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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斯纳方法:犯罪现场训练法,高效提升表演力!

时间:2023-08-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我看来,有一些罪行是在法网之外的,正因如此,个人恩怨在某种程度上被合理化了。”

迈斯纳方法:犯罪现场训练法,高效提升表演力!

“在我看来,有一些罪行是在法网之外的,

正因如此,个人恩怨在某种程度上被合理化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

摘录自阿瑟·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归来记》

比尔说:“上节课,我跟你们说过要开始一个新的练习,但我先来给你们透露一个关于迈斯纳技巧的秘密。很多人觉得他们懂得迈斯纳技巧,就因为他们读了他的书,或是跟那些自称为迈斯纳研究专家的人学过几招,但其实,相较于桑迪从60多年的教学经验中总结出的整套技巧,他们接触的那些只不过是浮光掠影罢了。

“桑迪是个孜孜不倦的人,对一切充满了好奇,有着充沛的精力。他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始终在尝试新的表演形式和概念,他反复摸索,不断变换角度,以寻求新的方法来帮助演员呈现出更加自由、从容、真实的表演。大部分专家对迈斯纳技巧的了解都很狭隘,实际上桑迪的整套技巧要广博得多。其实,我会把毕加索和桑迪放在一起看,毕加索对艺术的看法经历了几个时期的变化,每个时期的想法都截然不同。你看毕加索蓝色时期的画,可能会觉得它展现了毕加索一生的绘画成就,但不是这样的,桑迪也是如此。

“我现在要给大家讲的这个练习叫‘犯罪现场训练法’。我在剧院学校学表演的那些日子,桑迪一遍一遍地让我们做这个练习。犯罪现场训练法是典型的迈斯纳技巧,因为它纯粹是通过‘真实地做’来锻炼你的表演技巧。

“桑迪发明的这个犯罪现场训练法是用来打磨表演的,效果很好,原因有二。第一个原因就是这个练习是没有对话的,它是纯粹靠肢体来进行表演的。因为没有对话,演员被迫把精力放在那些语言之外的感受上。没有了语言作为掩饰,演员必须直面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在犯罪现场训练中,你不能让自己有些微的不真实,因为那些不真实就像红灯一样亮闪闪的,台下的观众一目了然,‘演得真差劲!’

“我要教你们犯罪现场训练法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它能帮你们认清目标在表演中所起的作用。我们之前一起探讨了目标到底是怎么回事,比如那个开车去芝加哥的例子,我们知道了你不能为了达到目标,就让整个练习被这个目标左右,而是应该将它抛到脑后,把精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最后目标自然就达到了。这就是犯罪现场训练法迫使演员做到的,因为演员如果没有把他的心思全放在所处的这间屋子,没仔细观察屋里另外一个人的动静,他最后就得去坐牢了。

“下面我就来讲讲这个练习要怎么做。进门来的这个人,也就是带着目标的那个人,负责设计整个练习。他得想象出一个情境,让他必须要进到屋里干件坏事。举个例子,我们把咱们这栋楼想象成一栋学生宿舍,你就住在这层的另一间屋里。你和咱们这间屋里的人关系一般,也就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大家互相之间都很客气,但却不是朋友。我们假设有一次你和这屋里的一个学生聊了起来,你知道他每个月都能从学校拿到500美元的奖学金。这笔钱会通过支票的形式在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发放给他,然后他会直接去银行兑成现金,当作他下个月的生活费。这个思路很清晰,对吧?

“好,那接下来,你必须潜入这个房间把钱偷走。你不知道那个学生把钱放在了哪里,可能放在钱包里了,也可能放在手提包里了,还可能藏在放袜子抽屉里了。到底放在哪里要由你的搭档决定,你只需要把情境设定给他。”

特雷弗举手了:“我们是不是得搞清楚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钱啊?”

比尔点点头:“是的,这点至关重要。特雷弗,我来问问你,你能想出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你冒着坐牢的风险去偷钱吗?”

特雷弗的思绪飘荡了一会:“嗯,可以是我和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谈恋爱,结果搞大了她的肚子。在她父母发现这件事前,我得赶紧带她去堕胎,要不他们会把我送到警察局,告我强奸。但我又没钱带她去堕胎,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比尔说:“要真是这样,你会有什么感觉?”

特雷弗一脸愁容:“我得吓死了,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很好,这个理由想得很妙。”

乔伊斯有问题了:“我们偷的只能是钱吗?”

比尔摇摇头:“不一定,但必须是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传家宝之类的,一枚戒指、一串项链,甚至可以是一份遗嘱,也可以是价值连城的集邮册、一份录音证据、一条有线索的视频。这个价值不单单是指金钱,价值意味着它对你非常重要,你非得到它不可。你必须得让自己走投无路,愿意冒一切风险去得到它。”

乔伊斯扮了个鬼脸:“好,那比如说我要做您刚才说的这个练习,我是那个拿奖学金的人,我真的要带500美元的现金来班上吗?”

比尔微微一笑:“不需要。那个设计练习的演员,也就是负责想目标的那个人,要给他的搭档讲他设计的这个情境,然后带一个银行的信封来,或者一枚戒指,或是其他什么道具,只要是能代表出你要偷的那个东西就成。这个道具要有象征意义,而且得是个真能找到的实体物件。你把这个道具交给你的搭档后,他想把它放在哪里都可以,比如藏到床底下,藏到手提包里,放到存钱罐里,等等。大原则是负责想目标的那个人来提供道具。”

瓦内萨:“好的,我明白了带着目标的那个人要做的事情,但屋里的那个人呢?这个角色应该做些什么?”

比尔耸耸肩:“你说一开始吗?一般来说,屋里的那个人睡觉就好了。”

瓦内萨朝比尔眨着眼睛:“您说什么?”

“你没听错,屋里的人睡觉就可以了。”

“我以为他要......就是......要干个活儿什么的呢。”

“在这种情况下,睡觉就是他的个人活动。”

瓦内萨做了个鬼脸:“我现在是真糊涂了。”

“假设你和特雷弗来做练习,”比尔说,“就用我之前假设的那个情境,你俩住在大学宿舍的同一层。特雷弗是那个想目标的人,他跟你讲了一下这个情境中你俩的关系,你俩之前在过道见过一两回。他还告诉了你一个很重要的点,你每个月都能从学校拿到一笔不小的奖学金,然后他递给你一个信封,说‘这里面装的是你刚兑现的500美元’。”

比尔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瓦内萨。

“现在特雷弗去屋外做准备了。”比尔说。特雷弗悄然离开了观众席,朝第三工作室的外面走去。比尔朝他喊:“这边好了我会去叫你的。”随后特雷弗的身影就消失了,大门也关上了。

“现在,”比尔转过身对瓦内萨说,“我们假设这是一个周五的深夜,你会干什么?”

瓦内萨耸耸肩:“睡觉啊?”

“好的,”比尔说,“那你愿意躺到床上去吗?”

“可以啊。”

“好的,那么把能脱的都脱了,躺到床上去。下次你可以带着睡衣来。也许你应该把提包带上来。”

“我为什么需要—噢。”瓦内萨恍然大悟,她把银行的信封放进自己的提包,义无反顾地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好的,我会把钱藏在提包里。”

她走进了表演区,随手把提包放到了桌上。只见她脱掉了外面的毛衣和鞋,解开了腰带,把里面的衬衫也脱了,摘下首饰,之后爬上了床。

“现在,”比尔说,“在舞台上睡觉成了问题。你可能没办法真的睡着,所以我们得想个更实际的、有效的替代。你不用真的睡着,你可以在内心创建一个独立的个人活动。也就是说,这完全是一个精神活动,会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让你完全进入冥想的状态。

“瓦内萨,我现在要你回忆自己过去生活中美好的一天,每个细节、每个瞬间都要记起来,或者回忆一场不同寻常的旅行。总之,你要从头到尾地回忆,当时的气味、你穿的衣服、早上的样子,你和谁一起喝了咖啡,都得回忆出来,明白吗?通过仔细地回忆来代替睡觉的状态,这不仅能让观众觉得瓦内萨睡着了,她自己也会有种睡着了的幻觉。如果她把注意力都放在所想的这件事情上,就不需要躺在那里干等着什么动静把她惊醒了。”

瓦内萨躺在床上,思绪已经游荡在了回忆中,连呼吸都放缓了。比尔看了她一会,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他竖着手指“嘘”了一下,示意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之后他悄悄地闪出了门外,应该是去找特雷弗了。

过了一会儿,比尔回来了,他没有径直回到自己的桌子,而是先轻轻地合上门,然后关上灯。屋里立刻一片漆黑,只有门下的缝隙露出了一道走廊里的光。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比尔轻手轻脚地走回他座位的声音。

突然,门缝下面的那束光里掠过一道影子,一闪即逝。门后有人,那人小心翼翼地,没弄出一点声响。我能想象特雷弗像一只猫一样躲在大门后面,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向前移动,他凝神屏气、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时机。时间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起初的一个声响你会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若有似无,是门把手被拧了一下。之后我们看到门一毫米一毫米地被缓缓推开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都跟着屏住了呼吸。光渐渐从楼道里漏了进来,长长的影子挂在地面和墙上。门被推开了有一掌宽,也可能再宽个两厘米,但突然,门上的合页“嘎吱”地响了一下。

门瞬间不动了。借着楼道里的微光,我们隐约看到瓦内萨翻了下身,但看不到特雷弗,他还躲在门后,但我想他肯定被吓得够呛。

大约三四分钟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突然一下子,门被特雷弗推开了,他像一道闪电钻进了屋里,随后他踮着脚尖一转,灵巧得像芭蕾舞巨星巴瑞辛尼科夫(Baryshnikov),没有弄出一点声音,然后他合上了门。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俨然一副江湖大盗的身手。屋子再次陷入了黑暗,但我发现特雷弗看起来有些异样,借着转瞬即逝的光线,在他飞速进门之时,我看到了他头上好像罩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觉得他一定是包了块头巾什么的。

还是一片黑暗,整个工作室悄无声息,我敢肯定我能听到瓦内萨呼吸的声音。

接着......这是什么?一道蓝色的幽光闪了出来,我看了好一会才发现那是什么。太不可思议了,特雷弗竟然按开了自己的手机,借着LED屏幕的光在到处搜索。微弱的蓝光穿过一道道鬼魅的影子,扫向屋里的各个角落。借着这光,我能看清楚一些特雷弗了,他脑袋上的确裹着什么东西,像木乃伊的绷带。

但特雷弗身手太快了,我还没仔细看清他脑袋上到底是什么,他就不声不响地溜到了床前。他微微抬起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床上躺着的瓦内萨。瓦内萨一动不动,特雷弗放心了,但突然他有点不知所措,从哪儿开始找呢?那该死的信封到底放在哪儿了呢?黑暗中,他已经经过了表演区中心的桌子,而瓦内萨的提包就赫然摆在桌上,特雷弗却朝着抽屉柜摸去。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柜子前,我听到一声急促的喘息从他胸中释放了出来,他越来越紧张了。这也正常,因为瓦内萨在他接近柜子时又翻了下身,他吓得不敢动弹。他赶紧关掉了手机的屏幕,光没了,他一动不动,观望着瓦内萨的动静。黑暗之中,他就像一根光秃秃的篱笆桩子,深深地扎在了那里。漫长的两分钟过去了,什么异样都没有,特雷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放了下来,他又打开了手机,那道小小的蓝光又跳了出来,他继续在屋里摸索。

摸到抽屉柜那里时他停了下来,把手机屏翻转过来,像吊灯一样朝下照着,然后捏住了最上面那层抽屉的把手。他突然停了一下,我们能看到他那绑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脑袋朝背后扭了一下,扫了眼床上的瓦内萨,瓦内萨还是纹丝不动,特雷弗这才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

特雷弗今天的运气真是糟透了,就在这一刻他的手机没电了,抽屉的破旧老木头一摩擦还发出了“吱扭”的尖响声。黑暗之中,我们听到瓦内萨翻身了,还喘了一大口气。特雷弗暗自骂了一句,抽屉的摩擦声戛然而止,但为时已晚。(www.xing528.com)

瓦内萨在床上动来动去,床单发出了窸窣的声响。她醒了?她要起身了?黑暗之中我们看不太出来。特雷弗可等不了去一探究竟,他被吓得惊慌失措,我们听到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虽然看不清这一片漆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特雷弗是想在慌乱之中找个藏身之地,可他的脚却踢到了柜子,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瓦内萨吓得尖叫了出来:“什么声?谁在那儿?”

跟着屋里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屋门猛地被拽开,楼道里的光一下子全泄了进来,那一刻晃得我们什么都看不到。随后我们看到了特雷弗的轮廓,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有点毛骨悚然。一看到特雷弗,瓦内萨就尖叫了起来。特雷弗转过身来,我脑子里又闪出了那个问题,这家伙脑袋上到底裹了什么?他用白色的绷带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特雷弗使劲挥舞了一下胳膊,活像个要攻击人的木乃伊!之后他拉上门消失了,留下屋里的瓦内萨尖叫不已。

我们听到瓦内萨从床上蹿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朝门走去。砰地一下她扑到了门上,用身体死死地抵住门。她抖抖索索地摸到了开关,一下把灯打开了。又是一刹那,我们被晃得什么也看不到。接着,我们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看到了瓦内萨,她惊恐万分,用后背使劲地顶着门,好像要用自己的身体顶住整间屋子一样。床垫上的床单七扭八歪地团在一起,瓦内萨的提包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特雷弗的手机却落在了抽屉柜上,而瓦内萨一脸迷茫,她并没有留意到手机。

我看了眼比尔,以为他会叫停练习,因为特雷弗并没有达成他的目标。比尔也正好看向我,他把手指立在唇边,我看到他在微笑!他若有似无地摇了下头,我明白他是示意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好戏就要上演了......

他是对的。瓦内萨现在冷静了下来,回过神来后,她的惊恐就成了燃烧的怒火。她的表情是:她发现有人进了这间屋子,在找什么,但找什么呢?她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提包上。她挪到桌旁,一把抓起提包,开始翻了起来。她拿出了钱包、手机、掌上电脑、银行信封,现在她的表情是:什么也没丢啊,都在这里呢,但?

她转过身来,看到了抽屉柜上特雷弗的手机。啊哈!她朝着手机慢慢走去,眉头紧锁,一脸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走到手机那儿,屋门就被踹开了,好像特警破门而入一样,特雷弗冲了进来,脑袋上的绷带都掀了起来,活像美杜莎的蛇发在张牙舞爪。他发自肺腑地长嚎一声,挥舞起了自己的胳膊。木乃伊又来反攻了!瓦内萨猛然转身,大声尖叫。

现在,在工作室明晃晃的灯光下,我终于看清了特雷弗脑袋上的东西,那是卫生纸。他用卫生纸把脑袋缠成了木乃伊,遮住了脸,只给眼睛、鼻孔和嘴留了缝儿。

瓦内萨的尖叫太刺耳了,我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耳朵。她抱着头,蹿到角落,特雷弗一边嚎叫一边冲向了抽屉。他一把抓起手机,转身奔向门外,但他突然又停住了。他瞥到了桌上摆的东西,钱包、手机、掌上电脑,还有......银行信封!

那一瞬,瓦内萨恍然大悟,她知道特雷弗要找的是什么了。“不要,不要!”她大叫,一把抓起个枕头朝特雷弗扔去。特雷弗正要把那四样东西都塞回到提包里,飞过来的枕头一下子就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他朝桌前打了个趔趄,哀号了一声。他头上的卫生纸耷拉下了几圈,后脑勺儿露出来了,我们看到了他头发的颜色。“不要,不要,不要!”瓦内萨还在大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我要报警!”

特雷弗已经把钱包、瓦内萨的手机和掌上电脑都一股脑儿地塞回了提包中,外面就剩下银行信封了。他一把抓起信封,然后用胳膊肘夹起提包,像橄榄球的最佳跑位用胳膊夹着球一样,夺门而逃。瓦内萨又朝他扔了个枕头,砰的一下!这次不偏不倚,枕头正好打在特雷弗的脸上了。

“你给我住手!”特雷弗大喊一声。又有好几圈卫生纸从他头上歪歪斜斜地耷拉下来了,他的右半边脸露了出来,也能看到一点满是胡茬的下巴了。

“我要宰了你!”瓦内萨大叫,“你这个杂种!你是谁?我要宰了你!”她跌跌撞撞地经过床,朝门那边的特雷弗冲去,眼里冒着怒火。

特雷弗想都没想,摔门而出,快得像一道闪电,瞬间消失掉了。紧接着瓦内萨也到了门前,她一把拉开门,“混蛋!”她气势汹汹站在门槛对着楼道大吼,“你给我回来,你这个混蛋!”

接着,简直不可思议,瓦内萨竟然跟着追出了楼道,随着特雷弗一起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比尔在那里咯咯笑,“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练习了吧?”瓦内萨和特雷弗已经从楼道里回来了,他们看起来像是刚从游乐场的过山车上下来。特雷弗从脑袋上扒下最后几圈卫生纸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比尔指着那一圈圈卫生纸问:“这木乃伊打扮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雷弗耸耸肩,满脸笑容地说:“一开始我在楼道里等着,之后您出来跟我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但我转念一想,等等,如果瓦内萨看到我的脸后认出了我,我就完蛋了啊,对吧?那样的话,即使我拿到了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男厕所就挨着走廊,我就闪过了这个念头,用卫生纸给自己做个简易的面具,遮住脸。”

“干得好,”比尔说,“中间我一度以为你就那么跑了呢。”

“就是他第一次蹿出屋那回。”瓦内萨补充道,比尔点点头。

“是啊,”特雷弗说,“但我突然发现我把手机落在屋里了,里面有我所有的联络人信息,瓦内萨很快就能猜出手机是谁的,所以我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得拼一把,就又冲了回来。也就是那时我发现了桌上摆着的那些东西。”

“但你为什么要拿走桌上的所有东西呢?”比尔问,“光拿信封不就得了?”

特雷弗抻开最后一圈卫生纸,“我也不知道,”他说,“当时我也没想得太清楚,可能是直觉吧,就是这种感觉:哦,该死!都拿走得了!”

“靠直觉做出反应。”比尔重复了一遍,强调这句话。他点了点头,好像在示意特雷弗做得很好,然后他转向大家。

“你们把这个记下来:物体、原因、地点、时间、人物,这些是犯罪现场训练法的基本构成元素。物体指的就是你具体想要的东西—去偷或破坏的是什么东西?原因就是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换句话讲,就是为什么要犯这个罪?地点就是你觊觎的东西在哪里?不能放在你手边。时间指的是干这个勾当的最佳时机,是在深更半夜,等大家都睡熟了?还是早上等人都已经出门的那会儿?最后一点,人物指的是你和搭档的关系,你可以把你俩想象成熟人、分手的恋人、老朋友、兄弟姐妹、关系不和的上下级,你甚至可以把你俩想成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路人,总之一定要有某种关系,而这些全部都由那个带着目标的人来设计。

“你们要记住:犯罪现场训练法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演员适应紧张的情境。这个练习的基本原理很简单:当人处于生死攸关的极度危险中时,他们的肾上腺素会喷涌而出,这个时候人是最敏感、最富有生气的。

“但肾上腺素带来的冲击很容易被语言和思维抹杀掉,所以我们在练习的时候拿掉了语言,也不让你去想,同时再增大风险。当你溜进屋的时候,你必须对周围的环境极度敏感,尤其是屋里的那个人,练习中你的危险都源自这个人。如果你很麻木的话,就会被人逮着送进监狱了。”

“这些我明白,”谢丽尔说,“但您说我们在练习过程中不能开口说话啊。”

“犯罪的过程中是不能讲话的。但如果罪犯被逮个正着,那就是个开始重复练习的绝佳时机,就像咱们之前练的一样,这时两个人可以开始即兴对话。”

比尔继续说:“犯罪现场训练不难,但你也不能被它的表面所迷惑而小瞧了它,它能让演员从头到尾完全投入进来。床上躺着的人叹口气,你应该吓得魂飞魄散;他要是翻个身,你都可能得心脏病。你得吓出一身冷汗才对,这样才能证明你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的情境中,并且根据情境做出反应。

“如果你没有达到那种紧张程度,说明你没有进入这个情境中,对周遭的一切不敏感,没有把进监狱这个后果当回事。而在我心中,差劲的演员反正也应该进监狱—把那些不发自内心真实感受表演的演员都锁起来吧。”

大家都笑了。

“犯罪现场训练可以有无穷的变化,练习的走向完全取决于危险源的情况,因为犯罪者的注意力必须完全被这个危险源牵引。我问你们,我说的‘危险源’指的是谁或什么?”

米米回答:“指的是另一个演员,就是你偷东西时可能会抓到你的那个人。”

“回答正确,”比尔说,“所以如果危险源的情况发生了变化,练习也会跟着出现各种变化。也许那个人选择了睡觉,但不是在床上。屋里开着灯,他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好像是看书看困了,或是复习功课累了一样。如果有人想偷一枚价值连城的钻戒,这时候潜进屋会不会被吓一跳?

“或者你也可以让犯罪者在他认为屋里没人的时候进屋。另一个人先到屋外,练习开始后,这个人提前下班回到家里,可能是他老板今天下午给他放了半天假,他回家正巧赶上了犯罪现场。当然,犯罪者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候回家,犯罪者的全部精神要集中在屋外,警醒着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提防着有人回来。你们想象得出拼命把自己藏在这个地方的样子吗?”比尔指了下工作室,这个宽敞开阔的空间没什么地方能藏得下一个成人。

“还可以有这样的变化:床上的那个人也许把他的对象叫过来了,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两个人,那罪犯要进去偷东西,又会吃一惊。”

特雷弗问:“如果不去偷,而是放点什么东西可以吗?毒品之类犯法的东西?”

比尔耸了下肩:“当然可以,只要你能想出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你们要记住,只要是突发的、出乎意料的情况,对练习都是有益的。身为演员,你们要天马行空,想到什么都可以放到练习里试一试,关键是要让犯罪者心惊胆战、肾上腺素持续飙升。在他以为自己能按计划行事的时候,你就给他丢个麻烦,打他个措手不及。

“有时你还可以变换练习的场景。比如,你可以把工作室想象成夜里上锁的办公室,或者是一座库房,还可以是酒店、医院的房间等。

“我之前有一个学生做练习的时候把这里想成了百货商场的库房,演罪犯的人要在里面寻找一枚价值一万美元的钻戒。这个罪犯有一个同伙,就在商场的珠宝部工作,是他把钻戒藏在了仓库里一个塑料模特的大衣兜中。罪犯潜入库房的时候没有开灯,怕被库管发现。可是库房里有很多的塑料模特,他不知道他的同伙把戒指藏在了哪个模特的大衣兜里,所以他在库房里蹑手蹑脚地瞎撞,一个模特一个模特地摸来摸去,要找到他的财宝。”

米米问:“您是说设计出这个情境的学生真的把商场里的模特搬来了吗?”

比尔笑着摇摇头:“没有,他让半个班的同学给他扮演那些模特,一共有六个,其中一人的兜里装进了戒指。他的搭档就扮演上夜班的库管,拿着手电筒,每五分钟或十分钟在库房里巡查一圈。

“这个练习的变化形式多得说不完。你可以把练习的场景设置在医院里,你那有钱的姑姑陷入了昏迷,你要潜入病房把她的药换了,好把她毒死。但等一下,什么情况?原来是重症监护病房的护士不时要过来检查她的生命体征和监测她的脉搏。你也可以把类似的情形设置在家里,有个人病得很重,一天晚上,他的陪护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特雷弗笑了,他摇着根手指嘲笑比尔:“您真是一肚子的坏水啊。”

比尔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这还都是小意思而已。也许你要闯进一间屋子拿到某人的笔迹,好去仿造遗嘱、房契、支票,或是意向书。也许你要潜进屋里给保险箱的钥匙做个蜡模,这样不用把钥匙带出来就能仿制出一把,还神不知鬼不觉。大原则就是,在你设想的这个情境中,如果你在房间里待的时间越久,你就越有可能被抓到,这个犯罪活动就越危险刺激。危险是个好事,它能让演员充满生气。”

接下来的几堂课,比尔让剩下的每个人都做了犯罪现场训练。学生们都进入了状态,总体来讲,他们的表现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有一组练习尤其令人难忘:谢丽尔和奎德演了一对同床共枕的夫妇,但他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谢丽尔打算离开奎德。深夜,谢丽尔摸下床,穿好衣服后,从奎德的钱包里翻出了他的信用卡和现金。但好像干这些事还不够刺激吓人一样,她还要去偷奎德的项链坠,那可是个贵重的传家宝,挂在呼呼大睡的奎德的脖子上。

奎德醒了,但他没有发现妻子要出走。他迷迷糊糊的,又把谢丽尔拉回了床上。为了不引起奎德的怀疑,谢丽尔只能顺从他。她静静地躺在奎德身边,但几分钟后,她又试着要跑。这一次奎德又把她抓住了,一把把她拉回到床上。这感觉就像看《劳莱与哈台秀》(Laurel and Hardy Show)或是《活宝三人组》(The Three Stooges)。谢丽尔每次要跑的时候,奎德准会醒来,然后把她拉回到床上。她就没逃开那张床,就甭提逃出屋了。

“好了,”比尔说着叫停了练习,“你们练得非常好,下面我要给你们重新分配搭档了。我先把这个发下去,然后给你们解释该如何处理场景练习。”

接着,在学生们愉快的期待中,比尔开始念名字、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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