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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在天津主持顺直扩大会议: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10辑)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同行的有陈潭秋同志的爱人徐全直和一个两岁的孩子,及先期从上海到天津的詹大权同志的爱人田杏梅。十二月初回到天津后,立即着手大会的筹备工作,起草大会的决议案、汇报提纲等文件。然后,我将周恩来同志安排在日租界一家高级饭店住下。周恩来同志当时是中共中央组织部长,李立三同志是宣传部长。

周恩来在天津主持顺直扩大会议: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10辑)

徐彬如

一九二八年七月,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中国共产党莫斯科召开了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六大”结束后,代表们陆续回国,在全国各地传达贯彻“六大”精神。

“六大”时,北方局已经解散并停止了工作。关于北方党的工作,中央委派特派员陈潭秋刘少奇、韩连会(后为叛徒)三人主持原北方局所属的工作。原北方局工作的范围,主要是河北省的工作比较多,另有陕西(西安)、山西(太原)、河南、山东(烟台)、察哈尔、热河等地。由“潭少连”(即陈潭秋、刘少奇、韩连会三人的代称)代表中央主管原北方局的工作。

一九二八年七月间,在上海党中央机关工作的人不多,我当时在上海。这时,陈潭秋同志从天津到上海,向党中央汇报北方党的工作情况。通过詹大悲的弟弟詹大权同志的介绍,我认识了潭秋同志;他向我讲了一些北方党的情况。以后他仍回到天津,我留在上海,准备到苏联去,参加了“预备留学生学习班”学习。

一九二八年十月间,“六大”刚开完,多数同志在苏联尚未回国,李立三同志个人先回到上海,住在上海大中酒店。这时,潭秋同志再次到上海,我俩一块到李立三同志处,他向立三同志汇报了北方党的工作情况。立三同志说:“北方党目前比较乱,在莫斯科已经研究了,准备召开顺直扩大会议,任务是传达‘六大’精神,整顿北方党的组织,你们先去天津筹备这次会议。”他并对我说:“你先不要去莫斯科学习了,北方党需要人,你同潭秋同志一块到天津工作去吧。”李立三同志将他带回的“六大”的决议案等文件(当时“六大”文件尚未正式下达),临时给了陈潭秋同志,叫我们看一看,了解“六大”会议精神。文件不让我们带走(当时处于秘密状态,文件不好带走)。李还说:“这次党中央派周恩来同志到天津主持顺直扩大会议,因为他对北方比较熟悉。你们赶快回天津,准备迎接周恩来同志。”

十月中旬,我同潭秋同志乘船到天津。同行的有陈潭秋同志的爱人徐全直和一个两岁的孩子,及先期从上海到天津的詹大权同志的爱人田杏梅。在天津码头接我们的是省委秘书处郭宗鉴同志。

到天津后,我们见到刘少奇、韩连会。这时北方局已经撤销,组织部宣传部已不存在,仅有一个秘书处,下设有办公室、油印科等机构。我就在秘书处工作,同郭宗鉴同志一起住在机关里。陈潭秋同志带着爱人住在英租界一个居民区里。

我们几个人共同在一起研究,首先介绍了李立三同志给看的文件精神和中央的情况。由“潭少连”主持,将各个特委、中心县委、县委给北方局的报告,让大家看看,了解情况。我记得其中内容比较完整丰富的报告,多半是河北省范围内的各特委、县委写的。当时,各地保存下来的党组织:河北省有保定南保定北等特委,北平市委,唐山市委,还有些县委,如丰润、遵化县委等;山东省有淄博、济南等特委,烟台地区军队(刘珍年部)中也有些工作。此外,陕西、山西、热河、察哈尔等地也有些党的组织。

研究结果,决定大家分头下去,进行调查研究,回津后再进行大会筹备工作。当时,河北省是这样划分地区的:从天津起沿津浦线附近,叫直南特委,所属有大名、元氏等地;平汉线分保南、保北特委;平绥线从北平到绥远,北平市委也包括在内;京奉线京东地区,包括唐山、玉田、丰润、迁安、滦县、秦皇岛,这一条线地方多,党员多,工作也较多。

十月二十几号,我到北平,市委书记是李培良同志,当时北平还有不少党的基层支部,北大有支部,女师有小组。陈潭秋同志到保南、保北,即保定、石家庄一带。刘少奇同志到京奉线的唐山、秦皇岛、京东一带。韩连会到津浦线沧州(他是沧县人,原是津浦线的铁路工人)、大名等地。十二月初,陆续又回到天津,将各地各县的情况汇集研究。

当时大体分工是:韩连会是书记(因他是工人),陈潭秋同志主管宣传工作,刘少奇同志主管组织工作,我协助潭秋同志搞宣传工作。经研究后,决定办一个党内刊物——《出路》,意思就是北方党的出路。当时北方局遗留下的工作上还有些纠纷,如保南、保北、京东党内还有一些纠纷,党内闹不团结。《出路》共出版三期,发刊词是潭秋同志写的,周恩来同志(笔名伍豪)在第二期发表过一篇文章。刘少奇同志(笔名肇启)、陈潭秋同志都写过文章。我也写过一篇。《出路》是油印的,由技术科武经天同志刻写。文化大革命期间,有人在保定倒塌房屋的墙壁中,发现一包材料,其中有北方党代表会政治决议案和《出路》第二期,现在不知落到何人之手。

十二月初回到天津后,立即着手大会的筹备工作,起草大会的决议案、汇报提纲等文件。张昆弟同志也参加了起草工作(他当时负责工会方面的工作)。起草的文件有:政治任务、党务问题、农民运动、青年工作、“济难会”问题等决议案和文件。政治决议案我们只搞了个提纲,等周恩来同志到来后参加起草。

十二月二十几号,接上海的密电,说周恩来同志已从莫斯科回国,正化装从上海乘船来天津,要我们派一位周恩来同志认识的同志到码头迎接。这消息是潭秋同志告诉我的,因为平时周恩来同志对我们要求很严格,大家很敬畏,这又是秘密,潭秋同志没有明说,只是做手势,摸了一下胡子,说要来了,我立即就明白了。

经过研究,初次提议叫刘少奇同志去,因他有事,就确定我去码头接周恩来同志,因我在广州、上海同周恩来同志一块工作过,比较熟悉。潭秋同志向我交待了周恩来同志化装的特征和接头的暗号。当时轮船塘沽直接开进天津市区海河的码头,下码头走几步就是租界区。

下午四点左右,船靠码头,在下船的人群中有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商人,我一眼就认出是周恩来同志,他也认出了我。他亲切地对我说:“是你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我说:“比你才先来两个月。”我提议先到附近饭馆吃饭,饭后,我陪同周恩来同志先到“长春旅馆”(现在滨江道一一七号)稍事休息。“长春旅馆”当时是党的秘密交通机关,是参加开会的县委书记们的住处。然后,我将周恩来同志安排在日租界一家高级饭店住下。这是一幢三层的楼房,周恩来同志住在二楼一个小套间的大房里,内有暖气、洗澡间的设备。同周恩来同志约定第二天我们来汇报,我就回秘书处了。

第二天早上,我带领韩连会、刘少奇、陈潭秋、张昆弟、郭宗鉴等同志到旅馆,向周恩来同志汇报北方党和大会筹备工作的情况。周恩来同志当时是中共中央组织部长,李立三同志是宣传部长。大家共同研究,决定十二月下旬开会,并进行了分工:会议文件由陈潭秋同志主持起草定稿,我也参加这一工作;组织人事、代表资格审查工作由刘少奇同志主持,詹大权同志参加;政治报告由周恩来同志主持起草,主要传达“六大”精神。周恩来同志到天津后,昼夜都在准备他的政治报告。记得三、四天后他又搬了一次家,有时他也到秘书处来。(www.xing528.com)

关于参加会议的代表问题,刘少奇同志提了一个名单,潭秋同志也提了一个名单。周恩来同志提出参加“六大”的北方党的中央委员都要参加这次会议,有五、六位同志,记得提到张兆丰、王藻文,并指示参加会议的总人数在四十人左右,虽然天津的环境比上海好(当时是阎锡山的势力主管天津),但人多了也容易暴露。粗略的一算,参加开会的过多,因河北省的特委、县委都有代表,而且有的已经来了,就住在“长春旅馆”里。经过研究,最后确定代表四十三人,除“六大”北方党的中央委员外,其他代表只有三十几人。这样,就把河北省特委、县委的代表除掉一些;把原北方局组织部、宣传部工作的同志也除掉了一些。彭真同志(当时名傅茂公)也在天津,原是北方局组织部长,潭秋同志提名他参加大会,后因人数限制,他未能参加顺直扩大会议。总之,原北方局工作的同志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不多。

大家共同研究了代表名额及产生办法,筹备房子、找会址,以及大会的保卫工作。秘书处负责会议的一切具体筹备工作。负责保卫工作的是刘秀峰同志(原名李子芳,后来担任了天津市委书记),他当时是河北省一个县的青年团委书记,为了筹备这次会议,提前将他调来天津,担任大会的保卫工作。会址在英租界张庄大桥兴义里附近,租了上海地产公司新盖的两排平房,附近有个澡堂,不远处还有一个教堂。会场是由郭宗鉴、詹大权等同志负责安排布置的。

一九二九年一月四日或五日,党的顺直扩大会议在天津正式开会,原计划开四天,实际只开了三天。参加会议的代表,有的就住在会场的附近,怕暴露目标,都不得出来自由活动。会议由刘少奇、陈潭秋同志轮流主持。周恩来同志做了政治报告,主要内容是当前形势和北方党的任务。这个报告周恩来同志在莫斯科时就拟了初稿,下船到旅馆后,了解北方党的情况,继续准备及修改这个报告。

刘少奇同志在会上讲了北方党的问题。陈潭秋同志在会上也讲了话。李运昌同志是京东代表,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代表们对原北方局的工作提出了一些批评和意见。我记得还有几位工人同志(如唐山王德政)参加了这次大会。会议通过了政治决议案(即《当前形势和北方党的任务》)、宣传工作决议案和组织工作决议案。会议总的精神是贯彻“六大”路线,实行“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争取群众,开展斗争,迎接革命新的高潮。”大会最后进行了选举,成立了顺直省委。

一九二九年一月十日或十一日晚七点多钟,在佛照楼旅馆召开了顺直省委首次常委会,组成顺直省委。周恩来同志主持了常委会。顺直省委进行了分工,韩连会担任省委书记,陈潭秋同志任宣传部长,张金刃(又名张慕陶,陕西人,后成为托派)任组织部长(当时张尚未到天津)。同时成立了职工委员会、农民委员会、军事委员会、妇女委员会。张昆弟同志任职工会书记,郝庆玉同志(农民,大名人)任农委书记,秦兰英同志(张昆弟的爱人)任妇委书记,张兆丰同志(“六大”中委,曾任冯玉祥部的师长)任军委书记,省委秘书长郭宗鉴同志。会上还委任了一些特委、县委书记,如原北平市委书记李培良同志调离北平市,由刚从莫斯科回来的肖鸣同志任书记。周恩来同志在会上宣布刘少奇同志调离北方,彭真同志将去莫斯科学习(后又被留下)。我仍在宣传部协助潭秋同志工作。

大会结束,代表陆续回去,少奇同志也离开天津。二月份张金刃才来到天津。

原计划恢复天津市委,周恩来同志建议不再组织天津市委了,由顺直省委直接管理天津工作,省委机关的同志直接插到工厂,把天津划为几个区,以便开展工作。

一月十五日,周恩来同志完成任务后,在天津看了一些老熟人,如看望张伯苓先生。据说还到唐山一趟,一月底回上海,由郭宗鉴同志负责送走的。这一段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这期间,我曾向周恩来同志说天津出版刊物没有铅印,请中央帮助解决。周恩来同志当时答应回去后就设法解决。一九二九年二月,党中央派毛泽民同志来天津,也是我去接的。同来的有毛泽民同志的爱人钱细君同志和他们的孩子,以及毛主席的一个侄子毛远跃。毛远跃同志是跟来办印刷所的。他们来后,我领他们跟技术科长纪廷梓同志接头,找了一所房子就办起了印刷所。这个印刷所当时出版有《北方红旗》,翻印上海的《布尔什维克》及各种文件。柳直荀同志当时名叫柳克明,在天津开古董店,身份是经理,负责国际交通(与第三国际联系)。

会后不久,周恩来同志和代表们都走了,我们也分头下去传达和贯彻会议精神,恢复各地工作。二月初,胡锡奎同志从苏联回国,分配到天津,在省委宣传部协助潭秋同志。我就到天津下边的区,组织区委,开展工作。到一九二九年三月,我所在的那个区,工作有些起色,这就引起李立三同志的注意,从上海派来特派员,叫袁炳辉,不经我们同意就到小刘庄裕元纱厂工房开会,也通知陈谭秋同志和我参加。后因潭秋同志洗澡、修脚耽误了时间,去晚了。我俩刚走到小刘庄附近,看到路旁停有囚车,估计出了问题,就让潭秋同志借机到小铺买烟躲一躲,我上前看看。没走几步,就看见国民党公安局的军警铐着工人积极分子李鸣秋(李当时是区委组织部长)等,我赶紧拉着潭秋同志从小路走开了。开始潭秋同志还将信将疑,回到机关不久,“交通”来通知,工厂党组织果真被破坏。这时潭秋同志才感慨地说:你的眼睛真狠!

一九二九年四月,因为我在这个区活动过多,已经暴露,不能再去了。正在这时,唐山发生工人罢工,工作急需要人,省委派我去唐山,我的工作由胡锡奎同志接替。六月间,天津党组织接连遭到破坏,彭真、郭宗鉴等同志先后被捕。九月间我回天津汇报工作,省委的人都换了,陈潭秋、韩连会都不在了,省委书记换了陈福坦(山东淄博工人,后叛变),组织部长还是张慕陶。省委要我当了一个月的省委秘书长,以后调到天津河北区担任区委书记,在恒源纱厂工作。因为要求给工人发年终双薪,发动年关罢工,在工房开会时被捕,到一九三〇年十月才出狱。由于坐牢期间受重刑,腿负伤,出狱后就去上海治腿养伤。

一九三一年初,党的六届四中全会以后,周恩来同志派我到苏区搞工会工作。正准备走,“交通”霍步青来说:陈潭秋同志在东北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已写信给周恩来同志,问你出来没有,如出来了,就去东北。又说:周恩来同志已同意了,你的意见怎样?我当然满口答应了。一九三一年三月间,我到哈尔滨时潭秋同志已被捕,我带着点心到监狱去看他,后来我就回上海去了。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关于周恩来同志主持顺直扩大会议的事,周恩来同志生前不让我讲,怕替他宣扬,为他搞纪念馆。我原在交通部工作,一九五三年周恩来同志让我筹备建立中国革命博物馆,曾要求在馆内不要多陈列他的照片,不要宣传他个人。可是他对其他革命同志的实践,却十分重视。郭宗鉴同志原是南开学校的学生,曾到黄埔军校第五期学习。一九二九年他发现两个叛徒王藻文、李德贵,他引出这两个人,率领赤色恐怖队用枪把这两个家伙撂倒,王藻文当场被打死,李德贵没有打死,尚有一口气,说出打他的是郭宗鉴。一九二九年六月,由于叛徒告密,郭宗鉴同志被逮捕。郭宗鉴同志判了两个无期零九年十一个月徒刑,在狱中坚贞不屈,最后牺牲于狱中。周恩来同志非常关心这件事,解放后曾多次提出天津应搜集他的事迹材料,整理出来,对天津人民进行革命传统教育。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访问记录,并经本人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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