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加莱船：跨越地中海的朝圣之旅

这幅精美的插画出自德意志贵族康拉德·格伦纽伯格（Conrad Grunenberg）1487年的游记《从康斯坦茨到耶路撒冷进行朝圣》，此书现藏巴登地区图书馆。此画的名字叫《威尼斯三桅大帆船带着朝圣者去耶路撒冷》，表现的是康斯坦茨到耶路撒冷朝圣途中的海上航行。

康斯坦茨是今天的德国南端与瑞士交界的一座宗教气氛很浓的古城。格伦纽伯格是康斯坦茨市长的儿子。文献记载，1465年他曾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三世（Frederick Ⅲ）服务过一段时间，去朝圣之前的两年担任过军职。1486年4月，他从康斯坦茨出发，前往威尼斯，而后乘威尼斯大帆船，经过克里特岛、罗得岛、法玛古斯塔（Famagusta），于7月24日抵达雅法（Jaffa）。

雅法古港今属以色列的特拉维夫，现在是个旅游城市。我在此地考察时，专门去参观了那个沉降在海里仅露出一点点石基的古港遗址。格伦纽伯格当年就是在这里登岸，而后换乘驴子，踏上去耶路撒冷和伯利恒等圣地的旅途。最后，在雅法乘船返回威尼斯，并于12月回到康斯坦茨。后来，他将这33个星期的朝圣之旅写成了这部书，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书中，他记录了30位同行者，在9位的名字旁边标注了“死亡”。

这部书很像现代的旅行书，插图特别多，画得极为精美。这幅手绘的《威尼斯三桅大帆船带着朝圣者去耶路撒冷》让人们领略了那个时代威尼斯大帆船的非凡气派。画面突出了完全升起的大帆和飘飞的旗帜，艏柱、艏帆和艉旗上都绘有“耶路撒冷十字架”，即大十字架四个角各有一个小十字架环绕，象征福音从耶路撒冷传向地球的四极，突出了朝圣船的使命。在主桅的顶端飘飞的旗帜上绘有一串纹章。

15世纪后期威尼斯建造的三桅加莱桨帆船，升级版的商战两用加莱船

欧洲纹章文化源远流长，最初用于盾牌与旗帜，在12世纪时已形成城市印章、族徽、君王徽记等应用广泛且相对规范的徽记体系。在这部游记最后一页插图上，绘了许多纹章，其中就有康拉德·格伦纽伯格的家族纹章。这个旗帜上的首个纹章绘有圣母抱圣婴，表明这是天主教的朝圣船，接下来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单头鹰皇帝纹章（此时，神圣罗马帝国已换双头鹰纹章了），而后的蓝黄条纹与艉旗、席棚上的纹章相同，应是勃艮第公国纹章。在马克西米连一世1477年和勃艮第的玛丽结婚后，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瓜分了勃艮第公国，勃艮第公爵的头衔也随之到了哈布斯堡王朝身上……这里大大小小的纹章，最终都归于神圣罗马帝国权力之内。(www.xing528.com)

这是一艘威尼斯建造的三桅加莱桨帆船，已是升级版的加莱商战两用船，有三桅，其主桅上建有大桅盘，上面立有观察航向的水手，长长的桁由两段桁木绑接在一起。此船有58个桨位，每个桨位有3支不同的桨，桨手共计174名。划桨手的上一层配有轻火器，火铳类的小炮……船可载120名乘客和用于贸易的货物。

从阿拉伯大军7—8世纪进入地中海之后，古老的地中海经济圈就崩溃了，东罗马帝国想依靠海上航线维持帝国的统一和贸易往来，但是，随着10世纪地中海海盗显著增多，地中海商人们不得不用更大的船和更多的船员来保证航行安全。于是，亚平宁半岛的城邦担当起造大船的任务，威尼斯、热那亚、比萨这些重商的沿海城邦国家，也由此成为东地中海上的主要航运力量。

1290年，威尼斯共和国开始批量生产这种大型加莱桨帆船，用于从东方运送利润丰厚的奢侈品，比如香料、丝绸以及宝石。从14世纪上半叶起，威尼斯把加莱桨帆船提升到了其发展的最高阶段，它的设计、保养和划桨技术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顶点。威尼斯人专门成立了一些承担成批制造和保养加莱船的复合职能的兵工厂。这里储存着大量的备件，到了战时，在两天时间里就可以配备完整的船。同时，在这些兵工厂的造船厂中，还建立“国家企业和私人公会的商人联合体”，双方联手造船，一起开展海上贸易，实现国家与商家、军品与民品的“双赢”。

威尼斯商战两用加莱桨帆船，比后来的各国战船都大，长可达46米，排水量在200吨左右；有150—180名不等的桨手；这种船配有轻型武器，保证能抵抗来自海上的攻击。因此，这种大船既会被贸易方雇用，也会被军事方雇用。后来，它迅猛发展的另一个动力，源于欧洲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人大量增加，朝圣大帆船甚至独立成一种专门的运输船。它吸引着威尼斯和欧洲其他地方的富人到圣地做一次长达33个星期的朝圣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