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生加入导师课题组，探索奇妙科研世界

2009年11月11日，收到本科生××同学来信：“我们班最近有一部分人像我一样，进入了一些导师的实验室，学习一些新的知识，为了更好地利用导师提供的资源，不知道黄老师还能不能给我们班写一些寄语，激励我们认真地对待每一次组会，珍惜老师们提供的资源。”

我的答复是，“没有什么不能写的”，只是为了避免让各位生机勃勃的本科生同志们不觉得我这是“动辄教训人，自以为是”，我觉得确实可以写而且应该写。为什么？很简单，若我当年本科时加入导师课题组，我亦会无所适从，周围都是教授、博士或硕士的，吓煞人了，此等场面未曾见过，因未曾见过，亦会无所适从，从而胆战心惊，从而“吓煞人了”。哈，开玩笑了，遥想我之当年，确实会“胆战心惊”的，现在的本科生们，比当年的我要勇敢得多。这是好事，需要充分利用，使之发扬光大。谢谢××同学的这个命题作文！

我把此文的标题定为“本科生加入导师课题组之后……”，这里重点需要说的是这个“……”代表什么。代表6个胖乎乎的小圆点，哈，开玩笑了。嗯，欲说这个，需要澄清一下加入导师课题组的目的，把目的分清楚了，那么这个“……”也就脉络清晰了。可能有同学说，目的当然是“做科研呗”。真的吗？如果我问，“除了做科研，想想看，还有其他目的吗？”嗯，这样一问，看来此问题不是很简单就可以回答的了。我不喜欢虚文，只实实在在地说我认为正确的东西，希望没有误导或让大家误会的地方，否则罪莫大焉。如果各位读了，觉得无用，不必留情，请“重拍”，——“重重的拍砖”！要知道，每一位成功的人士后面都“站”着一堆“砖头”的，我后面的“砖头”还没有一堆，才一两块。好，不揣冒昧，写下去了。先从目的说起吧。

“目的之一”：为了多学知识。此所谓为学习而学习。既然年轻，就应该多学点，年纪再长些或参加工作后，再想学习已经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了（对此观点，各位可参看我的博文：“一句话引起的感叹——兼谈硕士生的选择”，或直接点击：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fgd6． html）。据我所知，现在参加各个课题组的本科生中，这类同学很多，这是上好之事。我在博文（即“一句话引起的感叹——兼谈硕士生的选择”）中说过，“现在复旦大学物理系大二的不少本科生就知道‘科研’是怎么回事，这是我非常非常羡慕的事情之一，我本人是读研后（1998年9月后！）才逐步明白‘科研’是什么东西的。”所以，对此目的，多说无益，就3个字：“加油啊！”还要我多添几个字的话，就是“你们是我的榜样！”（这并非刻意奉承啊，要知道，当今国际、国内，（不少）科研过程中的功利味道比较严重，呜呼……）

“目的之二”：为了好奇。科研究竟是什么东西？不甚了解，故想揭开科研的神奇面纱。好奇一旦满足之后，多半同学会从最初的“兴趣盎然”转为“寡然无味”。好奇原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自始至终保持的东西，这正如食品保鲜一样，刚从超市买回家，显然新鲜（若不新鲜，聪明如我们也压根儿不会买啊），回到家后想让这份新鲜持久些，只能放进冰箱，如此还可让新鲜多延几日。我们也需要找“冰箱”把我们的这个“好奇”感延续下去。李政道先生教导我们，科研就是为了满足我们的好奇。欲出大成果、中成果、小成果或迷你型的小成果，没有好奇心是行不通的，否则，单纯为了完成任务而做事，无趣之极。这里提及“无趣”，是的，好奇本与兴趣密切相关，有了好奇，也就有了兴趣，若好奇能够持久，则兴趣亦会持久。我一直这么认为，每个人都适合做研究，——因为每个人都拥有一颗好奇心，关键是他有没有找到最最最适合自己的研究方向。参加张三教授的课题组，一段时日后，觉得“无趣”了，没有问题，转到李四教授的课题组吧……如此，在保持好奇的同时，若能找到最最最适合自己的研究方向，以便培养出对物理的持久的浓厚的兴趣，则转组之举，至哉伟哉！所以，对于本科生，想转就转，别怕，“我是本科生，我怕谁”，物理系的导师们都是欢迎你的，因为我们这些导师有义务为了培养学生对物理的兴趣而为学生做力所能及的任何事情。（作者注：本科生与研究生相比，前者偏重学习，后者偏重研究。故若想转课题组，本科生比研究生更合适，——如果一定要转的话；但对研究生而言，除非不得已，不建议转课题组，要知道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可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啊，你若转来转去，把头转晕了不说，囿于时间限制，研究工作也无法做得系统、做得深入，届时你将如何完成毕业论文呢？所以，对于研究生，若想转组，不能不慎重啊！）

“目的之三”：为了得到“牛推”。想出国，肯定需要导师推荐，所以，早参加早与导师处好关系，未来的牛推自然到手。如何与导师处好关系？吃饭、喝酒？哈，绝不是。好好参与，好好研究，做出点东西出来，自然打动导师了，牛推也就自然到手了。可能有同学会说，做不出东西，怎么办？这个可以理解，不是任何方向都容易出成果的，就算有的方向相对容易出成果，还得看时机，可能轮到你时，出成果又变得很难了，因为容易的东西都给别人捷足先登了。欲做出成果，“能力＋机遇”，两者一个不能少。总之需要努力，你努力了，导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的目的也就实现了，你心爱的牛推也就自然到手了。

“目的之四”：为了攀比。什么意思？自己的同学都参加了，自己不参加，没面子。嗯，如果这是目的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忙着参与，你还是再想想可有其他更好的目的，然后再参加或放弃。否则，即使参加，很容易浅尝辄止、东张西望、得不偿失。

还有“目的之五”么？我没有想到，大家可以补充到此文的末尾，如果有。预谢。

呜呼，此所谓殊途同归，“富贵不分出身”，你可以为了任何目的而加入任何导师的课题组（只要导师接受你的话），就全身心地投入吧（完备起见，请参阅我的博文“关于物理系本科生参加科研的几点小思考”中结尾的几句拙见，或直接点击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ex36．html）。导师及相关课题组成员可以提供给你的是下面的这些内容：

（1）最新的文献信息。很简单，刚进组导师会给你一些文献看看的。很显然，刚开始看，云里雾里，一塌糊涂，这样不奇怪，如果不这样，倒奇怪了，奇怪什么呢，你是天才啊。文献看多了，也就不再一塌糊涂了，看文献时，一遍看不懂，看两遍，两遍还看不懂，最多看三遍，如果还不懂，就看看与此有关的相关文献吧，看到别的相关文献后，你会发现有触类旁通之效的。如果虽然“触类”了，但没有“旁通”，可见此文确实很重要，那么，就向相关研究生请教吧，如果不是很重要，不妨扔到垃圾堆中，也未尝不是明智之举。特别对初学者而言，你无法把你所参与领域中的所有文献都学一遍，你必须充分利用导师给你提供的该领域最重要的文献，你需要投入全身心地把这些导师眼中认为最最重要的文献吃透。你若不参加课题组，若自己看文献的话，通常无所适从，国际上每年的论文几十万篇，你就从现在起什么都不做，看一辈子也看不完的。所以，这时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重点！你自己因为初学，显然无法把握重点，这个没有问题，有人能够帮你把握重点，此人就是你参与的课题组的导师（及相关研究生）。所以，充分享用这个免费的、有效的把握重点的机会吧，此举为你登上科研殿堂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不充分利用之，太可惜了去。如果导师已经给你相关（重点）资料了，并且也接纳你参加组会了，你却不好好把握这些资源（“资料＋组会”），我想，你还不如不参加该课题组，否则，你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同时，也在浪费导师的时间。

（2）国际上最前沿的研究资讯。这个不多说，很好理解。如果你参加了一个课题组大半年，你却不知道这个课题组、这个领域的最前沿的问题（或方向）是什么，那么，我要说，你参加得不成功，其错主要在你，因为你没有积极了解。如果导师（或相关研究生）也明确告诉你了（例如组会上公开介绍、讲解），你却没有意识到或因为不熟悉而没有理解，也就认为导师没有和你提及的话，那么，导师白辛苦了。哈，这时你需要做的就是多参与、多讨论……如果你对这个课题组（和你自己）还有信心的话。欲了解国际上最前沿的研究资讯，还有些方法是你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不麻烦，请参考我的博文“答疑之‘如何及时地看到最新发表的文章’”或直接点击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etk0．html。(www.xing528.com)

（3）学术报告信息。系里经常有不少学术报告、本科生参加的不多，例如物理系每周学术报告会其实主要就是面向本科生的，然而本科生参加却不多，这比较可惜。当然，也怨不得本科生，因为他们不知道选择哪个报告去听。除非某个大牛来了（例如前不久杨振宁先生来复旦），他们会去听，报告内容多半是听不懂的，这时他们参加的目的主要是一睹大牛风采，参加报告会本身倒是其次。那我们本科生该如何选择参加学术报告呢？向导师请教、向研究生请教吧，据我所知，只要系里有合适的报告，导师若觉得适合本科生参加的话，通常会转发给课题组所有成员（含本科生）的。也就是说，你一旦参加了课题组，导师自然为你做了筛选的工作，没有理由不按照导师的建议去做啊。可能你说，我以后也未必一直跟这位导师的，他推荐我去听，我也未必去听的，反正他管不着我，我去不去，得看本少爷、本小姐的心情，除此之外，还得看本少爷、本小姐是否有空。哈，如果这样，我也不多说，只反问一句，当初为何决定加入这位导师的课题组呢？也有的同学可能反驳，导师只推荐与他课题组有关的学术报告，我对很多报告都感兴趣，如果这样，非常好，不需要导师推荐，你就主动参与，这本身已经足够好了，我在此罗嗦，倒显得多此一举。因为科研贵在“主动”，科研就是“创新”，创新就是“没事找事”，若想做到“没事找事”，若不“主动”，如何能成？！但怎么去听学术报告呢？请看我的博文“如何听学术报告之我见”，或直接点击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ekh0．html。

（4）免费的专家咨询。——可与导师讨论，亦可与课题组中研究生们讨论。不要怕提问，有问题就问，任何时候！组会时，想问就问，一方面你提出问题，固然是你自己的问题，一旦你提出后，大家能够解决，固然对你有益，若不能解决，则这个问题也就成了大家的共同问题了，幸运的话，这个问题就可能是你的第一篇研究论文……我一直这样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stupid answers（愚蠢的答案）”，从来没有”stupid questions（愚蠢的问题）”。为什么？因为既然是questions（问题），那么就可以是任何questions，而answers（答案）一般来说则是固定、有限的（如果不是唯一的话），所以，提问题的人绝不会stupid（愚蠢），而回答问题的人为了避免陷入“stupid”，他们会（应该！）用心回答的。无疑，这样对提问的人大有裨益。再有，现在的通信，也为提问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都可通过邮件咨询任何你想咨询的问题。当然，还有手机短信等。

（5）合作研究的可能。你参加了课题组，就可能有自己的点子（或课题组成员给你点子），而周围的成员则为你的点子成功完成提供了免费的人力资源。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啊，要知道，一个过来人的一个小小的指点，有时能够节省一位zero－beginner（零开始者）大量的时间，这个体会我相信很多人（包括我本人）都有的，此所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最后，特别提示，既然是科研，显然研究的都是“未知的东西”，既然未知，对你本人是未知，对你的导师及课题组成员中所有的研究生也是未知，但他们比你多的是解决未知问题的经验，而这些经验，你若想拥有，必须多参与、多练习。科研最重要的就是培养解决未知问题的能力。在科研中，标准答案通常不是事先给定的，需要你和你的合作者们一起琢磨、一起得出。明白这个道理，你也就明白为什么你提出问题后，导师可能会回答你，“不知道，需要你自己查××文献解决。”“不知道”的答复，表示你的问题是新的，你应该高兴，不要觉得导师不想理你、搪塞你，要知道，复旦大学物理系的导师们都是非常负责任的；而“需要你自己查××文献解决”的答复，则是用他已有的经验，给你提供了解决你提出的未知问题的方法，也就是交给你一把打开“未知”大门的钥匙。好好把握这把钥匙吧，太有用了……你在用这把钥匙去开门的同时，既会获得新知识，又会培养和提高自己动手解决未知问题的能力。

再补充，参加课题组后，要学会为师兄师姐们打工，是的，我说的是“打工”（注：这个“打工”之说亦非常适合低年级研究生！），你只有在这些有经验的师兄、师姐们的直接指导下，你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充分的锻炼。可能你说，我堂堂一介复旦大学物理系本科生，凭啥给他们打工，我需要自立山头，自己提idea，自己做。如果真能够这样，我告诉你，你是天才，我到复旦工作N年，这样的天才我还没有见过。所以，听我一劝，放低身段，为师兄师姐们打工，你在为他们做事情的同时，得到他们的直接指导，你的进步将是“linear increase”（线性增加），而非“quadratic increase”（二次增加）。有了这个基础后，你日后自己自立山头才有了自己的研究基础。当然，若想自立山头，个人的研究能力重要，此外还比较重要的是leadership（领导力），这个在我的博文“浅谈物理系本科生的选择（一）”中的“附”内有介绍，或可直接点击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eqq0．html。很多本科生参加课题组之所以一事无成，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好合适的研究生一起做研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然并非全部原因！），当然，他也是可以和导师一起做研究的，这固然好，如果这个导师自己也动手做研究的话。然而，就算与导师一起做，导师通常没有太多精力，也没有太多时间指导太多的细节，这里尚且不论导师自己是否知道这些细节，如果导师自己也不知晓，那就更不必说了。

各位本科生同志们，努力吧，你们在进步的同时，作为导师的我们也在进步！你们参加了我们的课题组，这是双赢之事！

［附］ 2009年11月12日收到××同学的邮件，其内容对此博文的内容是一个必要、有益的补充，故特录如下：

我觉得对于本科生加入课题组的意义，还有一点就是锻炼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比如说如何做好一个presentation（演讲），这个以后不管是搞科研还是走向工作岗位都很重要，自己的工作做得漂亮还不够，要秀得漂亮、讲得漂亮才能吸引人。当然啦，在自己还没有漂亮工作的时候，讲讲别人的工作，用别人的米来练习煮饭也不错！

[1]此文最初于2009年11月12日发表于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fmt7．html http：／／blog．sina．com．cn／s／blog＿53af0c0f0100fmt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