的皮肤之下蕴藏着丰富的红色矿藏——可能同中国人发明了烤乳猪一样,虱子们也是在不经意地一搔之后,便获此发现。此后,他们便进化出了钻孔和吸吮的生理结构,接着就出现了:

猪虱

狗虱

鼠虱

羊足虱

猫虱

短鼻牛虱

猴虱

人类的头虱和体虱

人类的头虱和体虱是我们最关注的。它们之间的关系最为紧密,即使是现在,由于年轻人颈部与颈部相交的偶然机会,体虱可能入乡随俗,与头虱杂交。至于阴虱,我们就不过多叙述了,它可能是一种不同的物种,既不值得尊重,也不值得同情,甚至不必对它感到害怕。

尽管起初头虱是从毛皮动物身上转移到原始野蛮人的毛发中的,但即使从这方面来看,给予与得到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单向的。尤因(Ewing)认为蜘蛛猴身上的虱子可能来自土著人;此外,他认为人类身上的虱子与各种猴子身上的虱子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它们可以互换宿主而生存,却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我们曾经用一只来自东印度群岛的猴子喂养两百只阿拉伯头虱,每次喂几周,阿拉伯头虱的死亡率相对较低。尽管如此,像这样的更换宿主通常是不可能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一只虱子更换了宿主之后,可能会导致其消化困难,甚至足以致命。

尤因进一步提出,在人类远离旧大陆开拓新世界,来到热带美洲之后,其身上所携带的虱子也随之转移到了当地的蜘蛛猴身上。在粗度与密度方面,蜘蛛猴的皮毛与人类的头发非常相似,且蜘蛛猴的血液在生理上与人类血液的相似度,远非新世界其他种类的猴子所能企及。尤因的上述观点对本书来说具有重要意义,因为人们经常质疑,是否早在墨西哥被征服以前,斑疹伤寒就已经存在于美洲了。正如尤因所言,如果蜘蛛猴身上的虱子的发展史,与宿主身上的虱子的发展史一致,那么极有可能的是,虱子已经在美洲存在了很长一段时期。蜘蛛猴在美洲的分布非常广泛,从中南部的巴西到墨西哥的韦拉克鲁斯州(Vera Cruz),从厄瓜多尔的太平洋沿岸,到巴西的大西洋海岸,都有它的身影。权威机构已经认定,美洲的虱子主要分为两种,一种寄生在人类身上,另一种寄生在猴子身上。“寄生在人类身上的主要是杂交头虱,它们的纯正品种最初是在生活于各个地理区域的白种人、黑种人、红种人以及黄种人身上发现的。据我们所知,寄生在美洲猴子身上的虱子,根据不同的宿主分为不同的种类,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表明宿主与寄生生物之间至少存在一个平行发展史。如果猴子身上的虱子来自人类,那么它们不是来自近代人类,而是来自数万年前的人类——时间足够长,以至于能够发生物种分化。”

当虱子在野蛮人头上定居下来后,它们就开始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来,并在这一进化进程中发生轻微的体型和特征变化。因此,今天我们似乎可以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虱子的特征入手,推断出一些关于人类种族关系的信息。寄生于非洲黑人头上的虱子,与寄生于欧洲人和现代美洲人头上的虱子存在些许不同。在史前美洲印第安人木乃伊的头皮上发现的虱子,也与现代美洲人头上的虱子有所不同,这种古老的寄生生物和欧洲的头虱,一起被从活着的印第安人的头皮上取下来,这是人类文明的众多收获之一。

在虱子研究方面取得杰出成就的权威人物尤因,对美洲人身上的各种各样的虱子进行研究之后,发现虱子的类别与人类宿主的种族类别没有相关性。美洲是各类人种的汇集之地,也是各类虱子的聚集之地。尤因逐渐发现,他所面对的美洲虱子,是不同人种身上的虱子的混血儿。尤因的这一结论,得到了科学家最近取得的一项新发现的证实。巴考(Bacot)认为,人类的头虱与体虱之间会进行“异族通婚”,并生出可生育的后代。在认识到对现代知识分子的头部进行检查,将无法获取任何美洲虱子的信息之后,尤因开始在美洲人的木乃伊头皮中寻找这些昆虫。起初,他的搜寻没有任何成果,原因在于尽管他在秘鲁人的木乃伊头皮上发现了很多幼虱,却没能找到成年虱子的样本。此后通过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卢茨(Lutz)博士的帮助,他从二十具史前美洲印第安人木乃伊身上取得了头皮和毛发样本。在其中三个样本中,他不仅找到了幼虱,还找到了各个发育阶段的虱子。经过对比,他发现秘鲁人的木乃伊身上的虱子,与美国西南部的虱子存在一些不同之处,此外,从史前木乃伊身上获取的所有虱子,都与从活生生的现代印第安人身上获取的虱子存在差别。据尤因所言,可能是由于现代印第安人曾携带有高加索和埃塞俄比亚的头虱,现在身上存在这两者与美洲的本土虱子的杂交品种。值得一提的还有,美洲人的木乃伊身上的虱子类别,与日本等地的均有所不同。

希普利(Shipley)告诉我们,虱子会根据宿主的颜色调整自己的颜色以求适应,所以非洲的虱子是黑色的,印度的虱子是烟熏色的,日本的虱子是黄棕色的,而北美印第安人身上的虱子是深棕色的,因纽特人身上的虱子是浅棕色的,而欧洲人身上的虱子则是脏灰色的。

虽然证据有待进一步完善,但史前美洲虱子的特征,与中国人身上的头虱以及阿留申群岛上因纽特人身上的虱子非常相似——这进一步为亚欧民族穿越白令海峡的大迁徙提供了论据。

当裸体的人类开始穿上衣服的时候,头虱的源头之处便衍生出了另一支脉——体虱。原始人类身上并不存在体虱。随着宿主的日趋文明化,虱子也取得了进步,开始将卵茧粘在人类衣物的纤维上,而不是粘在身体的毛发上,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自身的安全和提高了活动能力。

在头虱发展为体虱的进程中,出现了很多非常有意思的习性变化。虱子通常不会出现在皮肤上,除非是在进食的时候;这些昆虫一般待在内衣里与人类的身体保持接触,即使在进食时,它们的腿部也依然附着在衣物的纤维上。受孕后不久,母虱就开始产卵,每天大约产五个卵或者更多,一直持续大约三十天。这些卵会通过一种胶合剂物质附着在衣物的纤维上。根据不同的温度,卵的孵化周期也各不相同。在人类的正常体温之下,孵化可能会在一个星期以内完成,如果卵被反复暴露在寒冷的环境中或孵化温度被控制得比较低,那么孵化的过程可能会超过一个月。破卵而出之时,幼虫会表现出强烈的进取心。首先,它会掀开一个小小的壳盖,通过这个空隙,它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精彩。这个洞还太小,无法使它破壳而出。这只小动物非常聪明,它开始从前面吸入空气,然后从后面排出,如此这般逐渐增大卵内的压力,直至最终破壳而出,来到这个伟大的世界。此时,一只幼虱诞生了,它具有和它的父母一模一样的完美形象。然而,如果这时的它得不到喂养,它就会在一到两天之内死去。反之,它将顺利蜕皮,在四到七天的时间里,进入幼虫生长的第二阶段,然后通过类似的过程进入幼虫生长的第三阶段。在这个阶段中,除了两性之间的交配权以外,它将享有虱子一族的所有特权。只有在破壳而出的两到三个星期以后,它才能长成一个性成熟的虱子。但是一旦到了那时……喔,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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