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军首领张燕崛起，平定邺城，豪气逼人！

领导者：张牛角、张燕、于毒、眭固、白绕、杨凤等

地域范围：★★★★（中山、常山、上党、赵郡、河内等）

起讫时间：★★★★★〔汉灵帝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二月至汉献帝建安九年（公元204年）〕

战争规模：★★★★★

影响力：★★★

组织目标：无

最终结局：张牛角战死，张燕降于曹操，其他部众被袁绍、曹操等镇压

黑山别称墨山，是太行山南端的一个地名。受黄巾起义的影响，在汉灵帝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二月，这里也陆续爆发了大规模起义，义军共数十部之多，有黑山、白波、黄龙、左校、牛角（青牛角）、五鹿、羝根（于氐根）、苦蝤、刘石、平汉、大洪、司隶、缘城、罗市、雷公、浮云、飞燕、白爵、杨凤、于毒、郭大贤、左髭丈八等（据《后汉书》和《三国志》整理）。这里的起义军领袖称呼有些类似明末义军的诨号，特别朴实和生动，比如声音大的被称为雷公，骑白马的被称为张白骑，胡须茂密的被称为于氐根，眼睛大的被称为大目，身体轻捷的就叫飞燕等。他们之中人数多的有两三万人，人数少的也有六七千人，因黑山军是其中较大的一支，故统以黑山为名。

黑山军最早的领袖是博陵（今河北定州）人张牛角，他自号将兵从事，在并、冀两州的交界处与官军交战。另外还有一支义军，领导人是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人张燕，他本为褚姓，在黄巾起义爆发后聚合当地的少年为群盗，辗转进攻于山泽之间，后来又回到真定县，有部众万余人。两股义军后来合流，张燕主动推张牛角为帅，共同进攻瘿陶（今河北宁晋西南）。但是张牛角不幸中箭身亡，临终前嘱托属下一定要拥立张燕继为黑山军首领，众人允诺，于是张燕就担任了这支义军的领袖，并且由褚姓改姓张氏。张燕本人性情剽悍，行动迅捷，在黑山军中聚集了极高的人气。黑山军趁着朝廷中枢混乱、无力克难的时机，逐渐扩张自己的兵力和统治范围，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郡国诸处山谷皆被黑山军控制，另有别部孙轻、王当等人率众投奔张燕，因此张燕人众寝广，号称有百万之众。不过这里的百万并非实指，而是很可能包含家属在内，但即使如此，张燕的黑山军也成了河北一股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在黑山军初起之时，汉灵帝见黑山军势大无法轻易征讨，就任命黑山军中的杨凤为黑山校尉，并举孝廉计吏；又任命张燕为平难中郎将，使领河北诸山谷事。然而黑山军有了合法身份后，发展反而更快，这大大有违东汉政府的初衷，东汉政府想要招抚黑山军的想法没能实现。

此后数年黑山军一直活跃在并州、冀州和司隶校尉部三地之间，他们利用当地多山的地形，行动飘忽不定，使得周边的各州郡长官很难奈何他们。张燕后来渐寇河内，兵锋逼近京师洛阳，于是朝廷任命右车骑将军朱俊为河内太守，率领家兵击退张燕所部。

汉献帝初平二年（公元191年），黑山军于毒、白绕、眭固等部十余万人攻打魏郡、东郡，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挡，曹操遂引兵入东郡，并在濮阳击破白绕所部。袁绍因而表曹操为东郡太守，治所在东武阳（今山东莘县）。(www.xing528.com)

转年春天，曹操出屯顿丘，于毒等人遂率兵进攻东武阳，曹操手下诸将都认为应当回军自救，曹操却说：“孙膑救赵而攻魏，耿弇欲走西安攻临菑（今山东淄博东北）。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还，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于是引兵西入山林，攻打于毒本屯。于毒听说后果然放弃攻打东武阳，引兵而还。先前黄巾起义时，东汉政府曾要求匈奴发兵相助，匈奴即以南单于之子於夫罗率众来援。后来匈奴发生内乱，於夫罗就留在了中原，并和西河白波军会合，攻破太原、河内等，在诸郡抄掠为寇。此时曹操先击眭固军，又攻打於夫罗军，两次皆大破敌众。

虽然如此，于毒所部仍继续坚持战斗。此时袁绍和公孙瓒争夺冀州，公孙瓒因为此前大破黄巾，威震河北，然而随后在与袁绍的战斗中屡战皆北，遂龟缩不出。而张燕心向公孙瓒，曾经派将领杜长协助公孙瓒，虽然被袁绍击败，但还是给袁绍带来了很大麻烦。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三月，袁绍在薄洛津（漳水渡口，今河北广宗县境）大会宾客，魏郡士兵突然造反，并联合黑山军于毒部攻陷邺城（今河北临漳），杀掉太守栗成。黑山军十余部共数万人在邺城会合。袁绍的部下中不少人的家属都在邺城，听到这个消息后五内俱焚，有些人甚至起身哭泣，唯有袁绍神情自若，与平常表现无二。黑山军中这时出现一个叫陶升的叛徒，他自号平汉将军，率领所部从西城进入邺城，关闭府门，备好车马，亲自将袁绍和其他官员的家属护送到了斥丘（今河北成安）。袁绍感念陶升护送家属的恩德，提升其为建义中郎将。由于黑山军屡次阻挠，六月，袁绍大发兵马，进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口，讨伐于毒。袁绍率兵围攻五日，击斩于毒及其下属万余人。袁绍进而引兵北行，先攻破左髭丈八所部，将其斩首，又陆续攻破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复斩数万级，每到一地都屠其屯壁。袁绍与黑山军主力张燕部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在常山交战，张燕有数万精兵、数千精骑，不像其他黑山军那样容易平定，双方大战十余日，均死伤惨重，于是各自退兵。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袁绍复派大军进攻公孙瓒。先前公孙瓒被袁绍击败时，退保易京（今河北雄县西北），在易京作十重围堑，于堑里筑造高楼，又积谷三百余万斛，准备以此疲敝袁绍军。公孙瓒还对身边人说：“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公孙瓒所造楼观的确坚固，袁绍连年攻之而不能下，于是就给公孙瓒写信，先是申明了公孙瓒的罪过：“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要，申以讨乱之誓，爱过夷、叔，分著丹青，谓为旅力同轨，足踵齐、晋，故解印释绂，以北带南，分割膏腴，以奉执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寤足下弃烈士之高义，寻祸亡之险踪，辍而改虑，以好易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始闻甲卒在南，亲临战陈，惧于飞矢迸流，狂刃横集，以重足下之祸，徒增孤之咎衅也，故为荐书恳恻，冀可改悔。而足下超然自逸，矜其威诈，谓天罔可吞，豪雄可灭，果令贵弟殒于锋刃之端。斯言犹在于耳，而足下曾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己，苟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津，匿怨害民，骋于余躬。遂跃马控弦，处我疆土，毒遍生民，辜延白骨。孤辞不获已，以登界桥之役。是时足下兵气霆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科，众寡异论，假天之助，小战大克，遂陵蹑奔背，因垒馆谷，此非天威棐谌，福丰有礼之符表乎？足下志犹未厌，乃复纠合余烬，率我蛑贼，以焚爇勃海。孤又不获宁，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未济，而足下胆破众散，不鼓而败，兵众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为，非孤之咎也。”随后又回顾了这些年与公孙瓒交战的经过，最后表达了想要与公孙瓒修好的愿望：“今旧京克复，天罔云补，罪人斯亡，忠干翼化，华夏俨然，望于穆之作，将戢干戈，放散牛马，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土，保军内之广，甘恶名以速朽，亡令德之久长？壮而筹之，非良策也。宜释憾除嫌，敦我旧好。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但是公孙瓒对此不置可否，甚至还对长史关靖说：“当今四方虎争，无有能坐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明矣。袁本初其若我何！”袁绍遂决意大举进攻。

在此前公孙瓒与袁绍交战时，公孙瓒有部将被敌军围困，公孙瓒却并不赴救，反而振振有词地说：“救一人，使后将恃救不力战；今不救此，后将当念在自勉。”因此袁绍一开始进攻时，公孙瓒南界上的诸营自认无法守住，又知公孙瓒绝不会率兵来救，因此有的营寨便杀掉主帅投降，有的营寨被袁绍击破，因此袁绍长驱直入，很快就来到了易京城下。

公孙瓒紧急之下命其子公孙续向黑山军求救，自己则欲率突骑沿西山切断袁绍后路。但是长史关靖说：“今将军将士，皆已土崩瓦解，其所以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袁绍要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公孙瓒遂绝足不出，但是兵势日蹙，于是再次退后，筑造三重营垒自固。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春，张燕亲率十万大军和公孙续一同来到易京。公孙瓒派人密告公孙续：“昔周末丧乱，僵尸蔽地，以意而推，犹为否也。不图今日亲当其锋。袁氏之攻，状若鬼神，梯冲舞吾楼上，鼓角鸣于地中，日穷月急，不遑启处，鸟戹归人，滀水陵高，汝当碎首于张燕，驰骤以告急。父子天性，不言而动。且厉五千铁骑于北隰之中，起火为应，吾当自内出，奋扬威武，决命于斯。不然，吾亡之后，天下虽广，不容汝足矣。”但是这封书信不幸被袁绍截获。袁绍按照约定的时间举火，公孙瓒以为救兵到来，于是引兵突围，袁绍预先设伏，杀得公孙瓒大败，公孙瓒不得已只好回楼固守。袁绍派遣军队挖掘地道，连续破坏多座高楼，渐渐逼近公孙瓒本人驻守的中京。公孙瓒估计自己终不得免，于是缢杀姊妹妻子，然后引火自焚。袁绍所部士兵登台斩其首级。张燕也被袁绍击败，所领部众稍稍有所分散。

这时的黑山军也出现了分化，眭固所部在被曹操击败后转投张杨。曹操在这时攻打吕布，张杨素与吕布交好，但又不敢主动出击，于是进兵东市（今河南沁阳）遥为吕布声援。张杨部将杨丑想要投靠曹操，便将张杨斩杀，而眭固随即又杀杨丑，准备带兵与袁绍会合。眭固屯兵于射犬城（今河南武陟西北），因为他的字是白兔，所以有巫觋劝他“字中有兔，驻扎在含有犬字的地方不大吉利”，但是眭固并未接受。随后曹操派遣将领史涣、曹仁、徐晃、于禁等与他交战，眭固兵败被杀。眭固本欲投袁绍却被曹操攻灭，二人之间的一场大战遂不可避免。

在随后的官渡之战中，曹操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将河北的局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袁绍则在忧愤中死去。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为进攻袁尚盘踞的邺城，开挖白沟疏通粮道，并趁袁尚与袁谭交战的时机猛攻邺城。袁军谋臣审配坚守不下，曹操遂于五月切断从并州向邺城输送粮食的通道，又掘开漳水灌城。袁尚听说邺城危急，引兵回救。此时河北的局势已经日渐明朗，张燕也不再犹豫，表示愿向曹操输诚，并为曹操平定冀州出力。能得到人数众多的黑山军支持，曹操自然求之不得，遂任命张燕为平北将军。

形势果然不出张燕所料，七月，袁尚大军回援，并临滏水为营，举火示意城中。审配想要与袁尚里应外合，遂率军出城，然而却被曹操迎头痛击，不得不退回。曹操又击败袁尚大军，袁尚引兵退走，并依曲漳为营。曹操进兵围困，尚未合围，袁尚即派遣部属阴夔请求投降，但是被曹操拒绝。袁尚趁夜远遁，退保祁山，复被曹操围攻。袁尚将领马延等临阵投降，袁尚知事不可为，于是逃奔中山郡。袁尚的印绶、节钺、辎重等都被曹操所得，曹操以之示意城内，守将审配之侄审荣开城迎接曹军，曹操遂占领邺城。九月，曹操自任冀州牧，邺城也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成为曹军的政治中心。张燕亲到邺城来拜见曹操，曹操追叙张燕功劳，封其为安国亭侯，食邑五百户。此后黑山军已不再以一股独立的军事力量活动，他们接受曹军整编和指挥，正式成为官军。

需要说明的是，张燕的结局在所有汉末义军领袖中是非常难得的。他去世后，儿子张方和孙子张融继任爵位，曾孙张林任西晋门下通事令史，后投靠赵王司马伦，不到一年就被提升为尚书令、卫将军，并封郡公，在颇重门阀的魏晋时期官居高品，身份已经完全改变。

点评：黑山军承黄巾军之后，利用东汉政府统治混乱、对地方控制力减弱的有利时机，一举在冀州等地的深山中站稳了脚跟。他们利用熟悉当地地形的有利条件，来去如风，行踪飘忽，地方政府奈何不得，朝廷也只能加以笼络，张燕被任命为平难中郎将就是明证。而后张燕成为河北一带重要的军事力量，他与豪杰相交，左右着河北局势的进展。在公孙瓒和袁绍交战之时，他坚定地站在了公孙瓒一方，却被宿敌袁绍击败。而当曹操最终亲率大军征讨时，张燕审时度势，认识到这将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否则曹操在平定袁尚、袁谭兄弟后肯定会打击黑山军，到那时他孤军难抗，必然招致覆没，所以他抓住袁尚尚未平定的时机主动向曹操靠拢，并最终得到曹操许可。张燕随即从叛匪摇身一变而成为朝廷官员，这个转型不能不说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