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给我开的工资不低,我善于理财的朋友曾建议我不要花超过工资三分之一的工资租房子,我傻乎乎就凑了这个数字,发现自己竟然住得起WeHo。一冲动就在西好莱坞租了间一室一厅的公寓,终于结束了有室友的生活,独自拥有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楼下还有带顶的车库和碧蓝的泳池。
住了一个月,新鲜劲儿一过,我就后悔并心疼起钱来。开始抱怨中餐选择太少,买亚洲食材不方便,上下班路太远。一个人住空荡荡的大屋子其实挺冷清,也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逛街、去夜店。在美国,在fancy(奢华的)的餐馆独自用餐,别人会用同情的眼光看你,生怕你是临死前喂自己吃顿好的。
很多人误以为加利福尼亚州是美国天气最好的地方之一,其实洛杉矶地处安第斯山脉西边的山谷,属于沙漠气候,终年干燥少雨,夏天山谷里无风的日子很难熬。不过常年碧空如洗是没的说的,“霾都”来的人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蓝天,那不仰起头就不能望见树梢的椰子树。这里的空气极干净,白领子的衬衫穿三天都不会让你脸红,皮鞋一周不擦也没事,到今天我还记得自己的惊叫声:
“天哪,我的鼻屎竟然是白色的!。”
洛杉矶有长长直直的海岸线,滨海的每个小城市几乎都有沙滩,有些适合游泳,有些适合冲浪,有些适合什么也不做,安安静静面朝大海发呆。即使十月份海水渐凉,开车往南一小时就到了更明媚的海港城圣地亚哥,感觉名字本身就散发着椰子的清香。再往南就是我想象中烈日滚滚、风沙漫漫的墨西哥了。其实臭名昭著的蒂华纳除了有杀人不眨眼的毒枭,也有让人流连忘返的细沙海滩。每次冒出想越过边境去看看的想法,都被用“你不要命了”的恐怖语气拦下来,现在非常后悔。
看完Final Destination《死神来了》第四集,我更加确定,如果命里该绝,坐在家里喝口凉水都有可能呛死。我固执地用宿命主义观点给自己洗脑:危险是一种主观而非客观的存在。
所以除了硝烟四起、正在打仗的地方,危险与否很少成为影响我选择旅行目的地的因素,有风险的地方才可能有精彩的故事。听说对潜在危险的承受力是评估心理年龄的一个指标,我很欣慰。
在洛杉矶众多的海滩中,威尼斯海滩是最特别的,这里有最全的海滩设施:自行车道、慢跑道、健身器械、轮滑场,男女老少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项目和领地。我和小伙伴们玩得最多的还是沙滩排球,就算是基本摸不到几下球的“滥竽”如我,跟在后面“哦哦”叫着假装扑地救球,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海滩上有不少吃喝玩乐的店铺,但没有来势汹汹的商业味,这里聚集了很多嬉皮士、雅皮士和布波族的文艺小青年,和长得像Bob Marley那样的乐手自得其乐地弹唱着专属于加州节奏的Reggae。即使是那些不爱晒太阳、不爱沾海水的亚洲女生们在这里也不会闷,咸咸的海风里飘着淡淡的“草”香,让人感觉慵懒、浪漫而文艺。
来洛杉矶的游客通常是先去好莱坞,到了以后才发现,整条街只是没完没了的没什么创意的纪念品商店和穿着夸张艳丽、用力过猛的皮条客,难免生出些“不过如此”的遗憾和埋怨。其实大多数已经被印在明信片上的世界闻名景点就是这样,不去后悔,去了更后悔。感觉就像个多年未见的老情人,不见心里痒痒得不挠不爽,见完之后就懊恼自己亲手撕碎了所有what if的绚丽憧憬,或本来完美浪漫的珍贵回忆。
为了看到让人无限向往的HOLLYWOOD那几个大字,很多人照着导游书的指点,开着车、排着队、一路绕上Mulholland Dr.(穆赫兰道)的盘山小路。殊不知最好还不堵车的观景点是Griffith Park(格里菲斯公园)——洛杉矶市内最大的绿肺公园。能看到星星的天文台固然是大人小孩都爱的地方,也是情人们一边幽会一边俯瞰整个“LaLaLand”的绝佳去处。(www.xing528.com)
好莱坞其实也就在每年奥斯卡奖颁奖典礼时热闹一次,柯达剧院曾是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指定剧院。但柯达公司2012年宣布破产,并放弃还没用足20年的冠名。谁能想到曾名噪一时的相机大鳄就真的像一条鳄鱼一样潜入水底,淡出江湖,令人唏嘘不已。奥斯卡盛会现由杜比剧院继续承办。
人们被一部好的电影打动,从此爱屋及乌地迷恋一位影星,本无可厚非。但我却不能理解现在中国的影视文化。一打开电视,每个频道都是一群“小鲜肉”,做着跟电影、艺术毫不相关的游戏,成千上万的“脑残粉”昼夜“舔屏”。而商家利用粉丝效应无上限地抬高这些艺人的出场费,造成年轻艺人的自我膨胀,毁掉了他们本该更加精进的才华。
洛杉矶不只是世界电影之都,也是属于全世界的“塑料工厂”。好莱坞和文娱杂志对美的狭隘定义催生了洛杉矶整容、整形技术的长足发展。很多人斥巨资,冒着毁容和上瘾的风险,把自己变成他们误以为别人觉得很美,或时尚杂志(今天)告诉他们什么是美的样子:
极高极挺的鼻梁,极深极长的双眼皮,极尖极薄的下巴,极大极水的眼睛,极浓极整的眉毛,极卷极翘的睫毛,极厚极肉的嘴唇,极瘦极细的腰身,极圆极肥的乳房……
年轻人因为青春而美丽,而且美得形态各异,如山间的各色野花。现在却被一律修成牡丹的样子,涂上玫瑰的颜色,喷上百合的香气。这种集体无意识的审美标准化和单一化,造就了一群第一眼看惊如天人,第二眼看似曾相识,第三眼看细思极恐,闭上眼再也想不起来,再见面完全不记得的“塑料美人”。
从洛杉矶开车三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拉斯维加斯。虽然它以“赌城”闻名天下,但其实更令我神往的是它丰富的文化生活、瑰丽的主题酒店和集中呈现的各国美食。为了吸引并留住那些一掷千金的赌客们,赌场常常先对他们的伴侣“下手”——价格公道的饕餮美食、逛不完的名品商店、极尽奢华的酒店房间,对于金卡熟客还常常免费赠送。
我就有几位这样的专业赌客朋友,沾了他们的光,我们这些小赌怡情但不上瘾的“穷开心”才可以享受到同样的待遇。当时正好我弟弟栋梁在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斯分校读酒店管理。于是就更有了堂而皇之的探亲理由,拉帮结伙地去蹭涛哥的豪华套房,白天品世界美食,晚上看顶级表演。我个人最爱的秀是Cirque du Soleil(太阳马戏团)的O秀,Zumanity的表演看了会让六根不净的人面红耳赤。
拉斯维加斯大部分的餐厅都是自助的,价格贵一点的食材稀罕些,龙虾尾、雪蟹腿都是敞开吃。我个人最爱是Wynn 的海鲜和Paris Paris的Prime Rib(上等肋排)。没吃过的人,我很难用语言去给你描述那种牛肉也能入口即化的感觉,如果你被那种浅粉的血色吓到,就错过了一道珍馐。
毕竟都是一群读书人,在纸醉金迷的场所待久了会头晕。还好赌城旁边是名声毫不逊色的大峡谷。峡谷这个地貌其实很特别,如果放在中国神话里一定就是某个大神菩萨一生气一跺脚,地裂了条大缝,歹人掉入深渊,万劫不复,从此人民避恶趋善,天下太平。
其实峡谷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地平线下的山,所以看峡谷的角度很重要,站在平地上往下看,它就是一条普通的溪涧,浪不急,水也不深。走下谷底往上看,就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山,山头还被调皮的理发师剃了个平寸而已。我会建议咬咬牙多花点银子,坐直升飞机俯瞰全貌,让振聋发聩的螺旋桨扫空你的大脑,再加上一点点畏高的恐惧,你方能真心诚意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宏伟和自身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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