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人多元：罗马时空中的文化与信仰

查士丁尼一世于565年去世后，帝国在意大利赢得的领土很快又失去。6世纪末与波斯人的冲突对帝国的存亡构成了威胁，而对非洲和西班牙的占领也没能长久。罗马人在查士丁尼一世执政末期经历的和平时光没能持续下去。后来，阿拉伯骑兵在7世纪以一种新宗教——伊斯兰教的名义在一代人的时间内一举占领了整个地中海南部地区。在公元700年前后，从葡萄牙到阿拉伯和阿富汗都是由阿拉伯人统治。

造成上述局面的原因存在着争议。波斯和罗马在几百年来都曾支持阿拉伯游牧民族，目的是鼓励他们与自己的竞争对手作战，这点肯定起了推动作用。这导致了长期的跨地区结构的产生，这与我们在中国北方和罗马帝国看到的相类似。但是这种结构与一种宣称神圣的宗教相结合却是全新的事物。这一宗教是穆罕默德——来自麦加的一名商人提供的。他自610年以来在沙漠洞穴的孤寂中所领悟的启示令他成为一种严格的一神教（只承认唯一的神）学说的先知。尽管他认可犹太教、基督教和非基督教的阿拉伯传统，但在贸易大都会麦加，他遭到了激烈的反对。穆罕默德回到亚斯利普（后来得名麦地那——先知之城）。从那里，穆罕默德开始与麦加作战，并最终取得了胜利。麦加朝觐成为伊斯兰教的五功之一（另外还有信仰的证信、礼拜、斋戒和施天课）。穆罕默德死于632年。他的继承人继续了活跃的游牧战争，而且他们成功地通过宗教稳定了占领地区。迅速占领并不是穆罕默德的宏伟规划之一，而且《古兰经》并不包含任何明确的使命。和基督教一样，人们必须把宗教创始人死后形势的改变考虑在内才能解释这一不同寻常的成功。与伊斯兰教飞速并且由战争推动的崛起相比（这点在《婆卢羯车》那章已经讲过），罗马帝国的基督教化简直是舒服惬意的。

随着伊斯兰教的获胜，罗马与波斯两个超级大国的较量结束，这一较量几乎决定了地中海1000年的历史。波斯变成伊斯兰教的，罗马以及君士坦丁堡的地位降至中等程度，虽然它还顽强地控制着小亚细亚和巴尔干，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影响力了。然而在政治上，穆斯林并不能完全控制地中海地区。西北部，他们的推进随着732年在图尔（Tours）和普瓦捷（Poitiers）对法兰克人的失利而告终。东部，拜占庭帝国在半个多千纪的时间里都不可战胜。直到1453年，奥斯曼才得以占领拜占庭。君士坦丁堡的堡垒工程在上千年里非常好地发挥了作用——它最终在新式火炮面前败下阵来。罗马时期的拜占庭/君士坦丁堡成了奥斯曼的“伊斯坦布尔”。

在已经灭亡的罗马帝国西北部，属于“罗马”的意识仍继续存在。法兰克统治者查理大帝在公元800年获得罗马教皇的加冕（古罗马时期还从未有皇帝这么做过），目的是与自奥多亚克和罗慕路斯·奥古斯都路斯以来就处于休眠状态的罗马帝国联系起来。中世纪的德意志统治者将这个法兰克王国继续了下去。“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直到1806年才灭亡。(www.xing528.com)

在伊斯兰教盛行的南部，罗马人和希腊人的文化遗产尤其受到重视。在医学、数学、天文学和哲学领域，伊斯兰学者继续发扬了罗马和希腊（以及年代更为久远）的传统。这些知识被传播到欧亚大陆不同的伊斯兰帝国，直至印度。很多希腊哲学家的文字通过伊斯兰记录者得到了保存，并随后通过西班牙穆斯林到了中世纪西欧的教会图书馆里。

存在争议的是，拜占庭人自认为是罗马人并且忠于罗马精神的传统有多久。无疑，到查士丁尼时还是如此。与过去的桥梁是在7世纪还是8世纪变得摇摆不定，对于这点人们存在争议。毕竟在那之后拜占庭人还自称是罗马人，尽管他们对于这其中含义的了解越来越少，也不再讲拉丁语，而且不再能说清保存下来的建筑上所有罗马符号和图形的意思。对罗马根基的所在之处——西部的文明优势又保持了很久。自身的优越感也同样持续了很久。查理大帝于公元800年在罗马加冕为皇帝被视为一个蛮族人的虚张声势。

在西罗马帝国灭亡上千年之后，地中海联络区依然存在，而且至今依然存在。对罗马的回忆仍存留在人们的记忆当中。但它被保留在了世界帝国当中，它们在罗马帝国灭亡后改变了它们的视线方向。16世纪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后来的法国人都依赖着地中海并与地中海共存。这也适用于1453年灭亡之前的拜占庭人，以及地中海南部和东部的伊斯兰帝国。但是在这些帝国当中，希望从整体上深刻影响甚至控制地中海的却越来越少。他们的世界帝国幻想从罗马在地中海留下的遗产转向了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