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7世纪西欧人眼中的俄罗斯景观

在俄罗斯史学界，俄罗斯与欧洲（主要指西欧）的关系是被重点研究的问题之一。俄罗斯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俄罗斯文明实际上是一种不断进行选择的文明”^[1]。而欧洲在俄罗斯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公元 1 世纪，居于巴尔干半岛北部、喀尔巴阡山北麓的斯拉夫各部落开始向外迁徙，从公元 6 世纪开始，斯拉夫人按照居住地域的不同逐渐分为了东、西、南三支。而俄罗斯人的祖先东斯拉夫人生活在东欧平原的密林中。相比于早些时候东、西日耳曼人的迁徙，东斯拉夫人的迁徙将自己带入了一条艰难的发展道路，日耳曼人直接进入了罗马帝国的统治区域，原始公社组织与罗马帝国残存的文明基础相结合，一种新型的文明——西欧封建文明孕育而生，而东斯拉夫人所移居的东欧平原位于欧洲的边缘地带，此前尚未出现过辉煌的文明，地理障碍的阻隔^[2]又限制了东斯拉夫人最初与邻近文明交流，他们的发展起点比日耳曼人要低得多。

北方斯堪的纳维亚文明和南方拜占庭文明对东斯拉夫文明的形成和初期发展施加了重要的影响。公元 862 年，在瓦良格人的参与及推动下，东斯拉夫人建立了最初的国家——罗斯，经过扩张，它发展成为囊括了几乎所有东斯拉夫人部落的基辅罗斯大公国，由此揭开了俄罗斯文明的序幕。公元 988 年，基辅罗斯接受了拜占庭东正教的信仰，加入了基督教文明世界。俄罗斯当代学者А.阿希耶泽尔（А. Ахиезер）等人将这一时期视为俄罗斯文明的初次选择，而蒙古人入侵是其文明的第一阶段的悲剧性结束。在基辅罗斯（城邦文明）之后，俄罗斯文明又经历了莫斯科罗斯（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国家）、罗曼诺夫王朝（在沙皇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基础上的西化改革）、苏联、后苏联时期等四个阶段。^[3] 在莫斯科罗斯时期，前一阶段，俄罗斯遭受着金帐汗国的奴役，其文明发展受到了蒙古鞑靼文化的影响，这是被征服者无奈的选择，到后一阶段，独立的俄罗斯将向西发展作为了外交政策的主要目标。到罗曼诺夫王朝统治时期，俄罗斯向西欧学习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彼得一世发动了西方化改革，开始了国家西方化和近代化的进程，俄罗斯历史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进入苏联时期，俄罗斯人选择了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左右观望中艰难前行。

在俄罗斯与欧洲关系问题的研究中，关于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已有诸多成果。不过，传统研究覆盖虽广，但还不够深入，尚未关注到一些细节性问题，如在文化方面，对不同文明间的认识问题研究得还不够。就俄罗斯文明的起源来看，斯堪的纳维亚和拜占庭文明的影响为其建立了与欧洲文明最初的联系，若不是蒙古鞑靼人突如其来的强势征服，俄罗斯文明或许会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经历了两百年与欧洲文明近乎隔绝的状态后，1480 年以莫斯科为中心的罗斯国家脱离金帐汗国的控制获得独立，并将与西方联系作为了外交政策的主要目标。15 世纪，俄罗斯恢复了与欧洲的联系。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接触日益频繁，俄罗斯逐渐被纳入欧洲的经济和政治体系中，但文化方面的交流却表现出了不同的特点，在历史传统、地缘政治、东正教信仰的共同作用和影响下，俄罗斯人学习欧洲文化，却又与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欧洲人眼中，俄罗斯是个谜一样的国家，它属于基督教文明世界，但在政治、经济、文化、民风等方面却表现出了与西欧明显的差异，这使得西欧人对俄罗斯始终保持怀疑和警惕的态度。即便在 19 世纪，俄罗斯已作为欧洲政治舞台上的主角之一，与其他强国一同主导着欧洲政治事务，却依然被欧洲人看作异类。欧洲人对俄罗斯的态度有许多深层次的因素，始终影响着双方关系的发展。(www.xing528.com)

本书的研究属于西欧与俄罗斯交往史中观念认识问题的范畴，介绍和阐述了 16—17 世纪西欧人对俄罗斯的看法，梳理了西欧与俄罗斯交往中的观念认识问题，或将有助于推进欧俄关系史的研究。

笔者选取 16—17 世纪作为研究时段，是因为该时期是西欧与以莫斯科为中心的俄罗斯国家交往史的第一阶段，进入 18 世纪以后，双方的关系呈现出了不同特点。16 世纪初，以莫斯科为中心的俄罗斯统一国家形成，16、17 世纪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发展主要还是遵循于古有的、未被彼得一世（ПётрⅠ，1672—1725，1682 年即位）西方化改革而改变的传统模式。18 世纪彼得一世的改革将国家引入新的发展轨道，改革被看作俄罗斯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重要节点，通过改革，部分旧的传统消逝了，新的文化被注入国家层面，这对西欧与俄罗斯关系的发展产生了影响。

基于西欧俄罗斯观，笔者已浅谈了本书的研究价值，下面分四个方面再对本研究的具体学术意义和现实意义做进一步的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