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六祖：五祖弘忍传授袈裟给惠能，成为禅宗六代祖

神秀在东山寺学法六年，是五祖的首座弟子，已经是令人仰慕的大师，不仅五祖极为赏识，也是大家期待的禅宗衣钵的继承人，被称为“上座神秀”。

五祖弘忍渐渐老去，这一日他召集东山法门的众人说道：“请你们各自回去自省思考，找到你们各自的般若本性，然后各作一首偈颂（有禅意的诗）交给我。如果谁悟透了禅宗，我就将衣钵传授给他，他就是禅宗六祖。”众弟子私下纷纷说，神秀上座法师现在已经在传授我们佛法，必定是他继承衣钵，我等无须再劳心去作偈颂，因而全寺上下并无一人应五祖的要求作出偈颂。

神秀看到这种情况心想：众人之所以都不呈交偈颂，是因为我向他们传授佛法，我必须用心作偈颂呈交五祖。如果我不作偈颂，五祖怎么会知道我心中对佛法见解的深浅。如果我呈交了我的偈颂，求法探知的精神是善的，但是呈交偈颂就有觊觎衣钵的动机，这个想法却是恶的，如同有私欲的凡心，像要窃取权位一样，不是倾心佛法的人所为。可是如果不呈交这个偈颂，终究难以得到佛法的真谛。他左右为难，叹道：“大难！大难！”

神秀作好了一首偈颂，几次想呈交给五祖，但走到堂前就心中恍惚遍身汗流。就这样经过了四天，前后一十三次想呈偈不得，而五祖仿佛视而不见，对无人应对偈颂之事不闻不问。

在五祖的堂前，有三间步廊，有墙的一面正准备请寺院的供奉人绘制佛像和禅宗五代的图谱。神秀心想：不如就把偈颂写在步廊的墙上，五祖自然会看到。如果五祖认为作得好，必然以礼相待，都明白是我所为；如果认为作得不堪，就等于我在寺中修炼数年都是枉然。于是，神秀就在众人都已经入睡的三更起身，手持油灯来到南廊的壁前，将心中所见的禅意偈颂写在了墙壁上：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这首偈颂是禅悟的上乘之作，指出要时时刻刻清洁自己的心灵和心境，通过不断修行来抗拒和清理各种诱惑、邪魔，是一种入世的心态，强调修行的作用。神秀写完回到房中，仍是忐忑不安，左思右想直到五更。

天亮后，五祖叫来供奉人去廊下作画，就发现了这个偈颂。五祖说道：“供奉现在不用画了，有劳你一路远行而来。经书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2]。”于是留下偈颂，叫寺人朗诵。五祖告诉众人，按这个偈颂修行可以使人免于步入歧途，也可以修炼人的身心纯净，对人大有利益。

五祖又让弟子门人对偈颂炷香礼敬，都朗诵体会这首偈颂。众人对这首偈颂的禅意心悦诚服，也都知道是神秀所作，满寺都在传诵。当晚三更，五祖将神秀叫入内堂跟他说：“你作的这首偈颂，还没有见到真正的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你再思考一两天，重新作一首偈颂给我，如果你悟透了进了门，我就把衣钵传给你。”神秀又经过了数日，苦思冥想却作不出更高境界的偈颂，神思不安，犹如梦中。

又过了两天，一个童子经过舂米房，口中唱诵着神秀的偈语，正在舂米的惠能听到了，便知道这首偈语未见本性。于是惠能停下手中的活计，走出门叫住童子，问道：“你诵唱的是什么偈颂啊？”童子对这个舂米房走出的粗人很是轻蔑，说道：“你这个獦獠能懂得什么。五祖要传授衣钵，叫弟子门人都作首偈颂来看，如果悟到了禅意就传授衣钵为六祖。现在神秀上座在南廊壁上书写了无相（最高境界）偈颂，五祖让众人都要诵唱，说按这个偈颂修行可以使人免于步入歧途，也可以修炼人的身心纯净，对人大有利益。”

惠能听后对童子说：“上人（对懂佛法之人的尊称），我来到寺院八个月一直都在这里踏碓舂米，从没有去过堂前，不知道你说的南廊何在，还望上人领我到偈颂前行礼参拜。”

惠能跟着童子来到偈颂前，还有许多人站在壁前观赏，惠能不识字，便央求他人读给他听。在场的人中有一位叫张日用的江州别驾（州刺史佐吏、幕僚），将神秀的偈颂高声诵读了一遍。惠能听后说道：“我也有一首偈颂，想请别驾代为写在壁上。”

众人自然对形象粗陋的惠能很是鄙视，惠能又对张别驾说道：“要学到最高境界的佛法，不能轻视初学的人。要知道有时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没意智。”此言一出，张别驾立刻对他刮目相看，说道：“你放心说出你的偈颂，我为你书写在壁上。如果你得到了佛法的真谛，一定要先度我出世。”

惠能从容地说道：(www.xing528.com)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首偈颂阐释了至真至白的禅意，有悟性的人无需解释，一见便知，没有悟性的也无需解释，多说无用。

在场的众人多有修行，见到惠能的这首偈颂，无不惊讶感叹，相互说道：“奇才！不能以貌取人，如果再假以时日，惠能可能会修炼成肉身菩萨（修行达到最高境界后全身舍利）。”

五祖看到众人惊讶失色的神情言语，唯恐惠能锋芒已露，有人要伤害惠能，便走上前，一边说这首偈颂毫不出奇，也没有见到本性，一边脱下鞋，用鞋底擦掉了偈颂。众人见五祖这样说，当然以为并不出奇，纷纷散去，惠能也独自回厨房去干活了。

第二天五祖悄悄来到碓房，见到惠能腰间绑着石头在舂米，就问道：“米熟也未？”惠能答道：“米熟久矣，犹欠筛在。”惠能已经说明只是缺少点拨和机遇。

五祖听完惠能的回答，似乎毫无反应，用手杖在石碓随意敲击了三下就出碓房走了，惠能理解五祖的意思，三更的时候去了五祖的禅房。五祖用袈裟遮蔽了窗户，向他传授了《金刚经》的精髓，惠能大悟。五祖拿出达摩祖师的袈裟衣钵传给惠能，告诉他已成为禅宗六代祖，收到袈裟就命如悬丝，为免被人所害，必须立刻离开避祸。

此刻正是夜深之时，五祖领着惠能悄悄出寺。月色之下师徒二人匆匆下山，一路走到九江驿站。五祖让惠能上了一条小船，借着月光五祖把橹摇船驶向对岸，惠能称应由弟子摇橹。于是，五祖六祖又有最后一段精彩对话。

五祖说：“还是由我来渡你吧。”一语双关。

惠能说：“迷惑的时候由大师来度，觉悟了就要自度。虽然是一个度字，因人所用不同。惠能生长在边远的地方，语音不正。蒙我师传授佛法，现在已经觉悟，应该以自性自度了。”

五祖说：“很好很好，的确是这样，以后禅宗佛法就要由你去发扬光大了。你走后三年，我才会去世。你今天走后，努力向南方去，你与南方有缘，不可违背。你也不要在短时间内向人传授佛法，那样难有大的成就。你须谨记，逢怀则止，遇会则藏。”

言罢，天色渐明，船到对岸。晨曦之中，惠能离船登岸，挥别立在船上的五祖，一路向南奔去。江岸一别遂成永诀，从此，师徒再未见面。觅到心满意足的衣钵传人，五祖释然坦然。

五祖回到寺里一连几天都不上堂诵经，僧人们纷纷探访询问是否生病了或有何烦恼，五祖说道：“病即无，衣法已南传矣。”众人闻听已有衣钵传人，忙问传给了谁。五祖淡然说道：“能者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