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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于庄:口述津沽的民间语境,武清义采访记

时间:2023-08-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武清义采访对象:武清义采访时间:2014年1月24日(星期五)采访地点:屠前大街20号俺是山东人,家里哥儿五个。最早都吃河里的水,西于庄这一带有两处上水的地方,一处在三角花园;一处在纸厂后门,每天涨潮时去,水也干净,说来挺怪,北河的水就混,西河的水就清,两河汇合处看得明显极了。旧宅内部在煤场干了三年,“肉类”(屠宰场)的一个人问俺,在煤场挣多钱?不怕你笑话,在“肉类”(屠宰场)专门给屠宰场清理猪的粪便。

西于庄:口述津沽的民间语境,武清义采访记

武清

采访对象:武清义(1929年生)

采访时间:2014年1月24日(星期五)

采访地点:屠前大街20号

俺是山东人,家里哥儿五个。十几岁的时候俺跟着老乡到天津“混穷”,我们一共八个人,每个人花八块钱坐火车过来的,俺不怕寒碜,人家都背着行李卷,俺嘛也没有,是打原身(两手空空)来的。俺记得那是七月份,正赶闹水,活儿不好找。一来就跟老四(王景召)家住一院儿,他在南房,俺远房爷爷在北房,那会还没老四呢!有他哥哥大龙,反正他们家人口不少。俺这个爷爷来得早,在西于庄赶着驴车给住户送水,我刚来时也先跟着送水。哪干过啊,根本不会用那个塞儿,到冬天更有意思,往水筲放水的时候,得把那个塞儿搁嘴里捂着,要不就冻了。最早都吃河里的水,西于庄这一带有两处上水的地方,一处在三角花园;一处在纸厂后门,每天涨潮时去,水也干净,说来挺怪,北河的水就混,西河的水就清,两河汇合处看得明显极了。我这个爷爷一天送十几车水,一车水十六七挑,一挑二分钱,刨去给伙友和喂牲口的开销,也还可以,坏就坏在他寻了个老伴太好打牌,攒点钱全给糟践了,老头儿一天福没享。后来他给俺找了个活,在学堂胡同的煤场子里摇煤球,掌柜的姓赵,答应干一个月给俺三百斤煤球,别管煤涨钱还是落钱,三百斤不变,那时一百斤煤球相当于一块钱,也就是说干一天合一毛钱。

煤场多大?嗨!就一间破屋子,连门都没有,冬天挂个草帘子,掌柜的搭个小铺让我在那儿睡觉,连给他看着煤球,整个煤场就雇俺一个人干活。属于小买卖,这掌柜的就几块钱的本儿。条件好的人家,一次进几吨煤。他是多玩儿卖完了,多玩儿进煤,一天挣个几块钱够吃饭的。那会儿都穷,也不是家家都点得起煤球,赶上下雪了,人们才端着盆、提着小蓝来排队,一户最多花一毛钱买十斤,哪像现在一买就是几百斤。大多数家庭都烧大锅,为的是把炕也弄暖和了,人口多的,大锅盖上盖儿,灶台上也得睡个人。学堂胡同住的都是做小买卖的,卖劈柴的、卖柴禾的、卖炸鱼的、卖乌豆的,按现在说,全是小摊贩。

旧宅内部

在煤场干了三年,“肉类”(屠宰场)的一个人问俺,在煤场挣多钱?俺说三块,他说那就上我这来吧,一个月给你六块,这么着就去了“肉类”(屠宰场)。不怕你笑话,在“肉类”(屠宰场)专门给屠宰场清理猪的粪便。那时“肉类”(屠宰场)院儿里就几间平房,弄几口大锅,各猪栈起河边接了猪,赶到这里一块宰。猪栈也是老换人,不是谁都能挣钱。你想,猪头七分钱一斤,一个猪头得几毛钱,就这价有多少吃得起的?那时能赚一两块钱就好家伙了。这一片差不多全是空地,俺来时,就润厚里、昌和里、乐善里是正式房子。俺不在乐善里住过嘛?那前儿房租才八毛钱,就这样也敛不上来,解放以后,主家一看,房租也不好敛,哪天别在给没收了,就一点点卖给住户了。乐善里的房子,据说是百货公司一个有钱的,给大、小婆盖的,东边一个院住四户,西边住六户,俺还真见过大婆、二婆,她们不在这住,就是过来看看。(www.xing528.com)

旧宅外观

俺在乐善里成的家,老伴也是乡下的。谁给介绍的呢,俺叫她婶,她呢,叫她姑奶奶,给牵的线儿。要不是解放了,这门亲事成不了,为嘛?女方条件好,人家有买卖,她行二,十六岁之前没出过大门,一听俺在大城市有工作才答应的,她哪知道俺就是个扫大街的。俺俩之前没见过面,就寄了我的一张照片。结婚时他父亲和姑姑把她送过来,俺的父母没过来,就来了几个老乡,在家凑合吃顿饭,很简单。头二十多年俺没回过老家,但她的父母和俺兄弟老过来看看,以后到是回过几次。那时俺已经归到南开环卫局啦!一个月四十三块四,还算事业单位,一年发一套工作服和一双鞋,五年发一件棉猴,那就觉得很不错了。俺在北马路老城里干活,一开始算红桥区,后来以北马路为界,把俺划到了南开环卫局。都是走着上下班,一百个人里也有不了十辆自行车。原先收垃圾还赶马车呢,又脏又累,尤其冬天下完雪,地面跟玻璃似的,过去又不洒盐水,全凭洋镐一点点剁。一个队管老大片,根本干不完,尤其领导要来检查,天天加班加点,那时加一个班给半斤粮票。家家粮食不够吃的,有时粮票比钱还重要。俺四个孩子,怎么办?偷偷按两毛五一斤粮票买人家的,或者拿五斤细粮换人家五斤粗粮,每月二十五号借粮,二十号就把本敛走了,省得打破脑袋。

口述人所提及的八十号大院旧址

后来从乐善里搬出来,买了现在这地界儿,那时房子刚盖好,一共花六十块钱,也是管人家借的。嗨,那叫嘛房子?“篱笆灯”!俺们家紧贴着“肉类”(屠宰场)的后墙,它那地基高,一下雨俺这儿就淹,光垫土就垫了好几次。这么跟你说吧,原来一个人拉车进乐善里上不去,现在乐善里跟我们一平,你说垫了多少吧!

俺来时八十号院已经有了,那一片都是王家的,不过,一解放那老头就进去了,老婆儿就把房子都卖了,从那到乐善里,中间是个大坑,每天下午,屠宰场的血水就往里边放,你想打这过去,就得踩着砖头,根本没有正式的街道。

俺这老伴可好了,别看俺跟垃圾打了一辈子交道,她却特别爱干净,胡同的人都知道。老伴干了一辈子街道,也是为了照顾四个孩子,结果刚吃上两年退休金就死了。得的尿毒症,撑了五年,一个月做十二次透析,都是俺守着她,跟你说,俺就是再伺候她五年也乐意,老伴没了,俺连脸都不愿洗了,心里撂不下,俺恨不跟她一块走。这辈子,俺总觉得对不起她,为了在经济上不让她操心,俺退了休又收了二十五年废品,主要在河北大街,粮食局邮电局银行、土产,都是俺的老主顾。要不这样,怎么帮孩子们成家,帮孩子买房?每天回来,老伴在门口等着呢,全洗干净了、换利索了才让俺上炕。所以孩子们再好,也替代不了老伴。那天,在梦里告诉俺:我走了,就不回来了!归其正好是她的“一百天”,这能说是迷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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