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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市白云区志:2001-2015年的地理变迁

时间:2023-08-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此间白云者,社区地名也。有资料显示,是时白云境内,辖四个人民公社+贵州铝业公司,贵阳耐火材料厂。交易促成分工,分工和交易构成市场。贵铝与白云2.0版,时间大致为1978至2014年。更大的发展亮点是,年底国家圈定贵州铝厂8万吨电解铝全套引进工程项目。白云与贵铝1.0向2.0转化的根本原因,是时代发生了切换。

贵阳市白云区志:2001-2015年的地理变迁

理解一部《贵阳市白云区志(2001-2015)》的撰修,或许更该从空间角度,扩展白云这十五年的景深,对它六十多年的变迁,做个全景式的深度观察。也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读出,如此一部动态区志的丰富内涵,看到它具有的意义,是何等地非同寻常。

打捞一下史前的“白云公社”

由于对白云区建置历史缺乏研究,笔者从《贵阳市志·铝业志》“大事记”上看到,当年贵州铝业公司,把省政府下放的贵阳市工人医院与公司大坝门诊所合并,办职工医院,使用过“白云公社人民医院”的名称。

这是白云史上第一家人民医院。此间白云者,社区地名也。所谓人民,唯有工农;而一家企业职工医院,刻意冠上“公社”,应该是有一点共和国初年的浪漫情怀:意在强调指此家医院服务,对所在社区的工农实行全覆盖。有资料显示,是时白云境内,辖四个人民公社+贵州铝业公司,贵阳耐火材料厂。“公社”者,实乃“铝业公司+乡”也。一张1958年贵铝等五厂开工典礼请柬为证:上面书写的典礼现场地点为:“贵阳乌当区白云乡鸡场铝氧厂工地”。而这里的“乡”,在龙志毅主席的序中,则刚刚从清匪、土改、农业社一路走来。白云“乡”是白云“区”走向工业开发乃至城市中心区“三级跳”的起点,乡是白云向现代转型前社会生产力现实的“基线”。

千百年来,白云沉寂,是一个远离发展的穷乡僻壤。在上一世纪五十年代末,因国家动员实施铝业开发而沸腾起来。

二五开局,工业移民以集团模式,汇聚于此。我就是此刻深入贵州腹地白云的一个铝工业建设者的后代。生在沈阳,长在白云。我本是长江中的一粒沙,时代激流又以它的时空逻辑,让我从东北平原走进大山,变更场景,进入了第二故乡。白云苍山丘岭,田野起伏;工地与工厂热闹一阵又赋闲长草。长坡岭、都溪林场、天鹅湖、麦架河;沙子哨、百花湖、龚家寨、白云寺、打铁寨、大小刘庄,我们讨毛栗、捡蘑菇游泳、捉鳝鱼、捞鱼虾,学工又学农,割谷、插秧、赶场,留驻了我的青葱岁月。

1958年8月,我的家到达大坝,入住由马厩改造的棚户里。一米左右高的土墙上,加上了篱笆,五家人合住一围,家与家的区隔是蚊帐。随着铝厂一片片建成,所有的分厂都建起了围墙。围墙成了白云二元空间结构切割厂乡的分界线。经济学界有一句传神之语描述三线企业:“墙内现代化,墙外刀耕火种”。可见围墙内外,有两个不同的社会生产力现实。而我们,则实际生活在城乡之间的过渡地带。

围墙能区隔的,或许只是两种不同的生产方式,却无法切断围墙内外人的生活联系。铝厂、七冶职工家属生活区、人的生存日常和周边农村是隔离不了的。当年铝厂、七冶等,每一个居民点,都实际有一个不断被“打击”,却又从来无法消灭的自由市场。这市场成了土地与几万人,居家过日子的一个“生命桥梁”。周边农村农民自留地里的蔬菜,自家养的鸡鸭鹅“三鸟”与蛋类,都拿到这里悄悄交易

有经典教科书说,商品经济的第一个原理就是“交易”。交易促成分工,分工和交易构成市场。以人为本的市场交易行为,不断地在被需求和生产供给所推动,重复发生,诱导经济发展难题步步趋向更优解。在严格的计划经济时代,自由市场是一个被挤压的城乡结合部,但它有一颗“看不见的心”,帮助以企业为家的工业族群家庭,度过那个漫长的服务供应短缺的时代。日常民生在自由市场受益,走进市场商圈,就等于走进了一个理解价格、学习价值规律——生活经济学的现场。

厂区互动的1.0与2.0版:时代切换

既然,“白云公社”这模糊的称谓,一不小心界定了铝工业开发,“植入”白云的史前状况,宣示了小小区域经济,以呈现二元结构巨大落差而开始。但白云并不甘人后,龙志毅笔下,这里五十年代初,就创造了数个贵州历史上的“第一”:“第一个实行土地改革”,第一个创办“以主要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基础的经济组织”农业合作社。

我尝试借助数字概念,大致划分贵铝与白云互动,历时60余年的几个不同的发展阶段:

贵铝与白云发展1.0版,时间大致为1958至1977年。这一时期,贵铝建设,在国家一五时期启动的”156项”下,轰轰烈烈展开。大量工业人口集中突然进入白云,后勤服务压力一下巨量陡峭增加出来,白云区在白云乡平台上建区;1962年,中苏关系破裂,贵铝应声下马,所有合同制民工9000余人全部返乡,白云区撤区,重新做回乌当区白云镇。1963年,冶金部决定调整贵州铝业公司基本建设体制,由统一领导改为甲乙方分开;后来进一步明确为七冶建设,贵铝生产。1965年2月,贵州铝业公司筹备处在三线建设背景下改名302厂;同年3月,国家计委批准贵铝恢复建设并先建电解铝分厂,一年后电解铝分厂投产;1972年302厂改名贵州铝厂,1973年白云区恢复设区;至1978年氧化铝厂建成。贵铝初步形成从矿山到电解铝生产工艺全流程,建厂时间马拉松,整整用去了二十年。

贵铝与白云2.0版,时间大致为1978至2014年。1978年,白云区经济因贵铝全产业初成,产值增加,进入工业化主导区域经济的拐点,史上第一次工业产值超过农业产值。更大的发展亮点是,年底国家圈定贵州铝厂8万吨电解铝全套引进工程项目。贵铝进入发展的黄金通道;白云进入铝城初具形态的工业化平台,逐步开始尝试发展多种经济,摆脱经济结构受一业独大单一化制约的时期。贵铝通过科研与技改,生产日益成熟,给国家提供了大量税收和输出了许多技术管理人才,把先进的管理方法与技术措施,迅速推及全国其他铝厂;白云则从深化市场化起步,开启了去铝厂化的进程。以1992年为标志,白云区规划兴建贵州铝厂外工业开发区,吸引多种经济成分、多种产业入区发展。

白云与贵铝1.0向2.0转化的根本原因,是时代发生了切换。而创造与催生这一切发生,有两个基础性的历史条件:

一、1977至1992年,邓小平的思想与实践,在逐步过渡和小步快跑中,确立了市场经济新体制。这是一个有救国含义的根本性举措,为日后的中国留下了一份独特的政治遗产

改革成为国策,邓小平在这个历史起点,率先访日访美,启动开放;接见外宾时脱口而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一句否定句式金句,结束了中国不下三十年的纠结。中华民族第一个基本问题是生存资格,头号敌人是贫困落后;中国需要发展,而发展问题则集合了发展方向与发展方法(路径)两个子问题。

二、开放倒逼改革。

贵铝为例。以引进八万吨电解铝生产项目为聚合载体日本、美国、法国、西德、瑞士、意大利、加拿大、荷兰世界工业发达国家公司企业,具备国际一流先进水平技术与成套设备,经优化引入中国。贵州铝厂走了一条开放倒逼改革,推进管理现代化的发展之路。

1986年,贵铝实行厂长负责制;1987年,实现承包经营责任制。国企改革,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干部工人的积极性被唤醒,从此开始密集创造史上无数个第一,在九十年代初进入中国企业500强。跨世纪时分,国家组建中国铝业总公司,贵铝在这个节奏中,一分为二:一部分为“续存”贵州铝厂,另一部分优质生产部门组成中国铝业贵州分公司。这实际是一次体制性分离或突围,“换脸”后的后者,进入国际国内资本市场,成为分别在纽约香港上海上市的中国铝业的一部分。

白云3.0,“幸运地理”与市场化内涵(www.xing528.com)

让白云脱颖而出的,是“幸运地理”的不期而至。贵州铝工业与白云区双双开启进入3.0发展版的大门。

2015年贵阳市扩容,白云成为城市中心区之一。以此为标志,贵铝、华锦、华仁(实际为中国铝业)上演专业版3.0。服从“贵州轻合金新材料退城进园”规划,铝工业按新布局,改名“轻合金新材料”,在清镇园区重新集结发展;贵州铝厂则因2008年贵州特大冰雪凝冻自然灾害,拉闸限电,华尔街国际金融危机、中国铝产能过剩,市场深度调整因素叠加,提前进入休克;随着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定义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中国铝业实施新政:联合贵州省和清镇市两级地方国有资本,走上与民营资本浙江锦江集团合作,组建两家新股份制企业——贵州华锦铝业有限公司、贵州华仁新材料有限公司,进入投资千亿级的清镇新材料园区,分别定位生产氧化铝与电解铝,提前进入自动化程度与规模效益大幅提高的3.0发展阶段。

华锦、华仁代表贵州铝资源开发先进生产力新水平,企业DNA得到重塑。按公有与非公有制同等重要和保护产权的逻辑,华锦中国铝业占股60%,浙锦江40%;华仁中央地方三级国资占比70%,民企占比30%。同时体现建立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制度,华锦、华仁以世界铝工业标杆为愿景,按生态循环经济水准设计,优化生产技术与环境友好,集成贵铝2.0版中所有的技术经验,人才,转基因实施产能转移、技术升级。华锦清镇一期为160万吨氧化铝生产线,华仁采用国际先进水平的500KA节能电解槽,产能为40万吨电解铝。华锦2014年5月31日开工,2015年12月达产达标,建成时间19个月;华仁2016年8月开工建设,2019年4月实现所有电解槽满负荷生产,建成时间32个月。华锦年产值40亿,2017年盈利11.4亿,进入贵州企业百强52位;华仁2019年实现业务收入59.05亿,进入贵州省制造企业100强第19位。新材料概念下的铝工业成功实现去白云时期,白云经济开启贵州铝厂隐退的城市化阶段。

当代进程中,白云区变成为城市中心区,是一种没有退路的城市化。它使此间工矿主导开发模式面临的“资源诅咒”问题,得到了最优解。

贵铝老厂实施历史性关停,在悲壮与欢喜中,给白云区优化城市空间与环境,创造了新的发展前提。白云城市化作业,一边做减法一边做加法:对接生态城市可持续绿色发展观,延揽金阳新区崛起的优势,引入霍华德“田园城市”的优美探戈,一切都有了可能。白云多主题特色园区里,铝加工、数字内容、新材料、现代农业,多种经济成分与产业聚集发展。2010年,贵阳国家高新技术开发区进驻白云;2013年,贵阳综合保税区进入白云。它们高标准看齐创新和侪身国际自由贸易,带动提升贵州与白云经济发展质量和对外开放水平,促使白云加速融入贵阳市的城市现代化。

更值得一提的是社会文化,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在悄然复归。做大做强城市经济与城市优美宜居,成为白云现在进行时书写的当代史。

人们一度对白云失去贵铝税源,产生过一种“世纪忧虑”,但这实际在深度城市化中,已得到不同程度的回答。

贵州铝开发与白云超半个世纪的相遇,又各自走上新路,什么是决定这一切必然发生的基因?

谜底或许就存在于历史中。《铝工业志》记载: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民国29年(1940),贵州省政府建设厅与贵州企业股份公司,就联合组建了矿产探测团。第二年科技人员就启动了贵州矿产探测活动。他们在贵筑县云雾山(现属白云区牛场乡),发现了铝土矿产资源。他们顺势扩展搜索视野,再发现了修文县的九架炉。1943年,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根据科学考察,做了贵筑与修文两地,铝土矿具有工业利用价值的结论。1956年,共和国地质工作者,运用钻探技术,深度勘测了修文与清镇铝土矿,开取出了210.4吨样品,送交501山东铝厂试验性生产,得出矿品优质,可工业开发的结论。1958年3月,冶金工业部副部长高扬文、贵州省副省长陈璞如率队在花溪、乌当、白云选址,经当时贵州省委第一书记周林组织会议决策,在贵筑县白云乡境鸡场、中坝地区,建设新中国铝工业基地。

回头看,六十多年前,贵铝是国家与贵州,在白云推出的一个重点铝金属工业开发区。按薄一波的回顾,贵铝属于一五时期苏联援建156项(实际实施了150项)中,13个有色金属工业项目中的一个项目。其厂址选点除了考虑“矿产资源丰富和能源供应”两个决定性生产条件外,还应该进行了“用直线标出它与台湾、南朝鲜、日本等美军基地的距离”的战争态下的存活能力考量。共和国历史上,设置在西南贵州山地上的贵州铝厂,实际是冷战背景下,一个首先叠加了战略意义与历史条件的技术资金和理想主义的投放地。而理顺关系,改革后的新轻金属材料铝冶炼和产业升级,特点依然还是重资产化,内容则必然是进一步资本聚集与减人化。一切决定了贵州铝厂、七冶两、三代人前赴后继,耕耘白云,以厂和企业为家;也决定了现如今,厂企都已凤凰涅槃,家园则融入了城市。

或许我们更应注意,铝业志中记叙1940年那句话,所涉的三个行为主体:政府建设厅、企业股份公司、探矿(科技人员),与三位一体的行动+。科学发现了“石头”,“白云石”中的铝成分,唤醒了贵州轻金属材料开发——现代与当代经济活动。

历史种下了贵州铝开发的基因。而这基因经历了共和国社会制度变迁的淬炼与洗礼。

——1949年前后的差别是国家意志与力量的强势进入;1978年前后的差别是深刻的转型,改变了铝开发的模式,包括人们的思想观念与行为。在连续的挫折中,贵州铝缓慢实现第一次新生,又在开放与深化改革中,获得新材料概念下的高效率重生。体制机制都在行动:错误会不会重犯第二次?

有哲人解析:计划经济垂直系统远程操作,有多少钱干多少事,往往事并不随心;市场经济,科学谋事干事,凭管理现代化加权出效益。顶级的“事”在创新。一个转型发展中国家,更需要效率来建设真实的财务能力,以便为公平埋单。

白云由乡进城,中间属于厂矿区过渡期不少于50多年。白云变迁,实际是一个以厂为点,以点带面的城市化过程。而这个“点”曾经是一块“飞地”,它被乡村包围,虽孤掌难鸣,但仍单兵独进。与许多三线企业在转型中只能弃点入城相比,白云的幸运,在于它完成了一个历史任务时,获得机会成为一个城市中心区,成为省会中心城市组成部分。这在全国并不多见,在贵州则几乎就是一个孤例。或许这幸运来自和超出了“天生我材”的铝矿藏资源禀赋,而真能让它成为事实的则全赖四十年市场经济体制的重建。改革开放重塑了一个微观企业,也重塑了一方白云。

白云区在成长中发现、相遇了更优秀的自己:2015年,地区生产总值达178.23亿,其中一二三次产业占比为3.2%、52.6%、44.2%,相信此后不断优化经济结构,会成为白云发展的一条主线。白云是贵州铝业的故乡,也是大多数贵铝与七冶人的归宿地。如今它送走了新材料铝业,进入了现代城市的大门。白云、新材料铝业“双去”的结果是,产生了两块百亿以上的经济单元。而形成两个百亿所用的时间,前一个用了不少于50多年,后一个则2至3年。两相对比,结论自明。

修志为的是战胜遗忘。曾写作《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一书、加拿大记者简·雅各布斯,在另一本著作中提出了一个防止“集体性失忆”,避免文明丢失的严肃命题。她给出了一个认知新维度:“如何从记忆”出发,科学继承历史遗产。

有人说,个体记忆凋零,集体记忆则会迈向神话。也有人说,神话要么属于史前意识的折射,要么含有反智的现代迷信色彩。而但凡人类获得进步,都源于科学理性的支撑。显然,这意味着需要真实的信使,来帮助我们矫正偏差。如今,有人截取贵铝原西片区厂区一角,建成了一个“302厂工业遗址”。遗憾的是,因疫情管控,我们没能进入参观,却由之产生了一个念想:“302”留存了怎样的历史,又如何告诉未来?

成稿于深圳,7月6日补识于贵阳

(杨柏,香港经济导报原执行总编辑,深圳报业集团深圳商报理论部原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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