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联大简史：河北女师、北平研究院与临大的合组、关联

北平大学、北平师大、北洋工学院合组西安临大已有较多论述，兹不赘言，而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国立北平研究院与西安临大的关联因为阅档不易，倒是常常被人忽略，故据新见档案予以还原。

（1）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并入经过

1937 年7 月30 日，日军对天津狂轰滥炸，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毁于日军炮火，学校器物被掠，损失中外图书57 000 余册、中文期刊210种，院务陷于停顿。在时局严峻时刻，院长齐璧亭率学生退入天津英租界，经商洽，由私立耀华中学和圣功中学将女师附属师范部和中学部学生分别收容，使得学生继续完成学业。附属小学部学生在志达小学继续上课。只有学院本部学生在租借地各私立高校没有相应系科，无法安置。

1937 年9 月，齐璧亭晋京向钧部（教育部）面呈学校被毁情形，并请示复课办法，与教育部周次长、高等教育司黄司长、中英庚款董事会秘书长杭立武先生等广泛接触洽谈。最终，教育部核准同意女师用中英庚款补助办学，并同意迁西安并入国立西安临时大学。

齐璧亭遂就此致函西安临大五常委，并形成了一卷珍贵的文档。^[16]

齐璧亭致西安临大五常委

（1937 年10 月12 日）

轼游，耕砚，云亭，冠贤，剑翛诸位仁兄先生大鉴：

久违教益，无任企仰！敬启者。

关于敝院请在贵临时大学附设家政系事，近晤教部周次长、黄司长及中英庚款董会杭立武先生，知各方面意见尚未趋于一致。兹特叙述此事经过，并建议简易解决，办法尚祈，仰察为幸！弟上月到京之初，敝因各大学无家政系之设置，致敝院此系之员生无法安插，曾向杭立武君接洽，请将该会补助敝院之款拨给，以便觅地续办家政系。杭君深表赞同，并主张在甘肃设校。嗣以甘省交通不便，乃商定请在贵校附设一系。旋由弟拟具计划书两份，一呈教育部，一送庚款董事会。呈部之计划书，已特函贵校审核，送会之计划，则由杭君邀同周次长共同审议，当议定庚款董会仍照原案拨给。本年度拨给一万五千元，并请文化基金董会应拨给前允补助敝院之五千元，统交贵校作为家政系设备费，另请贵校支给该系教薪，即由杭先生及周次长根据此议分函电贵校，请予照办。旋贵校函复高等司，谓设备费教薪有着，家政系当可附设，复会之电，又重申复部之意，而以另支教薪为难，闻杭君拟仍电贵校请勉为其难。如是，各方面意见未趋于一致，弟甚感不安。当初杭君商洽：“可否名义上请临时大学支给家政系教薪，而实际上由大学将所发教薪数目由贵会及文化基金补助费中照数扣下，以作临时大学科学设备费，而以其存之款购置家政系设备”杭君云：“贵院与西安临时大学如此通融，敝会当可不加过问。”窃以按照部意办理，在贵校既可不垫出家政系教薪，在庚款董会亦可形式上不变更原敝院家政系并可速得救济，诚一举而三得也，尚希俯予采纳是幸！对于杭君第二电，尤盼暂勿致复！至杭君电荐弟往贵处帮忙。弟事前并未闻知，乃谬蒙诸兄不弃，闻之深为惭愧。弟此次南来，本为敝院员生谋出路，今家政系员生既得救济，他系员生亦得借读及均予延用，于愿已足。弟个人如得滥竽贵校教职，予以家政系□□任务。俾□素志！弟不日启程西上，把晤非遥，余俟面罄。专此虔颂教祺！

弟齐制　国樑　敬启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十二日

中英庚款会真（十一日）电：电复女师家政系教薪难以补助仍请统筹办理。1937 年10 月12 日西安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收到中英庚款会发自南京的电报。教育部高等教育司也致函西安临大：函送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请将家政系附设于西安临时大学。为设备费及教员薪金亦由庚款会供给一案。1937 年9 月28 日，西安临大收到教育部高等教育司1937 年9 月23 日函。

西安临时大学复教育部高等教育司

（1937 年10 月2 日）

贵司九月二十三日函开：“奉部长嘱，关于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呈请将该校家政系暂行附设于西安临时大学内，请由中英庚款董事会供给家政系特殊设备费及家事教员薪金一案，应由司函西安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酌办等因。奉此，相应抄同该校。望拟请求附设家政系于西安临时大学办法节略，函送查酌办为荷”等因。附抄办法节略一份。准此，经提交本会常务委员会第一次会议通过。

抄办法节略

一、班次：二三四年级各一班，并招收一年级新生一班，共计四班。

二、教薪：全系共聘家政教授五人，技术教员二人，系主任兼教授一人，每月薪金共计一千九百三十元，按八折计算，实合一千五百四十四元，由本年十月份起薪，至明年七月份止，共十个月，合计一万五千五百元。

三、设备费：家政系重要特殊设备，拟用二万九千五百六十元从事购置。

以上教薪及设备费，共计四万五千元，请中央庚款董事会将补助属院家政系设备费四万五千元，挪移拨给。(www.xing528.com)

四、普通准备课目：关于家政系公共必修课目，及准备课目，如国文、外国语、普通化学、生物学、经济学、社会学、家事看护学之教学，拟请临时大学与他系合并办理。

五、本系行政管理及员生食宿，拟请临时大学统筹办理。

交通部电报局电报——南京发长安。南京杭立武陷电：

临时大学徐诵明、李云亭、李耕砚、陈剑翛、童冠贤诸先生均鉴：河北女师学院为国内冠，如任停顿，殊为可惜，意拟恳贵大学惠予容纳该系教授，每月最低薪俸仅一千数百元，并请维持至设备费。敝会可予补助。该校齐院长现在京，如有相需，乐愿效力。仍乞裁酌示，复弟。杭立武叩陷印。

1937 年10 月6 日，西安临大电复中英庚款董事会杭立武：

敬悉河北女师家政系附设本校一案，前准教育部高教司函送该系附设本校办法节略到会。其设备费及教薪统由庚款拨给，业经本委员会第一次常委会议决照办，并函复在案。尊电所示，该系教薪由本校支给一节，因经费支绌，实难照办，仍希按照原办法办理。至齐院长肯予以帮忙，无任欢迎，并希转达为荷。西安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印。

1937 年10 月19 日，西安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回复齐璧亭：

敬复者：顷接十月十二日大函，知台端对于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家政系附设于本校一案，擘划周详，至深感佩！故会自应照办。仍希从速命驾来陕，共策进行，无任盼祷。

此致

齐璧亭先生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日

于是，女师院本部师生在齐璧亭、程孙之淑、王非曼教授的带领下，迁至西安，并入国立西安临时大学。女师最有特色的家政学系整建制入临大教育学院，仍为家政系，成为教育学院教育、体育、家政三系之一，齐璧亭教授兼主任，程孙之淑、王非曼为教授。女师其余各系学生分别并入临大各系，部分体育教师并入教育学院体育系。1938 年4 月3 日后，继为文理学院家政系。民国二十七年度、民国二十八年度，有11 名女师学生毕业，仍颁发给女师毕业证书。

（2）国立北平研究院与西安临大的关联

在史学研究所和植物研究所与陕西合作的同时，1936 年至1937 年，刘慎谔、徐炳昶在西安成立“北平研究院西安办事处”，推徐炳昶为主任，并与西安临时大学有聘任关系，显示部分研究人员在李书华委员未到西安之前已经开始执行教育部关于并入西安临时大学的命令。其证据：

一是1937 年10 月30 日刘慎谔自西安致北平研究院生理研究所所长经利彬（燧初）函中有

西安临时大学已在西安成立，经费已有办法，生物系主任为金树章兄，唯因此系平大与师大合并，平大教员只有金树章兄一人，孤掌难鸣，前曾屡次函催君范^[17]及德耀^[18]二兄来此，终无音信，而师大皆招旧人，郭庸早到，刘汝强坚决要来，弟曾示意金兄林、汪之功课（尤其是君范之功课）坚持保留，任何人不能取代之，金兄亦甚赞成斯意，请兄再促林、汪二人早到。临时大学有通启，声明旧教授在十一月十五日以后不能到达者，即以解聘论，此为淘汰之法。然与林、汪二人，弟自当特别设法处理之，请勿念。^[19]

这是有关北平研究院史学所和植物所负责人与西安临时大学有教授聘任关系的重要证明。它表明，刘慎谔与北平大学兼任北平研究院研究员的金树章、刘汝强已经应聘在西安临时大学，并请经利彬催促林镕、汪德耀二人尽快在临大要求的教授到校最后时间（1937 年11 月15 日）之前到临大应聘。另外，“西安临时大学已在西安成立，经费已有办法”表明，由于教育部停拨北平研究院经费造成的刘慎谔的困扰，似已经在西安临时大学解决。刘慎谔托人在南京与教育部等有关部门接洽时，称北平研究院物理所岳劼恒先生已经到达陕西，另外还有三个研究所在来陕西的途中。^[20]1938 年1 月10 日之前公布的西安临大《本校教职员录》中，已经有北平研究院史学研究所黄文弼（任临大历史系讲师），稍后又有徐炳昶任西安临大阅卷教授和西北联大发掘张骞墓指导，以及北平研究院植物研究所金树章任西安临大生物系主任、刘汝强任生物系教授、岳劼恒任物理系教授，所长刘慎谔在地理系、生物系等处讲授《中国西北植物地理》的记载。刘慎谔致经利彬函中就林镕、汪德耀任教于临大，即便迟到，也可“自当特别设法处理之”，表明刘慎谔与西安临大领导人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其二是北平研究院主事的副院长和部聘西安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委员李书华（润章）因身困北平，直到10 月始脱险离平，于1937 年11 月8日抵沪后，收到刘慎谔于11 月5 日寄自西安的函后，回复刘称“弟为经费事曾与教部王部长去一详函，并说明本院现在工作情形，嗣后复函大意谓：平研究院决定迁西安，并经呈准行政院，其经费应与平津国立校院一体发给”^[21]。这说明教育部长兼西安临时大学筹备委员会主席的王世杰已经再次明确北平研究院迁西安与国立三校院合组西安临时大学，且经费已经“与平津国立校院一体发给”。此时距1937 年9 月10 日，教育部令以三校“和北平研究院等院校为基干，设立西安临时大学”的命令已是两个多月以后。

之后，李书华复经上海、武汉、长沙，辗转至昆明，遂改教育部初衷于1938 年4 月在昆明设立北平研究院昆明办事处。物理学、化学、动物学等研究所相继迁昆明。稍后，刘慎锷将西安办事处与教育部往来函件、文档等移交昆明办事处。

综上所述，北平研究院虽未按教育部命令整建制并入西安临大，教育部则已经将其经费“与平津国立校院一体发给”。其植物所所长刘慎锷、历史所所长徐炳昶已先期与陕西省政府、西北农林专科学校展开合作，并在西安设立办事处，刘慎谔等植物所在陕和在平主要研究人员，历史所黄文弼、何士骥等主要研究人员，物理所岳劼恒等已经被聘为西安临大教员。其中植物所、历史所主要研究人员几乎全部成为西安临大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