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艺术家创作情况调研结果

2017年，在第57届威尼斯双年展新西兰馆，艺术家丽萨·瑞哈娜（Lisa Reihana）展出了全景录像作品《追寻维纳斯（被传染的）》（In Pursuit of Venus [infected]）（2015-2017）。作品影像重构了法国19世纪新古典主义风格壁画，主题为库克船长航行所见到的新西兰。而“库克船长”——詹姆斯·库克^[1]一般被视为新西兰的“发现者”。作品被投影在一个宽23.5米，高3.3米的屏幕上，伴随着毛利人歌曲音乐，法国壁画中的新西兰土著居民毛利人鲜活了起来（图1）。而丽萨·瑞哈娜本人就是毛利人艺术家。

其实在库克船长之前，1642年12月13日，荷兰航海家阿贝尔·塔斯曼（Abel Tasman）已经登陆过新西兰南岛。并用荷兰语“Niuew Zeeland^[2]”命名这块土地。后来这个名字，慢慢演变成英语“New Zealand”。在塔斯曼“发现”新西兰之前，其实毛利人已经在此居住接近1000年。“新”必然对应“旧”，将出生地某个地名作为新发现土地的基础，前面冠以“新”，是殖民地宗主国命名者的惯用法。这种“后继者”的身份，在新西兰艺术中，影响到很多方面。

作为一个只有四百多万人口，土地面积却近乎日本，偏安太平洋边缘，以风景秀丽、农牧产品丰富闻名的国家来讲，新西兰短暂的国家独立过程，不断涌现的移民和土著居民之间的关系问题是艺术所要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

之所以选择《追寻维纳斯（被传染的）》这件作品作为开端，讨论新西兰艺术家艺术创作情况，是因为这件作品从多角度折射了新西兰当代艺术的多个层面，当然并不是全部。种族、身份、殖民历史与当下、文化对撞与交融、宗主国与自身……乃至新西兰国家馆选择这件作品的“政治正确性”也一一浮现上来。

相对于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在国内引起的争议，在新西兰考察期间，询问得知，该作品在新西兰国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讨论。也就是说，大家觉得这件作品代表新西兰国家是没有多大问题的。(www.xing528.com)

两个国家馆同是基于传统视觉资源的转换进行创作的，毛利人的形象还非常醒目，甚至说有些刺激，为什么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境遇呢？想来原因主要有以下两点：一是，无论是历史过程中，还是在当下，毛利人在新西兰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这种“存在”涉及到这个国家的合法性问题。如果对照美国对“种族问题”“性别问题”的敏感和话语上的谨慎，就相对容易理解得多。二是，在新西兰，似乎传统和当代的隔阂没有那么深。回观中国国内，对所谓“当代”的期待度要高得多。这有很多的历史和现实原因。自从清末以来，国人一直处于一种焦虑之中，这种焦虑首先来自政治、军事、经济方面的受挫和打击。无论“师夷长技以制夷”，还是整个社会结构的转型，潜在原因都是西方现代的扩张，对国人所造成的亡国灭种、富国强民的重压。随后实用主义的兴起，也是这样心态的一种折射。在这样一种现实环境中，文化界对各种来自精英，抑或是来自民间的“传统”都有一种排斥心理。再加上20世纪以来西学的盛行，对传统的解释也不得不削足适履，隔阂也随之产生。具体到艺术领域来讲，一方面借鉴西方，努力走中西融合之路；另一方面，由于隔阂的存在，对当代艺术中出现的“传统”充满了排斥乃至敌视。在中国艺术界，“当代”不仅仅是一个时间概念，也是一种价值判断。当代艺术的精英群体对当代艺术借用的民间和精英传统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种不理解，将其称之为“玄学”“招魂”也就不难理解了。

图1　丽萨·瑞哈娜作品《追寻维纳斯（被传染的）》

面对自己对国际的期待，对本地问题的关注，如何在你所处的环境下进行创作？这是文化劣势国家的艺术家所面临的直接问题，如果把历史以及传统问题再加进来的话，这个问题变得尤其复杂。无论是中国艺术家，还是新西兰艺术家，背负着这样的“十字架”，其艺术创作都被先天赋予了太多的沉重感。有趣的是，在调研过程中发现，新西兰艺术家似乎要轻松得多，这或许是历史没有那么长久的缘故？抑或是新西兰幽美寂寥的环境使然？还可能是对艺术创作有着不同的认识？寻找答案的过程并不轻松，或许没有答案，其实问题或者现象的呈现可能已经足以对我们有一个提示。

本章“新西兰艺术家创作情况调研”的写作主要从六方面进行，以现象列举为主，原因分析为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