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维希耶曾经是“化学凝结尾”阴谋论的忠实信徒。多年来,她一直深陷在阴谋论的泥潭里,最终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走出了兔子洞。斯蒂芬妮现在运行着德国网站Die Lockere Schraube(意思是“螺丝松了”),利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帮助别人。她的故事对怀疑论者和那些有朋友被困在兔子洞里的人来说,是一种肯定和鼓舞。
我问她,是什么让她对“化学凝结尾”阴谋论感兴趣的?不出所料,也是从视频开始的。
2011年,我在Alpenparlament.tv网站(德国新时代另类媒体网站)上观看了一段采访布里吉塔·祖贝尔的视频,正是这段视频让我接触了“化学凝结尾”。布里吉塔·祖贝尔谈到了化学凝结尾,它比“正常”的凝结尾持续的时间要长得多。“凝结尾几秒后就会消散。”祖贝尔说。看完采访后,我向窗外望去,看到了几秒后也没有消散的凝结尾。它们在空中停留了几分钟。当时我对气象学了解得不多,所以我想她可能说得对,这些凝结尾一定有问题。
在观看了一段有关凝结尾的视频后再去观察天空,结果看到了持续的凝结尾,这种情况很常见。人们平时不太注意天空,除了看看是否可能下雨或者是否阳光灿烂之外。持续的凝结尾一直都在空中,但人们不会留意到它们,直到它们被指出来。如果他们相信那个告诉他们凝结尾不应该持续存在的消息源,那么他们就会相信他们看到的情况是不正常的。虽然事实上,即使是在阴谋论的说辞里,持续的凝结尾也是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就一直存在,但他们从未关注过,直到看了一段关于凝结尾的视频。
斯蒂芬妮很容易相信祖贝尔的话。
当时,我倾向于阴谋论。例如,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相信他们曾经来过地球,并且以后还会再来。此外,我还相信宇宙飞船和死去的外星人都被关在51区,政府对我们撒了谎。我11岁的时候,有人送给了我一本关于外星人的书,从那以后我就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后来,我还相信“大脚怪”[4]或“尼斯湖水怪”之类的东西,相信埃及的金字塔可能是外星人建造的,相信巨石阵有点儿神秘。但也仅此而已。我没有注意过其他阴谋论。它们并没有真正引起我的兴趣。
然后,我想是在2009年年底或2010年年初(我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和丈夫一起看了一部关于“9·11”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讲述了一些奇怪的“事实”,引发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在网上查找了“9·11”的相关资料。现在回想起来,这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因为我发现了越来越多与阴谋论相关的信息。这些阴谋论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但不自觉地,特别是在网上,你会自动获得其他所有阴谋论的信息。
然后我浏览了与阴谋论相关的网页——Kopp Verlag(德国新时代图书出版商)、Alles Schall und Rauch(意思是“声音与烟雾”,德国版的“烟雾与镜子”——一个普通的阴谋网站)和Alpen Parlament。接着,我很快就注册了几个与这些阴谋论相关的在线论坛。当然,还有德国最大的阴谋论坛“Allmystery.de”。
她被吸进了兔子洞的深处。和我一样,斯蒂芬妮从小就对不明飞行物、怪物和外星人之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我认为,她掉进了兔子洞,而我没有,这说明了谁会被吸进去而谁会避开,这有时是随机的。它可以简单地归结为碰巧看了一段特别的视频或一本特别的书。
斯蒂芬妮被说服了,她冒险下了洞,兔子洞开始影响她的生活。
当朋友们开始质疑我相信的阴谋论时,我想我是生他们的气了。
我记得我和一个朋友有过一次争执,之后她就跟我绝交了。我现在能理解她的做法。幸运的是,我的丈夫和最亲密的家人并没有因此疏远我。他们没有和我争吵,而是任由我做自己的事,尽管他们并不相信那些阴谋论。如果他们不这样做,也许我就会失去他们。这是许多阴谋论者的遭遇,因为他们的信仰,他们失去了朋友和家人。
事实证明,没有失去朋友和家人是她逃离兔子洞的关键。
我对阴谋论的信仰出现了一个转折点。那时,我在阴谋论的圈子里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我们相信同样的事情,有同样的观点,我们也在同样的论坛上。后来,她突然改变了看法。至少,在我看来,她的转变非常突然。其实她已经做了几个月的研究,并开始质疑这些阴谋论。
她开始向我和其他阴谋论者提出疑问,这些疑问我们在怀疑论者那里已经听过一遍又一遍了。她发布了“收取酬劳并散发虚假信息的特工”(德语是“bezahlte Desinformanten”)网页的链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做。我们发短信交流,我问她为什么现在表现得像个怀疑论者。我很失望,然后我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因为我的失望变成了愤怒。我觉得她就是个叛徒。我们彻底闹翻了,我好几个月都没有恢复过来。
正因为如此,我开始审视怀疑论者的观点,最后也开始质疑起这些阴谋论来。你知道,对于阴谋论者来说,我就像是在一天之内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事实上,这个过程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结果证明,我朋友的选择是对的。我信奉的这些阴谋论都愚蠢至极。我很震惊。你知道,当你意识到自己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大出洋相时,真是太难堪了。我真的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直到今天,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怎么那么蠢。(www.xing528.com)
她能逃离兔子洞不仅仅得益于朋友的提醒,她所在的团队也有一些事件让她对他们的想法保持着更加开放的心态。就像洛杉矶的史蒂夫一样,当斯蒂芬妮看到她的同伴都欣然接受了那些处于她的分界线之外的东西时,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划对了分界线。
特别是对化学凝结尾的信仰。我在脸书上的一个化学凝结尾群组里看到,他们想用激光笔干扰飞行员的视线,我惊呆了。我心想:“你们不能这样做。那架飞机上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送命?”这是我从化学凝结尾的圈子里解脱出来的开始。然后我听说了一个项目。群组里有人想看看化学凝结尾到底是什么。这个人想拿出200欧元(组建一个项目,调查化学凝结尾的真实性),并问我们的群组里还有谁想参与这个项目。我和其中几个成员有兴趣参与。但其他成员有些不满,包括群组的一名管理员。结果,这个项目落空了,有意参与的一部分成员被赶出了群组。这使我第二次对化学凝结尾的圈子有了不同的想法。所以,我开始关注怀疑论者的观点,并开始了一项研究。
当时,我的朋友告诉我,我应该去飞行员论坛,亲自和飞行员聊聊。在这两起事件发生后,我想:“好吧,那就聊聊吧。”于是,我和那个论坛的用户交谈,和气象学家交谈,也和我一开始最讨厌的怀疑论者交谈。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我发现化学凝结尾的圈子简直愚蠢至极,是我错了。我发现这个圈子真的很有危害性。例如,用激光笔攻击飞行员,用含MMS的灌肠剂给儿童治疗(以消除“化学毒物”)。当我充分意识到这种情况时,我决定与化学凝结尾的圈子和其他阴谋论者的圈子“抗争”。这些阴谋论必须被审视,以免其他人受到迷惑。
逃出去是很难的。如果被其他阴谋论者知道了,他们会开始诽谤你。从侮辱到死亡威胁,都可能发生。直到今天,我还不断收到死亡威胁。你该庆幸他们没有住在你家附近,不然他们还会去找你,或者别的什么。这真的是个严重的威胁!
阴谋论者认为他们质疑一切。事实上,他们只是在引用其他阴谋论者的观点,而且他们的“知识”大多来自YouTube视频。我当时也是如此。
我敢肯定,我认识的许多“极端”阴谋论者,实际上已经发现自己相信的东西纯属无稽之谈。但是他们的做法和我不一样。他们停止了质疑,转身回到他们心爱的圈子。他们不愿承认自己的行为像个傻瓜,所以他们回到了让他们感觉良好的舒适区。我猜想,持怀疑态度对他们来说似乎太难了。
我做了深入的研究,就像我说的,否则我今天就会待在精神病院了。我找到了“紧急刹车”,没有在兔子洞里越陷越深。我公开承认自己犯了错。我为自己的行为向怀疑论者和我以前最好的朋友道了歉。我们抛开分歧,又成了朋友。
我问斯蒂芬妮有关阴谋论和揭发者的行话。
我们说英语或德语的“服用红色药丸”(take the red pill),类似于“掉进兔子洞”。有些阴谋论者认为《黑客帝国》这部电影不是虚构的,而是某种形式的记录,展示的是事情的真相。我常说的另一句行话是“im Verschw?rungswahn”(阴谋妄想)或“Verschw?rungssumpf sein”(阴谋诡计)。这意味着你深陷在阴谋圈子(或阴谋沼泽)里,你相信一切,你无法看到你信奉的一切其实都很愚蠢。走出困境似乎是不可能的,你再也听不到任何怀疑的声音。
除了朋友的帮助,斯蒂芬妮还在其他地方得到了指引。
像“Contrail Science”或“Metabunk”这样的网站确实帮助我摆脱了“阴谋的疯狂”,并让我获得了更多关于现实的知识。
Allmystery.de网站的怀疑论者也在我思考的过程中给了我很大帮助。他们非常有耐心,最后我真的明白了他们的回答,并且愿意倾听他们的观点。
对于像我这样花时间在网上解释事情的怀疑论者来说,这是相当鼓舞人心的。这通常看起来像是一个徒劳无功的任务,因为这些解释是从阴谋论者的“证据”墙上反弹出来的。但斯蒂芬妮的案例很好地说明了逃离兔子洞需要的是时间,而且一点一滴的时间都会产生一些影响。只有当这个人从洞里出来,站在阳光下时,你才能完全看到这种效果。我们应该预料到我们看似合乎逻辑和基于事实的观点一开始会遭到拒绝,重要的是让讨论继续下去。
另一件有趣的事情是阴谋论坛的作用。虽然InternationalSkeptics. com和Metabunk.org等怀疑论者的论坛明显是怀疑论者揭穿谎言的阵地,但也有不少怀疑论者喜欢深入“敌营”发表文章。在美国有AboveTopSecret.com。在德国,类似的网站是Allmystery.de。许多有价值的揭秘文章就直接发布在这些网站上,人们的生活会因此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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