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移民屯田制度及其影响

西汉之移民屯田，始于文帝，盛于武帝。文帝时，采纳晁错之建议，“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推行“徙民实塞下”，“输粟于边”（《汉书·晁错传》）的措施，以加强对西北边疆的统治。至武帝时，对西北的移民屯田成为常态，尤其是从击败匈奴设置河西四郡开始，为了彻底打败匈奴，进而经略西域，巩固西北边防，移民屯田达到高峰。河西四郡设立以后，自朔方屯田郡伊始，河西走廊屯田、河陇屯田、西域屯田相继展开，形成一幅壮丽的移民屯田画卷。实际上，整个西汉时期，在西北之移民屯田分为军屯和民屯两类，对于军屯而言，几乎驻扎西北的士卒在战争之余都从事屯田实边，其数量当有数十万之众。史载：“汉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稍蚕食，地接匈奴以北。”（《史记·匈奴列传》）“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史记·平准书》）“益发戍田卒十八万酒泉、张掖北，置居延、休屠以卫酒泉。”（《史记·李广利传》）由上述史料观之，西汉武帝时期，在西北移民屯田，仅朔方郡至河西走廊部分地区的屯田人数就多达五六万人，可见移民屯田规模之大。西北之民屯数量亦十分庞大，与军屯交相呼应。史载，武帝元朔二年，“幕民徙朔方十万口”（《汉书·武帝纪》）；武帝元狩四年，“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户，县官衣食振业”（《汉书·武帝纪》）；伴随着西汉对匈奴作战的胜利，尤其是夺取河南地以后，西汉政府马上迁徙关中贫民“河南地新秦中以实之”（《汉书·匈奴列传》）。上述史料充分说明，西汉时期在西北推行的民屯规模丝毫不亚于军屯，军屯和民屯的相互补充和有序推进，迅速促进了西北地区的开发，也为西汉政府最终战胜匈奴，进而经略西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西汉为了移民实边，采取了多种有效的措施，免除徙民之年限不等的赋税，赐予钱物、田宅、爵位奖励徙民以及赦免罪犯，大大推动了移民的进度。

此外，西汉政府针对移民屯田制定了相当完善的制度，以保障移民屯田的有序推进。首先，制定了严格的屯田管理系统。在西汉，编户齐民与移民屯田有着不同的管理体制，编户齐民一般归地方郡县衙门管理，而移民屯田则归专设的田官进行管理，所谓“边郡置农都尉，主屯田殖谷”（《后汉书·百官志》）。农都尉一职既不属于郡县系统，又不属于军事系统，是直接由中央专理财政经济的大司农管辖。除农都尉以外，亦设有数量与类别不一的田官与农令，协助农都尉督管移民屯田事宜。其次，国家对于移民屯田者给予种种优惠，在一定程度上实行供给制度，以保障和鼓励屯田事业的有序进行。再次，在移民屯田的过程中，十分注重兴修水利，尤其是在武帝时期，西北地区兴修水利之热潮此起彼伏，“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史记·河渠书》），可见移民屯田引起的兴修水利之热潮席卷整个西北地区。

西汉时期，西北移民屯田数量究竟有多少，谷苞认下限为200万口。^[15]虽其确数已不可考，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西汉时期在西北的大规模移民屯田一直绵延不断，从根本上加强了中央王朝对西北地区的政治和军事控制，为后世王朝经略西北奠定了坚实的基础。(www.xing528.com)

作为丝绸之路东段北道上的重要通道，伴随着西汉王朝在西北移民屯田的浪潮，固原地区亦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开发。西汉武帝时期，安定郡建立以后，治所为高平城（今固原市），其下辖19县（其中有三县无所考），分别是高平（今固原市）、朝那（今固原市南）、乌氏（今固原市南）、月氏（今隆德县）、泾阳（今平凉市西北）、安定（今泾川县）、阴槃（今长武县西北）、阴密（今灵台县西南）、爰得（今泾川县东南）、安武（今镇原县西南）、临泾（今镇原县东南、洪河北）、彭阳（今镇原县东南、茹河北）、抚夷（今镇原县北）、参兹（今庆阳县西北）、三水（今同心县东）、驹卷（今中宁县东）、祖厉（今会宁县郭城驿）、鹑阴（今靖远县黄河西岸）。上述19县，共有户42725，口143294。^[16]由这个数字观之，当时的安定郡人口数量庞大，其人口构成有四部分：戍守的士卒、当地的原居民、移民屯田之徙民、内附或者迁徙而来的少数民族（匈奴、羌人）。以安定郡的军事地位估计，其中戍守的士卒当占总人口的半数左右；内附或者迁徙而来的匈奴、羌人约占总人口的一成有余，由三水县设属国都尉领之；当地的原居民占总人口的两成左右；剩下的三成就是移民屯田之徙民。上述各类人口的数据只是一个大概的推算，具体人数憾于史料之缺乏，无从考证。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西汉时期，安定郡水草丰美，境内农业灌溉发达，军事地位十分突出，既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亦是各民族杂居交汇之地。在西汉政府推动的移民屯田之时代背景下，如此重要的地区，其移民屯田之数量当是十分庞大，而具体状况有待史家之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