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戏剧现状及历史：国际视角

哈杰特泰佩大学讲师、主辅导员、安卡拉大学博士生　亚努尔德·米尔汗

内容摘要：土耳其戏剧的现代化肇始于19世纪下半叶。由于传统土耳其戏剧以即兴表演为主，表演技艺的传承依赖于师徒间口口相传以及非文字形式的图画记录，戏剧文本对于他们很是陌生，实践和理论教育几乎从零开始，戏剧表演研究有待完善。当下土耳其有两所戏剧研究顶尖学术机构：一个是赫克塞特佩大学舞台艺术部，采用俄国和德国戏剧表演模式；另外一个是安卡拉大学戏剧系，旨在培养戏剧理论研究领域的顶尖学者和戏剧演员。教学方法单一和缺乏真正的舞台实践是土耳其戏剧院校面前的一个障碍。此外，如何对外来文化兼收并蓄，输出本国文化也是包括土耳其在内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问题。

关键词：土耳其戏剧；传统；现代化；教学方法

作为编辑，剧评家和《萨恩土耳其戏剧》杂志编委会的一员，笔者认为土耳其戏剧可以追溯到阿尔泰一乌拉尔语的萨满仪式传统。这些特质伴随着土耳其戏剧在安纳托利亚地区不断发展，同时又吸收融合了该地区其他文明传统和庆典仪式的特点。传统土耳其戏剧主要以即兴表演为主，表演技艺的传承依赖于师徒间的口口相传以及非文字形式的图画记录。乡土剧meddah（土耳其语意为“讲故事的人”）、Karagöz-Hacivat皮影戏以及在被称为“帕拉干”的椭圆形露天剧场里上演的Orta Oyunu可被视作土耳其戏剧历史发展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艺术形式。除了“乡间戏剧”和部分“乡土剧”外，其他戏剧形式几乎都集中在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和邻近的大城市如布尔萨、埃迪尔内等上演。这些因素决定了我们今天称之为“传统土耳其戏剧”的特性，并确立了自1923年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以来，历史上的奥斯曼帝国和安纳托利亚民族对戏剧艺术的主流见解。

今天，如果讨论土耳其戏剧研究的传统和现状，我们就必须要追溯到几个世纪以前奥斯曼帝国时代的坦志麦特帝国改组时期（1839—1876）。这一时期社会生活和文化形态的诸多变化使得那些即便是以文本为导向的戏剧作品，也很难脱离剧院建筑、舞台设计、演职人员、彩排等戏剧元素而被孤立地讨论。奥斯曼帝国中的少数族裔如亚美尼亚人、犹太人和拉姆人即希腊裔土耳其人几乎统领了最初的戏剧经营团体。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正是这些活跃在伊斯坦布尔的戏剧团体引发了土耳其社会对传统西方戏剧和本国新兴艺术形式之间矛盾与联系的持续关注和讨论。土耳其民众迫切需要以母语创作的本土戏剧，这促使他们开始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戏剧形式。1860年，易卜拉欣·西纳斯·埃芬迪创作了第一部土耳其语戏剧。当时布尔莎总督，知名学者艾哈迈德·韦菲克·帕夏还改编了莫里哀的一些剧目。作为一名真正的戏剧爱好者，艾哈迈德对土耳其戏剧影响深远。他给土耳其民众，尤其是生活在安纳托利亚地区的人们提供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角欣赏戏剧。他也因此被称为土耳其戏剧的奠基人之一。此后，伴随着土耳其戏剧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对土耳其语演员的需求也日益增长。土耳其戏剧的现代化肇始于19世纪下半叶开始的奥斯曼帝国社会、军事及文化革新运动，并在1908年的“土耳其年轻一代革命”中达到巅峰。这次革命不仅在土耳其再次掀起了探索西方文化流派和机构的新一波浪潮，而且还直接促成了土耳其文化机构的革新。1914年，伊斯坦布尔市市长杰米尔·帕夏邀请法国著名戏剧演员、剧团经理安德烈·安托万访问伊斯坦布尔，旨在效仿其法国的剧院和戏剧学校在土耳其建立类似机构。这所被誉为土耳其戏剧表演人才摇篮的学校是Dar'ul Bedayi，土耳其语意为“美丽的房子”。今天，这所学校已成了与伊斯坦布尔市政厅相邻的剧院。1931年，“戏剧表演学校”成立，开设了如戏剧史、戏剧理论、文学、气息和声音控制、行为表演，节奏和剑术等课程，计划在三年内完成对男女戏剧演员的系统训练。这一系列努力的成果之一就是阿赫·吉尔冲破当时视妇女为二等公民的穆斯林社会的种种偏见和束缚，成为土耳其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戏剧演员。另一位值得一提的是著名演员、导演穆辛·尔图加鲁尔（1892—1979）曾在此学习。自1923年土耳其共和国成立以来，他对土耳其现代国立剧院和音乐学院的成立做出了巨大贡献。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教育理论逐渐成为当时戏剧学校培训的主导，表演训练的目的是使观众在落幕时和角色感同身受，一起得到精神上的净化。

在土耳其共和国奠基人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的努力下，新生的共和国政府对文化机构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1934年，国立音乐学院成立。当时世界闻名的音乐家、舞蹈家、戏剧导演如保罗·亨德密特教授（1895—1963）、卡尔·艾伯特（1887—1980）、妮内特德瓦卢瓦（1898—2001）均受邀前来。作为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和迈克斯·莱茵哈特的追随者，卡尔·艾伯特所倡导的戏剧表演理论依然是今天土耳其戏剧教育的主导模式之一。在土耳其共和国成立的最初十年，作为国策之一，政府在全国范围内投巨资兴建国家剧院和歌剧院。越来越多的戏剧演员，无论男女都能获得登台演出的机会。1982年安卡拉国立音乐学院被赫克塞特佩大学合并。其下属的戏剧系并入赫克塞特佩大学的舞台艺术部。2016年，该系迎来成立八十周年的纪念，其采用的俄国和德国综合式戏剧表演模式一直沿用至今。安卡拉国立音乐学院则为不同年龄段的学生提供包括小学、文学学士、硕士和艺术学位等在内的多种课程，学生既可以全职在校，也可以选择业余时间学习。此外，结合土耳其的教育制度，学院还开设了戏剧、音乐、舞蹈、芭蕾等课程。全国最有才华的戏剧演员汇聚于此，安卡拉国立音乐学院已经成为土耳其最重要的文化机构之一。(www.xing528.com)

土耳其的另一所戏剧研究顶尖学术机构是安卡拉大学的语言、历史和地理学院下属的戏剧系。穆斯塔法·凯末尔·阿塔图尔克为该院命名。他将毕生精力奉献给了土耳其的民主事业，几乎以一己之力，推动和实现了崇高的文明进程。前文中提到的穆辛·尔图加鲁尔一直致力在大学开设戏剧理论课程。在新兴共和国的一系列努力下，公众的戏剧意识不断强化，1958年，土耳其第一所戏剧理论和编剧研究机构在安卡拉大学的语言、历史和地理学院成立，简称DTCF。戏剧系下设戏剧史学、理论与戏剧学、戏剧写作和表演艺术三个研究方向，课程面向本科生、研究生和博士生。该系以严格著称，旨在培养戏剧理论研究领域的顶尖学者和戏剧演员。

正如我在研讨会开始时提到的，传统土耳其戏剧独特且历史悠久，它并非来自学校学习，而是一种即兴艺术。19世纪中期的奥斯曼帝国戏剧现代化运动给文化机构带来了巨大的变革，新的文学体裁被不断引入，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对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民众而言，戏剧文本和小说、短篇小说或是评论一样崭新而陌生。因此，土耳其戏剧的实践和理论教育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直到土耳其共和国成立，在开国元勋、土耳其之父阿塔图尔克的推动下才达到顶峰。得益于现代化进程和戏剧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今天的土耳其已拥有几十家音乐学院、表演学校、地区和私人剧院等戏剧机构。虽然康斯坦丁·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戏剧表演理论依然是目前土耳其戏剧教育的主要方法，但近年来一些大学不断丰富表演教学方法，引入梅耶荷德、瓦赫坦戈夫、布莱希特的戏剧理论以及荒诞剧、怪诞剧等没有固定表演方法的戏剧类型。即便如此，从大学、音乐学院到一些私人表演学校，戏剧表演研究仍有待完善。教学方法单一和缺乏真正的舞台实践似乎已经成为摆在土耳其戏剧院校面前的一个障碍。此外，如何对外来文化兼收并蓄，输出本国文化也成为包括土耳其在内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问题。一直以来，国家大力发展西方模式下以文本为导向的戏剧、歌剧、芭蕾，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戏剧毕业生却把成为电视剧演员定为人生的第一个目标，然而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好演员，戏剧舞台才应该是他们的首选。

还有一点我需要补充的是如何在非戏剧专业开展戏剧教育。由于小学、中学或高中都没有戏剧课，即使是大学生，如果不是文学或戏剧专业，也很难培养和建立对戏剧的兴趣和爱好。有些大学的学生在选修相关课程如戏剧历史、创意戏剧或舞台设计等之前，除非是课程要求，他们几乎没有看过戏剧演出。戏剧选修课为那些对戏剧艺术知之甚少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了解戏剧的好机会。

（安徽理工大学外语学院　周宁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