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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风血雨话宫廷:死于非命的唐朝皇妃们

时间:2023-08-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那小女孩蓬乱的头发上还插着一棵草棍,表示要出卖。他嫌那女孩太脏,不肯伸手领着她,只是让她跟在他的后面小跑似地走着。唐朝末年,政治腐败,战争频繁,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皇朝统治者的奢侈浪费有加无已,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他的父亲原称赤心,曾经帮助唐朝击败回鹊族的进犯,被唐朝皇帝赐以李姓,名国昌。实际上成了山西、甘肃一带的土皇帝。“使君”是对州郡长官的敬称。

腥风血雨话宫廷:死于非命的唐朝皇妃们

成安城(在今河北省成安县附近)已经残破不堪了。城里似乎也没有多少人居住。那低矮的土房,大多已经坍塌。即使歪歪扭扭立在那里的,也都是不避风雨。就是那些表示富贵人家居住的青砖青瓦房,也很少完整无缺的,几乎也都无人居住。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一两个人,也都是衣不蔽体,面有菜色。有时,微风还能送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的气味。

在成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方,路边跪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那小女孩蓬乱的头发上还插着一棵草棍,表示要出卖。看样子,这女孩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她身边的男人,看似三十多岁,黎黑的脸上布满了黄色的胡须。他跪着,企盼着有人从这里走过,他好复述着他的哀就“好心的菩萨呀,把这可怜的孩子领走吧!我一个钱也不要,但求给她一条活命就行了。修好积德的菩萨呀!”尽管他又是哀求,又是叩头,就是没有人理睬他。咳!这年头啊,人人难以养活自己,谁又有力量领养别人的孩子呢?

终于有一双紫靴在他们的面前停下了。他感觉有了希望,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是赤足,很难看见一位穿鞋的人。他急忙抬起头,那是一个挎刀的军官。

那军官用手掀起孩子的下巴,看看她的脸。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摆在那被饿得瘦瘦的小脸上,更加显得叽哩咕噜地,那细而重的眉毛,那端正的鼻子,都预示着这孩子将来会是个俊俏女子。

“这孩子几岁了?”

“五岁。”

“姓什么,是你的孩子吗?干吗要把她送人?”

“草民姓刘,这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妈妈前几天饿死了。我要去逃荒,怎么带着她?求将军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让她给你当牛当马都行。”他并不知道这人在军中是作什么的,但为了求人,讨人家欢喜,不得不奉承人家,所以才称他为“将军”。

“你是干什么的?”

“草民是个游方的郎中。这年头,有病的倒是不少。可是,给谁治病,也没有钱给我呀。我再不出去逃荒,也就要俄死了。”

“那就让她跟我走吧。在下袁建丰,是晋王的裨将。”

那黄胡须的男人听说他果然是位将军,而且还是晋王府的,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叩头道:“这孩子有救了,有救了。孩子啊,不是爹爹心狠,爹是实在不忍心看着你活活地饿死啊,你可不要忘记你的爹娘呀!”他抱着孩子大哭了一阵,然后把她往袁建丰怀里一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袁建丰对女孩说道,“跟我走吧,我会让你享福的。”他嫌那女孩太脏,不肯伸手领着她,只是让她跟在他的后面小跑似地走着。

袁建丰把刘家这小姑娘带到自己在成安的临时行营中,找人给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这孩子略加收拾,就显出了模样。并且,熟悉了以后说起话来才知道,她还是个伶牙利齿聪明灵俐的小姑娘。他心里想,这可是向晋王李克用讨好的绝好材料,便准备第二天就到魏州(在今河北、河南、山东三省交界一带),自己的营中。然后再回晋阳(在今山西省太原市附近),把这个孩子送给李克用的母亲刘夫人和曹夫人,她们一定会喜欢的。原来,袁建丰率部在成安大肆抢劫之后,这里已经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正想回到魏州去。

第二天,袁建丰就把小姑娘放到自己的马上上路了,经过几天颠簸,回到晋阳晋王李克用府上。他把小姑娘抱下来,拉着她的手,直接来到后堂,两位夫人正好都在,他自己先行过礼,又对小姑娘说:“快拜见刘夫人和曹夫人。”

那小姑娘吃了几天饱饭,精神也有了,力气也有了,未等袁建丰的话落地,就一下子跪在地上,嘴里说道:“小女拜见刘夫人、曹夫人,祝两位夫人水远康泰。”

两位夫人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大点个孩子说话这样流利,还不怕生人,刘夫人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还真挺有模样、挺有教养的。”

“这是末将在成安捡来的。我看这孩子聪明机灵,让她侍候两位夫人不是挺好吗?就把她给夫人捡了回来。”袁建丰满脸赔笑地说。

“袁将军可真能说笑话,这么大点的孩子,能干什么?”刘夫人笑着说。

“就是把她当只小猫来养,不是还能给两位夫人解解闷吗?现在大王南征北战,十分繁忙,在府上的日子少,夫人不是正好需要这样一个孩子吗?再说,太子也需要有个女孩陪着玩玩啊。”

太子李存易(xu,同助)是曹夫人所生,所以曹夫人对袁建丰的话很感兴趣。

“我看,就让她跟着歌舞班子学学吹笙弹琴和唱歌跳舞吧,”他那刚刚十岁的宝贝儿子,就爱看舞听歌。

这是唐末光化三年(公元900年)的事。唐朝末年,政治腐败,战争频繁,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皇朝统治者的奢侈浪费有加无已,农民的负担越来越重。大批农民失去土地,而封建剥削却更加苛刻。农民已经无法生活下去了。这样,在十六年前,也就是唐嘻宗乾符元年(公元874年),淮州(在今山东哪城和河南淮阳一带)人王仙芝率众造反,第二年冤句(在今山东省曹县西北)人黄巢起而响应。王仙芝牺牲后,这支起义军在黄巢的带领下,坚持了十一年,扫荡了半个中国。唐朝嘻宗皇帝逃到成都,黄巢在西安当上了皇帝,国号叫做大齐,年号叫做金统,建立了农民的政权。

为了镇压农民起义,唐朝统治者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还引进北方日益强大起来的少数民族——沙陀族的军事力量参加镇压农民起义的战争,结果,起义是被镇压下去了,但却造成了藩镇——地方势力的割据和沙陀势力的强大。

李克用就是沙陀族人。他的父亲原称赤心,曾经帮助唐朝击败回鹊族的进犯,被唐朝皇帝赐以李姓,名国昌。王仙芝起义发生后,李国昌、李克用父子帮助唐朝统治者镇压起义,屡立军功,并在这个过程中壮大了自己的力量,从而与唐朝政府相抗衡,多次发生军事冲突。唐朝政府无力控制他,还得给他官当。先任命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以后又封他为陇西郡王,最近,又晋封为晋王。实际上成了山西、甘肃一带的土皇帝。

李克用的长子李存易自小习武,颇有勇力。十几岁就随同父亲南征北战,开始了戎马生涯。他家里养着一个歌舞班子,父亲李克用经常看那些歌伎舞女唱歌跳舞。但李存易接触到汉人戏剧以后,着了迷,特别喜欢看戏,有时候还要登台串演个角色什么的。

唐朝天枯三年(公元906年),梁王朱全忠的昭义节度使丁会向晋王李克用投降。李克用在晋王府为丁会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李存易当然要出席作陪。

“丁使君识破朱贼全忠的野心,毅然弃暗投明,克用不胜感佩。听说三年前,朱贼派人刺杀昭宗,使君痛哭流涕,率全军穿孝服,为昭宗举哀。丁使君的忠义,堪为我辈的楷模。”“使君”是对州郡长官的敬称。

“殿下过奖。”殿下是对王的称呼,“朱全忠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他觉得昭宗颇有英武之气,难于听命于地,便派人拭君。接着就立十三岁的辉王李柞为帝,把陛下置于自己的股掌之间。下官所以投奔殿下,就是为了向世人讲明真象,举天下共讨国贼!依下官的观察,朱贼实行篡逆,乃是必然之势,时间就在今明二年。”

双方都讲了许多奉承对方的话和对时局的看法,然后就是盛大的宴会,上面是就筹交错,大鱼大肉;下面是载歌载舞,笙管笛箫。李存易对歌舞本不感兴趣。但今天是父亲举行的宴会,当然要按父亲的爱好行事,就让他们自家的歌舞班子出演最新的节目,李存易正想找个机会溜回自己房中,让自己的三位夫人——卫国夫人韩氏、燕国夫人伊氏和被称为夹寨夫人的侯夫人——陪着他听伶人〔戏曲演员)唱几段戏文,但是,他的眼睛忽然被一个新上演的舞蹈给定住了。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跳的独舞。舞者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她跳的是一段鲜卑族的舞蹈,胸部和臀部围着两条虎皮,其余的部位都是暴露的,随着铿锵的鼓点和悠扬的乐声,她的胸颤动着,腰扭摆着。一会儿用肉乎乎的足尖点地,一会儿用纤细细地指端障眼。看得那李存易眼也不眨一下,痴呆呆的盯着那旋转着的舞女。那女子跳完了,他才觉得腿上有点湿滚浓地,低头一看,原来是流下了口水。他不好意思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一擦袍襟和嘴角。

他绕到母亲曹夫人身边,问道:“刚才跳舞的女子是何人,孩儿怎么从未见过?是新添的人吗?”

“那是十年前袁建丰在成安捡来的孩子。当时脏得像个驴粪蛋,瘦得皮包骨头。我看孩子挺可怜的,就把她留下来,学习吹笙弹琴和唱歌跳舞。想不到这孩子学得很快,人也出息得比画儿还好看,又白净,又匀称,我看这晋阳城里,还没有谁家的姑娘有她长得俊户曹夫人讲得很兴奋。

“她有人家了吗?”李存易急不可耐地问。

“看上了?你不是已经有三房夫人了?前些日子你攻取潞州(潞读la,潞州在今山西省潞城县一带)的时候,杀了朱全忠的将军符道昭,又把他的夫人收做你的夫人,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被人称为夹寨夫人,还不够吗?”

“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夫人、伊夫人和这位被称为夹寨夫人的侯夫人,至今都没有生孩子,你看,儿子能不着急吗?”李存易找到了个冠冕堂皇的,然而又是被人用滥了的理由。

“好,娘就把她送给你,高兴了吧?”

“谢谢母亲大人。”李存最还能不高兴?

刘姑娘也很高兴。她从一个毫无地位可言的舞女,一下子变成了公子的姨太太,这是她日夜梦想的结局,突然变成了现实,怎能让她不高兴呢?并且,那李存易对她是百般怜爱,千种温存,更使她心满意足。当然,因为她取得了李存易的专宠,不免遭到韩夫人和伊夫人的忌妒,当李存易不在的时候,难免受到她们的斥骂,她的地位虽然比舞女歌伎高了,可在这个家庭中,她不过是个小妾,人们只把她喊做“刘姑娘”,而不像那三位,被称做“韩夫人”“伊夫人”和“侯夫人”。

当她羞羞嗒嗒地告诉李存晶一件事情的时候,李存易乐得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真的吗?有了!你要能给我生个儿子,我就立你为夫人!”

“公子说话可算数?”

“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李存易拉过刘姑娘,小声说:“朱全忠那老贼,已经正式篡唐,自称梁朝皇帝,还改了年号,把今年叫做开平元年(公元907年),我和父亲都发19要以恢复唐朝天下为名,把天下堂而皇之地从朱老贼手中夺过来。到那时,我要当上皇帝,我们的儿子就是太子,你就是皇后!”

听了这话,刘姑娘的心几乎都停止跳动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闭上眼睛祈祷道:“菩萨保佑,让他是个儿子!”那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前景,太让人兴奋了,她恨不得一下子就从肚子里掏出个儿子来!

天遂人愿。她果然生了个儿子。在庆祝满月的宴席上,李克用虽然头上长了恶疮,疼痛难忍,但看到有了孙子,乐得合不拢嘴,抱过孩子亲了又亲,只是因为头上生的疮疼得厉害,才把孩子交给曹夫人。曹夫人和刘夫人等把个孩子传过来传过去,你亲一口,他掐一把,捉弄得孩子哇哇直叫。李存易看大家正在兴头上,就站起来说:“请父亲给孙子取个名字吧。”

李克用看着在场的手下将领,说道:“众卿有何高见?”

他手下的副使中门郭崇韬看着直掌书记豆卢革,说:“卢革兄才思横溢,定能取出好名字来。”

豆卢革知道郭崇韬虽然能说善道,但学问不行,就说:“崇韬将军学富五车,还是请崇韬将军先说。”

“你们不必谦让,还是卢革先说吧。”李克用知道,他要不点名,两个人就会假惺惺地推个没完。

其实,豆卢革心中已经想好。听李克用点他的名字,就说,“我看叫‘继岌’(ji)如何?‘继’,就是继承的继,‘岌’,上面是个‘山’字,下面是个由此及彼的‘及,字,表示山高的意思。”

李克用心想,岌是高的意思。我现在是王,已经很高了,我的孙子比我还会高,那就是皇帝。他要继承我的王位,还要更高。这个名字很吉利。就说:“好一个继岌,就这祥定了,叫继岌!”

李克用的干儿子李嗣源也附和着说:“这个名字取得很好,含义很深。”

李存易在母亲曹氏耳边说句什么,曹夫人就对李克用说:“大王,继岌生母刘氏,虽出身低贱,但为我李门诞育长子,功不可没。妾以为,应该将刘氏晋升为夫人了。”

李克用是很听曹夫人的话的,就说:“甚是1甚是!刘氏今后与韩、伊、侯诸夫人并列,也是存易的夫人。”他又转身对大家说:“今后,大家都要称她为刘夫人,再不要称做刘姑娘了!”

新晋位的刘夫人急忙上前,跪到李克用面前叩谢道:“谢大王为继岌赐名,谢大王晋妾为存易夫人。”

转过年来,就是朱全忠建立的梁朝(史称后梁)开平二年(公元908年),李克用头上的疮越来越重,渐渐地起不了床了。他意识到自己生的不是普通的疮,而是一种恶疮——痈,并且那痈毒已经进入血中,好不了啦。他便让人找来他的弟弟、义子李嗣源和手下的重要官员等等,指着李存易对他们说:“存易这孩子,胸有大志,一定能继承我的事业。我死了以后,就让他承袭我的王位和官职。但是他还年轻,希望大家好好地教导他,帮助他。”说罢,就咽了气。

李存易承袭了父亲李克用的官爵,成为河东节度使和晋王。这河东节度使和晋王本是唐朝皇帝封的,但这时唐朝已经灭亡。所以,实际上他成了一支不受任何人节制的草头王,一支割据势力。

从此以后,李存易对刘夫人更加宠爱。以前他出外征战,总是带着侯夫人,此后,他就总是让刘夫人跟随着他了。李存易在战争中掠得的金银财宝,也不断地赏赐给刘夫人。这怎能不引起另几位夫人以及李存了的不断增加的腾(ying)妾们的忌妒?

随着刘夫人“夫人”地位的巩固,加之她又为李存易生了长子,而李存易又觉得继岌这孩子模样、脾气、秉性都很像他,所以对继岌也就特别偏爱,对刘夫人也就更加宠爱,其他夫人腾妾很少能得到他的爱幸。刘夫人由开始时的低三下四而变为满足,又由满足而变为拔息霸道。其他夫人和腾妾本来就有忌妒之心,加上她的逐渐增大的脾气,人们对她的微词也就日益多了起来。

当刘夫人又一次跟随李存易在外一些时日,回到晋阳的晋王府上的时候,她再次成为夫人胺妾们的中心话题。

这时的继岌已经长到十岁了,不大爱读书。有一天韩夫人问他:

“继岌,读书了吗?”

“读了。”

“给韩娘读一首诗吧,怎么样?”

“我背不下来。”继岌低着头说。

“哟,继岌,不读书可不行。将来,你父亲的这套家业还靠你来继承呢。你不读书,什么都不懂,那怎么能行呢。”韩夫人转身对伊夫人说:“这小家子出身的人,就是不行,连孩子都教育不好。咱们得和晋王说一说,这继岌的教养可是个大事,这可关系到李家的子孙后代,可不能让一个出身低贱的人给耽误了。”

“可不是,”伊夫人接话说:“什么葫芦破什么瓢,我就不信下贱的根能生出高贵的苗出来。”

谁知这时刘夫人正好过来找孩子,把韩夫人和伊夫人的话听个一字不露。

“你们说谁下贱?有话就讲在当面,不要在背后嚼舌头根子,告诉你们,我刘某也是出身名门望族,你们去问问,谁不知道成安刘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家父在魏州都是很有名的士人,说出来让你们吓一跳!他也是被黄巢军杀害的,你们两个的家,不就是土财主吗?以后少跟我吹!”

伊夫人把嘴撇了一下,说:“谁还不知道谁怎么的?”

无巧不成书,刘夫人正想接着伊夫人的话茬把她顶回去,进来个仆人,对刘夫人说:

“夫人,外面有个乡下老汉,自称是夫人的父亲,要求见夫人,现正等在门外,不知是否让他进来?”

刘夫人说:“我的父亲早就在战乱中遇害了,怎么会又出来一个父亲?这一定是哪里的无赖之徒,来找我讹钱的。不让他进来,把他赶走!”

过一会儿,那仆人又进来说:“那老汉说,他确是夫人的父亲。他是在光化三年,在成安把你交给袁将军的。”

这时,韩夫人伊夫人早派人去把这消息告诉了晋王。李存易听说刘夫人的父亲来了,高高兴兴地迎了出来。一面走。一面还说着:“夫人,听说岳父大人来了?现在哪里?怎么还不快请进来?”

“大王,妾哪里还有父亲?妾的父亲早在黄巢之乱的时候被他们杀害了,这一定是哪一个不逞之徒,来耍无赖讨便宜的。”

谁知那仆人看不出火候,偏在这个时候接茬说:“刘夫人,奴才看那老汉不像市井无赖。再说,他若不是夫人的父亲,他怎么会知道袁将军的名字?”

“袁将军?袁将军是怎么回事?”

那仆人把刚才老汉的话复述一遍。李存易说:“对!母亲说过,你是袁建丰领来的。快去人把袁建丰找来认一认。”

袁建丰进来时说:“我刚才在门外看见那老汉了。我只记得十年前,我是从一个黄胡子的人手中接过刘夫人的。现在门外这位老者,就是黄胡子,我看确是刘夫人的父亲。”

“这怎么可能,家父早已被黄巢的军队给杀了,是妾亲眼所见,妾那时年纪虽小,但记得很清楚:妾还守尸嚎陶大哭。”

“夫人,不妨出去看看,万一确是岳父大人,也别错过相认的机会。”李存易并不了解刘夫人的心态,一个劲儿地催她出去看看。

刘夫人一出院门,那老者立即扑上来。他还以为女儿是来认他的呢。“女儿啊,女儿,你可把爹想死了!”

“啪!”刘夫人给那老者一个耳光,然后往后一闪,那老者扑了个空,差不点扑倒在地上。“谁是你女儿?你这无赖!”

刘夫人的手颤抖着,她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爹是老了,头发已经很稀少,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好像是被风刀雪剑刻上去的。但他那黄褐色的胡子却并未减少。她看见爹爹这幅样子,心里一软,眼泪几乎要涌出来。但她把心一横,这事关系到她在几个夫人当中的地位,她不能有一位穷迫的老农做父亲。她立即瞪起眼睛:“你好好看看,谁是你的女儿?你穷疯了!”

“女儿,你好好想想,你妈是在……”

“把这个乡巴佬给我抽一百鞭!”刘夫人几乎是给李存易下命令,发疯似的狂喊。

李存易想,如果这老汉真是刘夫人的父亲,她怎能忍心抽他的鞭子?他便命令一个士兵抽老汉一百鞭,那士兵可怜老汉,下不得手。但抽到四十下的时候,老人已经瘫倒在地上,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夫人,你看……”李存易想间问夫人,都抽成这个样子了,不抽算了。可是,夫人已经不在街上,回到府中去了。李存易对那士兵说:“算了,别再抽了。你去传我的话,给这老汉拿点金疮药,再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自己走吧。”

李存易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他手下又有几员大将。在几年的时间里,晋军先后从梁国手中夺取了琢州(在今河北省琢县一带)、燕郡(在今北京市一带)、幽州(在今北京、河北、辽宁、山西一带)、擅州(在今河南清丰、淮阳一带)、卫州(在今河南新乡一带)、磁州(在今河北邯郸一带)、相州(在今河北邢台一带)等地,几乎控制了中国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共有十三节度,五十多个州。晋王还战胜了正在强盛起来的北方契丹国。

后梁龙德三年(公元923年),李存in见条件已经成熟,便于这一年的四月在魏州筑坛祭告天地,宣布称帝,因为标榜他家是唐朝李家的后代,便定国号为唐,史称后唐。定年号为同光。这一年就是同光元年。李存易尊自己的生母晋国夫人曹氏为皇太后,父亲的正夫人秦国夫人刘氏为皇太妃。以豆卢革为门下侍郎,以郭崇韬等人为枢密史。

李存易称帝后,又接受了干哥哥李嗣源等人的建议,一股作气,攻下了梁国的首都大梁(即今河南省开封市),梁末帝朱友贞自杀,只存在了十六年的后梁王朝就灭亡了。

这时的唐国,虽然领土比梁朝要广大,但也只能说是半壁河山,它的北方有日益强大的契丹,西南有蜀国(史称前蜀),南方还有吴越国、吴国和汉国(史称南汉)。但李存最却大有天下太平的架势,把首都迁到洛阳以后,就开始玩乐起来了。

“陛下不是会演戏吗?妾很长时间没有看见陛下演戏了。”刘夫人对李存易说。

“那联就演一个给你看。”

父亲死后,他就把原来的歌舞班子改成一个戏班子。他让人把戏班子的人都找来,演戏给刘夫人看。他自己也涂脂抹粉,亲自登场。戏班子里的戏子们都有艺名,他也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做李天下。

李存易扮演一个书生,正在和一个小姐调情。他一会儿念白,一会儿边唱边舞,扮得真挺像。刘夫人也连连僻好,李存易还来个临场发挥,自己诌出几句现编的戏词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李天下呀李天下,你就尽情地乐吧!”这时,扮演小姐的戏子名叫敬新磨,上去就给他一个耳光,打得他一愣,立时忘了词。(www.xing528.com)

刘夫人气得一下子就站起来。全场的气氛紧张极了。只要李存易一句话,敬新磨立即就得掉脑袋。

敬新磨其实是进入了角色,他见小生临时编出句词,他也得回一句才是。可是场上一紧张,他把自己该回的词一下子忘了,冷场半天,才又想起来,说道:“公子,你一个草民,怎么可以自称李天下?‘李天下,者,‘理天下,也,管理天下,只有天子一人才有这分权力,公子可千万不可胡言,否则是要杀头的!”

李存易这时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角色是公子,是普通百姓,而不是皇帝。那么,小姐打一个胡言乱语的公子,就是应该的了,他接下去说道:“谢谢小姐提醒,在下差不点就犯了不赦之罪。”

这一段临时创作发挥的戏还演得挺圆满。全场的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一场演完,他走到刘夫人面前问道:“肤演得如何?”

“陛下扮谁像谁,真是个天才!”刘夫人奉承道。

“明天夫人还要看什么?”

“天天看戏,就乏珠了,明天,我们不如去打猎。”

“好!联也正想去打猎。”他对下面喊道:“中常侍在吗?”

“臣在!”

“为联准备好明天一(tidn)猎用的人马,明天联要去打猎。”

第二天,浩浩荡荡的败猎队伍向洛阳北面的中牟县(在今河南省鹤壁市西)的皇家猎场开去。第五天,未等进入中牟县境,中牟县令就出来迎接。还未等走到猎场,突然一只鹿窜了过来。原来,那时天子和贵族们打猎,并不是真的到野外去寻找野兽打,而是有专人把事先养着的鹿啊兔啊放出来供他们打。还有大批的人马负责把放出来的野兽给赶到有利于射杀它的地方。这头鹿见这么多的人,吓得不要命的逃跑,兵士们则四处堵截,尽量让它在皇帝的射程之内。李存易的箭法并不太准,与骑在另一匹马上的刘夫人在麦田里兜来兜去,足有半个时辰,总算在那鹿几乎被逼到李存易眼皮底下的时候,把它射中了。

李存易正在高兴的时候,却发现中牟令跪在他的马前。

“你有什么事情吗?”李存易问中牟令。

“陛下为民父母,切不可伤害百姓的庄稼。这几家的麦田已经被踏得所剩无几,让这几户人家何以为生?”

虽然中牟令说得很恳切,李存易还是发了火:“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联败猎伤了几棵禾苗,也值得你借题发挥,大作文章?你心里还有天子吗!”李存易的火气越说越大,“来人!把这大逆不道的中牟令就地问斩!”

二名皇帝的近侍立即上前,拉住中牟令,挥起了大刀,那刀在日光下像镜子似的闪着光。

只见那敬新磨一下子冲了过去,把中牟令拉出来,那大刀一下子落空,砍到地下的石头上,又进出一阵火花,敬新磨把中牟令拉回到皇帝马前,把他按跪下,大声喝道:

“你当县令,怎能不知道天子喜欢败猎?为什么还要放纵百姓把地种上庄稼,妨碍我们的天子驰骋败猎?你让百姓种地,就是犯了死罪!行刑吧!”

李存易知道敬新磨说的是反话,是有意逗他笑的。虽然他说的并不怎么可乐,他还是璞味笑了一笑,下巴一扬,“放了他吧。”

“谢陛下隆恩,”那县令谢过,只好又跟着跑前跑后地哄鹿,再也不敢提践踏庄稼的事了。

刘夫人看出来皇帝对她的宠爱是出于真心,她几次试探皇帝说:“陛下称帝已经一年多了,应该考虑立皇后的事了。”而皇帝李存易却总是支支吾吾。其实,刘夫人心里明白。皇帝是想立她为皇后,可是他有难处。首先,韩夫人是正夫人,立韩夫人为后是名正言顺的,而立她则有点于理不通,其次,曹太后对她是有成见的。在曹太后眼中,她不过是个歌伎舞女,是一个出身低贱的人,是不配当皇后的。第三,大臣郭崇韬等人,也站在曹太后一边。不赞成立她刘夫人为皇后。刘夫人这些天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把皇后的宝座争到手。她觉得,关键还是要把郭崇韬这些人拉到自己这一边。

郭崇韬最近的心情也很不好。他觉得皇帝太听信宦官和伶人的话了,不管多大的事,只要把礼给伶人或是宦官送到了,都能办成。李继韬原来是晋王手下的人,后来投降了梁国,李存易灭梁,李继韬如丧考姚,惶惶不可终日,就是走了宦官和伶人的路子,又求了刘夫人,皇帝宽恕了他,后来,当他再次犯罪的时候,也只是没收了他的家财,留下了他的命。

“大人不是担心宦官伶人左右朝政吗?”郭崇韬的一个亲信问他。

“不是担心,这已经是事实了。”郭崇韬回答。

“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

“快说!”

“现在,刘夫人同宦官伶人们站在一起,如果他们总是这样,对大人是很不利的,如果大人能够上表要求立刘夫人为皇后,一是皇帝肯定满意你,二是刘夫人也要感激你。那对大人是很有好处的。刘夫人如果当上皇后,与宦官伶人之间,肯定会发生争执,大人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郭崇韬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个亲信早被刘夫人拉过去了。他这实际上是在替刘夫人游说呢。

第二天上朝,郭崇韬果然与宰相等人共同上表,要求立刘夫人为皇后,理由是刘夫人为陛下诞育长子,使陛下后继有人。

皇帝李存易当然很高兴。这是他早就想办的事情。现在立刘氏为皇后的一个主要障碍转而支持刘氏,他怎能不高兴呢?

李存易动作很快,这分表上来没几天,就在同光二年(公元924年)二月宣布立刘氏为皇后。紧接着,大臣们又给他上尊号为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

当了皇后,也并不是事事遂心。第一个就是皇帝并不把心思都放在皇后身上,他对宦官和伶人比对皇后要好得多。很多宦官都被他派出去做刺使、监军等要职,伶人当刺史的也大有人在。由于宦官和伶人说话算数,很多大臣都怕受到他们的诬告和迫害,甚至要求辞职。就连皇帝的干哥哥番汉内外马步副总管李嗣源这样的高官,也主动要求交出兵权,皇帝没有答应。刘皇后不甘心自己的权力还没有宦官伶人的大。第二个就是皇帝并不对她专宠。有一个姓张的妃子,总是在皇帝身边,最近还生了个孩子,气得刘皇后几乎发疯。第三个么,皇后觉得皇帝给他的钱还少。她有专门的库房攒私房钱。因为她在被立为皇后前曾被封为魏国夫人,魏国这冷地方的税收都是她的,她连一草一木都不放过,用一棵柴一捆草都要收钱,她的钱已经攒得很多了,可是她越来越觉得钱少,当她只有一万钱的时候,她的目标是十万;可当她有了百万钱时,她的目标是亿万,所以总也不可能满足。

你别看她心里对张妃忌妒得要死,表面上对她还是很好的,所以,只要她自己能够抛头露面的时候,她总是带着张妃,一是要张妃在众人面前侍候她,耍耍她的威风,二是希望能有人看上张妃,万一演出点丑剧,她就有了把柄。

皇帝下令调武宁节度使李绍荣为归德节度使,并留在京师负责宿卫。李绍荣新近丧妻。当他来皇宫看望皇帝的时候,皇帝间他:“李爱卿,是不是想续娶一个呀?我给你做个媒怎么样?”

“陛下这样关心李使君,那就把张妃赏给他吧。”皇后急忙对两个人说。

皇帝哪有这分好心,能把自己最心爱的人送给一个老头子?皇后这句话让他很尴尬,只是嘿嘿地笑,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等了半天,想回头看看张妃是什么表情,可是张妃已经不见了。

“哎,张妃哪里去了?”皇帝问皇后。

“我已经派人把她抬到李使君府上去了。”原来,就在皇帝迟疑不决的时候,皇后已经指使几个宦官把个张妃连推带拉送上了轿子。张妃本来喊了一声“陛下”,可是皇帝当时正在想怎样应付这件事,没有听见。张妃想喊第二句时,已经被推出了正殿,气得李存易好几天装病不吃饭。

“陛下既然已经答应把张妃送给人家,为什么还要这样想啊?”刘后有意这样间他。

“联什么时候同意了?张妃刚刚二十岁,那老李头子五十多了,她俩也不般配。再说,她生皇子不久,皇子身边没有妈妈怎么行?”

“妾就知道陛下为别人都是想得那样周全,唯独不为妾多考虑一点。”刘后说着,还挤出几滴泪来。

“肤为皇后考虑得还不周全?你知道联为了立你为后,费了多少心机?”

她长叹一声,“咳,光有个皇后名分有什么用,还不如那些宦官伶人说话算数。人家宦官伶人,说给个节度使就给个节度使,说给个监军就给个监军。可是皇后又顶个什么用呢?”

“哎呀皇后,你可是母仪天下,节度使、监军如何比得了你?”

“徒有虚名而已。节度使可以号令几个州,妾又可以号令谁人呢?”

“就为了这个?那还不好办。今后,你也可以向天下发布命令,皇帝发布的命令自古都叫做‘诏’,今后我发布的命令仍旧如前,皇后发布的命令叫做‘教’,太后发布的命令叫做‘浩’。可以了吧。”

刘后想了想,现在正是皇帝容易说话的时候,不能轻易放过他。就说:“陛下曾经接受宦官的意见,设立内外府。州县上供的钱,交给外府;方镇上供的钱,交给内府,为了防止妾人老珠黄以后陛下变心,内府的钱要拨到我的库里一半。”

别看李存易是皇帝,他也是很心疼钱的。他舍得花外府的钱,舍不得花内府的钱,所以现在是外府枯竭,内府钱财堆积如山。有一次劳军,郭崇韬说:“臣已倾家所有以劳军,陛下是否也能从内府拨出点钱来?还有,陛下在即位以前,就答应过亲军,灭梁以后,要重加赏赐。现在,多数人还没有得到陛下的赏赐,心里颇有怨言。”“亲军”是李存易的一支八千人的近卫军,为他打天下立过汗马功劳,但李存易觉得要他从内府拿钱,就像剑他的心一样,想了半天才说:“联在晋阳还有部分积蓄,你派人到那里取十万两吧。”郭崇韬后来才知道,晋阳的钱,原来是没收李继韬的钱。现在,刘后要把入内府的钱截留一半,这让李存易如何受得了?

刘后看他半天不说话,知道他是舍不得,就说:“还想送几个爱妃给大臣哪?”

听了这话,李存易心里一激灵。他明白了,现在,她的皇后已经当上了,发号施令的权力也有了,今后再不用在他的面前装模做样了,通过张妃这件事,说明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现在她又用这个事来要挟他。刘后本来已经徐娘半老,他已经派宦官到民间去征集美女,计划征集三千人。今后他能不亲幸别的女人?如果都让她送给别人,他李存易哪里受得了?李存易咬一咬牙,说:“行,给你一半!”

这是李存易当皇帝以后最快乐的日子。从民间选的美女,络绎不绝地送进皇宫,马车不够用,有时不得不用牛车拉美女。同光二年十一月,天降大雪。李存易说:“这真是打猎的好日子。”便到洛阳南二百多里的伊胭去打猎。白天打不够味,他就在夜间打,给他哄兽的士兵坠入深崖摔死的不计其数,冻坏手脚的更多。转过年来,他又迷上了击毯(qiu,类似今天的足球或曲棍球),便不顾大臣们的反对,把他即位时祭天的坛都拆了修毡场,他又以现有的宫殿夏天太热为理由,建楼房式的宫殿。总而言之,他是尽情地玩,尽情地享乐。

这也是刘皇后最快乐的日子。她差不多也可以为所欲为了。那一天,她同皇帝一起到河南尹张全义家做客,张全义极尽招待之能事,好东西一个劲地往桌上摆,皇帝皇后喜欢的就奉送给他们。刘皇后看出张全义很有钱。就在酒喝得正酣的时候,对皇帝,也是对在座的人说:“妾自小失去父母,所以,一看见老者,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妾想认张使君为义父,不知陛下意见如何。”

李存易想,今后他的享乐无边,只要皇后不捣乱就行,因此什么事都尽量满足她。听她要认张全义做干爹,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第二天有位年轻的大臣对他说:“陛下,皇后是天下之母,怎能认他人为父?”李存易觉得是这么回事,但是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那时,在洛阳附近有个河南尹,河南尹里还有个河南县。因为它是在首都洛阳眼皮底下,地位比较重要。那些宦官伶人们总想在这个地方占些便宜。河南县的县令叫罗贯,别看他官不大,胆子可不小,就是不买这些人的帐。这些人求河南县令办事的条子,都在他手里压着不给办。郭崇韬支持罗贯这样作。所以这些人恨透了郭崇韬和罗贯。“河南尹”即是地名,也是这个地方的长官称呼。这些宦官伶人听说河南尹张全义是皇后的义父,就纷纷在张全义面前说郭罗二人的坏话,张全义把话透给刘皇后,刘后就向皇帝吹风。可巧这时曹太后死了,为了安葬曹太后,李存易先去视察道路。他发现有几座小桥年久失修,其实,那时皇帝左右搜刮得很厉害,地方上有点钱就得交到外库内库去,特别是这皇帝眼皮底下,宦官伶人都向这里伸手,地方上哪里来的钱修桥?李存易只知往外库内库里敛钱,并不知道下边这些难处,就问:“这里归那个县管?”

“察陛下,这里归河南县管辖。”随从答道。

一听河南县,就想起皇后对他说的河南县令如何不好的话来了。他问:“这里的县令是不是叫罗贯?”

随从宦官又说:“就是那小子。”

“快把罗贯逮捕下狱!立即处死。”

郭崇韬说:“罗贯没有搞好修桥补路的工作,可也不至于死罪呀!”

“太后的灵枢很快就要从这里通过,天子也要因此而经常从这里往来。他不把路给联修好,你还说他没有死罪I你一定是他的同党吧?”

就这样。罗贯被下狱,先打得体无完肤,杀死以后,还在县府门外暴尸。

昭文皇帝李存易还没有立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的皇长子李继岌被封为魏王。郭崇韬建议,为了让李继岌得到锻炼,应该派他去征蜀,为国立功,为继承大统创造条件。昭文皇帝采纳了他的这个建议,以魏王李继岌为西川四面行营都统,以郭崇韬为东北面行营都招讨制置使,率军伐蜀。他们只用了七十天的时间,在同光三年(公元925年)攻占了成都,灭亡了蜀国。

郭崇韬与李继岌的关系本来很好。但郭祟韬看不惯宦官弄权。他对继岌说:“将来殿下当了皇帝,一定不能任用宦官,应该把他们从官位上赶回后宫去,让士人作官,”有个当官的宦官姓吕,专门扒门缝听声。郭崇韬对李继岌说的这几句话,刚好被他听见了。他回去对当官的宦官们一说,宦官们都恨坏了郭崇韬。他们就有意地挑拨李继岌与郭崇韬的关系。更抓住一切机会在皇帝面前攻击他。

昭文皇帝看蜀国已经被解决了,就派宦官向延嗣去催郭韬崇回京。郭崇韬见到宦官从来就没有好脸,这回听说是个宦官来催他,连出门迎接一下都不肯。那向延嗣回京对皇帝说:“魏王虽然尚未立为太子,但实际上与太子没什么两样。但郭崇韬专横拔息,把他的儿子安排在军中,指天画地的。听说,郭崇韬的儿子最近还要上书要求让他的父亲当蜀地的总帅,现在,魏王身边的人,都是郭家的党徒。我们很为魏王的安全担心。”

当晚,向延嗣还没走,刘皇后又来到皇帝殿上,一进门就喊:“陛下,救救继岌吧!”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魏王在郭崇韬身边如何危险,添油加醋地说上一遍。李存最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人对他说:蜀人要求以郭崇韬为蜀帅,这就同刚才刘皇后说的话对上号了。

“陛下,人家说,郭崇韬入蜀的时候,得到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他给你送来多少?”刘后对财富是非常关心的。

李存易忙让人把缴获的蜀国财宝帐目拿来。当初送来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少。可是经刘后这样一讲,想到蜀地那样富庶,就觉得这些东西确实太少了。

向延嗣也凑过来说:“陛下,我听说,破蜀的时候,珍宝都落到郭崇韬父子手中了。仅郭崇韬得到的,就有黄金万两,白银四十万两,钱百万络,名马一千匹。他儿子郭廷诲得到的,也不比这少!这么多财宝全让他们父子留下了,到天子这里,还能多吗?”

刘后和向延嗣两人一递一句,就把李存易的火给勾起来了:“联早就听说这家伙有二心……。延嗣,你这就去,把他给肤斩了!”

这时,已被任命为成都尹的孟知祥说:“崇韬是国家的功臣,不必对他采取这样的措施,等我到蜀以后,调查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让他回来就是了。”

李存易想一想,答应了。但孟知祥刚走,他又后悔了,就对宦官马彦了(gui)说:“彦了,你偷偷地去一趟,如果郭崇韬奉诏班师,就算了,如果真有这些情况,你就同继岌二起商量,把他干掉。

刘延嗣和马彦硅并没有回到自己家,而是跟着刘后来到后宫。进屋后,不等落坐,马彦硅就说:“形势这样危急,陛下却犹豫不决,远在三千里外,真有情况,让奴才去同谁商量?”

“你们在这等着,老妇再去一次。”

刘后重新返回皇帝殿上,说:“现在的形势很危急,继岌有性命之险。陛下还是应该作出果断的决定才是。”

“联怎能只凭传闻决定斩杀一个人呢?还是慎重一些为好。”李存易这回没有全听刘后的。

刘后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宫中,说:“他不下令,我来下令!”于是,她起草教命一分,命令李继岌见教后,杀死郭崇韬。

李继岌见到母后的教令,有些迟疑。但架不住宦官们的怂恿,假意招郭崇韬来议事,派埋伏用大锤把郭崇韬的脑袋打碎了,连他的儿子郭廷诲、郭廷信也未能幸免。马彦硅回到洛阳后,给郭崇韬凑了许多罪状,又杀了郭在洛阳的几个孩子。一些与郭崇韬有旧的人也被杀了。

崇韬死后,谣言四起,有说李继岌被杀的,有说刘皇后轼帝的,军心大乱。当初李存易打天下的时候,是从魏郡开始的。从这里来的部队,通常被称为魏军。魏军原在邺郡驻守,同光四年(公元926年)二月,有人乘乱造反,推赵在礼为帅,还杀了几员唐将。李存易急忙问:“派谁为将,才能平定乱军?”被提名的有好几个,李存易迟疑不决,刘皇后说:“这是小事一桩,不必派大将,李绍荣就行了。”

李绍荣不知天高地厚,领三千骑兵就奔邺郡,想招抚乱军,谁知乱军将领纷纷说:“连郭崇韬这样的功臣都死于非命,我们这些已经作乱的人,若是回去,还能有好?”李绍荣攻城又攻尔下来,城内的乱军连皇帝的救告都给撕了。李存易气得大喊:“等攻下城来,把他们全活埋!”

常言说,按下葫芦瓢起来。这里葫芦还没有按下去,李存易身边的“瓢”就起来了。李存易的亲军中有个军官,官衔为从马直指挥使,姓郭名从谦,本是一名伶人,因为受到皇帝宠幸才得个官当。有一次皇帝看见他,同他开玩笑说:“你同郭崇韬挺好吧?你可不能作出对不起联的事啊!这回邺城作乱,和你有关系没有?”

皇帝开玩笑,郭从谦可受不了。他思来想去,觉得皇上的话有来头。他逢人便讲郭崇韬的冤屈,讲皇帝对亲军也不信任,弄得亲军也人心惶惶。

李存易见李绍荣无力平定邺城的叛乱,只好派李嗣源去攻邺城。但未等李嗣源攻城,亲军又乱了起来。他们拥戴李嗣源作他们的首领。李嗣源不干,他们就用刀逼着他。李嗣源表面上不从,实际上顺水推舟,当了他们的首领,由几百人发展到几千人。

宰相上表皇帝,要求拿出些钱娠济士兵,否则,士兵就会日益不稳。李存易正要答应,刘皇后说:“我们夫妇能够主宰天下,这是我们的命运决定的,我们的命运又是苍天决定的。除了天意,别人能把我们怎么样?”李存易听皇后这样讲,也就不同意贩济了。皇帝走进便殿,宰相又跟进来说:“陛下,这可是关乎社樱安危的大事……”

谁知皇后看宰相进了内殿,便躲在屏风后面听声。没有等宰相说完,她就拿出自己的化妆匣和三个银盆,还把皇帝的一个刚生不久的孩子也抱出来,说:“都说我们宫中有很多积蓄,看看吧,我们只有这些东西,拿去卖了,振济士兵去吧!”

形势日益严重。李嗣源的队伍已经占据了大梁,各路军队,也都是人心离散,李存易已经指挥不动了。他对士兵们说:“各位将士,只要力战,联一定会重赏你们的。魏王李继岌已经从西川运回金银四十万两,到时肤把这些金银都分给大家。”

士兵们说:“陛下现在想起赏赐我们,已经晚了,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现在就是真的得到了陛下的赏赐,也不会有人感激陛下的。”李存易听了这话,像用刀刻他的心一样,后悔莫及。

到了四月,参加叛乱的亲军越来越多,并在郭从谦的率领下,包围了皇宫,李存易躲到一处小树林里,被乱箭射中。

这时,刘皇后正在殿内收拾贵重物品。一个宦官进来说:“陛下中箭,流血不止,总是喊渴,皇后能不能给陛下找点水?”

“这个时候哪里找水。”她掀开一个罐子盖,里面有些奶酪,就说:“把这个拿去给他喝了吧。”

“皇后,人家说出血过多,喝这种东西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说道?快拿去给他喝了!”她也不叫“陛下”了,也不去看看他。

李存易喝了皇后送来的奶酪,不多时就咽气了。身边的人看皇帝死了,有的当时就逃了,有的哭几声后,也扬长而去。只有一名伶人,把一些琴、瑟、琵琶、鼓之类的竹木乐器堆在李存易的身上,放一把火,就算是火葬了。

刘皇后收拾好一些贵重物品,包一个包袱,挂在马鞍上,然后找到申王李存握以及李绍荣等人,带着七百骑兵,突出城门,向太原方向逃去。天黑以后,他们就在一片树林中露营。

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皇后和申王不见了,便四处去找,后来发现他俩在一个破窝棚里,躺在同一张粗席上,楼抱着睡得正香。原来,昨晚他俩避开众人,找到这么一个僻静处私通,因为睡得太晚,以至今天早晨睡过了头。

京城的乱兵拥戴李嗣源当了皇帝。李嗣源听说刘皇后用私自带走的钱在太原建了一处寺庙,在那里当了尼姑,就派人到太原把她给杀了。李存握也在逃亡的路上被乱军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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