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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历史篡改者:黑暗天堂下的澳大利亚殖民血泪史

时间:2023-08-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过澳大利亚在这一方面的确是获得了母国大英帝国的真传,英国才是篡改历史真相的大师。英国的宣传活动从未停止,并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成功。丘吉尔被誉为民主救星,然而事实上,二战的胜利是美国和苏联以压倒性的人力、物力支援而获得的。库克是英国约克郡人,是另一个饱受诟病的殖民英雄。然而,这出戏中的演员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英国人,他们针对同胞的暴行简直令人发指。库克是当时英国海军中的异类。

英国历史篡改者:黑暗天堂下的澳大利亚殖民血泪史

关于自己过去的历史,没有哪个国家不撒谎。

日本就是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国家,他们官方一直讳言甚至刻意掩饰二战中的暴行;为避免暴露亚美尼亚种族大屠杀的真相,土耳其不惜以死亡来威胁自己的子民;以色列也在为残酷镇压巴勒斯坦闪米特同胞找借口,宣称“他们的”上帝赐予他们某一特定地块作为自己的家园;美国人把他们的建国之父当成神一样崇拜,包括托马斯·杰斐逊这个奴隶主兼性侵犯者,他们还习惯性地祈求“他们的”上帝保佑其最嚣张的军事冒险行动;澳大利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二百年来,他们一直否认曾经对边远地区用兵,而正是这些战争毁了世界上已知延续时间最长、最古老的文化。不过澳大利亚在这一方面的确是获得了母国大英帝国的真传,英国才是篡改历史真相的大师。

在掩盖和歪曲殖民暴行的真相方面,还没有哪个国家做得像英国这么成功。那些赞扬英国把“文明”带到偏远落后的殖民地、开化当地无知野蛮民众的谎言,不仅为当今的英国人所相信,就连整个西方世界甚至昔日的受害者也普遍接受,这一状况令人印象深刻。比如,英国对非洲广大地区的抢劫与掠夺,与葡萄牙人在安哥拉或比利时人在刚果的暴行相比,算是一种相对仁慈的行为;英国曾试图把全体中国人都变为鸦片吸食者,并以印度兵来实施其暴行,这些反人类的罪行即使未被遗忘,也已得到了宽容的中国人的谅解;由于英国的殖民统治,印度被分裂为两个敌对的国家,印度人自己已把此事看作历史使然,而现在这两个分裂的国家之间进行了两场激烈的战争(未来还会发生更多的战争);即便是美国,为了争取独立,被迫于1776年和1812年与英国进行了两场分离战争,现在却为美英之间广为人知的“特殊”关系而感到欣喜。

英国的宣传活动从未停止,并取得了令人震惊的成功。形象塑造者的功绩已远超预期,他们使全世界视英国为民主之父,尽管事实上它依然是贵族特权的捍卫者。一个令人困惑的悖论是,宣传者甚至把关于传统君主制的喜剧作为英国致力于民主政治的重要范例。

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英国都扮演着失败者的角色,尽管第一次世界大战主要由它挑起,并且,在巴黎和会上,出于对和平的恶意,它又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做了铺垫。温斯顿·丘吉尔声名鹊起,成为国际英雄,然而正是他的鲁莽计划,导致了加里波利战役中8000多名澳大利亚士兵以及更多英国士兵不必要的死亡,同样是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给挪威和迪耶普[1]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丘吉尔被誉为民主救星,然而事实上,二战的胜利是美国和苏联以压倒性的人力、物力支援而获得的。

丘吉尔自己也书写历史(他的著作被认为情感多于学识),这对形象塑造者的事业颇有裨益,而他的主要对手是一个嗜杀成性的疯子,即纳粹头子希特勒,有他做参照,丘吉尔的错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是肯定的,毕竟丘吉尔站在正义一方。

第二次世界大战标志着大英帝国的真正终结。二战的胜利让英国以道貌岸然的叙述粉饰自己数世纪以来的残酷殖民压迫,世界也逐渐接受了这样的粉饰。这说明人类注意力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从20世纪40年代末起越来越短。

所有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叙述的惊人力量此前为何未被充分揭示,而其巩固大英帝国暴行的作用为何未被完全理解。这一力量将在最不可能之处被揭示出来:这是一处热带天堂,是被天然岩石包围庇护、处于碧波浩渺的大海中的碧绿小岛,是鸟类迁徙的天堂,是没有掠杀者的栖居地,是气候条件优越、很少受到经过太平洋直通北部和东部龙卷风袭扰、面积不足9000英亩(3600公顷)的心形弹丸之地。这个小岛的一部分被森林覆盖,其他地方则像公园一样有清澈的溪水涂涂流淌,在最后一道斜坡处倾入海洋,形成一道小瀑布。

现在我们知道这个地方叫作诺福克岛。事实上,这座岛是由一个来自北方的人在1774年发现的,此人就是詹姆斯·库克。库克是英国约克郡人,是另一个饱受诟病的殖民英雄。库克以一个人所未知的女人来为这座岛命名,这个女人早已腐烂在她的贵族墓穴中。在此后的二百年里,人类所能想到的各种恐怖手段被一一加诸其同类身上。人们的生存状况之差令人震惊,以至于直到今天,仍有当地居民在不经意间对我说:“我不得不告诉你——魔鬼撒旦住在这儿。”

然而,这出戏中的演员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英国人,他们针对同胞的暴行简直令人发指。我无意平白无故地针砭英国殖民统治,我相信我的描述会揭开英国人仁慈的面纱,但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说明,任何国家都没有理由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在黑暗天使的驱策下,所有人都可能受到诱惑,都可能做出令人震惊的举动。在政府采取比以往更为有效的手段来操控情绪并改变我们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时,我们永远不能放松警惕。

下面将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因为它融合了3个独特而又密切相关的故事:探底人类邪恶程度的流放殖民,邦蒂号上的暴动及其可怕而鲜为人知的后果,高圣公会[2]美拉尼西亚使团的傲慢、暴力和性掠夺行径及最终的无功而返。这3个故事都有强大的人物阵容,从世界上最高尚的人到最卑鄙的人,在一个今天饱受争议并随时可能坍塌的环境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然而希望还在,因为这个受到诅咒的小岛最终可能获得救赎。

我的故事将始于一处视野开阔的悬崖。站在悬崖上远眺浩瀚无垠的太平洋,首先进入视野的是库克船长由北海运煤船改装而成的单桅船皇家海军“决心号”(HMS Resolution)。为了发现传说中的南方大陆——亚历山大·戴伦普(Alexander Dalrymple)坚信这片陆地的存在并将其命名为“未知的南方大陆”——库克进行了为期三年的远征,此时他正处于回程中。库克的探索远及南极圈,然后围着南太平洋画出一个巨大的长方形,这次远征把这位出生于苏格兰的地理学家的幻想吹到爪哇国去了。

这倒不是说库克杞人忧天。事实上,戴伦普是海军部的红人,也是库克的竞争对手,他本来想自己负责这次远征。当时的英国等级分明,戴伦普因为母亲家庭的关系而占尽先机。戴伦普的母亲是哈丁顿伯爵(Earl of Haddington)之女,而库克的母亲格蕾丝·佩斯(Grace Pace)则什么都不是,只有库克父亲给她留下的3个孩子。库克的父亲也叫詹姆斯,在苏格兰打零工,1715年詹姆斯一世暴动后逃离了自己的故土。

库克是当时英国海军中的异类。尽管曾借助过当时的巨富约瑟夫·班克斯(Sir Joseph Banks)爵士的恩荫,但他主要是凭借自己的功绩而获得升迁。班克斯的曾祖父作为林肯郡的贵族地产代理人积累了巨额家资,班克斯还陪库克进行了第一次征服太平洋的远航。在这次航行中,库克绘制了澳大利亚东海岸的海图,并宣称此地为英国所有,尽管这里显然早有人类出没并拥有其地。

库克第一次看到这些人是在宝利角(Bawley Point),这个地方位于后来称为新南威尔士之地的最南岸。当时的库克正驾驶着另一艘改装的运煤船皇家海军“奋进号”(HMS Endeavour),迎风破浪向北航行。站在船上眺望的库克写道:“他们的肤色看起来非常深或者说是黑色,但这是皮肤本来的颜色还是他们所穿衣服的颜色我就不得而知了。”[3]

让库克和他的雇主高兴的是,后来证明黑色是他们皮肤而非衣服的颜色。就这一点便剥夺了这些黑人作为人类所能享有的基本权利,更不用说土地拥有权了,尽管这些黑人移居到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家园”[4]已达6万多年。不过,这并非库克的人道主义观念出了问题。这一观点早在1562年就在英国政府的政策中生根发芽,那时已有3次从非洲往美洲大陆西班牙殖民地贩运黑人奴隶的航行,其中第一次就是由库克的先驱约翰·霍金斯船长(Captain John Hawkins)负责的。

这只是官方大规模贩奴事业的开始。在接下来的250年里,英国人贩运深肤色人口的航运活动不少于1万次,大多数是为了支持其在巴巴多斯的糖类作物种植,其他的则是贩运到英国在西印度群岛的殖民地。截至1760年,也就是库克到达澳大利亚前的十年,英国明显超过竞争对手葡萄牙、西班牙与荷兰,成为欧洲最大的奴隶贸易国。每年贩运的8.5万名非洲奴隶中4.2万人是由英国贩奴船装运的。贩奴船上的环境极其恶劣,常常会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奴隶死于航运途中。

但是种植园每年能为英国皇家政府金库提供400万英镑的回报,相比而言,其他所有殖民地的收入加起来也不过其四分之一,因此奴隶贸易也就不算什么了。它们不仅为王公贵族那些巨大而奢华的院落(这些保存完好的英国传统建筑至今让其引以为傲)提供资金来源,同时也为工业革命提供了经济保障。正是工业革命让英国继续盘踞世界霸主地位达百年之久。

工业化反过来又在英国社会催生了一个庞大的城市下层阶级。[5]自德拉古(Draco)[6]以来,这些焦躁的不幸者就一直受到最严厉的法条控制。如果他们违法——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他们能从刽子手手中被汗水浸透的磨损套索中逃脱,也会像黑奴一样被装上船运到殖民地去。不过从长远来看,他们最终会重新加入白人兄弟的行列,并成为奴隶主。

乔治·华盛顿于1776年穿过特拉华,带领美国反抗者在特伦顿战役(the Battle of Trenton)中取得了胜利。库克驾驶“奋进号”所进行的第一次航行后来证实并不是为了刻意寻找新的囚犯流放地,但随着美国作为囚犯流放地的使命结束,这个伟大航海家的发现就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替代方案。

离那次标志性的战役还有两年时[7],“决心号”停靠在诺福克岛的西北角,这里岩石高耸环绕。而此时库克登上了德国博物学家、路德教牧师约翰·莱茵霍尔德·福斯特(Johann Reinhold Forster)和他的儿子乔治,以及植物学家威廉·威尔斯(William Wales)的小船。这天下午,他们在一个铺满鹅卵石和细沙的海滩登陆,那必定是一个难得的宁静日子。福斯特父子在最后一分钟取代班克斯登上了“决心号”。班克斯本想带一队随从,给“决心号”增加上层甲板和尾部甲板来安置他们。然而,这样会超出舰船的最大载重量,因此海军部对宿舱进行了适当改造。班克斯觉得这与自己的身份不符,因此拒绝出行。对于前方未知的恐怖事物,用少数博物学家来替代班克斯一行人显得尤为重要。

这群人似乎只在岛上逗留了一个下午,但这足以让威尔斯发现了一种野生亚麻,他们一致认为这种野生亚麻可以用来作为制作帆篷的材料。而且,森林里密布的巨大松树是很好的圆木,能够制作高大的桅杆,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因为直到那时,这两种商品都必须从俄罗斯波罗的海沿岸的黎加(Rica)进口,那里距朴次茅斯(Portsmouth)足有1000公里,路途险阻,且远离远东殖民地。正如库克所记载的:“我知道,假如轮船恰好需要一根桅杆或桅桁,南太平洋没有哪个岛能够提供这样的木材……这个发现不仅有价值,而且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写完这些,库克就驾船离开了。然而,根据老福斯特的日记,他带的一篇文章里记录了制作诺福克挂毯所需要的一种纤维,因此,野生亚麻的发现与松树的发现同样重要。离开诺福克岛后,他们造访了塔希提岛(Tahiti,即大溪地)[8],库克在这里获得了神一样的尊重,因为他曾是“奋进号”上第一个登岛的人。一群欢乐的少女撑着独木舟来到船上,她们嬉戏玩闹、无拘无束,那个不苟言笑的路德教牧师被撇在了一边。当他们驶向岸边、看到岸上的塔希提人时,连日的淫乐使得库克可怜的心脏几乎不堪重负。水手们“在布满青草的田野上尽情伸展肢体、活动筋骨,在金黄的沙滩上摔跤搏斗,其他人则在芬芳的月桂树林两旁的草地上举行盛大的宴会。发源于山上的艾瑞达努斯河水量充沛、气势磅礴,从树林中滚滚流过”。而老福斯特的儿子乔治则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在库克的第三次太平洋之行同时也是导致他走向黄泉的航程中,[9]同行的船只皇家海军“冒险号”(HMS Adventure)的指挥官是托拜厄斯·弗诺。弗诺把一个身形健硕的塔希提年轻人带到船上,他便是拉雅提尔的欧迈(Omai of Ra’iatea)。欧迈将在英格兰度过两年时光,这两年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将在时髦女郎的床上厮混。这次航行的领航员是一个名叫威廉·布莱(William Bligh)的人。

1775年7月30日,“决心号”抵达朴次茅斯,库克被提升为船长,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次迟到的提拔。47岁时,作为船长的他在格林威治医院的病床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荣休的命运。库克出版了自己的航海日记,获得了热烈的赞美。作为英国皇家学会的成员,他尽享尊荣,还获得了科普利金质奖章(Copley Gold Medal)。但库克内心焦躁不安,他给一个朋友[10]写信说:“几个月前,我觉得整个南半球对我来说都不够大,而现在我不得不囿于格林威治医院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对像我这样头脑灵活的人,这里实在是太小了。”

库克与伊丽莎白继续过着平淡的婚姻生活。伊丽莎白的父亲是沃平(Wapping)的一个酒店老板巴茨(Batts)。他们于1776年生下第六个孩子乔治,但库克的内心并不安分,一直向往着广阔的海洋,渴望拥有一艘结实的轮船,尤其渴望自己具有得心应手的指挥能力。英格兰从不允许库克忘记自己卑微的出身以及在统治集团中的下层地位。但一旦离开这里进入恶劣的环境,他就是力量之源,是不可置疑的、当之无愧的绝对权威。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真是令人陶醉啊!库克喜欢这样的氛围胜于一切。

但孤独地身处高位有其阴暗面,这个直率的约克郡人也成为腐败权力的受害者,自我被扭曲。和那些受权力腐蚀的人一样,库克尽情享用这种大手大脚的生活方式。久在船上,身体各种不适,外加饮食粗劣,人员的大量减损成为家常便饭,库克早就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与周围人之间的关系。

在“奋进号”上,库克对鞭刑的使用还有所节制,而在“决心号”的航程中,鞭刑的使用频率远比在“奋进号”上高。“决心号”上的船员大约五分之一是他的老部下,但人数远远不够,因此其他船员不得不从普利茅斯(Plymouth)和朴次茅斯的酒馆和监狱临时招募。改装后的“决心号”与查尔斯·克勒克船长的“发现号”同行,他们开始了第三次远航,也是在这次航行中,库克成为一个偏爱严刑峻法的长官。航行到太平洋时,库克的行为变得反复无常,让人担忧。

库克的怒火常常会突然猛烈爆发。比如在汤加(Tonga),他破坏了自己早年制定的规矩,对那些从船上偷东西的岛民执行了严酷的鞭刑,鞭笞多达七十多次。据一个候补少尉记载,库克的惩罚手段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割岛民的耳朵;在他们游向岸边或将船划向岸边时,朝他们开枪或开炮;让船员用船桨殴打他们,撑篙够得着时就用撑篙把他们摁到水里。”[11]另一个人写道:“我不禁想,这人真是毫无人性啊!”[12]

然而,当这些人到达塔希提的马泰瓦伊湾(Matavia Bay)时,岛民们热情洋溢地登上船,欢迎他们到来。岛民的热情抚慰了库克冷漠的心灵。“他们见面时,哭泣、自责,各自寻找自己的老朋友和老情人,热情拥抱。”[13]库克宣布欢庆一天。据外科医生大卫·萨姆韦尔(David Samwell)说,夜幕降临时,一群妇女穿着百褶短裙,跳着舞,意在挑逗这些船员,包括领航员布莱的原始欲望。他写道:这舞蹈“显示出一种毫无节制的兴奋和放荡……绝大多数是年轻妇女,她们拍着手,做出种种淫荡的动作,重复着同一套动作。有时,她们会掀开自己的衣服,暴露出那些大多数民族都羞于示人的部位,似乎毫无羞耻之感;还有一个年长的女人站在前头,一直用手把衣服往上撩,以罕见的精力舞动着,也罕见的厚颜无耻,似乎是在挑逗观众内心最深处的情欲”。

而这些船员,他说,“用一种只有在极度兴奋之下才会表露出的兴高采烈的表情”[14]来回应她们。当然,不只是回应。事实上,这六周的逗留是极度的性狂欢,是完全无忧无虑的愉悦,但后果却悲惨而可怕。船员们染上了各种性病,也许他们还不知道这些疾病已经在他们的伴侣中传播开来。塔希提社会中固有的纵情的性表达方式最终将使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太平洋岛民们把库克当作半神来崇拜只会增强库克那本已膨胀的自我意识,这是非常危险的。在小小的护舰队护送他回英国之前,这种自我膨胀会给他招来灾祸,使他最终惨死于岛民手下。这一节是布莱与这个伟大航海家航行经历中的高潮部分。我们不知道小威廉是否也参与了这样的性享乐。可以肯定的是,布莱没有像同行者那样建立“岛国婚姻”。就如后面将要看到的,很多迹象显示布莱的性取向有点模糊不清。但同样,布莱很可能模仿了父亲行为,因为他的父亲在22岁时就怀着远大的抱负,自学了航海和水道测量学所需要的出色技艺。(事实上,布莱后来前往塔希提,声称自己是詹姆斯·库克的儿子。)

库克似乎直接拒绝了塔希提首领们主动提供的友好慰问,包括那些女人。或者说,如果库克真的纵情声色,那肯定也是在“决心号”上自己专属的“大舱房”那小小空间里谨慎地进行。无论怎样,尽管库克的行为越来越古怪,布莱肯定对这个事实印象深刻,即库克在海上的命令从来不受其手下人的质疑,更不用说挑战了。

1779年2月,库克在夏威夷的一次暴力打斗中丧生,这一事件给他那些年轻的崇拜者以沉重的打击。但更严重的事件正在酝酿之中,布莱似乎明显不得代理指挥官约翰·戈尔(John Gore)船长的欢心。在整理出版的航海日志中,尽管布莱承担了最初的航道调查任务,却被排除在致谢名单之外,取而代之的是布莱的助手亨利·罗伯茨(Henry Roberts),戈尔跟他更意气相投。更糟糕的是,罗伯茨被提拔为上尉,而布莱仍是一个低级牧师。布莱深感侮辱,愤愤不平。(www.xing528.com)

唯一让他稍有安慰的是1781年在曼岛上与贝琪·边沁(Betsy Betham)的婚姻,贝琪是一个迷人的女人,而且出身良好。他们的结合提升了布莱的社会地位。这段婚姻维系了31年,尽管(或者也许是因为)布莱经常不在家,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时好时坏,贝琪感到筋疲力尽,因此最终于1812年结束了他们的婚姻。布莱于1754年9月9日出生在祖父位于康沃尔(Cornwall)的石头房子里。父亲弗朗西斯(Francis)曾经在普利茅斯的海关工作,平时还在农场做帮工。尽管他们家族有在海军任职的传统,但到威廉出生时,他们家中的亲戚已经没有能够充当布莱恩主的现役海军军官了。[15]

7岁时,布莱应征入伍,成为装备64门大炮的皇家海军“蒙默思号”(HMSMonmouth)——这艘战舰很少出港——战舰舰长的仆役,并在岸上上学。15岁时,他确定自己想在海军中谋取一份职业,先做一个身强体健的海员,同时等待时机成为候补军官。6个月后机会来了,他被派往皇家海军“克雷森特号”(HMS Crescent)上就职,这是一艘拥有32门大炮的护卫舰,指挥官是詹姆斯·科纳(James Corner)船长。“克雷森特号”护卫舰在西印度群岛的利华德群岛附近巡航了三年,布莱对这里的部分岛屿做了调查并绘制了海图。科纳对纪律要求非常严苛,1744年他们返航英格兰途中,17个试图开小差的船员被他处以鞭刑。布莱这个个子矮小、正在谢顶的候补军官对此情此景一时半会儿无法忘却。

后来布莱调到装有8门大炮的巡逻炮舰皇家海军“游骑兵号”(HMSRanger)上,负责爱尔兰海到曼岛之间的巡航,打击走私。贝琪家族引以为傲的叔叔邓肯·坎贝尔住在曼岛,他是一个富裕商人,在泰晤士河上拥有为数不少的囚船,还有一队商船与西印度群岛奴隶制殖民地之间进行贸易往来。

布莱在海军部的晋升之路异常坎坷,慢得让他痛苦不堪。尽管通过了牧师考试,也拥有了一个海军军官所需要的六年海上经历,但他仍然只是一个下层候补军官。当库克船长任命布莱为“决心号”的领航员时,尽管有机会与伟大的航海家工作值得骄傲,但他仍只是个高级士官长。回到英国后,布莱的成就被忽视了,他不仅感到愤怒与不满,而且滋生出一股仇恨,这种情感深深地撕扯着他的人格。

1781年9月,布莱终于弄到了一个代理军官的职务,即装备74门大炮的皇家海军“贝里克号”上的第五上尉。当时英国正在进行另一场海上霸权争夺战,对手是荷兰。后来布莱相继在对法战争和对西战争的舰队中担任过一些次要职务,等1783年美国取得最终胜利并签署《巴黎和约》[16]后,英国觉得他们可以削减海军军费了,布莱被免除职务,薪水减到原来的一半,即一天两先令。贫穷的日子随之而来。在万念俱灰之前,贝琪家族是这个焦虑不安、性情暴躁的海军上尉唯一的希望。在她的家人中,只有叔叔邓肯·坎贝尔为他提供了一条逃离绝望之路。邓肯给布莱提供了“山猫号”(Lynx)船长的职位,这是一艘往来于西印度群岛的商船。这个29岁的小伙子欣然接受了这份年薪500英镑的工作,成为这个商业船队中的“朗姆酒与蔗糖船长”。接下来的四年里,他在坎贝尔船队的不同船只上担任指挥官,定期往返于大西洋之间。

在布莱准备“不列塔尼亚号”(Britannia)出海事宜期间,他收到曼岛一个著名家族的一封重要来信,向他寻求恩荫。那家有10个孩子,其中两个男孩被送到剑桥,随着家族老大——一个律师——的去世,家庭陷入困境。尽管次子学习成绩优异,但他无法随同兄弟们去读大学。这个18岁的男孩应征进入海军,成为候补军官,并迅速爬上了代理上尉的职位。现在他也成为和平的受害者,他的母亲请求布莱为他寻找一份工作。

他叫弗莱彻·克里斯蒂安(Fletcher Christian)。

布莱一开始拒绝了这个请求,因为船上所有职位均已签满。后来克里斯蒂安亲自向他请求,说工资无所谓,他只追求自己的事业。克里斯蒂安写道:“我们候补军官都是绅士,从不拉桨绳。但即便要求我去做普通人的活计,能在这种条件下航行,我也会很高兴。”[17]

布莱心软了,克里斯蒂安签约成为炮手。刚一见面,布莱就被这个年仅23岁、高大英俊、体格健壮(除了有点罗圈腿)的年轻人所吸引。克里斯蒂安似乎也很善于获得同船船员的认可与青睐,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

“获得同船人员的爱戴并不难。”克里斯蒂安在给兄长爱德华的信中写道,“只需心甘情愿服从上级的命令,并对同僚友善就够了。”

这一招对布莱来说当然也同样有效,在克里斯蒂安的描述中,布莱“热情洋溢”,要求“不列塔尼亚号”上的上级船员把他当作自己人。船上的大副爱德华·兰姆(Edward Lamb)后来对布莱说:“我明白你偏爱这个年轻人。虽然他做什么事都有点漫不经心,让我觉得不舒服,但我还是尽我所能给予他各种建议并传授给他各种知识。但你对他的缺点却视而不见,每隔一天就叫他到船舱去用餐,像对待兄弟一样教给他各种知识。”[18]

与此同时,邓肯叔叔的囚船以及其他类似的船只都塞满了人。泰晤士河以及从普利茅斯到朴次茅斯的南方港口,囚犯们像动物一样被塞进废弃的海军舰艇,疾病和饥饿不可避免带来大量死亡。海岸周边的监狱早已人满为患,必须采取措施了。

流放并不是新手段,从1620年以来就是政府的政策。实际上,苏格兰和爱尔兰的战俘都曾经被作为奴隶卖到北美,但是在过去两个世纪里的总数只有5万人左右。新政策把植物湾(Botany Bay)作为流放地,与北美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现在所有犯罪的下层阶级人士全部要流放到这里去。当时的人们对此地几乎一无所知,好在大多数船队曾在位于东海岸的这片土地下锚。

1787年5月13日,47岁的亚瑟·菲利普(Arthur Phillip)船长(他也是个农场主)与772名囚犯和监狱看守一起,乘坐被称为“第一舰队”的11艘船乘风起航,他受命前往一处面积小于北美的地方建立第二个殖民地,那里就是库克在“南太平洋”中偶然发现的诺福克岛。

【注释】

[1]迪耶普:法国北部临英吉利海峡的港口城市。1942年8月19日,为论证诺曼底登陆的可能性,盟军对迪耶普组织了一次试探性进攻,数千名加拿大士兵因此丧生或被俘,皇家空军损失90余架战机。由于当时英国和美国还不具备大规模登陆的实力,因此人们认为此次失败是丘吉尔决策失误所致。(本书中文注释皆为译者所加,英文注释为原作者所注。)

[2]英国国教徒中偏向于罗马天主教的一派,与“低圣公会”相对,最早于17世纪末开始出现,主张在教义、礼仪和规章上大量保持天主教的传统,要求维持教会较高的权威地位,因而得名。

[3]Cook’s Journal,22 April 1770.

[4]Gammage,Bill.The Biggest Estate on Earth,Allen &Unwin,2011.

[5]与此同时,工业化也开始过量生产危及人类生活的二氧化碳。

[6]德拉古是古希腊雅典时代第一个有名有姓的立法者,他用成文法取代了口头法。德拉古的成文法以严苛出名,现代英语和其他欧洲语言中draconian一词表示“无情的”“严苛的”。

[7]这里提到的战争可能是指1778年3月的萨拉托加之战,是美国独立战争的转折点。

[8]废名Otaheite,现名Tahiti,中国大陆译名为“塔希提”,港台地区译为“大溪地”。作者在文中交叉使用两词,译文中“塔希提”对译Tahiti,“大溪地”对译Otaheite,以示区别。

[9]一次风暴过后,两艘船在新西兰附近失去联系,离事先预定的集结地夏洛特皇后湾(Queen Charlotte Sound)足足偏离了四天的航程。等库克离开诺福克岛时,弗诺已抵近英格兰。

[10]约翰·沃克船长,惠特比的一个船主。

[11]Gilbert,George,(Holmes,C.ed.),Captain Cook’s Final Voyage:The Journal of Midshipman George Gilbert Holmes,1982,pp.33-4.

[12]Salmond,Anne,Bligh:William Bligh in the South Seas,Penguin,2011,p.99.

[13]Salmond,Anne,Bligh:William Bligh in the South Seas,Penguin,2011,p.75.

[14]Salmond,Anne,Bligh:William Bligh in the South Seas,Penguin,2011,pp.78-9.

[15]布莱的姐姐嫁给了一个海军军医,但是他姐夫在海军里没什么影响力。

[16]美国和英国为结束美国独立战争而缔结的和平条约。又称《美英凡尔赛和约》。1783年9月3日签订,英国承认美国独立。

[17]Salmond,Anne,Bligh:William Bligh in the South Seas,Penguin,2011,p.105。

[18]Salmond,Anne,Bligh:William Bligh in the South Seas,Penguin,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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