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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旧书:淘宝22堂文学课

时间:2023-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喜爱到古籍书店和地摊上淘旧书,并不是人到中年以后的事情。早在年轻的时候,每每读到现代文学大师们在北京逛厂甸,淘旧书,便心向往之。例如设在交通路口的古旧书市场,货真价实的清版书真是不少。确切地说,我来这里淘古旧书,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过过瘾,品尝一下淘古旧书的乐趣。我之所淘,在于兴之所至时,撞到手中的价钱又便宜的古旧书。淘此书后,再考张氏之一生,便颇有感慨。淘旧书,最有趣的莫过于淘到自己的旧作。

淘旧书:淘宝22堂文学课

喜爱到古籍书店和地摊上淘旧书,并不是人到中年以后的事情。早在年轻的时候,每每读到现代文学大师们在北京逛厂甸,淘旧书,便心向往之。“文化大革命”之初,我还是个16岁的中学生,串连到北京后,曾专程摸到琉璃厂,却见满街的大字报大标语,一片肃杀。这些年到北京,仍爱逛琉璃厂,却不习惯满街的金碧辉煌。在我的印象中,琉璃厂应该是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书生,而不是穿金闪闪的戏装,将脸蛋儿抹得猴屁股似的戏子。便常常感叹中国人总是爱生活在啼笑皆非的戏剧之中,难得有平常心,让自己恢复于自然。一条卖旧书的老街,干吗要涂抹得像戏台子似的呢?

相比之下,汉口交通路就朴素本色得多了。交通路本来是一条文化街,昔日书铺林立。如今,则成了闻名三镇的水产品及干货市场,乌龟王八螃蟹是这里最为昂贵的宠儿。有一些文化人及老先生曾在报纸上呼吁过恢复文化街,但这本来就微弱的呼声立即被商品大潮所吞没了。我的意见,则以为一切听其自然为好,倘若花了钱又只是搭了一个戏台子,摆一些假古董装装门面,还不如卖一些活鲜鲜的乌龟王八呢。

我的想法不是没有根据的。例如设在交通路口的古旧书市场,货真价实的清版书真是不少。我曾逛过全国不少大城市的古籍书店,但大多陈列一些当今影印的线装本,还煞有介事地拒读者于柜台之外,装模作样地充古董。真正出售明版、清版以及民国版古旧书的,不需要读者打介绍信什么的即可随意选购的,还仅武汉这一家。但光顾这里的读者,却寥寥可数。一个店铺尚冷清如此,摆一条街又有何用呢?

在这寥寥可数的读者之中,我应该是常客了。确切地说,我来这里淘古旧书,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过过瘾,品尝一下淘古旧书的乐趣。还有呢,就是想做一种文化的散步,于平常的休息中品味文化的氛围,一种历史沧桑感,同时,也想给予这位被现实冷落了的明日黄花一些淡淡的慰藉。(www.xing528.com)

既然是文化的散步,便会于路旁溪畔摘一两朵野花,拣几块彩石的。成套成套的古版线装书,标价太高,我只能做欣赏的。我之所淘,在于兴之所至时,撞到手中的价钱又便宜的古旧书。也不管是否善本,也不管是否残本,只想做一次散步的纪念。例如杨伦集注的《杜诗镜铨》,存八册,清同治十一年八月重刻,望三益斋镌版。杨氏为乾隆进士,曾在武昌主讲江汉书院。该书亦为古典名著了,此版本距今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而标价只有32元。杜诗一向为我所爱,爱他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爱其“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得此版本,当为一快。又如淘得《西学大成》两册,线装袖珍本,清光绪版,上海醉六堂书坊印。该书为王西清所编,共十二册,我所得恰为一头一尾,首册为“算学”,尾册为“光学”与“声学”。光绪年间,正是西学东渐之时,许多仁人志士以为富国强兵,非普及西学不可。该书序言便说道:“西学皆有用之学,有裨于人,有益于世,富国强兵,即基于此学者。”王韬序写于光绪十四年,即1888年;而孙延翰为该书题写书名为光绪廿一年,即1895年,正是1898年戊戌变法的前夕。这薄薄的两册旧书,无言地见证着历史,于是便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民国出版的一些旧书,也有一些是很有价值的,例如鲁迅先生的许多著作,其中包括《彷徨》的初版。又如《地质学者达尔文》一书,著者为张资平。该书所收有关地质学方面的文章,均为张氏1921年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学地质时所写,有的就注明脱稿于“地质教室”。其中《地质学者达尔文》一篇,注明为1921年4月脱稿。而由郁达夫执笔的《创造》出版预告在上海《时事新报》上刊登,也正是1921年4月,正是郭沫若、郁达夫等为创造社奔走之时。张氏虽为创造社之发起人,却没有像郭、郁二人那样为缪斯而献身。他两栖于文、理,结果均未大成,晚年后,他还颇有遗憾。在淘到此书之前,只知张氏是汉奸文人,只知其“恋爱小说”曾遭腰斩。淘此书后,再考张氏之一生,便颇有感慨。从赴日留学到参加学生运动,参入发起著名的创造社,到后来因与所谓的“爱情小说”而红得发紫,成为“畅销作家”,其早期创作时之严谨已荡然无存。虽然他的书一印再印,虽然他的产量高而且拿着当时最高的稿酬,但正如沈从文先生所言:“张资平,写的是恋爱,三角或四角,永远维持到一个通常局面下,而其中纵不缺少引起挑逗抽象的情欲感印,在那里拓着年轻人的心。”因此,“是很少人承认那作品是好作品的”。张资平的“走红”,只是在“卑下的低级趣味”的读者群中走红。可是当年的“走红”作家,如今安在乎?

淘旧书,最有趣的莫过于淘到自己的旧作。我曾在热闹的旧书刊地摊上,淘到自己的第一本小说《少男少女进行曲》。此书虽曾再版,但很快脱销,我自己也只有一本了。问价于摊主,开价八角。当女儿告诉他,这是我所著,年轻的摊主便慷慨让价了:“既然是董先生自己的书,我就忍痛放血吧,你随便给五角钱,算我送给你了。”一见摊主“放血”,我马上又随便挑了一本《蒋碧微回忆录》,作感激之余的补偿,哪知摊主竟开价五块钱,不禁使我愕然。摊主见状顿时警惕了:“你是不是作家哟?连蒋碧微都不晓得?她是蒋介石的姑娘,她的回忆录,好看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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