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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揭示玻璃的前世繁华

时间:2023-09-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这绝非荒诞不经之论,从《红楼梦》一书中就可见端倪。《红楼梦》中较多地提及了玻璃制品。此处玻璃海与金蜼彝处于同等的地位。在古代,玻璃之珍贵是无疑的。《红楼梦》中只有一处提及“琉璃”器物,即书中第八十五回,在庆贺贾政“报升郎中任”时,“又见贾母高兴,便将琉璃戏屏隔在后厦,里面也摆下酒席。”

《红楼梦》揭示玻璃的前世繁华

在《西游记》中,沙悟净因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琉璃盏”,而受到在今天看来匪夷所思的严厉惩处:不但被贬入凡尘,而且每七日要受飞剑穿胸胁百余下之苦。究其原因,当是在书中设置的情境下,在玉帝,更进一步说也就是在作者心目中,琉璃是非凡的奇珍。

琉璃的珍贵由来已久。这一词最早见于西汉桓宽的《盐铁论》:“……而璧玉、珊瑚、琉璃成为国之宝。”此外,它还被誉为《般若经》中所云的佛家七宝之一(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渠、玛瑙),也身列中国五大名器(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

如果说在如今举目皆是的玻璃,在清中叶以前曾被人们珍若拱璧,可能会给人“蝉翼为重,千钧为轻”的感觉。但这绝非荒诞不经之论,从《红楼梦》一书中就可见端倪。

《红楼梦》中较多地提及了玻璃制品。它们大致有五类用途:其一,用作盛装的器皿;其二,用作灯具;其三,用作装饰物屏风;其四,用作镜子;其五,用作建筑材料

用作盛装的器皿,全书共提及七次,试举几例:

第三回,林黛玉初进荣国府,见到贾政所居正室“荣禧堂”“大紫檀雕螭案上”的摆设:“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多高青绿古铜鼎……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海。”彝是鸟兽形的盛酒器,多为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可能是作者为显示贾府的奢华而加上了“金”字;大酒杯俗称为酒海。此处玻璃海与金蜼彝处于同等的地位。

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警幻仙子以玻璃盏盛装的美酒飨客:“琼浆满泛玻璃盏,玉液浓斟琥珀杯。”此处玻璃盏与琥珀杯相提并论,盏中所盛的酒液“乃以百花之蕤,万木之汁,加以麟髓凤乳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由酒可推见器皿之珍贵。

第三十一回,晴雯因失手跌坏了扇骨而与宝玉发生小争执,此后有“先时候儿什么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的话语。

第三十四回,宝玉受贾政杖责之后,袭人到王夫人处取用小小玻璃瓶装着的清露,王夫人有如下话语:“那是进上的,你没看见鹅黄笺子?你好生替他收着,别遭塌了。”

第五十二回,晴雯久病不愈,宝玉命人取来装在一个金镶双金星玻璃小扁盒儿内的上等鼻烟来诊治;第九十二回,冯紫英到贾府兜售海外奇珍,其中一颗大珠是用玻璃盒子盛装的:“第一层是一个玻璃盒子,里头金托子大红绉绸托底,上放着一颗桂圆大的珠子,光华耀目。”(www.xing528.com)

用作灯具,全书共提及三次:第四十五回,贾宝玉在风雨夕探视黛玉,临别时黛玉取下玻璃绣球灯,宝玉因此说道:“我也有这么一个,怕他们失脚滑倒了打破了,所以没点来。”能让贾宝玉这样锦衣玉食且不谙世事的贵族公子如此爱惜,衬托了此灯的珍贵。此外,在元妃省亲时,在河边的石栏上装饰有“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第五回,贾府元宵夜宴时,在花厅的房梁和廊柱上也装饰有玻璃彩穗灯。

用作装饰物屏风,全书共提及三次:第六回,因要招待“要紧”的客人,贾蓉奉父命来“求”王熙凤,商借玻璃炕屏作为摆设。此后二人有“碰坏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我亲自带人拿去,别叫他们乱碰”的对话。第七十一回,贾府庆贺贾母八十大寿,在贾母问及所收的贺礼中有几架围屏时,王熙凤回以“内中只有甄家一架大屏,十二扇大红缎子缂丝‘满床笏’,一面泥金‘百寿图’的是头等。还有粤海将军邬家的一架玻璃的还罢了”。上述玻璃炕屏和玻璃围屏极有可能被列入了第一百零五回贾府所查抄出的物品清单:“有玻璃大屏二架、玻璃盘四件”。

用作镜子,全书共提及两次:第十七回,贾政巡视初完工的大观园,在一处院落内“忽见迎面也进来了一起人,与自己的形相一样——却是一架大玻璃镜。”从此处的行文语气来看,玻璃镜当不是贾政常见之物。这处院落当为后来宝玉所居的怡红院,在第四十一回,这面镜子困住了醉后误闯宝玉卧房的刘姥姥。用作窗子的建筑材料,全书仅提及一次:在第五十回,芦雪庵即景联诗的前夜,撕绵扯絮地下了一夜雪,次日晨,宝玉自玻璃窗观望,见雪犹未停。

此外,书中还有一处把玻璃用作人名:第五十九回,因一位老太妃薨逝,凡诰命等皆入朝趋奉,鸳鸯、琥珀、翡翠、玻璃四人忙着打点贾母用物。玻璃这一名字全书仅此处出现。由于贾府丫鬟的名字往往成系列出现,如抱琴、司棋、侍书、入画,因此有理由相信玻璃这一名字是与琥珀、翡翠并列的。

在古代,玻璃之珍贵是无疑的。究其原因,大概是物以稀为贵。虽然同样是基于烧制工艺,古代中国曾发展起来了享誉世界的陶瓷,因此造就了“china”这一词汇,却未催生规模化的玻璃生产。这是否缘于在工艺上有难以解决的问题,或是因为玻璃制品的实用性不及陶瓷制品,因此人们在二者间进行了扬弃,颇值得探究一番。

从书中反映的清代贵族阶层使用玻璃的情况可以看出,当时玻璃制品应较多地来自于海外。例如,书中曾明确提到盛装洋货珠宝的玻璃盒、盛装洋烟的玻璃小瓶。此外,用玻璃瓶盛装的木樨清露和玫瑰清露也是舶来品。在南怀仁所著的《西方要纪》中对“清露”这类物品曾有记载:“西国市肆中,所鬻药物,大半是诸露水”“其名玫瑰者最贵,取炼为露,可当香,亦可当药。”

此外,关于中国古代的玻璃和琉璃到底是不是同一物质,向来众说纷纭。《红楼梦》中只有一处提及“琉璃”器物,即书中第八十五回,在庆贺贾政“报升郎中任”时,“又见贾母高兴,便将琉璃戏屏隔在后厦,里面也摆下酒席。”此处提到的戏屏和玻璃炕屏、围屏有了明确的材质区分。在《西游记》中也同时出现了玻璃和琉璃两种器物。可见曹雪芹吴承恩均未把它们看做一类物质。

(本文发表于《中国科学报》201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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