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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赖恩·温的内省模型:多元化视角下的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温认为,科学与公众之间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内省性。坎布里亚羊的案例说明公众在表达他们对科学技能的反应时具有内省能力,他们能够内省自己知识的地位,在社会生活中的身份如友谊、社区网络等,尽管这种内省还没有得到科学共同体以及政府的承认。在坎布里亚羊的案例中,牧场主们相信坎布里亚地区的辐射污染来自塞拉菲尔德,而与切尔诺贝利事件无关。科学家试图检验受到污染的膨润土对植被的作用。

布赖恩·温的内省模型:多元化视角下的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

温对以上案例做了科学社会学的分析,发现科学本身是有问题的。其问题在于两个方面:首先,它与政府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在一系列不利于政府的问题上,科学对公众隐瞒了一些事实,这被称为“共谋理论”(conspiracy theory);其次,与“地方性知识”(local knowledge)相比,科学理论对于一些具体问题表现出其局限性,但是科学共同体却不承认科学有这些缺点,所以又有了“自大理论”(arrogant theory)这一提法[2]

这两个问题都涉及科学与公众的关系。温认为,科学与公众之间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内省性。这里的内省也是两方面的:一方面,科学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极端的不具内省性,它自以为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应该被公众不加批判地接受;另一方面,公众对自己在社会网络中的地位、对自己的知识(包括“科学知识”和“地方性知识”)都表现出了极强的内省性。也就是说,科学表现出内省性的缺乏,而这种内省性却在一向被认为缺少科学素养的公众中强烈表现出来了。对公众的内省做分析,发现科学本身缺少公众具备的内省,或者说,科学没有对自身内省,没有考虑公众具有自己的知识。缺乏内省的结果使科学丧失了公众的信任。

分析说明,对于科学本身责任的内省认知是科学寻求公众认同的必要条件,而这不仅需要科学本身的进步,更需要其组织模式、控制方式及社会关系的变革。坎布里亚羊的案例说明公众在表达他们对科学技能的反应时具有内省能力,他们能够内省自己知识的地位,在社会生活中的身份如友谊、社区网络等,尽管这种内省还没有得到科学共同体以及政府的承认。他们被认为对科学不理解,也不具备独立批判理性的能力。但是,实际上正是这些被认为是传统社会的代表们恰恰表现出了他们对其社会地位的内省[2]

公众的内省性首先表现在,公众看到了科学知识的问题。根据他们自己的“地方性知识”,公众有理由不相信科学家的判断。但是他们却非常理性,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科学家是权威,所以他们在说话方式和行为上都表现出似乎很相信科学家。换句话说,看上去公众好像相信科学家,但这仅仅是因为公众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只能“相信”他们。这并不意味着公众没有自己的信念[2]。在坎布里亚羊的案例中,牧场主们相信坎布里亚地区的辐射污染来自塞拉菲尔德,而与切尔诺贝利事件无关。但是他们对是否表达其怀疑也感到模棱两可。这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他们相信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另一方面,他们却不能轻易说出这个真相,因为他们的社区、朋友、家人中都可能有人在塞拉菲尔德工厂工作。这里表现出公众比科学专家更能内省其所处地位[2]

所以温认为,人们没有经历过抽象的经验科学,但总可以以社会的形式经历这些经验科学。只要知识在信息过程或者应用背景下是需要的,那么重要的就不是理解科学陈述的认知过程,而是相关知识被协商或被适用于具体情形的社会过程。(www.xing528.com)

1991年温在其《语境中的知识》一文中,强烈批评占有支配地位的公众理解科学问题的形成,因为这个公众理解科学框架把公众问题化却没有对科学本身的问题内省[4]。科学自身的非内省和对公众的内省的忽视阻碍了公众理解科学的实践活动。温认为,把公众以及公众对科学的理解或无知做抽象概括是很危险的。而且当前的公众理解科学问题有可能是科学机制本身的问题,所以需要在一个广泛的概念框架下研究科学知识与科学机制。

温从科学社会学角度观察科学或科学知识,把科学及其机制放在具体语境下分析。他认为,脱离具体语境的科学不仅会误导而且会有腐蚀作用、引起争议,可能还会导致独裁主义,造成科学的自我拆台而无法促进公众理解科学。在具体语境下,科学本身不是没有问题的。要使对科学的理解合理有用,还需要有其他知识来补充。

在坎布里亚羊事件中,科学家曾经设计并进行了田野调查。在调查中,他们没有考虑过牧场主会在这一事件中发挥什么作用。科学家试图检验受到污染的膨润土对植被的作用。这个实验把羊群圈定在相互毗邻的同样受到污染的牧地的栅栏里,并在每个区域中都洒上不同的膨润土,然后测量羊群的污染程度。牧场主们立刻意识到这些实验没有任何作用。专家与公众在认识上的众多冲突集中体现在科学的“预测和控制”文化与牧场主所谓的“缺少控制”文化之间的冲突。官方专家忽视了地方的包括牧场主的专长,也没有意识到有学习这些专长的必要。由此可知,一旦他们自信地认为他们的知识毫无问题,那么其他知识如“地方性知识”就都不是“科学的”了。然而这次“科学”实验最终证明,他们的“科学”在这里失去了效用,因为他们没有按照“地方性知识”来做。几个月之后,科学家的实验被取消了,尽管牧场主对这个科学实验的批评从来没有被公开承认过。一位全国牧场主联合会地方代表说:“我们也许处于启蒙新时期的前夜,当科学家说他们不知道时,未来也许还有希望。”[2]

科学何以发生如此错误呢?前面已经提到,有人认为,科学体现出了它的两个特性:与政府“合谋”隐瞒事实真相;自以为本身没有问题而不把其他知识放在眼里,表现出“自大”。在这种情况下,牧场主认为他们的社会身份、技能及其社会关系受到了威胁,受到了专家的干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科学知识本身是具有相当的模糊性的,它的模糊性表现在与社会发生作用的时候。所以,公众对科学是否有兴趣实际上是一个社会问题,而与个人判断自己在其社会环境中的权力或无权力有关。所以尽管前面提到的缺失模型认为公众对科学知识的智力理解存在一些问题,但这还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公众从社会的角度,而不是以抽象的纯粹认知的形式体验科学。这就涉及了前面已经提及的“地方性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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