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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波战争:波斯帝国世界霸权的终结

时间:2023-08-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孩子的身份终于暴露,他就是居鲁士二世,这个注定死亡的人却被证明是天生的国王。他鼓动居鲁士二世起来造反,终于摘掉了暴君的王冠。吕底亚王国最后一位君主克洛伊索斯尼布甲尼撒与妻子米底亚统辖下的广阔疆域已归波斯居鲁士二世统治,但对米底亚人而言,推翻阿斯提阿格斯并没有带来实质上的变化。米底亚依然是第二大帝国,米底亚人与征服者希腊人的关系无法剪断。现在已是沙漠的许多地区在居鲁士二世时期却是草肥、水美、果香。

希波战争:波斯帝国世界霸权的终结

精彩看点

居鲁士二世与阿斯提阿格斯——米底亚帝国——米底亚、吕底亚和亚述帝国——米底亚人——波斯的疆域——吕底亚王国与亚洲的希腊人——克洛伊索斯与居鲁士二世之战——克洛伊索斯的成败——克洛伊索斯当政的各种说法——克洛伊索斯之后的亚洲少数部落——居鲁士二世远征巴比伦——巴比伦沦陷——居鲁士二世之死和冈比西斯二世入侵埃及——埃及之母:尼罗河——埃及人——埃及向希腊人敞开大门——尼科二世、阿玛西斯和萨米尼特斯统治时期——波斯征服埃及——冈比西斯二世远征埃塞俄比亚和大沙漠失败——冈比西斯二世远征迦太基失败——冈比西斯二世谢幕——贝希斯敦——米底亚和巴比伦暴动——波利克雷蒂斯专制统治下的萨摩斯——大流士一世统治下的波斯帝国——迪莫基兹——大流士一世远征塞西亚——色雷斯人臣服于大流士一世

谁是波斯君主制的缔造者?关于这个问题有诸多历史著述,希罗多德认为将居鲁士二世看作米底亚国王阿斯提阿格斯[1]的外孙这一说法最可信。阿斯提阿格斯曾受到一则预言的惊吓,说他女儿的孩子将是他的掘墓人。于是他将刚出生的孩子交于哈尔帕哥斯[2],令他立即杀死这个孩子。哈尔帕哥斯听从了妻子的劝告没有把孩子杀死,而将他交给一位高尚的牧羊人。牧羊人将孩子抱回家,发现妻子刚刚生下一个死胎,于是就把死胎交出而将抱回来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数年之后,村子里的一场游戏中,这个男孩扮演国王,他演得好极了,以至于有抱怨声传至国王阿斯提阿格斯那里。孩子的身份终于暴露,他就是居鲁士二世,这个注定死亡的人却被证明是天生的国王。阿斯提阿格斯又恐又怒,决定报复哈尔帕哥斯,邀他赴宴并让他在宴会上吃下自己儿子的尸体。占卜师说村童选居鲁士二世为国王已经成功破解预言,阿斯提阿格斯的恐惧这才平复下来。但哈尔帕哥斯却决意让居鲁士二世再一次,甚至更多次验证预言。他鼓动居鲁士二世起来造反,终于摘掉了暴君的王冠。居鲁士二世召集一些显然是来自小镇上的波斯部落居民,许诺他们只要砸碎暴君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枷锁,就给他们自由,也就是免交赋税。有一件事刺激了这些小镇的人:劳累一天后竟被拒绝参加一次奢华的宴会,这使他们义无反顾地将命运交付于居鲁士二世。这样,为了攫取压迫别人的力量,他们很快扭转了受压迫的局面。

阿斯提阿格斯作了一个怪梦,他梦到怀着孕的女儿身上长出了葡萄藤

阿斯提阿格斯让哈尔帕哥斯抱走小居鲁士并杀死他

哈尔帕哥斯将小居鲁士交给牧羊人

混乱的氏族治理和拥挤的地域空间促发了米底亚的传奇宪政。据说,米底亚的缔造者迪奥塞斯[3]从一开始就瞄准了专制统治。他亲自参与司法管理,对拥戴他的那些没有法律权力的人施以司法公正,但他至多只是给自己赢得了一个英明、公正的名声。借口说他不能无偿地承受持续的税负,迪奥塞斯又从自己实施的宪政中脱身。后来,米底亚七个部落召开政务大会,推举迪奥塞斯为王。迪奥塞斯令他们为自己建造一座有七重城墙的宫殿,最中间用作他的住所。他终究也成为残忍、贪婪的暴君。米底亚有一座埃克巴塔那城,统治者声称让各个部落独立,以此换取他们去反抗尼尼微的亚述国王。这个故事可能预示着米底亚与尼尼微之间关系的一些变化,但这个故事中所描述的东方君主制的渊源并非像米底亚人理解的那样,而是像希腊人表现的那样,即暴君通过艺术而一路登至权力之巅。米底亚氏族之间派系斗争激烈,司法体制僵化,而迪奥塞斯又伪善。他急速为自己建造城堡,并派卫兵层层保护。所有这一切都具备了希腊历史的特征,而不像来自东方的暴君。迪奥塞斯那严酷、劳民伤财的施政风格突显了希腊式的理想,没有哪个亚洲的统治者会有这样的企图。

尼尼微遗址

在希罗多德看来,无论迪奥塞斯带来什么样的政治变化,亚述国王们的首都尼尼微并没有遭受什么灾难。迪奥塞斯的儿子弗拉欧尔特斯统治二十二年后,死在了都城内。据说,他的继任者基亚克萨雷斯为了替父报仇再次包围尼尼微,但塞西亚人的入侵迫使他放弃了此次包围行动。这样,在米底亚的塞西亚人就成了为国王纳贡的人,拖欠纳贡的人会受到严厉惩罚。许多逃亡者在阿律阿铁斯二世[4]统治的吕底亚找到了避难所。克洛伊索斯是阿律阿铁斯二世的儿子,是吕底亚王国的最后一位君主。阿律阿铁斯二世拒绝向塞西亚人投降,导致了一场持续了六年的战争,战争结束的一部分原因是期间出现了日食,另一部分原因是巴比伦国王雷比尼托斯和基里吉亚首领赛恩奈西斯介入了调停。这些统治者认为应该让米底亚王冠的继承者阿斯提阿格斯与阿律阿铁斯二世的女儿联姻来为和平加码。巴比伦国王那波帕拉萨[5]的儿子尼布甲尼撒二世[6]和基亚克萨雷斯的女儿的婚姻加固了米底亚与巴比伦之间的同盟。这样,克洛伊索斯成了阿斯提阿格斯的姐夫,阿斯提阿格斯成了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姐夫。这样的链条似乎很牢靠,但在居鲁士二世抢夺了阿斯提阿格斯的王冠后,链条就断了。希罗多德认为,替妻子的哥哥报仇这件事并没有给尼布甲尼撒二世增添太多烦恼,倒是让吕底亚的克洛伊索斯有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掂量实力,对抗波斯王。据说,基亚克萨雷斯在那波帕拉萨的协助下取得了非凡的胜利,推翻了亚述王朝,使尼尼微成为吕底亚政权的附庸国。

吕底亚王国最后一位君主克洛伊索斯

尼布甲尼撒与妻子

米底亚统辖下的广阔疆域已归波斯居鲁士二世统治,但对米底亚人而言,推翻阿斯提阿格斯并没有带来实质上的变化。米底亚依然是第二大帝国,米底亚人与征服者希腊人的关系无法剪断。希腊人总是以米底亚而不是波斯来谈论他们,也总是给那些站在侵略暴君一边的同族人标上“米底亚同族人”的标签。埃克巴塔那依然是一座“皇城”,依然是波斯王夏日的行宫

亚洲的最高权力就传到这样一个当权者手中,他的主要力量在一个相对较小的国家,国家的名字依然叫法尔斯或法尔西斯坦。根据希罗多德的描述,这里崎岖、贫瘠,但并非不适合建国。除了山区与沿海之间的炎热地区外,这里主要以绵延的山系形成的高原为主,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屏障。高原向东延伸,不断变宽,最后形成波斯高原。就整个国家而言,也许我们可以说:有水的地方就有良田。现在已是沙漠的许多地区在居鲁士二世时期却是草肥、水美、果香。据说居鲁士二世曾告诫他的臣民,如果想要移民到更加富饶的土地上,就必须保证永远脱离原属国。这里以大山为屏障,峡谷峻峭,山路弯弯,流水滔滔,峡谷两岸横架着数架单跨桥。这片美丽而凄凉的土地上并没有建起太多的城市。锡拉兹[7]几乎正北约六十英里处是波斯城堡帕萨格达[8]的废墟遗址。锡拉兹与帕萨格达两个城镇的中间是一片更大的平原,上面坐落着第二座都城珀赛波利斯[9]。两条河流穿过平原,水草丰美。尽管有部分崎岖的山地,还有一部分贫瘠的高原,但与三千至五千英尺高的广阔山区相比,这里已是得天独厚。这片广阔的山区自扎格罗斯和埃尔布鲁兹向西北绵延,方圆五千五百英里。东面是萨里曼山和哈拉山,南面是绵延不绝的海岸线,几乎将波斯高原与印度衔接起来。这片广阔的疆土中,几乎三分之二是沙漠,其中几条不太起眼的小河不到炎热的夏天就断流了。这样一个国度里,大部分人过着游牧生活,埃克巴塔那的绿草田园和宜人气候吸引了众多氏族,他们带着牛羊与帐篷离开烈日焦烤、滴水难求的原住地,慕名来到这里。

锡拉兹城门遗址

珀赛波利斯城宫殿遗址

珀赛波利斯城宫殿复原图

曾经属于雅利安部落首领统治的大片土地现在已纳入哈吕斯河以西吕底亚国王克洛伊索斯的统治之下。征服的胜利给吕底亚君主带来了广阔的领土,但同时也将他置于了危险的境地。以他现在手中的权力继续扩张将不成问题,他也因此更加令人生畏。然而,克洛伊索斯与亚洲希腊人的关系使撒尔迪斯发生的那场灾难具有重大意义,而远不止是米底亚暴君阿斯提阿格斯和波斯暴君居鲁士二世之间的权力转移问题。希腊殖民者丧失的不仅是本就毫无保障而又令人厌恶的政治独立,他们在吕底亚国王的统治下灾难重重,他们每年不得不缴纳定额的税贡,还要在吕底亚军队服役。为了提防他们,克洛伊索斯下令拆掉一些城市的围墙,而他们准备对波斯王起兵造反时,又被迫重新修建这些拆掉的围墙。不过,在希罗多德看来,相比吕底亚国王本人承受的来自波斯的奴役,希腊殖民者受到吕底亚这位亡国君主的奴役就只能算是轻徭薄赋了。

居鲁士二世

克洛伊索斯与居鲁士二世之战的动机和起因明显有三个:其一,克洛伊索斯的野心;其二,他想为他的大舅哥阿斯提阿格斯报仇;其三,波斯王居鲁士二世的垂涎与贪婪。这些理由可能前后冲突,与克洛伊索斯时代的宗教信仰传统不一致,与描述这位吕底亚国王的生活的戏剧中所呈现出来的看法也有不少矛盾。但爱琴海岸的征服史足以证明这位吕底亚国王的野心,同时居鲁士二世的一路凯歌也足以证明克洛伊索斯的这位劲敌是多么善于进攻。战争的缘由不无关联,对居鲁士二世而言,吕底亚与米底亚的结盟足以让他对吕底亚下手,他害怕复仇者会削弱他的帝国和霸权。毫无疑问,倘使克洛伊索斯能诱使希腊人为他作战,增强军力,也许就能摧毁这位波斯霸主。居鲁士二世尽其所能分裂了爱奥尼亚人和他们的征服者的关系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同时这也反映出这位吕底亚君王的温良仁善之本性。克洛伊索斯似乎完全看到了求助希腊人的必要性,他加入了爱琴岛上一些城市组成的联盟,还与斯巴达人结成了同盟以寻求转机。然而,这些岛民态度漠然,关键时刻斯巴达人又袖手旁观,结果只能是他和这些希腊臣民一起对波斯侵略者俯首称臣。以上我们大致勾勒出这场战争的轮廓,吕底亚王国以失败而告终,它的终结比其他东方帝国早了许多。除此之外,我们找不到其他翔实的史料,也没有信心来记录发生过的一切。据说在战争伊始,克洛伊索斯就受到过警告,这表明关于这场战争的众多说法并未触及历史真相,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只是对历史真相的暗示或不甚连贯的陈述,而不是完整的事实链条。如果有谁对克洛伊索斯说,他在这场战争中一无所获、全盘皆输,那简直是荒唐可笑的。将米底亚的征服者和尼尼微的霸主描述成贫瘠国家的统治者显然也是荒唐的。有人说波斯人反抗吕底亚人一定是上帝的旨意,这种想法更荒唐。克洛伊索斯心头的巨大恐惧来自于亚洲波斯帝国贪婪的征服欲望。

克洛伊索斯生活的时代,人们的宗教情感得到启蒙且广为接受。后人出于宗教情感认为克洛伊索斯可悲的失败原因在于他坚守的信仰。就像火花会飞扬一样,他注定会遭殃。撒尔迪斯的那场灾难见证了一位正直国王的失败,也见证了一位正直之人的失败。生命的戏剧勾画得如此壮观,令人唏嘘而又动人心魄。克洛伊索斯一个巨大财富的继承人,坚不可摧的王国的霸主,享受着无与伦比的蓝天与美景。就像具有致命缺陷的阿喀琉斯一样,他一出场就被刻画成精力旺盛,野心勃勃,快乐无比的人。一路走来,依靠神佑,他信心满满,君临天下。他拥有帕克托勒斯的金色沙滩,对别迦摩金矿的贪婪开采使他的财富源源不断,世人皆知。克洛伊索斯富甲天下,无忧无虑。时光飞逝,他终于遇到了雅典的梭伦,这个伟大的法律制定者对克洛伊索斯的财富和荣耀毫无兴趣。他说,不到快乐地死去,没人堪称快乐。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不祥之兆,预示着克洛伊索斯灾难临头。目前为止,尚无一片阴云遮盖住克洛伊索斯繁荣的光芒,只有他的小儿子阿蒂斯沉默不语。阿蒂斯活泼、勇敢、英俊,是克洛伊索斯一生的骄傲和希望,但这些并不能弥补他的罪过。神谕传来,这个无可匹敌的孩子必须被长矛刺死。克洛伊索斯把所有的武器藏起来,让阿蒂斯和一个婢女结婚,希望她的爱会使阿蒂斯改变主意,远离危险行为,却徒劳无功。有人来到克洛伊索斯的院子,恳请为阿蒂斯自杀未遂的罪过进行祷告。克洛伊索斯愿意将王位让给他。牧师来宣布阿蒂斯无罪时,又有人来恳求克洛伊索斯派阿蒂斯去打猎,杀死那只毁坏他们土地的野猪。克洛伊索斯随即指派那个来祷告的人保护他的儿子,可这个人的名字恰恰叫阿德拉斯托斯,意思是“凶兆”,神谕所说的矛就是阿德拉斯托斯。此次行动给阿德拉斯托斯带来的痛苦无法言说,他最后在阿蒂斯的坟墓旁自杀身亡。克洛伊索斯接受了这个他无法掌控的结果,认为这是神的意志,无法怪罪。阿斯提阿格斯战败的消息使克洛伊索斯难过了很久。预示他儿子死亡的预言已成事实,尽管难以言明,但他还是慢慢相信了神谕的存在,终于决定去检验那些他本应有所质疑的预言。如果他事先对此怀疑,那么,是与居鲁士二世决出胜负,还是将此事搁置一边,也许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克洛伊索斯(中)与梭伦(右)、小儿子阿蒂斯(左)

克洛伊索斯带梭伦参观他的财宝

克洛伊索斯对这个预言的验证只有两点站得住脚,其中最令他满意的是来自神秘之城德尔斐[10]的神谕。他从这个神谕中获知,如果他对波斯宣战,将会摧毁一个强大的帝国。但这并没有使他疑虑全消,他接着问他的帝国会延续多久,得到的回答是,如果顽固的人在米底亚掌权,他应赶快逃离,不要留恋。克洛伊索斯对这样的解释非常满意,相信米底亚不可能有顽固的暴君,于是他率军渡过了哈吕斯河。战斗不分胜负,克洛伊索斯退回到撒尔迪斯,解散了军队,命令他们来年春天归队。然而,居鲁士二世知道了克洛伊索斯的动机,调整了军队的行进战略,以便在克洛伊索斯解散军队后到达撒尔迪斯。仰仗吕底亚重装军队的骁勇善战,克洛伊索斯贸然迎战,可居鲁士二世先让成群的骆驼出战,吕底亚的战马受到惊吓,载着骑兵逃离了战场。克洛伊索斯在位已经十四年,居鲁士二世的围攻持续了十四天,随之发生的一件事导致了撒尔迪斯的沦陷。克洛伊索斯与其他十四位吕底亚人被套上锁链,被赶到一大堆木柴上。波斯人或许是以此方式向上天祭拜他们初获的胜利,或许是想看看天神怎样对待一个曾经何等敬仰他们的人。此时的克洛伊索斯痛苦万分,他想起梭伦对他说的话,活着的人没有谁堪称快乐。他叹息一声,沉默良久,然后大喊三声梭伦的名字。居鲁士二世把随行翻译官叫到身边问他喊的是谁,几次逼问后,翻译官道出实情:梭伦和克洛伊索斯曾经打过照面,梭伦认为这位吕底亚国王的财富不值一提,对他以及所有幻想人生幸福的人不以为然。听到这个故事,居鲁士二世深有感触,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人,正准备烧死曾经和他一样富有的人。他下令把克洛伊索斯带下木柴堆,但为时已晚,木柴已经点燃,火势正劲。克洛伊索斯看出居鲁士二世已改变主意,便祈求福玻斯·阿波罗过来救他,这个人曾经多么想取悦他,可现在他无动于衷。突然,狂风大作,晴朗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暴雨倾天而泻,扑灭了烈火。居鲁士二世知道他的对手是个好人,上天眷顾他。克洛伊索斯走下火堆,居鲁士二世问他:“是谁让你踏进我的领土成为我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克洛伊索斯回答道:“是希腊神的旨意,没有谁毫无理智,一味好战,让父亲埋葬儿子,不像和平时期让儿子埋葬父亲。”此时,撒尔迪斯烧杀掠夺、混乱一片,克洛伊索斯问身边的居鲁士二世道:“波斯人正在城里做什么?”居鲁士二世得意洋洋底说:“当然是掠夺城市,作践你的臣民啦!”克洛伊索斯急中生智,说:“你错了。他们是在抢夺你的财物,因为我和我的臣民已经一无所有。不过你得小心,抢到最多财富的人定会起来反抗你,请派你的卫兵把守各个城门,命令他们截下所有的财物,就说必须先向宙斯缴纳什一税[11]。”

德尔斐复原图

信使将克洛伊索斯的质疑送到德尔斐女祭司手里

居鲁士二世听了很高兴,就让克洛伊索斯协助他。克洛伊索斯祈求先将身上的枷锁拿下,接着质问居鲁士二世,他是否习惯恩将仇报。克洛伊索斯的信使将他的质疑送到德尔斐的女祭司手里,得到了这样庄严的回应:即便是神也无法逃脱既定的命运。作为第五代王国继承人的克洛伊索斯因为自己先祖的罪恶而遭受了惩罚。他的先祖曾经应一个女人的恳求杀死了一个领主,攫取了他的权力。神的确力图使灾祸降临在克洛伊索斯的孩子身上,但他不可能将命运旁置一边。攻打撒尔迪斯拖延了三年,决定攻打也是受命运指使而为。木柴堆上火势凶猛,大祸临头之时,他得到神的护佑。然而,因为那个神谕而责备上帝就是他的错了。神谕说如果他攻打波斯人会毁灭一个伟大的帝国,他至少也该想想神是在谕指他的帝国还是居鲁士二世的帝国。克洛伊索斯也没弄明白神谕中顽固的人到底指谁,因为居鲁士二世本人就很顽固。他是一个米底亚女人——阿斯提阿格斯女儿的儿子,天生是薄情寡义的波斯男人。回头再看看撒尔迪斯这场失败,克洛伊索斯终于明白了,神没有错,错在他自己。克洛伊索斯的故事被用来佐证当时的宗教信仰,整个故事最突出的观点是代偿观和神的嫉妒。前者毫不考虑代偿者个人的痛苦,后者无法忍受高尚者的过多快乐。罪恶的人可以平安到死,可第五代传人克洛伊索斯,一个敬畏上帝且正直的人却必须对先祖的罪恶承担责罚,这种命定观并没有对人的精神品质产生影响。吕底亚王国缔造者迦吉士[12]的繁荣与王朝终结者克洛伊索斯的衰败并不能证明正义之神是在拥护迦吉士而反对克洛伊索斯,正义之神的正义与命运之神的正义不在同一条轨道上。撒尔迪斯发生的那场灾难使克洛伊索斯变得明智而谦卑,他变得更好、更纯洁了。这则神谕本身的目的是要剥去历史的样貌。希罗多德的评述很拙劣,因为在克洛伊索斯失败之前没有谁注意到这则神谕的任何蛛丝马迹。希罗多德讲述到,从迦吉士缔造吕底亚王国到克洛伊索斯失败正好五代,该为古老的原罪赎罪了。这样的故事至少证明这则预言是在撒尔迪斯那场灾难之后才有的。编造一则寓言似乎并不能为接下来的事情树立真相,为保持假象,有必要对神谕做出反馈,否则人们会以为这是在讲神话。对克洛伊索斯而言,事实真相比被伪装的“顽固的国王”更容易理解。米底亚统治者是他的姐夫,居鲁士二世是波斯王冈比西斯二世[13]的父亲,他竟然摘掉了自己外祖父的王冠,将米底亚和波斯归于同一个权杖之下。这件事使正直的克洛伊索斯愤怒不已。希罗多德也承认,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从吕底亚的一个告密者那里听来的,从熊熊烈火中救下克洛伊索斯的故事在希腊作家克泰夏斯的波斯编年史中并没有记载。用人的尸体去亵渎庄严而圣洁的火,没有哪个波斯人会将自己的国王描述成那样。这个故事指向了这样一个事实:波斯帝国通过种种手段将吕底亚帝国纳入旗下。

迦吉士

冈比西斯二世

据说,克洛伊索斯战败之后,爱奥尼亚人向居鲁士二世请愿做他的附庸国,缴纳和吕底亚国王时期一样的赋税。居鲁士二世拒绝了,但他唯恐爱奥尼亚人反叛,于是诱使许多爱奥尼亚城市重修克洛伊索斯时期拆掉的防御工事,并派人到斯巴达求助。斯巴达人本来可以消极处置此事,但他们派了一艘船去打探爱奥尼亚的局势,结果出人意料。派去的一个叫莱克瑞恩斯的军官跑到撒尔迪斯警告居鲁士二世,任何伤害希腊城市的企图都将激起斯巴达人的愤怒,居鲁士二世询问来者斯巴达人是些什么样的人,得到回答后,居鲁士二世说他从来不惧怕那些在城里偏安一隅,与外界孤立又谎话连篇的人。但居鲁士二世无法继续在此地逗留,于是留下他的几个副手来执行他未完成的计划。副手们遭到吕底亚人帕克蒂斯的反抗,居鲁士二世本人则负责把从撒尔迪斯抢夺来的财物运往索萨。后来遭到卡里亚人[14]的抵抗,最后又遭到利基人的顽强抵抗。据说,利基人杀死妻子和孩子后,冲向敌军誓死拼杀,最后一个不剩。

许多孤立的城邦国家被波斯帝国吞并,尽管他们的文明程度远远高于他们的征服者。波斯帝国的疆土向东向南不断扩张,这都是居鲁士二世所为。他像一阵旋风横扫整个亚洲,用历史学家的话说,所到之处皆被征服,无一漏网。居鲁士二世征服过程中的具体情况我们不得而知,只有一个例外,甚至这个例外中我们也有太多的不确定,只知道古老的巴比伦或者说亚述国王们的权杖被这位波斯暴君折断了。

索萨城遗址

当历史的场景从爱奥尼亚转向巴比伦,我们必须重视欧亚帝国之间的显著不同。希腊部落具有强大的独立性,但缺乏政治合作;而亚洲集权在铁腕统治下仅靠人力就可实现辉煌战果,取得卓越功绩。作为国家政治机器,团结能征服一切,孤立则一事无成。早在希腊人以及他们的宗亲脱离原来孤立、野蛮的原始家庭生活,形成部落以前,在他们萌生城邦或城市这样的想法之前,叙利亚君主就可以随意召集、自由调遣庞大的人群,建造巨大的城市和高耸而华丽的神殿。神殿为人们提供信仰,信条规限了每一个人,占据了每个人的精神空间,无论出于家庭、社会,还是政治义务,人们都没有独立思考与合理推理的余地。

亚洲文明是其自身最大的敌人。亚洲人的性情中没有反思,没有私心去维护一个既定的制度。但亚洲文明在研究事物的真相中寻找智慧,在描述一个国家的地理资源时,通常会取得辉煌成就。巴格达和摩苏尔平原现在已荒无人烟,这片干旱的沙漠曾经是现在的三倍大,在赛纳克里布和尼布甲尼撒二世统治尼尼微和巴比伦时期麦浪滚滚,香飘四溢。尽管亚洲人的专制残酷无情,但他们尚且知道帝国的财富必须有肥沃的土地作保障。他们想方设法开挖运河,让运河河道贯穿整个国家,最大的运河也许就是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的航船通道。耕作土壤面积快速增加,谷物、芝麻的产量成倍增长,谨慎地说,是五十倍、百倍地增长,希罗多德则相信在丰收的旺年粮食会增长三百倍。比这片广大的丰收美景更加绚丽的是在降水稀少的土地上建成的庄严而恢弘的巴比伦城。希罗多德看到了这座伟大的都城,只是他看到的是大流士一世掠夺、薛西斯一世洗劫之后的巴比伦城。如果我们意识到巴比伦城中的那座“皇城”有多壮观,就一定会说希罗多德的描述不够精彩。“皇城”四周是别致的花园,花园又被高墙围住,据说墙高达三百英尺,四面的围墙各自长达十五英里,出入口多达二十五个,城门牢不可破。这座高大的城墙内还有一围城墙,虽不那么高大,但仍很坚固。围墙内是建筑和街道,分布在护河墙的两岸,星罗棋布,每条街道的尽头都可进入河流航道。林立的宫殿和房屋之中高耸着拜尔神殿,神殿层层叠叠,高达六百英尺,神殿基座的四个面,每个面宽达一千二百英尺。一座长桥横跨河流两岸,长桥的部分桥段在夜晚会移开,但白天仍可通行,行人由此可到达河岸两边的码头。

赛纳克里布和他的军队

我们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居鲁士二世奇袭、攻陷了强大的巴比伦城。据说,居鲁士二世进攻巴比伦的计划推迟了一年,被另外一项重要的任务耽搁了,他要先报复一条叫金德斯的河,这条河羞辱了他的一匹神圣的白马。这条河流经现在的巴格达市附近,汇入底格里斯河,它竟敢淹死坠入河中的白马。居鲁士二世下令降低河流水位,将水分流到一百条运河之中,让女人过河湿不了膝盖。这样一件违反常理的事被认为是智慧而精心的设计,是居鲁士二世为奇袭巴比伦,届时军队绕道幼发拉底河而精心准备的计策。这里边的疑点很多,居鲁士二世如何在一年以前就知道他需要或有机会付诸实施这项计策?在兵力分散,又要确保各方成功的情况下,为何要事先彩排这样一场难度极大的演练?故事的下文是:居鲁士二世计划抽干幼发拉底河,在巴比伦城内的居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令军队通过幼发拉底河河床进入巴比伦城,趁节日期间城内市民放松警惕拿下城池。但整个设计基于这样一些假定:节日期间巴比伦撤掉护河城墙上的所有卫兵,沿城墙的各个大门开着,各大运河的开凿也只是为了转移幼发拉底河河水而建。但假如城门开着,又没有卫兵把守,那船只就可以径直驶入,这要比经过泥泞的河床入城更加容易、快捷、安全,况且河道上一旦稍有警觉,波斯人就可能被一网打尽。的确,完全可以乘船进城,期间无论城墙上发生什么战事,波斯人都必须确保不会陷入无助的困境,否则只能在泥泞的河床里等待巴比伦人的施舍和怜悯。但如果乘船或通过其他方式得以通过护河城门进城,后续的故事就会是:居鲁士二世通过层层精心设计,使他的军队从幼发拉底河床浩浩荡荡进入巴比伦城。

巴比伦城复原图,图中最高的建筑是通天塔

围攻巴比伦城

托米丽斯

巴比伦——古老而强大的城市沦陷了。它的遭遇很像是希腊人在亚洲的那些殖民城市,城墙被摧毁,市民被迫纳贡。然而居鲁士二世并没有屠城,也没有扰民。按希罗多德所说,攻陷巴比伦之后,征服的欲望驱使居鲁士二世横扫阿拉克塞斯河以东的游牧民族。根据色诺芬[15]的描述,居鲁士二世死时很安详,如卧床而眠。故事往前推,居鲁士二世的王后托米丽斯[16]非常凶残,她曾经拒绝过一个求婚者,认为那人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王国。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满足了求婚者杀戮的欲望,割下了他的头颅,塞进一个装满人血的人皮袋子里。即便居鲁士二世的事业以失败而告终,他激发起来的波斯各部落的能量依然强大。对他们而言,他们称之为自由的东西就是和平时能免除纳贡,战争时能肆意掠夺。这样的动机可以解释他们对埃及的侵略,就像侵略吕底亚和巴比伦一样。冈比西斯二世继承了父亲居鲁士二世的王朝大业并需勇敢面对,这些都无需赘述。但冈比西斯二世的另外一项使命倒是和如何统治古代尼罗河上的领主们颇为一致。埃及人总爱讲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攻无不克的国王带着七十万大军从底比斯出发,历经九年,战无不胜,国王的帝国不断扩大,从赛伊尼的大瀑布到布哈拉[17],从印度到爱琴海。但他们也爱讲另外一个故事,这个国王的军队所到之处烧杀抢夺,从埃塞俄比亚到利比亚,从米底亚到波斯,从巴克特里亚[18]到塞西亚。战争引起了极端的愤怒,这些大屠杀的记忆会使国民怒火中烧,影响数代人。他们对居鲁士二世或其他国王燃起了无尽的复仇欲望。但波斯人对埃及人的行事习惯一无所知,埃及人对塞米拉米斯[19]女王的征服同样保持缄默。塞米拉米斯女王统治下的亚述帝国曾经创造传奇,一度扩疆至尼罗河谷。

居鲁士二世之死

塞米拉米斯女王

尼罗河

埃及历史的关注点和意义也许和各时期国王的命运和功绩关系不大。无论各个王朝的结局如何,一个在埃及的传统编年史中常常提到的事实都无法掩盖,在西方雅利安部落最初萌发殖民念头之前很久,甚至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笨拙地表现事物的比例关系之前很久,尼罗河谷的居民就在财富和组织、艺术和科学方面呈现出了非凡的景象,比巴比伦更壮观,也让多年后的希罗多德惊喜不已。这里充满繁茂的生命活力时,其他地方依然在茹毛饮血,这些都是尼罗河谷肥沃的土壤化育而成。尼罗河谷是尼罗河的伟大作品,河水先是形成河道,而后每年携带泥沙将河道填满。低矮的石灰岩山丘是沿河两岸狭长地带丰盛植被的最好保障,河水根据土质的强度形成河道的宽窄,土质松软的地方河道就宽,相反河道就变窄,直到阿斯旺的花岗岩地区,河水强行穿过岩石倾泻而下,形成瀑布。旅行者现在看到的上游的瀑布从开罗起向南逐渐退去。尼罗河只不过是占得先机,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岩石的暗礁。这些暗礁形成了尼亚加拉河的屏障。的确,现在这些悬崖峭壁远远高于河床,但古埃及国王们在努比亚[20]的赛姆内留下的水位标记表明,早在希罗多德造访埃及之前,河流的水位一度高达二十四英尺,现在也曾经达到过这个水位。更早以前的干涸河床证明,河流水位曾高达二十七英尺,超过了现在的最高标志。因此,直面事实,我们可以说埃及就是尼罗河的产物。进入瀑布区之后,这条神秘之河绵延一千多英里,不再吸纳任何支流,只给两岸施舍财富。沿河两岸每一处的居民都生活安逸,他们不用铁锹,不用耕犁,也不用其他养料,他们只依靠尼罗河的生命之水,供给与尼罗河南北两端不同的商贸货物。北风一路前行使得过往船只克服了气流下降的阻力。尼罗河之于埃及远不止这些,有了尼罗河,庄稼的种植与收获轻松而快捷,保障了居民充分的休闲时间,这对长期劳作仍难以保障生活的欧洲荒蛮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毫不奇怪,尼罗河谷的居民已经进化到一个秩序良好的境界,而即便是在欧洲最美丽的河岸边依然是一些独立或集群的荒蛮部落。不仅如此,赋予埃及人财富的尼罗河还保护他们抵御敌兵。河道两岸的青翠绿野最宽不超过两英里半,之外就是干旱的沙漠,沙漠中含有大量的硝酸钾,即便有雨水也不能饮用。

贝都因妇女和她们的孩子

尼罗河保障了两岸居民的快速发展,也塑造了他们的性格。尼罗河绵延数千英里,沿河气候有所不同,但其他环境条件差异不大。尼罗河沿途但凡有支流的地方,就会有繁茂的绿野地带。两岸绵延的山脉把整个尼罗河拥围成一个大花园,截断了火燎燎的广袤沙漠。日日夜夜,天空湛蓝,丝云无遮,太阳乘着战车孤独地漫旅苍穹,他的新娘月亮紧随其后,还有他数不清的兄弟姐妹和孩子。纵观尼罗河全线,没有一座要塞可供叛军的首领进攻埃及人的王国,东西两端的沙漠屏障堵上了侵略者的所有入口。如此优越的条件无法不产生一个伟大的民族,但前提是人们必须始终服从当政者。这里的人民与其他国家隔绝,很早就储备了惊人的国力,在尼罗河上游流经的那些非洲大陆部落看来简直无法比拟。埃及人肤色浅于阿拉伯人,外形特征也不像闪米特部落[21],却很像希腊人,这倒是很奇怪。他们在习惯上与流动的贝都因[22]人完全相反,他们的生活充满艺术,这是黑人部落无从知晓的。他们纺线、织布、制陶、绘画、雕塑,还制作金属工艺。像印度人一样,也许还可以说像希腊、拉丁部落一样,埃及人在自身的社会体制下安逸地生活。他们的社会阶层联合在一个铁腕、集权的政治体制之下,国王联合虽不说是臣服宗教阶层统治国家,宗教制度具有一系列仪式和章规,对国王和他的臣民都具有束缚力。这套制度有着令人生畏的力量,这缘于人们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人的不完美、法制的不公、权利的受限、情感的压抑、政权的独裁、多数人的劳作和少数人的奢华等,每个埃及人都会轻易感受到所有这一切。这就为人们寻找问题的出路提供了基础,一套强有力的宗教制度对臣民以及国王都是不小的诱惑。谈论埃及的艺术和文学,我们必须看到,无论这片土地外在的华丽意味着什么,无论贵族多么位高权重、生活奢华,无论臣民如何舒适安逸,埃及人都依赖大自然,始终对这片土地不离不弃。有了宗教制度,超出人类法律界限的罪恶与冒犯就由神来惩罚。希腊有迈诺斯、拉达曼迪斯和艾亚哥斯三位冥界的大判官。希腊之前,埃及上至法老[23]下至最卑微的奴隶都必须面对神的最后裁决。神圣的信仰庄严地萦绕于神殿中,显示了埃及宗教文化的卓越。

希腊冥界大判官迈诺斯

据说,马拉松之战[24]之前约一百八十年,希腊人对埃及这个神秘的文明古国仍全然不知。史书记载,那时的埃及被分割给十二个国王,他们得到警示说谁能从火神神殿里的黄铜容器中取出奠酒就可以成为全部土地上的国王,这个预言实现了。当时,祭司拿出十一个黄金容器供国王们祭祀用,其中一个叫普萨姆提克一世[25]的国王用自己铜色的头盔作祭祀容器,其他十一个国王惊恐万状,随即将普萨姆提克一世赶走。这位被驱逐的国王潜伏在芦苇丛里,他已从一个神谕中得知一些身着铜甲的人会来救他。消息很快传来,这些人正在戴尔特沿岸大肆抢劫,他们是爱奥尼亚和卡里亚[26]的劫匪,凭借一大堆许诺,普萨姆提克一世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成了全埃及的王。普萨姆提克一世将这些雇佣兵作为常备军安排在波拜斯缇[27]城附近的一个叫坎普斯的地方,据说普萨姆提克一世执政时期,一群米利都人[28]攻下了尼罗河坎诺皮克河口东岸的一个港口,后来那里矗立起来的一座城市诺克拉提斯[29]成为埃及和欧洲之间的贸易集散地。

埃及王普萨姆提克一世和普萨姆提克二世之间产生了四位君主。普萨姆提克二世很不幸,他统治时期埃及被纳入波斯广阔的疆域之中。据说,普萨姆提克一世用了近三十年时间才攻下阿佐托[30],之后他在那里的统治顺水顺风,并得以截断试图由此进入埃及的塞西亚部落的进军。

犹太国王约西亚(右)

他的儿子尼科二世[31]为攫取犹达阿[32]和腓尼基[33]不得不抗衡更强大的敌人。据说,米底亚国王基亚克萨雷斯曾经攻下尼尼微城,而巴比伦君主尼布甲尼撒二世却宣称征服了西奈沙漠以北的所有领土。尼科二世在巴勒斯坦的战役开始很顺利,犹太国王约西亚[34]在迈多伦[35]战败,耶路撒冷[36]成为侵略者的囊中之物。尼科二世在柯凯逊[37]战场遭遇了尼布甲尼撒二世,到手的战果又拱手让人。尼科二世的儿子持续了短暂的统治,期间没有什么大事记载下来,之后就将王位传给普萨姆提克一世最后的传人阿普里伊。阿普里伊在犹太人的《列王记》中被称为霍夫勒,他远征希腊殖民地巴卡和卡勒奈两地,结果战败。埃及军队中的世袭阶层怀疑阿普里伊故意战败,企图通过减少世袭阶层的人数来建立自己的政权,于是阿玛西斯带头反叛。尽管希腊雇佣军配合阿普里伊作战,但他还是失败了。阿玛西斯被拥戴为埃及王,在位四十四年,为埃及赢得了一段相对安宁的缓冲时期,直到波斯侵略风暴来临。希腊人在戴尔特的殖民时期非常繁荣,他们在诺克拉提斯的殖民期间还获得了垄断权,经此地到尼罗河上任何其他河口的外国商人都必须宣誓他们是因为天气原因才从此经过并保证会立刻前往坎诺皮克河口。如果不宣誓,他们的货物就被通过一条内陆运河送往诺克拉提斯市内。阿玛西斯亲近希腊人的举动还不止这些,他同希腊人通婚,还和萨摩斯[38]暴君波利克雷蒂斯[39]结盟。

埃及,这个城市富丽、土壤富饶的古老王国该转而向它的波斯征服者祈祷了。假如阿玛西斯活着,战争可能会被拉长,结局也许大不相同。可波斯入侵之前几个月他驾崩了,他的儿子普萨姆提克二世似乎并没有继承他的睿智和能量。居鲁士二世的儿子冈比西斯二世的军队横穿沙漠,攻破了埃及的东北防线,由腓尼基人和亚洲少数部落中的希腊人供给的舰队在孟菲斯封锁了埃及王国。一个信使乘坐一艘希腊船只前往送信,要求孟菲斯投降,埃及人扣下船只,将船上的来人碎尸万段。火药味渐浓,大火即将燃起。虽遭遇誓死抗争,但冈比西斯二世还是拿下了孟菲斯。利比亚各部落和阿普里伊一心想征服的希腊殖民者向波斯臣服。

按照希罗多德的理解,冈比西斯二世统治下的波斯疆域达至极限,波斯王成为从巴克特里亚到尼罗河所有国家的君主。他贪婪地掠夺财富、攫取城池,他必须遭受惩罚,重蹈克洛伊索斯的覆辙。埃及人宁愿波斯王依据神的旨意在疯狂中遭受重创,但相关事实似乎证明这是一次精心策划,谨慎实施的阴谋。波斯王的疯狂显现在阿玛西斯的无数屈辱之中,显现在他对掠夺的迷恋之中。他从底比斯出发进攻埃塞俄比亚,派五万大军摧毁了沙漠中的太阳殿神龛,但他们在这个神秘国度里行进的路程还不到五分之一,而这里的居民离尼罗河大瀑布依然很遥远。波斯王的士兵们想着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像我们常听到的梦幻故事一样,玉盘珍馐,凤髓龙肝,应有尽有。但眼前却是沙漠焦烤,寸草难觅的惨状,这迫使他们自相残杀、同类相食。这是在警告冈比西斯二世,即便他这样伟大的君王也有难为之事。也许冈比西斯二世还没有到达孟菲斯,另一个灾难便接踵而至。也许是对一神教的热衷,冈比西斯二世派去摧毁阿蒙[40]神殿的军队还远在奥埃西斯城,但从他们出了城的那天起,就没人再见过他们。守卫神殿的卫兵声称这样猜测很可能有道理,他们被沙尘暴卷走了,尸体就埋在火热的沙柱之下。

冈比西斯二世远征埃及,俘虏埃及王室

冈比西斯二世的另一次扩疆远征到了迦太基的殖民地提尔[41],腓尼基海员拒绝抵抗他们的族亲提尔人,这使冈比西斯二世很苦恼。同巴比伦一样,提尔也被尼布甲尼撒二世攻陷,现被波斯统治。但也许冈比西斯二世自认还不能得罪提尔人,因为他们掌控着地中海上的贸易枢纽,如果他们在遥远的非洲海岸反叛,后果将是灾难性的,会超过他和他父亲遭遇过的任何一次灾难。像巴比伦人一样,地中海东岸的腓尼基人名声在外,他们的声望可以回溯到人类历史黎明之前很久。我们对欧洲有概念的时候就已发现腓尼基人是杰出的内陆海航行专家。早先他们居住在黎巴嫩山和大海之间的一个狭长地带,从坎伯尼群山的卡梅尔湾向北延伸,宽不过二十英里,长不超过一百二十英里。最南端和最北端的两个小岛上坐落着两个城市提尔和阿拉多斯,两城之间是西顿,紧邻提尔的南面,接着是贝里托斯[42]和比伯勒斯,这些城市都以特里波利斯[43]为联合中心,唯有它能证明这些城市之间是孤立的。相比希腊,这里的商贸城邦并不少。特里波利斯明显分三个区域,彼此分开,之间间距均等,都是一弗隆[44],分别服务于提尔、西顿和阿拉多斯。同他们勉强的合作能力相比,他们单独时的能量与希腊人的特点非常一致。实际上,无论腓尼基部落在道德和宗教上对希腊部落产生过什么影响,这两个民族在各自发展中的重要阶段都受到彼此的制约,但腓尼基人总是走在前面。希腊人向西边最勇敢的冒险也只不过到了马萨利亚[45]和科西嘉人居住的阿莱利亚,而腓尼基人的殖民却远远跨越了赫拉克勒斯神殿,比如加第斯[46]城就矗立在神秘的大西洋沿岸。

腓尼基集市

迦太基统帅汉尼拔

这些壮勇的海员拒绝对抗迦太基,他们在汉尼拔[47]的率领下确保了这座伟大城市的自由,但迦太基必须对抗欲统霸世界的罗马。冈比西斯二世受到腓尼基海员的漠视,加之军队刚刚遭受了一连串重创,这使他暴跳如雷,恨不得杀了谁。机会还真来了,在回孟菲斯的路上,有人在高兴地尖叫,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敬拜的小牛正是神牛阿匹斯的化身,但冈比西斯二世却以为他们是在幸灾乐祸。这些被冈比西斯二世离弃的土著居民竭力解释他们高兴的原因,但显然是徒劳,他们都必须死。有人把祭司叫过来,祭司也给了同样的解释,冈比西斯二世说他倒要看看和他们一同来的那位驯良的神。有人把小牛牵过来,冈比西斯二世拔出匕首刺向小牛的大腿,“你们这些蠢货,这就是你们的神,就是一堆肉和血,人都可以打伤它,你们也就配这样的神,但你们嘲笑我,必须受罚。”于是,祭司们受到鞭罚,而后一道严令传来:但凡发现谁以节日做幌子兴欢作乐,立刻杀头。人们惊恐万状,宴会全部取消。那头神牛消瘦不堪,死在了神殿里,祭司们按照惯常的仪式偷偷埋葬了这头神牛。

神牛事件后,冈比西斯二世的疯狂症变得更加严重,但他的狂躁也许不无目的,他羞辱神牛阿匹斯和他的敬拜者也许是有意为之,目的是要摧毁被征服国家的斗志。这个时候希罗多德才提到冈比西斯二世谋杀亲弟弟斯默迪斯的事件。冈比西斯二世梦中看到斯默迪斯坐在了王位上,头触到了天。这个梦唯一的解释是在暗示斯默迪斯是一个暴君,冈比西斯二世立刻派一名叫普里萨斯佩斯的军官前去杀死斯默迪斯。普里萨斯佩斯的军队正在返程路上,刚到埃克巴塔那的叙利亚村庄外,一个从索萨来的信使就命令所有人承认斯默迪斯而不是冈比西斯二世为他们的君主。普里萨斯佩斯受到质询,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亲手杀死斯默迪斯并把他埋掉了。冈比西斯二世这个真正的暴君终于明白他梦中的暴君并非斯默迪斯而是另有其人,他要了亲弟弟的命而且毫无必要。他流泪了,接着便命令军队立即继续前进,抗击篡位者。冈比西斯二世一跃上马,可剑鞘突然掉了,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大腿,恰好是他刺伤神牛阿匹斯的部位。他问这是什么地方,得知这里是埃克巴塔那。曾经,埃克巴塔那的博托村庄有一则神谕宣称,冈比西斯二世将丧命于此。这位在米底亚群山里沉溺于自己伟大梦想的暴君现在终于明白这个叙利亚小村庄将为他的宏图伟业套上紧轭,他剩下的时日只能是面对他的侍臣哀叹他的罪恶,劝说他们勇敢地抗击图谋将波斯人的权杖拱手交给米底亚人的篡位者。他的话已经没有什么说服力,普里萨斯佩斯又在发誓说他从没有伤及斯默迪斯,就像他之前向冈比西斯二世宣称他亲手杀掉并埋葬了斯默迪斯一样信誓旦旦。

一位冒充斯默迪斯的祭司成了波斯王,但他的统治很短命。欧塔涅斯的女儿趁他睡着时摸了他的头,发现这个没有耳朵的篡位者是一个冒牌货。欧塔涅斯召集了六名贵族,组成了七人同盟,包括希斯塔斯佩斯[48]的儿子大流士一世[49]在内。第一次,他们做了周密计划,杀掉了冒牌篡位者和他的随从;第二次,他们讨论了未来政权的形式,欧塔涅斯认为共和国是唯一保障统治者责任的政权模式;迈格比佐斯[50]认为暴徒与暴君的傲慢无礼同样可恨,主张寡头政治;大流士一世则认为如果统治者应做到完美,则君主制为首选,况且波斯人的习俗也应保留。欧塔涅斯审时度势,但仍据理力争。其他人则同意他们其中的一人应该为王,商定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骑在马上,谁的马先发出叫声,就承认马的主人为王。大流士一世的男仆对此事很上心,他认为这匹先叫的马应该是他主人的马。

大流士一世

这些说法大都是希罗多德从埃及的密使那里得来的,故事自然有些添油加醋,被征服者对征服者本来就无好感。贝希斯敦[51]的碑文上记载了很多不同于传统的史料,这至少是当时留下的记录,甚至比任何波斯人留下的记录都真实。根据碑文记载,冈比西斯二世的弟弟早在军队进发埃及之前就被谋杀了,冈比西斯二世本人的自杀也是蓄意表演。那个冒名顶替的篡位者叫高墨达,他的叛变是出于宗教原因而非通常认为的对国家变节,其目的是要恢复一些可疑的古老传统和信仰,即拜火教创始人琐罗亚斯德[52]创立的那套严厉的一神教教规。高墨达为什么自残?欧塔涅斯的女儿为什么背叛了他?七人同盟的阴谋是怎样得逞的?碑文上绝口不提。希罗多德的版本认为大流士一世是最后一个加入同盟会的,大流士一世曾明确表示在他之前没有人敢站出来反抗高墨达,这个版本的瑕疵最多。希罗多德并没有提及七人同盟,只提到大流士一世“同忠于他的人一起”将高墨达拿下并杀了他。而他的仆人施了什么诡计以及他最后如何掌权,希罗多德只字不提,只陈述到高墨达从冈比西斯二世手中攫取的政权落到了大流士一世的家族中。如果希罗多德所说属实,碑文对所发生的事件虽没有直接提及,至少也做了影射。

拜火教创始人琐罗亚斯德

高墨达之死带来的是一场对谋逆者的大屠杀。据希罗多德讲,大屠杀可能引起了混乱和无序,大流士一世只得避免使用强硬措施镇压帝国中那些反叛的总督,贝希斯敦的碑文充分证明了这种观点。碑文描述了大流士一世早期统治时期忙于镇压一系列顽固的叛乱,杀掉高墨达和他的党羽根本无法阻止米底亚人努力恢复被居鲁士二世剥夺的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斗志,但他们缺少点儿运气。巴比伦暴动事件似乎更严重,大流士一世镇压巴比伦费了很大力气,巴比伦的城墙被拆掉了,巴比伦人只能哀告波斯人的慈悲了。巴比伦已成为波斯帝国的一个省,佐比勒斯[53]成了总督。

大流士一世的另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是吕底亚总督奥里蒂斯,他因杀死萨摩斯独裁波利克雷蒂斯而臭名昭著。早在冈比西斯二世远征埃及之前,波利克雷蒂斯就是萨摩斯岛的主人,他同埃及国王阿玛西斯结成了亲密同盟,但阿玛西斯确信波利克雷蒂斯的持续繁荣即将面临灾难,就破坏了同盟契约。波利克雷蒂斯让阿玛西斯自罚,别等着众神来惩罚他,但他被阿玛西斯激怒,于是愤怒地将他的密封环扔进大海里。几天之后,有人在鱼肚子里发现了这个密封环,而这条鱼将是波利克雷蒂斯的晚餐。波利克雷蒂斯如此好的运气让阿玛西斯大为惊恐,他放弃了他们之间的同盟,万一厄运降临波利克雷蒂斯时他不至于为朋友而过于伤感。然而,事实更有可能是波利克雷蒂斯违背了同盟契约,因为接下来的一件事与他有关:他提议为冈比西斯二世提供军队。这位波斯王很高兴地接受了提议,波利克雷蒂斯也很高兴自己有机会铲除那些对自己不忠的萨摩斯人。一些被放逐的萨摩斯人仓皇逃到斯巴达,他们诱使斯巴达人和科林斯人组成联合远征军去包围波利克雷蒂斯的都城,希罗多德将这座都城描述为世界上最富丽堂皇的城市。斯巴达人在封锁方面的无能早就路人皆知,他们在都城内坚守四十天后开始心生厌倦,斯巴达人的第一次亚洲远征就这样结束了。

根据希罗多德所处的时代以及他本人的信仰推断,波利克雷蒂斯时运正好,他统治下的萨摩斯持续繁荣且平安无事,他和当时赫赫有名的诗人私交甚好,因为诗人的伟大作品使萨摩斯岛蜚声于世,这位萨摩斯王应该会亲自澄明世事怎样兴衰沉浮。有一种说法证实了这种观点,即奸诈无比、背信弃义的奥里蒂斯谋杀了波利克雷蒂斯。但希罗多德的暗示表明奥里蒂斯参加了高墨达的暴动,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奥里蒂斯顽固反抗大流士一世。我们无法确定奥里蒂斯基于什么样的战争信念而谋杀了波利克雷蒂斯,在此我们只需知道,奥里蒂斯被杀了。这场灾难过后,波利克雷蒂斯的弟弟赛罗森成了萨摩斯的君主,希腊人的那些昔日辉煌,而今破败不堪的城市归入了大流士一世统治。对于他的臣民而言,大流士一世更是一个组织者而非征服者,或如波斯人所说,一个高声叫卖的小商贩而非波斯人之父。

大流士一世前几任君主统治时期,帝国中的一部分地区每年纳贡,大流士一世下令帝国中的二十个省需要重新评估后纳贡。这项制度勉强能应付大流士一世每年的开销,超过额定数量的税收就只能由各省总督和税收者的贪婪和残酷程度来决定了。税收从被征服地区的地方治安官那里收取,对这套加重亚洲希腊人赋税的措施,希罗多德的表述自然很谨慎。卡里亚人、吕底亚人、爱奥尼亚人以及其他一些部落每年得上缴四百塔兰特[54],迈西亚人和米底亚人被测定每年需缴纳五百塔兰特。根据记载,波斯帝国一年的总收入达四百二十五万英镑。大流士一世超过了他的前辈,他铸造货币,修筑公路,每一路段都配有邮政设施,从任意一条公路出发,旅行九十天就可以从撒尔迪斯到达索萨。这些措施都是为了皇帝的财富和尊严,但波斯帝国的社会依然是各自独立单元的集合,除了仅有的缴贡与纳税的公共义务,没有超出各自部落以外的共同情感,没有防卫措施来提防外来的破坏或内部的腐化和瓦解。

大流士一世

大流士一世后期的统治可以通过两件事来说明,每件事都和希腊人有关,他们将给大流士一世儿子统治下的波斯帝国带来可怕的毁灭。第一件事解释了诱使大流士一世派遣远征军到达远至意大利南部的希腊部族的原因。这些希腊人中有一个人陪伴波利克雷蒂斯走完了他最后的旅程,他叫迪莫基兹,是来自克罗坦的一名医生,他有幸治好了大流士一世的脚伤而被皇帝优待。但对他而言,财富排斥自由,或用他自己的话说,财富毫无价值。迪莫基兹渴望再回家乡看看,他终于有了办法。他被招进皇宫为大流士一世的皇后,也就是薛西斯的母亲阿托莎[55]治病,迪莫基兹高超的医术得到了回报,他趁机提了一个要求。阿托莎按照约定去见大流士一世,责备他丧失斗志,不去设法扩张波斯的帝国疆土。她说:“一个人趁年轻,又是广阔疆域中诸王的霸主,应该建立伟业,让波斯人知道统治他们的是一个英雄。”大流士一世说他准备远征塞西亚。阿托莎的回答明显带着讽刺:“当然不,先不攻打塞西亚,我听说希腊女人很美,非常想有几个雅典少女做我的奴隶,你身边就有一个最佳人选,他能助你实现目标。”然而,阿托莎只得到一个命令,派几艘船去侦察塞西亚,让迪莫基兹做向导。迪莫基兹下决心将本次航行延至意大利海岸。在泰勒斯,他说服那里的独裁者把波斯人关进监狱,自己却逃到克罗坦。这些倒霉的波斯人从牢狱释放出来后,不是在海上沉船失事就是被卖做奴隶。通过赎金获得自由身的一些人逃回去见大流士一世,传达了迪莫基兹捎来的信息,说他不能实现返回波斯的承诺,因为他已和摔跤手米隆的女儿结了婚。这次粗暴的背叛带来了一连串灾难,足以激起任何暴君的愤怒并立刻进行报复。但没有一丝迹象表明大流士一世在做这样的准备,也没有看出他有任何愤怒。

另外一件与大流士一世相关的事是攻打塞西亚,这是阿托莎出于自己的私心恳请他推迟的一项计划。从政治动机看,派遣迪莫基兹去打探消息根本就是多余,而迪莫基兹仅为确保自己回到家乡克罗坦就将所有希腊城邦国家置于被摧毁的危险境地,实在是难以置信。的确,波斯人的船队本应在雅典受到欢迎,因为当时庇西特拉图还在掌权。但居鲁士二世征服了吕底亚境内的希腊同族人,攻陷了吕底亚王国,这自然引起了其他希腊城邦国家的强烈愤慨,希腊人断然不可能让波斯船队安全通过伯罗奔尼撒海岸。政治上讲,大流士一世本该采取明智之举去攻打希腊人,因为当时他仍有雅典支持,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这样做。这足以说明他当时根本没有进攻希腊的想法,马拉松战争期间结束的那次远征也是庇西特拉图王朝不断密谋的结果。从另一个角度看,迪莫基兹的故事就显得多余,克洛伊索斯的失败导致波斯人直接与亚洲的希腊人发生冲突。这样的斗争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可避免,也许没有迪莫基兹的介入阿托莎也会想到让希腊少女做她的奴隶。她责备大流士一世的惰性明显是幌子,除非大流士一世在贝希斯敦石碑上的碑文中撒了谎,否则,在他统治的任何时期怠惰的罪名都没有存在的可能。

米提亚德

有必要提及大流士一世远征塞西亚。这次远征直接关系到未来马拉松战争的胜利者米提亚德[56]的命运,关系到达蒂斯[57]和阿特弗尼斯[58]入侵阿提卡之前的爱奥尼亚暴动中的一些主要人物。大流士一世的军队通过船桥[59]渡过博斯普罗斯河,经过色雷斯到达多瑙河[60]。那里爱奥尼亚人也为他准备了一座船桥,大流士一世用这座船桥渡过多瑙河。他本来计划渡河以后立刻把这座船桥拆掉,但米都安[61]的暴君戈榴什警告大流士一世拆桥危险,倒不是怕失败他相信大流士一世不可能失败,而是怕饥饿。大流士一世随即命令爱奥尼亚人保留这座船桥六十天,届时他不回来的话就将桥拆掉。波斯人一进入塞西亚的领土就被诱使渡过塔内斯河到了欧勒斯岸边,塞西亚人在那里设下圈套一路向西进发,大流士一世即刻追击,可总也追不上,直到精疲力尽,于是派人送信给塞西亚国王令其臣服,交出土地与河流,要么就像一个男人一样前来应战。塞西亚人说,他们只是照日常习惯到处游牧而已,如果大流士一世想看看他们如何打仗,就先去塞西亚人祖先的坟墓上去拜一拜。大流士一世只得继续追击,却意外发现他军队中最有效的力量是那些驴和骡子,它们叫声吓人,长相奇怪,惊吓了塞西亚骑兵。大流士一世这次乏味的行动终于因为一个塞西亚信使的到来而中断,信使给大流士一世带来了四样礼物:一只鸟、一只老鼠、一只青蛙和五支箭。塞西亚国王想用这些礼物表示他们要投降,准备交出他们的土地与河流,因为老鼠生活在地上,青蛙在水里,鸟指代战马,箭表明他们要交出武器。但大流士一世看到这些礼物大为惊愕,他将这些礼物理解为一种警告:除非他们像鸟一样飞上天空,或像老鼠一样钻进地下,或像青蛙一样跳到水里,否则他们将被塞西亚人用箭射死。大流士一世立刻下令撤退准备渡过多瑙河,但塞西亚人抄近路先于大流士一世赶到那里并说服爱奥尼亚人放弃先前的约定,别再保留那座船桥,这样他们可以获得自由,再说他们也无权怂恿波斯侵略者。米提亚德提出了有利于塞西亚人的建议,其他国王也同意了,但后来他们反悔了,因为来自米利都的希斯缇艾厄斯[62]警告他们,只有通过大流士一世的帮助他们才能保住自己的王位。此时,米提亚德发现自己站在了十一个独裁者的对立面,其中六个来自赫勒斯滂,四个统治着爱奥尼亚的城市,还有一个是凯米的艾厄勒斯人阿里斯塔格拉斯[63]。此时的希腊人假装取得了一致意见,敦促塞西亚人去消灭大流士一世。塞西亚人即刻动身,却发现自己和先前的大流士一世一样不走运,就像之前波斯人找他们一样,他们现在得去找波斯人。大流士一世仓皇渡过多瑙河,塞西亚人得知自己中了圈套。波斯人已过河,就因爱奥尼亚人抱着拴船的锁链不放而痛骂他们是胆小鬼,以此安慰自己。

故事结束了,多瑙河畔发生的一切对塞西亚人来说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梦。灌溉黑海以北大片地区的河流被遗忘了,这样一个拥有上百万军队的国家没有粮食,很多地方也没有水,除了塔内斯河外,向东行进七八百英里都无需渡河。塞西亚人该进攻时却没有进攻,他们丧失了全歼波斯人的大好机会,之后他们一路向西却毫无结果。远征塞西亚是大流士一世对塞西亚人一百年前欺侮米底亚帝国的报复,但这样的动机相比波斯人攻打埃及以报复杀死先父的拉米西斯[64]或塞索斯特里斯[65]的动机更难成立。多瑙河上发生的事足以让人们得出以下结论:无论爱奥尼亚人忠于大流士一世与否,无论塞西亚人是否尽力追杀侵略者保家卫国,这些事件都不可能发生。无论希腊人希望抛弃大流士一世还是希望拯救他,他们都促使塞西亚人留在了多瑙河岸。一种可能是塞西亚人成了波斯人的牺牲品,另一种可能是塞西亚人巧设圈套并在混乱中消灭了波斯人。塞西亚人的确对大流士一世一路西进的每一个阶段都了如指掌,他们知道大流士一世要全线撤退,急于渡过多瑙河,而且必须渡过多瑙河,否则将会迅速被全歼。然而,塞西亚人真是昏了头,他们让爱奥尼亚人与大流士一世为敌。如果他们留守在多瑙河岸,可能轻易就歼灭了波斯人,但他们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屯兵多瑙河东岸,还给多瑙河桥前面留下几百码或几英里的空间,否则大流士一世根本就插翅难飞。(www.xing528.com)

塞西亚人的生活

不过,希腊人把波斯王的失败描述得比事实更惨烈,甚至将一些算得上胜利的战争编造成失败的故事,这倒也符合人的天性。最重要的是大流士一世经过多瑙河撤军后,所有的困难都消失了,他如愿让色雷斯人臣服于他,他的将军迈格比佐斯击败了所有对手,但引来了塞西亚人的仇恨。这可能给这位将军增加了一些阻力,因为塞西亚人偷袭了克伦尼索斯[66],甚至派人到斯巴达请求联合进攻波斯人。但迈格比佐斯并没有遭到塞西亚人的反抗,他向斯特里蒙河岸进发可谓一路无阻。河口附近是米勒基诺斯[67]的伊顿尼亚人居住的城镇,附近丛林密布,庄稼茁壮,矿藏丰富。大流士一世打算在这里犒劳他的将士,希斯蒂艾厄斯祈求大流士一世允许他占有房屋,戈榴什则心满意足地成了米都安的暴君。这一时期波斯王的统治已经扩张至佩奥尼亚人[68]的居住区、马其顿人的部落和利姆诺斯岛,但波斯人并没有统治利姆诺斯岛很久,因为不久后的爱奥尼亚暴动掣肘了波斯王的军队。雅典人米提亚德占据了利姆诺斯岛,这个岛与雅典人、希腊人和欧洲人有了密切关系,成了反抗无道的东方暴君的前哨和堡垒。

【注释】

[1]阿斯提阿格斯,米底亚最后一位国王,在位三十五年(前585——前550),被自己的外孙居鲁士二世废黜。阿斯提阿格斯统治下的米底亚一度十分强大,他同自己的两个姐夫结为同盟,一个是吕底亚国王克洛伊索斯,一个是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后者据说为自己的王后建造了举世闻名的巴比伦空中花园。——译者注

[2]哈尔帕哥斯,米底亚国王阿斯提阿格斯手下的将军,在帕萨格达战役中背叛国王,促成居鲁士二世称帝。——译者注

[3]迪奥塞斯,米底亚第一位国王,在位五十三年,确切时间不详。——译者注

[4]阿律阿铁斯二世,吕底亚莫姆南迪王朝第四任国王。他的儿子克洛伊索斯继位后,与波斯居鲁士二世的军队交战,最终被波斯吞并。——译者注

[5]那波帕拉萨(前658——前605),闪米特人,古巴比伦国王,摧毁新亚述帝国的核心人物,之后任巴比伦国王二十多年(前626——前605)。——译者注

[6]尼布甲尼撒二世,新巴比伦帝国第二任国王,在位时间最长,达四十三年(前605——前562)。在位期间国力也最强盛。——译者注

[7]锡拉兹位于今伊朗西南部,是古波斯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法尔斯省的首府,贸易中心地位持续了上千年。——译者注

[8]帕萨格达,古波斯第一帝国城市,居鲁士二世统治时期的首都,居鲁士二世曾亲自主导了都城的建造(前559——前530)。——译者注

[9]珀赛波利斯,古波斯第一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的都城(前550——前330),是典型的阿契美尼德建筑风格,已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译者注

[10]古希腊人认为德尔斐是世界的中心,是神圣之地,每逢重大事件发生,人们都会来这里祈求神谕,以便做出正确决定。——译者注

[11]什一税指给宗教团体组织或政府缴纳的十分之一的税收,古代通常用粮食缴纳“什一税”,现代人则通常以现金、支票、股份等形式缴纳,但犹太人依然以粮食缴纳这项税收。犹太《圣经》中有这样的教义:必须缴纳“什一税”,这事关正义、怜悯和忠诚。——译者注

[12]迦吉士,吕底亚莫姆南迪王朝的缔造者,统治时期大约在公元前687至公元前652年间。他曾是前任吕底亚国王的保镖,谋杀了国王,窃取了王位。——译者注

[13]冈比西斯二世,居鲁士二世的儿子,阿契美尼德帝国君主,曾跟随居鲁士征服近东和中亚。他在位时期打败了当时埃及的法老,把波斯疆土扩张到埃及。——译者注

[14]卡里亚人,安纳托利亚(小亚细亚)半岛卡里亚地区的古老部落。——译者注

[15]色诺芬(前430——前354),古希腊雅典人,哲学家、历史学家,做过战士、雇佣兵,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他记录了公元前5世纪晚期到公元前4世纪早期的希腊历史,参加了最后七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他的《希腊》等历史著作与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形成了这一期间希腊历史文献的连续链。——译者注

[16]按照色诺芬所讲,托米丽斯是居鲁士二世的王后;但希罗多德等史学家却认为托米丽斯是里海以东、中亚地区伊朗塞西亚游牧联邦的马萨格特部落统治者,在战争中杀死了居鲁士二世,将他的头颅浸泡在带血的器皿中,以示满足他嗜血的欲望。——译者注

[17]公元前6世纪起,布哈拉就是世界文明中心之一,长期被波斯统治。6世纪后被并入土耳其,10世纪至11世纪为萨曼王朝首都,现在乌兹别克斯坦境内。——译者注

[18]巴克特里亚历史上属于中亚一个地区,在兴都库什山脉与帕米尔山脉之间,属于天山北部一带。——译者注

[19]塞米拉米斯,古亚述帝国昂内斯将军的妻子,后来成为尼努斯国王的王后,继承了王位。今伊拉克、叙利亚、土耳其、伊朗等国新出生的女婴仍起名“塞米拉米斯”。——译者注

[20]努比亚,尼罗河沿岸的一个地区,涵盖今埃及南部阿斯旺地区和苏丹中部地区,是古代非洲最早的文明发源地之一。——译者注

[21]闪米特部落,古代近东地区讲闪语的西亚部落,包括莱文特、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半岛、非洲之角等地区,历史可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前。——译者注

[22]贝都因,阿拉伯游牧民族,流动于北非、阿拉伯半岛、伊拉克、莱文特等地。英语词汇Bedouin源于阿拉伯语的Badaw i,意思是“沙漠居住者”。——译者注

[23]从公元前3150年古埃及的第一个王朝开始,君主都被称为“法老”,直到公元前30年被罗马帝国吞并为止。——译者注

[24]公元前490年。——原注

[25]普萨姆提克一世,古埃及第二十六王朝的三位法老之一。——译者注

[26]卡里亚,也拼作Caria,古代时期安纳托利亚西南部卡里亚地区。——原注

[27]波拜斯缇,古埃及城市,坐落于下埃及戴尔特地区的尼罗河沿岸,是著名的朝圣地。《圣经》中曾以帕贝斯记述这座古城。——译者注

[28]米利都人,小亚细亚半岛上古希腊城市米利都的住民,今天在土耳其境内,濒临地中海沿岸。大约公元前16世纪,先民从克里特岛来此定居,到公元前6世纪,米利都已成为海上帝国,米利都人遍及小亚细亚半岛,甚至远在克里米亚、乌克兰一带开拓、殖民。——译者注

[29]诺克拉提斯,古埃及城市,位于尼罗河支流坎诺沛沿岸,是希腊在埃及的第一个,也是永久的殖民地,是埃及与希腊艺术、文化融合的象征。——译者注

[30]阿佐托也叫阿什多,是世界最古老的人类居住地之一。公元前17世纪起这里就有人类居住,开启了迦南文化。希腊、罗马、拜占庭、阿拉伯等都在此殖民过。——译者注

[31]犹太历史学家称之为尼科法老。——原注

[32]犹达阿,今以色列、约旦河西岸一带。——译者注

[33]腓尼基,地中海东岸闪族海洋文明古国,包括现在的黎巴嫩沿海、以色列北部、叙利亚南部,甚至地中海的阿瓦尔德岛。腓尼基的殖民地波及地中海西岸的迦太基,远至大西洋。腓尼基文明从公元前1500年延续至公元前300年。——译者注

[34]约西亚,公元前7世纪犹太国王(前649——前609),八岁即登基。据希伯来《圣经》记载,他进行了一系列宗教改革,主持编纂了《旧约圣经》。——译者注

[35]迈多伦也就是迈奇多,被认为是中东最古老的居住地,始于公元前7000年,是通向古埃及和亚述帝国的重要关口。——译者注

[36]希罗多德称之为凯迪缇斯,旧称埃尔·科迪兹今天依然使用。——原注

[37]卡克米什。——原注

[38]萨摩斯,希腊岛屿,位于东爱琴海,历史上是古希腊富庶、强大的城邦国家,以葡萄和酿酒闻名。——译者注

[39]波利克雷蒂斯,公元前538至公元前522年萨摩斯城邦国家的暴君,既残暴又颇具启蒙色彩。他的两位哥哥协助他谋取政权后,一位被杀,一位被流放,但他建立了强大的海军,成为当时希腊的海上霸主。希罗多德认为,波利克雷蒂斯国王是古希腊最早拥有海上霸权意识的国王。——译者注

[40]古埃及的太阳神。——原注

[41]公元前3000年提尔即有人类居住,公元前1000年成为腓尼基重要的港口城市。腓尼基人的扩张始于公元前815年,当时提尔港的商人在北非建立了迦太基政权,之后提尔的海上贸易不断扩张,地中海、大西洋源源不断的海上贸易见证了它的重要地位。——译者注

[42]即贝鲁特。——原注

[43]现在的的黎波里。——原注

[44]约二百二十码或八分之一英里。——原注

[45]马赛的旧称。——原注

[46]加第斯,西班牙西南部港口城市,被认为是西欧最早的人类居住地,建筑遗址可以追溯到3100年前,由腓尼基人建造。——译者注

[47]汉尼拔,公元前183至公元前181年迦太基帝国统帅,被认为是军事史上最杰出的统帅之一,其父是第一次布匿战争统帅。——译者注

[48]希斯塔斯佩斯,阿契美尼德王朝君主,大流士一世的父亲。——译者注

[49]大流士一世,阿契美尼德王朝第四任君主,也被称作大流士大帝。他统治时期,波斯的疆土与国力达到巅峰。——译者注

[50]迈格比佐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波斯将军,曾任巴比伦和叙利亚总督。——译者注

[51]贝希斯敦即伊朗境内贝希斯敦山崖上有著名的贝希斯敦碑文,传说由大流士一世亲自撰写,记录了他在公元前522至公元前486年统治波斯帝国时期发生的重大事件,包括公元前521年一年内发起的十九次战斗,镇压多起叛乱。——译者注

[52]琐罗亚斯德,古代伊朗先知,他根据伊朗传统教义创立了拜火教,发起了一场宗教信仰运动,使拜火教成为当时波斯的主要宗教信仰。——译者注

[53]佐比勒斯,希罗多德的历史著述中提到的一位波斯贵族,其父是迈格比佐斯,传说曾给大流士大帝献计攻陷巴比伦。——译者注

[54]一种计量重量与货币的单位。——原注

[55]阿托莎,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王后,居鲁士大帝的女儿,大流士一世的妻子,薛西斯的母亲,也是冈比西斯二世的嫂子。——译者注

[56]米提亚德,雅典著名的政治家,马拉松战役著名统帅,因打败波斯而成名。——译者注

[57]达蒂斯,大流士一世时期波斯舰队司令。——译者注

[58]阿特弗尼斯,大流士一世的哥哥,撒尔迪斯总督,波斯统帅。——译者注

[59]用船连在一起的桥。——原注

[60]旧称伊斯特洛斯河。——原注

[61]米都安,公元前11世纪建造起来的城市,位于莱斯博斯岛的东南部,是岛上十三个行政郡县之一,也是北爱琴区的首府和东正教的大主教区。公元前337至公元前335年,亚里士多德曾在这里居住。——译者注

[62]希斯缇艾厄斯,大流士一世手下的将领,参加了波斯对塞西亚的军事远征。——译者注

[63]阿里斯塔格拉斯,公元前6世纪晚期至公元前5世纪早期米利都的统帅,在早期反抗波斯侵略的爱奥尼亚暴动中起了关键作用。——译者注

[64]拉米西斯,古埃及第十九王朝的缔造者,古埃及新王朝时代的十一位法老都被音译为拉米西斯,本书未确切指明是哪位法老。——译者注

[65]据希罗多德记述,塞索斯特里斯是古埃及国王,领导了针对欧洲地区的远征。——译者注

[66]克伦尼索斯,古希腊色雷斯城邦的一个城市。——译者注

[67]米勒基诺斯,古希腊马其顿中部地区的一个小村庄,位于斯特里蒙河岸。——译者注

[68]佩奥尼亚位于古希腊马其顿城邦以北,东边是色雷斯群山,位置在今天的马其顿共和国境内,少部分属于今希腊的马其顿北部和保加利亚的西南部。——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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