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郎中张滂有个儿子叫仲殷,他在终南山中读书,很快就和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混得烂熟,其中最为知心的有三四个。仲殷禀性聪明伶俐,但就是不大喜欢读书习文,而对射箭走马之类兴趣特别浓,他经常同伙伴们一道,带着弓箭,到山林中去游荡。
有一次,他来到一个离住的地方有几里远的林子里,看到一个老人正拿着一张弓,追着一只鹿在树林中跑,一箭射去,正射中鹿的胸脯,那鹿应声而倒。仲殷大为惊异,赞叹不已。那老人说:“郎君会射箭吗?”仲殷说:“这是我最为喜爱的。”老人说:“我射得这只鹿,没有什么用处,把它送给你,作为一顿饭的费用吧。”仲殷和他的几个朋友都恭敬地表示感谢。老人问:“你们明天能来看我射箭吗?”他们说能来。第二天去后,他们又看到那老人在追赶一只鹿,一箭射中鹿胸,同昨天一样,老人又把射得的鹿送给了仲殷,仲殷越发感到惊异。这样的事,一连有三次。仲殷于是找个机会,拜倒在地,向老人乞求射箭的技法。老人说:“看你的样子,倒是一个可以教得出来的人。明天仍是这个时间,你到这里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仲殷在约定的时间来到老地方,老人随后也到了。行过礼,就带着仲殷朝西边走去。走了四五里远,进入一个狭谷,路渐渐向下斜伸,地势也越来越窄,像是进了一个洞里面。这里的花草树木不像人间之景,仲殷对老人心里越发钦敬。
大约走了30多里,来到一个大村庄。这里像是达官贵人建造的幽静庄园。老人把仲殷带进一栋大宅内,让他在中门外的大厅里等候。自己则整整衣冠再进去,像是去拜见什么尊贵的人物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老人从里面出来,对仲殷说:“我姨母知道公子到这儿来了,让你明天去见她。”仲殷恭敬地应答,并且就在大厅中歇宿。第二天,老人命仆人为仲殷准备好洗浴的热水,洗后重新换上新衣服。老人在中堂上设了酒宴,引着仲殷进里面去拜见姨母。一进去,仲殷就拜倒在堂中地下,那姨母并不起身答礼,也没有任何客套话。老人又请他们到堂上入席。仲殷看那姨母的外貌,不大像人,倒是有点像猿猴的样子,席上的菜肴品种很多,仲殷吃完了,也不见那姨母动一下汤匙和筷子,可一转眼她也吃过了。多次看她,发现她收起身子坐下的姿势一直也没有改变。
一会儿筵席散了,老人又把仲殷引出来,在大厅门前的一棵树下放了一张床,让他坐在上面。叫人取来弓箭,抬起头指着一根树枝说道:“我10箭射去,要取下一尺长的树枝来。”于是连发10箭,把树枝射断成10小段,将它们接在一起,正好一尺。老人对仲殷说:“这个箭法定式如何?”仲殷拜倒在地说:“我十分敬佩。”老人又命人在墙头上放十枚针,离开30步远,射中那第一枚针,然后依次射去,枚枚针倒,没有一箭不中的。接着就教仲殷手臂屈伸和脚步站法的最得力的姿势,只要自然而然放松臂腕骨,将臂骨与腕骨伸开挺直,则手中的弓弦自然拉满,所以不管身体强壮与否,都能用力将弓拉满。(www.xing528.com)
几天之后,仲殷就掌握了这种技巧。老人抚着他的肩膀说:“就这些了,你出去后努力使名声传得更远。在你的周围教会万把人,以便去拯救乱离的世道。”说完,把仲殷引到原先进来之前所在的地方。
从此以后,仲殷的技艺不断有进步,果然有了“神射手”的名声。受过他指教的人,不管是小孩还是妇女,都可以和人谈射箭之术,而且头头是道。
仲殷为父亲服完丧后,曾经到东平军军营中去游玩,被节度使知道后留住了,教习士兵的箭术。教会数千人之后他就死了。
那个老人大概是位山神,善于射箭的人必定步履敏捷,两臂修长,所以他的姨母就很像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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