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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君子:儒家思想的真实面目和社会影响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儒家的一大“罪状”,便是其为统治阶级的代言人或者人民群众的欺骗者。有人进一步以为,“儒家思想根本就不讲天下公认的自然真理和社会真理”。且不说儒家历来所主张的“理”,就是要破除人欲之“私”,包括最高统治者天子在内。“礼尚往来”是任何民族、任何社群正常维系的基本价值之一。而大多数没有恶意的人们也因此疏远、质疑乃至鄙视关于“礼”的学问。当然不能认为官方不需要“礼”。如果要问“人民可否不讲礼?”

重塑君子:儒家思想的真实面目和社会影响

很粗鄙的言行,使得礼仪之邦的美名一再蒙羞。

儒家的一大“罪状”,便是其为统治阶级的代言人或者人民群众的欺骗者。与此相关的形容词是“落后”“反动”“伪善”,至少也是“过时”。这种批评其实在战国时期墨家道家、法家的作品中屡见不鲜。问题是,那时这些批评多是出于学理的批评,而非意气之争。在思想界以外,当时也有道听途说式的指控和漫无边际的谩骂,更有权贵显要对于儒学的排斥、嘲弄以至侮辱。可以说,在儒学的历史上,各个阶层的人士都曾激烈反对儒学,而儒学依旧保持了顽强的生命力和旺盛的创造力

有一种“五四”以来就比较流行的看法需要留意,就是认为儒家的核心思想是“礼教”,其本质是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有人进一步以为,“儒家思想根本就不讲天下公认的自然真理和社会真理”。且不说儒家历来所主张的“理”,就是要破除人欲之“私”,包括最高统治者天子在内。稍微了解一下中国古代科学史,就可以发现,秦汉以后在天文、历算、水利建筑、医学、生物、地理领域有成就的学者,都熟悉儒家思想,大多数也是认同儒家思想的。孔子本人在当时就是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明清以来的大学问家如徐光启顾炎武戴震阮元等都是兼通人文和自然学科。阮元明确指出天文历算等“乃儒流实事求是之学,非方技苟且干禄之具”。而这一时期对于西方学术进行认真引进和具体介绍的,也都是有深厚儒家文化素养的学者。这些事实,只要摒除师心自用的心态而稍加留意,是很容易发现的。

而以“人民”的名义批判儒学,曾经深入人心,至今也是广有市场的,仍然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究的问题。中国传统的礼乐文明,是儒家自觉维护、传播和更新的,这是儒家历史贡献的一个主要方面。“礼尚往来”是任何民族、任何社群正常维系的基本价值之一。“礼”的本质是“屈己而尊人”,在社会交往中向对方表达敬意,这是最大多数的老百姓都认可的处世原则。无论是多么激烈的体育比赛,双方都被要求遵守基本礼节,任何文明的比赛都必然是以“礼”贯彻始终的。儒家就是把这些日常的、自发的、普遍的社会规则加以提升,而强调“礼教”的重要性。

稍微了解一下儒学的历史,就不难发现儒家学者和人民群众的良好互动。比如,东汉末年的大学问家郑玄遭遇了黄巾军,他得到的是礼遇而不是伤害。《宋史·道学传》记载周敦颐邵雍二程兄弟等大思想家都是久居民间,不仅批评朝廷的不正之风,还身体力行,使当地的民风民德淳朴礼让。而在“文化大革命”中,也是无数默默无闻的民众冒着风险收藏和保护了一大批儒家文物。倒是一些“半吊子文人”,见风使舵,对儒家和传统文化肆意嘲弄。而大多数没有恶意的人们也因此疏远、质疑乃至鄙视关于“礼”的学问。(www.xing528.com)

西方研究中国思想的学者,则非常重视儒家“礼”的思想。在英文世界,用来翻译“礼”的单词不下十几个。大家还是觉得不满意,似乎任何一个单个的英文单词都不足以表明“礼”的丰富性。根据杜维明先生介绍,最近有美国学者用“civility”翻译“礼”,实际上是揭示了“礼”是“文明”的同义词。美国芝加哥学派的社会理论家希尔斯(Shils)提出的civilsociety,翻译为“公民社会”“市民社会”或“民间社会”的理论,影响非常大。杜维明先生说,civil的原始意义是“非野蛮的”“非武力的”“非官方的”,这些都是“礼”的固有内容。当然不能认为官方不需要“礼”。希尔斯认为孔子的思想为现代的公民社会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源,甚至认为是开创者。如杜维明先生所言,这对很多中国学者来说是天方夜谭,但西方有关学者普遍认为儒家“礼”的思想和“市民社会”的构想有内在联系。

如果要问“人民可否不讲礼?”估计回答“是”的人少之又少。但反观我们的日常生活乃至学术研究,“野蛮开发”“野蛮装修”“野蛮旅游”“野蛮消费”乃至“野蛮批评”并不鲜见,更多的虽然不是野蛮,但是已经很粗鄙的言行,使得礼仪之邦的美名一再蒙羞,其中也包括对于儒家思想在先入之见和一知半解的基础上大加鞭挞。这正是“礼”需要“教”的原因。

“礼教吃人”,是我们很熟悉的批判口号;“送礼成风”,更是我们深恶痛绝的腐败现象。但是,如果我们明白,“吃人”的其实是强权加阴谋,而“腐败”的其实是贪婪加猥琐,正如“人民”“革命”“自由”“民主”等价值,都会被扭曲、被利用、被玷污,那么,对于儒家的无端指责就会减少一些,对于社会对于自身责任的承担就会增多一些。事实上,儒家内部,从孔子开始,就在反思如何避免礼的空洞化、虚伪性,就以“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态度抨击僭越礼制的统治者。

(原刊《中国青年报》,2007年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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