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的人性与家庭纠葛

曹钟麟

抗战前我曾一度担任奉化县县长，听到过当地人民对蒋经国的一些看法。抗战期间，我和蒋经国有过一些接触，对他的情况又有了一些直接的了解。

蒋经国是蒋介石在浙江省奉化县溪口镇的原配毛夫人所生的长子。蒋介石和宋美龄结婚前，曾在上海登报与其原配毛夫人离婚，实际上毛夫人始终居住在溪口镇蒋家丰镐房旧居。毛夫人娘家的亲戚常来常往，陪伴她到处礼佛烧香，消遣岁月。毛夫人的娘家人，有的在蒋介石身边担任着重要职务，如机要秘书毛庆祥、特务头子毛人凤等。

一九二五年十一月蒋经国离开了他的母亲到苏联留学，对其生母的处境非常同情，而又奈何不得，只是时常从苏联寄信和照片安慰毛夫人。后来蒋经国和一苏联女子结婚，生了小孙孙，毛夫人非常关心，也时常写信去苏联问长问短，毛夫人唯一的精神安慰完全寄托在蒋经国身上。

一九三七年春，蒋介石电令蒋经国回国。蒋经国夫妇回国后在溪口逗留了很长时间，母子朝夕相聚，使得毛夫人一反平日的苦闷面容，而喜笑颜开。

蒋经国说话爽直，颇有胆略，深得蒋介石的钟爱。宋美龄虽然不满意蒋经国对她的冷淡，可是不能不另眼相看，对蒋经国表示亲切的关怀。有一天，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到蒋介石那里开会，会后宋美龄当着蒋介石的面对熊式辉说：“天翼（熊的别号），经国回国啦，你看看给他安排一个适当的工作，也好锻炼锻炼。”熊式辉会意，立刻回答说：“我也考虑到了，现在赣州地区的行政督察专员正需要一个有才干的人去接替，我看经国要是同意去担任这个职务，再好不过了。”就这样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来了。蒋介石当然也很同意，他很了解行政督察专员是介于省县两级之间的一个枢纽，不象亲民之官那么麻烦。这个制度是蒋介石在江西组织大围剿时建立起来的，督察专员握有相当的军事和政治权力。凭借蒋经国本身的特殊条件，可以把专员的权力充分运用起来，做出一番成绩，为将来掌握更高的权力打下基础。(www.xing528.com)

果然，蒋经国到了赣州之后，励精图治，大张声势。他对干部要求严格，不许欺压百姓和营私舞弊；有时微服出访，表示对人民疾苦的关心，一时名声大振。一九四〇年夏，我从浙江到广东，路过赣州，在市中心公园大门旁看到蒋经国写的一大张大字表扬信，信的主要内容是表彰一个拾金不昧的人。这个人把拾得的钱送到专员公署，蒋经国为此亲自予以接见，并写了这张公开信，大意是此事意义重大，体现了蒋介石倡导的新生活运动中礼义廉耻的民族精神云云。我曾到专员公署去看望蒋经国，在接触中感到，他正陶醉于一派歌颂之中。

一九四〇年秋，我在浙江省政府担任秘书时，曾代表浙江省政府主席黄绍竑到奉化县溪口镇寻找被日寇飞机轰炸失踪的毛夫人，不久从挖掘的瓦砾中发现了尸体。这时蒋经国正在赣南，闻讯后星夜赶回奉化奔丧，见到他母亲被炸后的惨状，恸哭不止，深深为她的不幸的一生而饮恨。这也是蒋经国和宋美龄难以融洽的一个家庭原因。

蒋经国在赣州的一段经历，蒋介石深为赞赏，有计划地要把蒋经国培养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在抗战时期，蒋经国被调到重庆，开办了引人注目的重庆复兴青年干部训练班，为其个人在政治上的腾达培训骨干力量。

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后，我到青干班看过蒋经国，当时我表示希望到东北去工作。两三天后，蒋经国向东北行营主任熊式辉转达了我的意愿，我很快就被派到东北担任哈尔滨市政府秘书长。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蒋经国在政治上是很敏锐的，善于争取部下的好感。以后我和蒋经国再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