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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原历史文化研究:清水河世界的水土

时间:2023-08-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李进祥而言,清水河边的村庄就是他小说的出发点,也是他精神世界的初始空间。由于清水河河水含盐量很高,所以又称为苦水。[5]除了关注作为小说背景的清水河本身之外,李进祥也写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土地的深情。李进祥对清水河水土的深情描绘,其实是城市化时代重新发现乡土叙事模式的一种变体。

固原历史文化研究:清水河世界的水土

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理原点,这个原点就是故乡。作为个体生命在世界中存在的初始空间,故乡往往在地理意义和情感意义上都是我们每个人精神气质、个性心理形成的第一站。作家也不例外,因此古今中外歌咏故乡的文学作品汗牛充栋。人们津津乐道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小镇马孔多、莫言小说中的高密东北乡其实都是故乡的另一种变体。对李进祥而言,清水河边的村庄就是他小说的出发点,也是他精神世界的初始空间。在早期小说中,李进祥的大部分笔墨都为清水河而挥洒。在文本意义上,清水河既是小说故事情节的展开背景,又寄托着作家独特的情愫。

清水河,黄河支流,古代称西洛水、高平川水、蔚茹水,发源于六盘山东麓固原市原州区开城镇境内的黑刺沟脑,向北流经海原、同心、中宁等县,在中卫的泉眼山西侧注入黄河。由于清水河河水含盐量很高,所以又称为苦水。郦道元水经注》云:“高平川水注之,即苦水也。水出高平大陇山苦水谷。”[3]这条苦水河的流域大体上相当于西海固,李进祥所说的清水河世界,在地理学和心理学意义上,其实就是指西海固。李进祥以这条河流命名自己的小说世界,并非简单地为地理意义上的西海固换了一个名称,或者为这一地区自然条件的恶劣装饰上靓丽的外衣,而是把人与河流的深层的隐秘联系以象征的方式表现出来:这条养育西海固的苦涩的河流,因其与人类的泪水相类似而具有象征意义。如小说《女人的河》就以阿舍到清水河挑水过程中的见闻、回忆、想象以及生命体悟,款款道出生息于此的西海固女性与清水河之间的隐秘联系:悄无声息而又从容不迫地流淌的清水河,与默默坚守这片土地,并在艰难的自然条件中撑起家庭的西海固女性之间的共性;清水河与西海固女性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苦之间的共性;用自身苦水浇灌这片土地和养育家庭之间的共性;等等。所有这一切,都使清水河与女人之间的隐喻关系得以升华:“女人真的就是一条河,不过这条河流不到远处去,而是流到儿女的生命里去了。”[4]将小说中的人物比喻成水,尽管不是李进祥的发明,但是对水或者河流这种具有原型意义意象的使用,就使得文学史中河流意象的隐喻意义汇聚到一起,给人以绵长的历史感,也让我们不由想起博尔赫斯《诗艺》中那个经典的比喻:“眼望岁月与流水汇成的长河/回想时间是另一条河,/要知道我们就像河流一去不复返/一张张脸孔水一样掠过。”[5]

除了关注作为小说背景的清水河本身之外,李进祥也写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土地的深情。土地是进入文明社会的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诗意栖居于此则是把大地认同为母亲的农业社会的最高生活理想。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人与土地结成的一体两面的亲缘关系,与其说是构成了文学创作取之不尽的源泉,不如说是农耕生产及其衍生出的生活方式给予文学的丰富馈赠。作为文学创作的母题之一,土地往往是特定地域、民族的文化传统与作为个体的人的血脉联系的表征。因而文学作品对于大地的歌咏,也往往是对于哺育了人类的特定文化传统的歌咏。这种对于大地与特定文化传统的歌咏,在社会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的时代,表现得尤为强烈。《管子·水地》云:“地者,万物之本源,诸生之根菀也。”[6]对农业社会而言,土地的本源性不但在于土地是人类安身立命之所,为人类提供赖以生存的食物,更重要的是人类通过与土地的交互作用,“在播种与生育、丰收与死亡、孩子与谷粒之间,确立了一种深厚的关系”,人类逐渐与土地融为一体,“人自己也因此变成了植物”,而“土地变成了大地母亲”[7]。因此,作为文学记忆之本源的乡土,不但是地理或物质意义上的乡土,还是历史、文化意义上的乡土,是“思之聚合”意义上的乡土[8]。李进祥的小说《药引子》无疑就是这种对土地的本源性的隐喻式书写。小说的大致情节是一位海归教授生病了,但是西医竟然查不出病因。后来一位老中医开了药方,并要以干净的黄土为药引子。小说以略带传奇的笔墨暗示了土地与人之间那种休戚与共的联系,但若要考察李进祥对土地近乎狂热的深情书写,《屠户》《换水》《你想吃豆豆吗》都是极为恰当的文本。比如在《屠户》中,当主人公“屠户一回到河湾村,吸进村里的第一口空气,他就感到浑身舒泰。空气中有成熟的麦子的气息,有土腥气,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亲切的气息”,而且“河湾村的阳光就是不一样”。在这种阳光下,屠户“感到自己很干净,从身上到心里都很干净。这里的土地也很干净,他把身体完全打开,平展展地躺在地头上。他感到土地有一股潮乎乎的温热,他把两手身深深地抓进泥土里,头也往泥土里蹭。他感到有一股力量通过泥土往他身体里涌,让他的身体高大起来”[9]。这些极端热情的文字,与其说是主人公对土地的眷念,不如说是李进祥本人对土地所具有的母亲象征意味的形象化表达。由于土地是母亲,是人们心灵的慰藉,因而土地不但具有给离乡背井的人恢复力量的神奇功效,也具有治疗身体与精神损伤的功效。如在《换水》中,主人公马清、杨洁夫妇到城市谋生,然而马清在工地的意外受伤使杨洁只能卖身挣钱,但事与愿违,杨洁也因此身染重病。他们最终遍体鳞伤地回归故土,疗治伤痛,因为“清水河的水好,啥病都能洗好”。主人公夫妇的姓是回族最常见的姓,而他们的名字合起来则是“清洁”,联系小说的题目“换水”,则不难看出作者给主人公的命名暗示出要保持身体、精神的清洁,必须回到自己的乡土的内涵。而在《你想吃豆豆吗》中,作者借阿丹之口向着城市的方向大喊:“你想吃豆豆吗?豆豆熟了!再不回来就迟了!”[10]这一声呼唤我们可以理解为作家对在城市中迷失自我的农民工的呼唤,同样我们又何尝不能把它理解为对在商品大潮冲击下迷失的人性的一声棒喝?(www.xing528.com)

从李进祥早期的小说创作中我们不难看出,作家以清水河故事为中心,构建了一个类似于莫言高密东北乡的艺术世界,然而作家的笔墨也时时向外拓展,去看那个山外的世界。李进祥对清水河水土的深情描绘,其实是城市化时代重新发现乡土叙事模式的一种变体。这种乡土叙事,既是对20世纪乡土文学的继承,又有自己的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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