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雕塑故事：霍去病墓石雕群震撼呈现

陕西兴平市道常村西北，汉武帝茂陵的旁边，有一座土垒成的尖锥形陪葬墓——汉代名将霍去病墓。在墓上放置着大型的石雕群。它们凝聚着二千多年前的历史，历来都受到人民的敬仰。汉代石雕，最著名的是霍去病墓石雕群。

在司马迁《史记》等史书中记载了霍去病将军的赫赫丰功。二千多年前，在西北居住的游牧部族匈奴，不断骚扰汉朝疆域。汉武帝决心反击。经过一番励精图治，汉朝兵马强壮，武器锐利，一个装备着弓箭、刀剑的军士能抗击数名匈奴骑兵。霍去病是汉武帝的大将卫青的外甥，年仅18岁就带兵出征，在第一次战斗中就斩杀了匈奴的相国和一个王爷，被封为冠军侯。20岁时武帝封他为骠骑将军，带领万人大军，在河西走廊、祁连山一带纵横驰骋。他凯旋后武帝要为他建立府邸，他坚决推辞，留下千古豪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随后他又四次深入匈奴腹地，22岁时追击匈奴至今贝加尔湖畔，打通了通向西域的道路，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可惜他年仅24岁就不幸去世了。据学者何新考证，可能是匈奴人在马匹上放置了一些带有鼠疫病毒的虱子之类，故意让霍去病军队缴获，使得他染鼠疫而死。对于他的英年早逝，武帝十分痛惜，便在自己的茂陵旁边为他建造陵墓，“为冢像祁连山”，把他的坟墓作为祁连山的象征，以纪念他在河西战役中的胜利。

霍去病墓地布置了大型纪念石雕群，有马踏匈奴、卧马、跃马、卧虎、卧牛、卧象、石蛙、石鱼、母牛舐犊、人搏熊、野猪、石蟾蜍以及题铭石。从题铭石上看，这些石雕是元狩六年（前117）所造。命少府属官“左司空”的匠师所雕刻，集中了国家级别的艺术家，所以直接反映了汉朝雕塑的最高水平。经过鉴定，雕刻所用的石料是一种伟晶岩，和花岗岩一样坚硬，应该是从遥远的秦岭山脉运来，再用钢铁工具雕刻而成。这些石雕的配置是有完整的考虑的。石兽表现了山原丛莽的战场气氛；牦牛似代表着和平的生活；卧马和跃马是战马，是军人的亲密伙伴。

纪念石雕的主像是马踏匈奴，这匹骏马筋骨强健，四足如柱，高168厘米，昂首屹立，象征着霍将军的威猛，也隐喻着汉朝强劲的军事力量。在艺术上，匠师们用洗练的大刀阔斧雕刻出马匹的强壮之形，形神兼备。战马的腿下，死死压着一名匈奴将领，象征着伟大的胜利。匈奴将领蓬发，满脸长胡子，仰面朝天，左手握弓，右手持箭，仍企图挣扎，但是，骏马已经把他踏在足下，永世不得翻身了！骏马的巨大体量和这将领的卑小也形成了强有力的对比，突出了胜利的主题。（图65）

图65　马踏匈奴石雕

关于这件雕塑的具体技法，梁思成先生说：“马颇宏大，其形极驯，腿部未雕空，故上部为整雕，而下部为浮雕。后腿之一微提，作休息状。马下有匈奴仰卧，面目狰狞，须长耳大，手持长弓，欲起不能。在雕刻技术上，似尚不甚发达，筋肉有凸凹处，尚有用深刻线纹以表示之者。”今天的雕塑家吴为山先生则说：“线、面、体相融的造型，增加了写的意趣、情韵，直抒胸怀。”

有一件卧马，表现的是骏马卧地休憩的神态。艺术家巧妙地把马匹分成几个大块面，显示出骏马强健的身躯、圆硕的肌肉。为了表现这些，雕刻时使用了比较圆润的刀法。尤其奇特的是，马的前肢被做了夸张处理，更为粗壮，虽说不合比例，却不会有人提出批评，因为这样的夸张更显得骏马的力量不凡。（图66）

图66　卧马

一件跃马，高150厘米，表现的是一匹正在跃起的卧马的姿态。难道它是在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出征的号角？它的后肢仍然蜷曲，但已经屈起前肢，马头高昂，颈部前伸，就要一跃而起，飞奔于战场。它的眼睛炯炯，鼻孔似在咻咻地喷气，嘴唇也张开，发出嘶鸣。由于前肢昂起，它的全身肌肉也都随着突起。它的脑袋是圆雕，四肢则是在一块大石头上浮雕出来的，并不凿空，避免了繁琐的雕刻，但是在它身上没有一处不是活生生的，就如一个精彩的固定的立体速写一般，体现了艺术家对马匹精熟的观察。这是一匹烈马、战马、千里马！（图67）

一件石卧虎，艺术家巧妙地选取一块长条石，略加凿整，就雕成了饱满的身躯，又凹刻出一条条曲折的粗线条，就表示出了虎斑纹。紧闭的嘴巴、圆睁的双目也加以强调。虎的四肢粗壮屈曲，虎爪紧贴于地，尾巴紧绕在身上，既是为了雕塑的坚固，也突出了虎的威猛和狡黠。它虽是伏虎，但也虎虎生威。它伏在草丛中窥伺着猎物，一旦看见猎物经过，就会骤然腾跃而起。（图68）

图67　跃马

图68　伏虎

还有一件牯牛，是选取了牛跪卧在地的姿态。它背负着鞍子，身子很壮，扭着脖子，微微张开特别宽的唇，深深的鼻孔似在翕动，显然是吃了草在慢慢地反刍。它的眼睛只是两个圆圈，却显得温驯可亲。这是祁连山中常能看见的牦牛，是老百姓家中的牛（学者阎文儒语），代表着和平的生活。霍去病连年征战不就是为了保护和平吗？因此，茂陵附近的农民对这头牛是充满了深情的。（图69）

一件人搏熊，表现了一名勇士和野熊搏斗。勇士体形肥胖，硕大的脑袋，长长的头发，凸额圆眼，左腿屈下，右腿跪在地上，腰间只系着一条宽带子。他有着如簸箕般宽大的双手，把一只黑熊死死箍住，集中了全部的力量和它搏斗，几乎和它贴在一起，连嘴巴也裂开了，仿佛在龇牙咧嘴地怒喊。勇士的身躯仅有大形，却粗犷，充满了令人心惊魄动的张力。（图70）

图69　卧牛(www.xing528.com)

图70　人搏熊

图71　野猪

图72　石蟾蜍

一件野猪，是选取了一块近似野猪形状的石头，雕成野猪伏地的模样，长嘴伸出，小耳朵，三角小眼睛，除此没有多余的雕饰，却显出了野猪蜷着脚、卧在地上的生动模样。（图71）

一只石蟾蜍，也是利用了石材的天然的特点：墨绿色，布满麻纹，本身的形状略似蟾蜍，所以只要在头部略雕刻一下，再刻出牙齿，就可以显出蟾蜍的样子。（图72）

一对石鱼，也是使用了近似鱼形的石材，只在一端用线条刻出鱼头，手法简洁。鱼嘴只是用了两根线条刻出来，却生动形象，加上由两个圆圈组成的大眼睛，显出一种单纯的美感，游人常在石鱼前发出会心的笑声。类似的还有一件石蛙，在大形似蛙的石头上刻出眼睛和嘴巴，就成了别致的艺术品了。

图73　卧象

卧象，也是一件很好的雕刻，表现一只小象有点懒洋洋地卧于地上，长鼻子伸垂下来，搭在前腿上，小眼睛挖得很深，表现出神采。作者可谓抓住了小象稚气、天真的神态特征。（图73）

怪兽吃羊，则是表现一只头上长出双角的怪兽，有着粗笨的身躯，长长的腿，张开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扑住了一只羊（王子云先生认为是有长耳朵的兔子），要把它吞噬下去。羊虽已落入巨口中，却仍在扭动挣扎。艺术家在一块巨石上略加凿整，再使用浮雕手法，加以劲利的线条，就表现出怪兽的凶猛体形，显示这一令人惊悸的场景。祁连山上毕竟不是只有牛、象之类温顺的动物，还有弱肉强食的可怕野兽，这个石雕似乎就是要指出这一点，使人警醒！

还有一件石人，则是在石块上加浮雕线条，表现一个高达二米许的汉子，仰头向后，睁着大眼睛，露出牙齿，右手伸在胸膛前，有些软弱无力的样子，所以有人认为他是俘虏的形象，不过这也难以确证。

这些祁连山上的石雕动物和人物，都是因材施雕，充分利用石材体积庞大（高约两米上下）、能保存久远的特质，和它们的纪念碑性质符合。形状的表达使用了娴熟的圆雕手法，匠师们不精雕细刻，而是依据石材的天然形状，巧妙加工出大形，略加夸大，也略有细巧的线条、浮雕等装饰，使表现对象的肌肉等某些细部显出，粗细互为对比，仍使人感到逼真。一旦形状凸现，便不需要太多的起伏块面或线条等细节了。如有的石马，前肢和脖颈间的天然石块也不凿去，增强了马的力度。卧马，整体上可见到巨大的三角形，愈加显得庄重雄伟。即使马耳等细部已经残缺风化，也无损其整体风韵。一股沛然的阳刚之气，洋溢在所有的石雕上，和石雕内涵契合，和汉代雄视八方、气吞万里的精神契合，继承了战国秦、楚的雄风。像这样自然、这样如天生一样的石雕，世界上没有，只有中国有！（钱绍武先生语）

霍去病墓石雕，是雕塑，也是永恒的纪念碑！

早在清末，霍去病墓石雕已经受到外国文化强盗的觊觎，只是它们实在太沉重，才免遭盗劫。如今它们已经成为国家级文物，被迁入建筑中加以保护。人们还在此基础上建立了茂陵博物馆，使其成为著名的游览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