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柔道治天下，对帮他打天下的邓禹、耿弇、寇恂、王霸等开国功臣都大加封赏，让他们安享后半生，治理天下则换一拨儿新人。不像刘邦打天下与治天下同是靠萧何、曹参、陈平、周勃、王陵等人，这使得刘秀的功臣们多数都没有下半场的故事。比如邓禹，前面的故事挺热闹，几乎集汉初三杰于一身，天下平定之后，他的故事近乎戛然而止，虽然最后他还做了汉明帝的太傅，还参与政务，但整个《后汉书·邓禹传》里便没他几行字了，只说他教子有方就完了。
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后汉书·邓禹传》
稍有点意思的是，在《马武传》里有这样一段记载，有一次刘秀跟一帮功臣唠嗑开玩笑：你们说说，要是不赶上这天下大乱，今天诸位都能混到怎样的官职？
刘秀说：你太谦虚了，要我看，你起码能弄个郡功曹。
然后，其他功臣依次说，轮到马武——他是豪杰出身，刘秀爱将——时，他把胸脯一拍：就凭咱这猛劲儿、这身功夫，怎么着也能干个抓盗贼的郡都尉。
刘秀哈哈大笑：就你啊，得了吧！
且勿为盗贼，自致亭长，斯可矣。——《后汉书·马武传》
你自己不当盗贼就不错了，干到亭长就顶天儿了。
哄堂大笑。这种氛围，真是挺好的。其实，越是下半场没故事，越是人生的好故事。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等主要的开国功臣们几乎都是这种情况，都得到了刘秀的温柔善待。
接着，刘秀扭过脸来，冲着那帮新提拔起来帮他治理天下的官吏，可是半点儿温柔也没有，而是要多严厉有多严厉。《后汉书》所谓：
高秩厚礼，允答元功；峻文深宪，责成吏职。——《后汉书·马武传》
刘秀对功臣温柔如春风，对官吏肃杀如严冬。大面上，他是柔道治国；具体工作中，他是铁腕治吏。《后汉书·第五伦传》中说：
光武承王莽之余，颇以严猛为政。——《后汉书·第五伦传》
总之，不能被“柔道治国”的说法迷惑，光武大帝刘秀是外柔内刚、刚柔相兼的。这也体现了阴阳之道，大政治家必须两手都得有。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竟然连续弄死了三任大司徒（即宰相）。
头一个是大司徒韩歆，是一个比较刚直、说话不讲究方式的人。有一次，他跟刘秀争论政策问题，话说得重了：您这样瞎搞，会引发大饥荒的！
刘秀大怒，把韩歆一撸到底：回你的老家去吧，我不要再看到你！
随后，刘秀还是气不消，因为此前韩歆还讲过一句话：
亡国之君皆有才，桀纣亦有才。——《后汉书·侯霸传》
意思是，光有才能不行，夏桀、商纣王都有才能，照样亡国。
刘秀认为韩歆这是在指桑骂槐地讽刺他，于是耿耿于怀。肯定还有别的事，但史书没有细讲。反正就是刘秀不依不饶，最后逼得韩歆与其子一起自杀。当时很多人都为韩歆抱屈。司马光也感叹，这是刘秀的一个污点，不能容臣直谏。
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家之福。——《资治通鉴·汉纪三十五》
大臣直言进谏，对他自身能有什么好处，还不都是为了造福天下国家吗？刘秀这样的圣主明君竟然搞不懂这个道理。
随后，继任大司徒欧阳歙因为此前做太守时的一个罪过，也被投入大牢。当时有上千名太学生为其求情，因为欧阳歙是大儒，祖上八代都是研究《尚书》的大儒，在儒林极有声望，有的太学生甚至请求代其受死，但全都不管用，他最终死在狱中。
韩歆是春天死的，欧阳歙是冬天死的，都是建武十五年（39）。下一位大司徒戴涉干了四年，也因为某罪过被处死。
这样一来，东汉开国时期，前面打天下的功臣和后面治天下的文官几乎都没有完整的人生故事流传后世。唯独一个人，《后汉书》不惜笔墨，大书特书，从生到死一大串故事，整个人物形象光彩夺目，光耀千古，他就是马援，字文渊。
前面讲，马援曾作为隗嚣的使者出使公孙述和刘秀。他是怎么到隗嚣手下的呢？得从他的祖宗说起。
号曰马服君，子孙因为氏。——《后汉书·马援传》
马援是赵姓马氏，祖上本是赵国邯郸人，汉武帝时做到高官，搬到长安。曾祖父马通因其兄马何罗（史称“莽何罗”，当是“污名化”）刺杀汉武帝未遂而遭诛杀。马通的儿子、孙子、父亲也受牵累不能为官。至马援一代，朝代鼎革，他的三个哥哥都做到了新莽朝二千石高官。马援是老小，十二岁时父亲去世，主要靠大哥马况抚养。本来，他也可以跟哥哥们一样，走读书的路子，不过，他对读书兴趣不大，书读得并不好。一年，大哥马况要调到地方去做太守，马援找大哥商量：我不是读书的料，不想读书了，我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想去创业，到边郡搞畜牧养殖，先做成一个富豪。
大哥很高兴：好，老兄弟有志气！
汝大才，当晚成。良工不示人以朴。且从所好。——《后汉书·马援传》
你是那种大器晚成的人。不想念书，没问题。凡是被称为良工巧匠的人，他们展示给人看的东西肯定不是他不擅长做、做不好的东西，肯定都是他们最擅长做的、最完美的东西，这样，才能获得赞赏和成功。你也不必勉强自己做不擅长的事，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读书就不读书，能干好一样事，这辈子就了不得。
马援挺高兴：好嘞。
他正要收拾东西走，大哥却突然病逝，二哥、三哥当时都在外地为官，马援只好留下当家中的顶梁柱，照顾寡嫂、侄子等一大家子，又到官府谋了差事，一点点做到郡督邮。
一晃若干年过去了。有一次，马援负责押送一个囚犯，被囚犯的冤情感动，一冲动，竟然将其释放。他也因此负罪逃亡，逃至凉州北地郡。不久，大赦，他干脆就地创业，把多年前的想法付诸实施，搞畜牧养殖业。可是，创业谈何容易，必然经历诸多艰难。有一次，马援给他的创业团队“画大饼”，激励斗志，讲了一句千古流传的励志名言：
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后汉书·马援传》
大丈夫的志向，越是身处底层、困境，越要坚定；即便光阴流逝，老境侵寻，也不会放弃心中的梦想。弟兄们，我们的事业一定能成功！
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斛。——《后汉书·马援传》
真就干起来了，富甲一方。
然后，干吗？马援又跟他的创业团队慷慨陈词：
凡殖货财产，贵其能施赈也，否则守钱虏耳。——《后汉书·马援传》
咱们赚钱为什么？为的就是拿它帮助人！得散出去，要是只进不出就成守财奴了。今天咱们分红！
就跟商圣范蠡似的，马援把万贯家财都分掉后，继续干。
再后来，商而优则仕，新莽末年，马援得到王莽一个从兄弟的举荐，做了新莽朝的新成大尹，即汉中太守。不久，各地豪杰都起来响应更始帝攻杀太守。马援好汉不吃眼前亏，弃官而逃，随即被凉州军阀隗嚣请到麾下，深得器重，出使公孙述和刘秀。
马援出使刘秀时曾说：
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后汉书·马援传》
这其实是他的心里话，他也是在寻觅一个在乱世中可以追随的明君，要抓住一只能够长线持有的“希望股”，不能再像上次当新莽朝的太守那样了，那多悬。选择比努力重要，站对了队太重要了。结果，他跟刘秀一见面就被深深折服，决定抱定刘秀。
可是，怎么抱定刘秀呢？怎么跟隗嚣说呢？他正琢磨着，隗嚣竟然主动找他商量：咱要向刘秀入质称臣，我大儿子隗恂得去洛阳，您跟过去，费心保着他点儿吧。
马援一摆手：我去合适吗？我怕我这能力保不好大公子。
隗嚣：没人比您更合适了，您千万多费心。
马援：好吧，我尽力。
于是，马援带着家属，随隗恂到了洛阳，从此跟隗嚣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随后，隗嚣与刘秀决裂对抗。马援立即上书刘秀：
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与人怨不能为人患，臣所耻也。——《后汉书·马援传》
我投靠您的时间不短了，一点儿拿得出手的事也没干，无足轻重的感觉，我深以为耻。隗嚣与我反目成仇，我要是不能让他也难受一下，我也深以为耻。请您给我一支兵马吧，我想带兵去打他！
刘秀一笑：没问题，早就看好你是个将帅之才。
于是，马援的将帅生涯开始，率五千突骑，跟着刘秀打隗嚣。
有一次战役，刘秀亲率大军，要穿过一段地形险要的山谷，将领们都担心中隗嚣的埋伏，马援则胸有成竹：没问题，可以过去。这段地形我非常了解，请弄几袋子米来，我给大家模拟一下看看。
于帝前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后汉书·马援传》
他用米堆成沙盘，模拟前面这段山地形势，给刘秀讲解。从哪儿进去，从哪儿出来；敌人可能在哪个位置等，全都一清二楚。这应当是战争史上最早记载的沙盘推演。
刘秀大悦：
虏在吾目中矣。——《后汉书·马援传》
妥了，我看明白了，进军！
这一仗大胜。
建武十一年（35），隗嚣被彻底平定。不过，原由隗嚣控制的河东、陇西区域仍不安生，附近的羌人武装很活跃，他们趁着战乱几乎占领了整个金城郡，陇西郡也岌岌可危。马援临危授命，做陇西太守，一上任就组织两场战役，都大胜，再加上政治手段，把羌人基本搞定。几年后，羌人又闹了一次，又被马援镇压住，这次彻底把羌人打怕了。
豪帅数十万户亡出塞，诸种万余人悉降。——《后汉书·马援传》
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都逃得远远的了。
老百姓们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仗总算打完了。可是，没过多久，据说羌人又打过来了，一传十，十传百，据说已经打到陇西郡治所狄道县了。老百姓们都吓惊了，纷纷逃到城中，狄道县县长慌慌张张跑来太守府求见。门卫赶紧通报：太守大人，狄道县县长来了，说要见您，请您闭城发兵。
马援正跟一帮朋友喝酒，连寻思也没寻思，挥手大笑：不可能！哈，各位继续喝！(www.xing528.com)
虏何敢复犯我？！——《后汉书·马援传》
上次把他们打成那样，他们还敢来？疯了！不可能，肯定是民间谣传。你去告诉狄道县县长，该干吗干吗去。
良怖急者，可床下伏。——《后汉书·马援传》
要是实在害怕，就让他钻到床底下躲一躲吧。来，继续喝酒！
随后，果然是虚惊一场，羌人根本没来。
人们都服了。还是马援打仗厉害。作为太守，他在政务管理方面也挺潇洒。《后汉书》说他：
任吏以职，但总大体而已。——《后汉书·马援传》
各项工作都给手下官吏分配下去，充分授权、责任到人，他自己只管最重要的或例外的事务。别人管不了的他才管。这样，他空闲的时间就挺多。
宾客故人，日满其门。——《后汉书·马援传》
每天跟一大帮朋友玩，完全是豪杰做派。
但他可不是粗人，就在做陇西太守期间，他提出了一个关系东汉经济发展的重要建议，那就是恢复五铢钱。要把王莽的一系列币制改革全部废止，拨乱反正。马援这篇上书呈到朝廷后，有关部门开会研究了一通，认为不妥，没有批准。
随后，马援做了六年陇西太守，后被调回洛阳做虎贲中郎将，相当于皇家卫队队长，统领内宫主力禁军。这么重要的职位，刘秀竟然用马援这个半道上加入的人，却不用从最开始就跟他打天下的功臣。这一点也挺有意思。另一位半道加入的窦融则做过代理卫尉；窦融的弟弟窦友做城门校尉；这些都是关系刘秀生死安危的重要职位，却不用旧功臣。这里面应有深意，可惜史书未细述。
马援回到洛阳，虎贲中郎将的本职工作还没怎么着，先跑到朝廷档案部门要回了他那篇恢复五铢钱的上书和当时的会议纪要，看看哪些地方被质疑。随即整理了一份情况说明，重新把这篇上书呈了上去。
帝从之，天下赖其便。——《后汉书·马援传》
刘秀批准，东汉恢复了五铢钱，促进了经济的平稳健康发展。
这时的马援深得刘秀欣赏，常被召见，无所不谈。马援这时已经五十多岁，仍然很精神。
为人明须发，眉目如画。——《后汉书·马援传》
他是个老帅哥，而且见多识广，早年间长安的各种逸闻掌故他无所不知，讲起来一套一套的，妙趣横生。刘秀和旁边皇子、太监等人听着都如坐春风。
莫不属耳忘倦。——《后汉书·马援传》
都听入迷了。
当然，马援少不了讲带兵打仗的事。而刘秀是天才的军事统帅，这方面，君臣聊得尤其投机。刘秀常称赞马援：
论兵，与我意合。——《后汉书·马援传》
咱俩怎么总是想到一块儿去呢？再有机会，朕一定让你再好好施展一番！
很快，机会来了。就在马援回到洛阳的第二年，建武十七年（41），妖贼李广起兵造反。何谓“妖贼”？因为他装神弄鬼，类似邪教。起先是李广的师父维汜鼓捣。
妖言称神，有弟子数百人。——《后汉书·马援传》
维汜开了装神这个头：我就是神，神就是我，你们得崇拜我、信仰我，我让你们怎么着，你们就得怎么着，我就是来拯救你们和所有天下苍生的。
他这么一弄，一发不可收拾，后面两千年来，无数野心家如法炮制，都非常厉害。
维汜自称为神，发展了数百个信徒，还没来得及拯救天下，就被东汉官府镇压消灭。不过，这个李广宣称：我师父维汜既然是神，当然不会死，他只是登仙而去。现在，我代替他带领神的子民们，继续干！
李广很快又起来了，攻克皖城，并自称“南岳大师”。
如今遍地“大师”，此李广实为“大师祖宗”，声势甚大，州郡难制，于是，刘秀派出马援带兵将其灭掉。
接下来，一对传奇的姐妹花在南中国登上历史舞台。
交阯女子徵侧及女弟徵贰反，攻没其郡，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寇略岭外六十余城，侧自立为王。——《后汉书·马援传》
这对姐妹花叫徵侧、徵贰，领导当地少数民族攻占交阯、九真、日南、合浦等岭南郡县六十多城，徵侧自立为王。她们为什么造反呢？《后汉书注》记：
征侧者，麊泠县雒（骆）将之女也，嫁为朱鸢人诗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苏定以法绳之，侧怨怒，故反。——《后汉书注》
大致是说，徵侧是当地土著骆越人，娘家和夫家都比较有实力，“甚雄勇”，可能是与官府有对抗，交阯太守没有处理好，这位土著女豪杰和妹妹徵贰便揭竿而起，迅速做大。
刘秀大怒：马援，朕封你为伏波将军，去灭了那对妖妇！
于是，马援率领水陆大军南下，来到古中国的最南端。
楼船大小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后汉书·马援传》
缘海而进，随山刊道。——《后汉书·马援传》
沿着南中国的海岸线，水陆并进，逢山开道，遇水搭桥，且战且进。打了整一年，很不容易，又是海，又是山地雨林，都是很难适应的战区环境。最终在建武十八年（42），将这对姐妹花彻底击败。
斩徵侧、徵贰，传首洛阳。——《后汉书·马援传》
刘秀大悦：传旨，封马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
当时，马援还在交阯清剿二徵姐妹的残余势力，接到圣旨，当然非常高兴，能以战功封侯，是所有武将的梦想，也可以说是所有好男儿的梦想，他立即传令手下：宰牛，备酒，喝！我感谢全军将士，是你们付出热血与汗水帮我挣来这个侯爵，我既高兴又惭愧，谢谢大家！唉！咱们这场仗打得真不容易啊。想当年，我从弟马少游总说我志向太大，想法太多，替我累得慌。
常哀吾慷慨多大志。——《后汉书·马援传》
他说：
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郡掾史，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余，但自苦耳。——《后汉书·马援传》
大白话讲就是说，人活这辈子，有个班儿上着，有份稳定的收入，有房住，有车乘，老婆孩子热炕头，守家在地，出来进去落个好人缘，就足矣了。要是还不知足，还想别的，那真是自讨苦吃。当时，听我少游弟这么说，还不以为然。可就在此前打那几场恶仗的时候，身处在这险恶之地。
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踮踮堕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后汉书·马援传》
这地方的气候环境，咱北方人哪里受得了啊，潮乎乎湿漉漉，瘴气毒气熏蒸，那么多将士因瘴疫而死，飞鸟甚至会直接掉水里死掉。我也沮丧、也害怕啊，真后悔没听我少游弟的话，在家做个知足的庸人，了此一生。唉，不说了，弟兄们，咱们终于打胜了，喝酒吧！
随后，马援将二徵残余彻底清剿干净。《后汉书》记：
援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后汉书·马援传》
马援为当地修建了很多农业基础设施，做了很多好事。后来，他请示朝廷，对当地实行的政策法规也做了调整，缓和了当地土著骆越人与东汉统治者之间的矛盾。
自后骆越奉行马将军故事。——《后汉书·马援传》
对以后这个地区的治理产生了比较深远的影响。
建武二十年（44）秋天，马援班师回朝。他给刘秀带回一件礼物：马式，即良马的标准范式、模型，纯铜的。此前他在交阯缴获了几个大铜鼓，都化成铜水，铸了这件马式。
高三尺五寸，围四尺五寸。——《后汉书·马援传》
并附说明：
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后汉书·马援传》
启禀皇上，马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装备，所以，自古以来都重视相马，也就是怎样挑选最好的马。最早有伯乐精通相马术，近世以来最精此道者莫过于西河子舆。西河子舆将其相马术传给仪长孺，仪长孺传给丁君都，丁君都传给杨子阿，杨子阿传给了臣。那么，这套相马术的精髓为何？空说不易明白，故制此马式。其实，早年有个叫东门京的人就做过一个铜马式，进献给武帝爷，武帝爷将其置于皇宫鲁班门外，由此鲁班门改称金马门。可惜，那个马式不知所终。微臣所制马式：
谨依仪氏
、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鬐、丁氏身中，备此数家骨相以为法。——《后汉书·马援传》
综合了最好的马的脊背、口齿、唇形、下颌、鬃毛、腰腹等各个部位的特点。以后再找良马，对照此马式即可一目了然。
刘秀挺高兴：太好了！这样吧，放到宣德殿下，让大家都参照学习学习。此次南征，可真是辛苦你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马援拜谢，回家。亲友们都闻讯赶来：恭喜侯爷凯旋，如今功成名就，您当年的大志向终于实现了，以后年纪也大了，可别再那么拼了，好好养老享受天伦之乐吧！
马援摆摆手：现在北边的匈奴、乌桓仍然经常过来侵扰，我怎么能在家养老呢？我还要向皇上请战。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后汉书·马援传》
男人最好的归宿就是为了保卫国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怎么能躺在床上，让老婆孩子们陪着、瞅着咽气呢？那样死，太没意思。
在场有个朋友叫孟冀，大赞：
谅为烈士，当如此矣！——《后汉书·马援传》
后有曹操诗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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