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思维清洗运动：解放科学，消除灵魂恐惧症

正如我所说，维也纳学派的哲学科学家们并没有试图更准确地重新定义物理世界，当然也没有试图更全面地描述它。他们也没有试图重新定义现实本身。他们只是试图将“日常用语”简化为抽象的技术术语。这样一来，这些术语就不再受到那些不受欢迎的社会观念的影响，例如意识和生活本身。鲁道夫·卡纳普（Rudolf Carnap）^[1]声称，所有的科学都可以用物理学的语言来表达，这意味着正确的科学描述下的（比如说）一个苹果将首先被翻译成一个化学术语的语句，继而被翻译成更抽象的物理术语。但是很明显，这种简化的尝试无法传达必要的背景概念：树木和水果、成熟和被吃，且不说这些根本无法解释明白“苹果”这一概念。这既然无法成功地描述苹果，也很可能无法有效地描述任何事物。

事实上，物理学和它的母体二元论一样，没有适当的方式来描述生物，也没有生命本身的概念，所以才发明出“生物学”这个词及其所描述的科学。这也是维也纳学派仅用物理语言描述现实的计划根本不切实际的原因。这个计划是一个庞大的、不可行的思维意识清洗运动的一部分，是从日常生活到平克观点的一场飞行，即他对霍布斯式简化观点的一小段看法，“完成了对宇宙的自然理解，驱除了机器中的神秘灵魂，灵体和鬼魂”。这种认为理解已然完成的信念，是现代科学的一个安全的组成部分，是我们正在讨论的“现代”还原主义信条的一部分，当今，许多人力劝我们要相信这种信条。玛丽琳·罗宾逊在她那本巧妙命名为《意识缺席》^[2]的书中，巧妙地称之为“门槛神话”。正如她所说，在我们称之为“现代”的时代，这种潜移默化的熏陶已然形成我们教育中的一部分：

《意识的缺席》（Absense of Mind，2011年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一书对后现代无神论者提出了挑战，他们在科学的旗帜下反对宗教。玛丽琳认为科学推理并不像理查德·道金斯这样的思想家所说的那样，代表着一种逻辑无误的感觉。相反，在最纯粹的形式中，科学代表着对答案的探索。它涉及知识的问题，意识之谜的一个方面，而不是提供一个简单、终极的现实模型。

我从小就被教育去相信集体知识经验确实跨过了一个门槛，我们进入了一个被称为“现代思想”的领域，而且我们必须将自己融入其中……（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一重要事件的细节，也没有人认为这很重要）我们从达尔文、马克思、弗洛伊德和其他人身上学到的，是对现实的深刻洞察，甚至是对历史的深刻洞察……(www.xing528.com)

支持现代主义共识的思想流派之间是根本不相容的，如此不相容，以至于不能集体支持一个大的结论……（但有一个）核心假设仍然没有被挑战和质疑……（它）搪塞了个体思想的经验和证词，将其排除在考虑之外……现代性赋予我们伟大的新真理是，既定的世界是偶然的产物……曾经被声称，而现在已经被证明，传统西方宗教的上帝不存在……人们认为一种空虚已经进入了人类的经验，人们认识到，可以通过上帝未赋予我们的、推演的规则，来发展和加速对物理世界的理解。

平克随意地、极其自信地引用托马斯·霍布斯“一切推理就是计算”这个正统学说，这在这个时代很常见，除了将其归因于哲学家而非科学家。这一信条通常被认为是基本科学，由一些科技发现或其他发现而建立，比如发现地球非太阳系的中心，尽管这和发现地球不是平面并没什么区别。现代正统学说至少可以追溯到16世纪，与臭名昭著的“中世纪”相比，它只能被称为现代。

然而，正如罗宾逊所说，科学主义信条也与许多后来的诸如达尔文、马克思、弗洛伊德，以及其他那些反对过时宗教的著名人物联系在一起。它的主要功能不是摆脱上帝，而是通过消除人类相关的主题来支持唯物主义。就像平克所说，它驱除机器中的神秘灵魂、精神和幽灵，为抽象科学腾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