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金陵城布局考察结果

唐代以前的金陵大致可分为三部分:

其一,方山以上的秦淮河谷平原,大部分在今江宁县境内。如前文所述,这个古老的区域是金陵传统的农业地区,六朝以前此地曾是金陵人口以及行政设置的中心。随着秦淮河下游地区的兴起,金陵政治、经济中心确定在今南京城区范围之内。此后秦淮河谷平原仍然是金陵而农业生产基地。孙吴时期起除秦汉的旧县如秣陵、丹阳继续存在,湖熟改为屯田都尉外,加设了建业县,西晋时又扩大了秣陵县的辖区,恢复了湖熟县,并增设了临江(后改江宁县),以管辖这一农业地区。

其二,流经今南京市区的秦淮河沿岸地带。在以水运为主要运输方式的古代,此地作为沿河地区,特别是河流交汇处易形成商业中心。秦淮河下游沿岸地近秦淮入江处,具有发展商业的地理优势。六朝定都金陵,此地不仅是当时南方政治中心,也是经济中心。各地物资汇集于此,商业更为繁荣,这种情况延续到隋代:“丹阳旧京所在,人物本盛,小人率多商贩,君子资于官禄,市廛列肆,埒于二京。”(24)

这一地区的秦淮南岸地势较高,有今凤台山、雨花台等岗阜相连,又接近水源,适合人类的居住,此地的长干里是金陵最古老的居民聚居点之一。秦淮河北岸,为秦淮故道流经处,低洼潮湿,不时会有水患。史载南朝梁天监六年(507年)“京师大水,涛入京师七尺”(25) 。又梁中大通五年(533年)“京师大水,御道行船”(26) 。六朝秦淮以北的御道,是连接宫城与秦淮沿岸居民聚居区的南北向大道。

由于秦淮两岸都有可能受到泛滥的河水侵袭,尽管江河水流已经退出此地,但是当时人们仍需要在与自然的抗争中改善自身的生活环境。当地人民自古在此地的秦淮两岸修筑一些防御秦淮水灾的设施,其中著名的有横塘以及栅塘,“古来缘江筑长堤,谓之横塘。淮在北接栅塘”(27) 。南朝梁天监九年(510年),又“新作缘淮塘,北岸起石头迄东冶,南岸起后渚篱门连于三桥”(28) 。这一地区的整体地势呈东高西低之势,故金陵显贵多居住在金陵城东部地势较高处,如著名的乌衣巷是由中原南迁的望族王氏家族的聚居区,而江东大族则多聚居于城东的青溪之畔。

其三,秦淮河以北地区。这一地区平原、岗地、丘陵交错,特别是钟山余脉贯穿其北部,六朝时期的主要建筑由皇宫、园林及城堡组成。隋唐以前,长江从城西今清凉山下流过,使临江山丘在军事战略上拥有重要意义。战国时期,楚国在今清凉山设立带有军事性质的金陵邑,汉末,孙权又在金陵邑的基础上筑石头城,这个城堡于东晋义熙六年(410年)加固为砖城,是金陵最为重要的军事要地之一。

此地群山拱抱,地势起伏,富贵山至鼓楼岗一线,北临玄武湖,兼有山林湖泊之美,是兴建宫殿园囿以及佛寺道观的理想地点。孙吴定都金陵后,首先在此地修建宫殿,其地成为新建都城的政治区。其中著名的有太初宫及昭明宫。据前人研究,太初宫东界可能在今珠江路的莲花桥到大石桥一线,南界可能到今估衣廊北口一带,西面靠近今中山路,北面可能到今唱经楼一带;昭明宫大约在今成贤街四牌楼一带,东界是今珍珠河,西界是今进香河,南面是珠江路浮桥下的水道。东晋王朝又在孙吴宫城的基础上兴建了规模更为庞大的建康宫,其宫城南起今珠江路的浮桥至莲花桥一线,东到今珍珠河,西临今进香河,北迄今鸡笼山下。东晋以后,南朝各代帝王更是在此大兴土木,修筑华美园林,东晋时修建了以鸡笼山为中心的华林园,刘宋时期,又以覆舟山为中心建造北苑,又称乐游苑。(29)

此外,六朝时期在青溪以东、秦淮以北有东府城,其址原是东晋简文帝旧宅,后成为东晋宰相的办公地点,也是东晋、南朝的军事镇守要地。冶城之西筑有西州城,为扬州刺史治所。(www.xing528.com)

孙吴始修建长达七里的御道,联结起都城的政治区与工商区,同时还开辟河道以保证宫廷物资供应,并起到环卫宫城的作用。孙吴时期开凿的主要河道有:

一、 潮沟,开于覆舟、鸡笼二山之间,分为两派,一派沿鸡笼山南麓西通运渎,一派沿覆舟山南麓东连青溪。

二、 城北渠,为潮沟的一支向南延伸,即今珍珠河。

三、 运渎,北接潮沟,南连秦淮,其所经路线大致是:由今进香河路向南,至今莲花桥,然后向西沿中山路东、中山南路至羊市桥、再向西折沿今中秦淮至笪桥,经光华路注入秦淮。

四、 青溪,这是一条源自钟山的自然河道,孙吴时又在其上游开凿北通玄武湖、西接潮沟的河道。

五、 破岗渎,起自秦淮东源的句容,终于云阳西城,即今丹阳市的延陵镇。其作用主要是由富庶的三吴地区向都城输送物资。由于沿途为丘陵地带,故河道开成后称为破岗渎。(30)

隋灭陈后金陵的政治地位较南朝时大为下降,城市功能发生转变,其城市布局也发生相应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