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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如环:周力作品集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这,也是我在面对“抽象艺术家”周力的作品时所带着的背景思考。周力一系列以此为题的作品都跟蛹、蝴蝶以及其他小动物联系在一起。绘画与装置,抽象与具象,对于周力而言都是观察和表述自身及外部世界的结构方式,它们不是对立的。仅就她的抽象作品而言,同样融合了不同的因素。她既不满足于形式美感层面的抽象,又不愿屈从于观念化的循环轨迹操作,她的心性和视野决定了其要在序列化事物和跃动的思绪及直觉之间找到某种平衡。

生生如环:周力作品集

胡斌

我们在谈中国的抽象艺术或者说抽象形式的艺术作品的时候,往往需要寻找到某种参照系才能够进入,否则便会有些茫然失措。实际上,当代“中国抽象”大致所指的有这样几类:一类是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从形式美出发,将中国传统元素与西方现代派相结合的东方意象表达方式;一类是80年代中期以来主要以西方表现主义以及抽象表现主义为样本、凸显个体表达的语言实践;再一类是近十年来越来越突出的强调观念、日常修为的“抽象”艺术探索,它既不是基于形式层面的,又非情绪的宣泄,有些甚至只是外在形式上给人以抽象的错觉,实际上却有着具体的对应物。此三类出现在不同的时间阶段,却又不是截然的替换关系。

然而,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以上的表述被认为具有依附于西方现当代艺术史叙事的嫌疑,而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中国艺术的非具象传统在当代的具体延展脉络;甚至,抽象,这个模糊地指代某类创作的词语,被越来越多的人认为遮蔽了很多艺术家工作的具体指向,因为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和具体呈现的方式并不相同。

如何既把握到某种整体的时代情境,又兼顾到个体的独特实践;既看到本土“抽象”艺术的渊源承传,又认识到全球化维度加剧状况下的中西交织关系,从而真正揭示出此类艺术自身的线索,是我们走向一个个鲜活案例时遭遇的问题。而这,也是我在面对“抽象艺术家”周力的作品时所带着的背景思考。

从周力的创作历程来看,她早期的抽象有着色块的厚实感,形象沉拙,笔触粗犷。而在以“窗”为题的那个系列中,她的作品变得轻盈起来,连续的素淡的色块轻轻地交互叠加,像随风飘荡的纱巾;一些柔韧的细线穿插其中,灵动而富有弹性,整个画面具有了更多的东方的诗化意境。到了“蜕变”阶段,我发现她的线去除了原先那种柔滑的飘逸感,变得“毛躁”起来,有点“轻涂鸦”的感觉。包括后来的“记忆”系列,颜色还是那么的淡雅,但是皴擦涂抹的感觉逐渐明显起来,似乎在消解某种太过润滑的柔媚之感。在部分近作中,周力直接以“线”来命名,可见其对于线的感悟之深。然而,我觉得她的线条和色彩都不是对所谓东方传统形式的直接借用和转化,而是结合直觉和既有经验来驱遣线面形式和交织关系,但在精神上,毫无疑问她越来越服膺于东方的思想。(www.xing528.com)

周力曾经有过在法国生活和工作的较长经历,这段经历让她深入到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肌理当中,同时又反向思考自身的东方定位。这就是她日渐强烈地体现在自己作品中的审美特质:透、轻、空、薄、灵。我们在讨论抽象时,经常以形式和观念来做生硬划分,而在周力这里,我们更多地看到的是某种溢出边界的、个体的、细腻的对于生命感知的灵动表达。她的画面不仅疏朗轻盈,还不失妩媚和绚烂,甚至有时营造出某种余香袅袅的多觉空间。“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意境让人浮想翩翩;那线,那色,似乎也荡漾起来。在形式主义者看来,西方的现代主义绘画的发展就是一个逐渐抛弃主题内容、错觉空间,走向媒介的纯粹性和平面性的过程,而作为这一逻辑结果的抽象画也往往被视为冷漠的、理性的。实际上并非如此,有理论家就说,抽象画所调动的活力、心境和感知力是更加强烈和自由的。我想,周力的作品无疑让我们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对东方思想的感悟在其装置作品中也非常突出地显示出来。她特别注重以微小的事物反映对生命体的认知。比如“尘埃”就是她最常用的词语,它在中国的语境里意味着微不足道却又富有哲思和禅意。周力一系列以此为题的作品都跟蛹、蝴蝶以及其他小动物联系在一起。近作《尘埃之二—9000颗雨滴的琥珀》是由9000颗雨滴状的琥珀组成,每一个琥珀都包裹着一个小动物,晶莹剔透,似乎将生命世界凝固了起来,成为冷峻却又夺目的“时间胶囊”。而大型公共装置《尘埃-蜕变》则是由停驻各种昆虫的蛋形底座与布满纷飞的蝴蝶的巨大镂空茧壳两部分构成,生命的低微与蜕变,亦真亦幻的人生体悟被彻底地透示出来。

绘画与装置,抽象与具象,对于周力而言都是观察和表述自身及外部世界的结构方式,它们不是对立的。具象不是屈从于自然事物的描摹奴隶,它里面包含着艺术家的视角、经验和价值取向;抽象也不完全是脱缰的马,它是艺术家运用智性和心性对于世界的一种新形式的认知创造。仅就她的抽象作品而言,同样融合了不同的因素。她既不满足于形式美感层面的抽象,又不愿屈从于观念化的循环轨迹操作,她的心性和视野决定了其要在序列化事物和跃动的思绪及直觉之间找到某种平衡。她逐渐具有了一个较为恒定性的转化生命和世界感知的表述基调,缘于自身成长的经验和东方式的体悟,她的作品习惯运用宣纸、纱布以及颜料渗化的感觉。宣纸、渗化无疑与她对水墨的早期学习和持续认知有关,它有一定的框架定式,但这里面的偶发性又是变幻多端的。纱布的使用则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气息,它既可以被看作一种材料,造成了画面的浅浮雕感,又可以被视为与身体经验相关的象征。在线的形式上,硬边的流畅的线带与偶然性的线痕交相出现,并且线的造型也不是纯粹随性而为,它有时来自某种具象的形体的变幻,但又绝不囿于具体之形,它更加的自由和开放。

也就是说,当细致地来审视周力这样一个“抽象艺术家”个体时,我们会发现,既有的评述框架虽然提供了一个参照,但她的作品实际上是穿越于几种界定之间的,而这种穿越兴许能够生长出新的东西。周力说:“无论载体是何种形式,其最终是为了传达出一种我赋予作品的态度—纯粹而彻底的自由。”这与抽象艺术家“根据微妙的心灵状态来创造相应的形状的能力”(迈耶·夏皮罗)是一致的。而我们要揭示的就是这种创造与社会文化、心理、艺术动向以及艺术家个体经验之间具体而微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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