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阳
许久不翻古龙的书了。今日拿出来一翻，又看到古龙的刀与刀客。
说兵器，相声里有：“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中国的兵器，似乎与持有者的性格有关。《三国演义》就给许多兵器“奠定了基调”：关公青龙刀，张飞丈八矛，赵云长枪，吕布方天画戟……这规矩太重了。《水浒传》照搬。此后评书里，儒雅小生不能用刀，得用银枪，显得秀雅；老将得用大刀，显得厚重；鲁莽粗豪之人得用长矛，学张飞；男主角得用画戟，显得潇洒大气……
梁羽生先生笔下大多是儒侠，自然得用剑；金庸先生笔下的人物，兵器倒是多些，但大多不是空手，便是用剑：郭靖自不用说，“降龙十八掌”威震武林；“华山论剑”里便是各派人物剑的交锋了；《笑傲江湖》里令狐冲则是剑的代言人。使刀的人和使的刀，屈指可数。眼下能想到的，也就是胡斐的冷月刀和谢逊的屠龙刀了。(www.xing528.com)
古龙最初，其实也用剑。但到了小李飞刀之后，刀的地位陡然上升。古龙的刀客比剑客，少一些风流儒雅，多一些江湖讨生活的落魄与实在。刀客的气质，也是古龙后期的气质：没有了早年剑客的风流潇洒，更多的是落拓，是现实，是阴郁，更是沉稳。古龙写打斗，动不动就“好快的刀”。打斗并不像金庸先生一样一招一式细细描绘出来——我就常常按照书上的招式比画——而是积累情绪，渲染气氛，剑拔弩张——不，刀拔弩张，然后瞬间结束。古龙只给出旁观者所见到的效果：紧张，短促，凶狠，迅猛。这是古龙的刀法。他笔下没有剑客们绵绵不绝的招式——像杨过、令狐冲，他笔下也很少儒侠。
古龙笔下的诸位，真正关心兵器和武艺的人并不多。陆小凤和楚留香忙着破案；赵无忌忙着报父仇；江小鱼忙着追查自己的身世……他们仿佛只是一批现代人，恰好会武功。
古龙的江湖，仿佛是一个披着古代背景的现代城市，或是西部牛仔世界。刀仿佛是交流的物件，解决问题便是“好快的刀”。一招解决，干净，利落。古龙想要摆脱武侠小说一切已有的束缚，他不只是想写一招一式的武侠，他想要写的，就是小说。
好快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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