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租界谈往―揭开海河浮尸疑案真相

陈德仁

60年前天津曾出现过一件震动全市的海河浮尸疑案，今天不少年过古稀的老人当时都有所闻，有的还亲眼目睹过，如今回忆起那时的情景仍觉触目惊心，愤慨万分！

海河浮尸发生在1936年4月至1937年10月间。据1937年5月天津《大公报》一次报道说：“津市大直沽闸口海河内，去岁四月陆续发现大批浮尸，至六月初止，两月期间共达三百余具”。“自上月中旬起，迄今不足三星期，又发现七十余具之多”。还说：“经地方官厅检验，全为生前水淹身死，年岁均在三四十岁之间，十之八九赤体”。“系四五日内淹毙者”，“多由上游漂来”，而且“大多数皆似普通壮丁，体格粗健，貌似农工”。该报同年6月1日，又在“天津快信”栏目上载文称：“大直沽闸口海河内，自四月起，不断的发现浮尸，每日最少在三具以上，至五月间，为数更大增加；据统计，五月一日，至二十日共计发现浮尸一百二十余具。经地方法院检验的结果，皆为近期被淹身死的男尸，其年龄均在二十至四十岁左右。但无法证明其来源。”另据1937年7月19日延安出版的《解放周刊》第一卷第十一期记载：海河浮尸“发生在去年春季开始，至今已有一年以上了。而浮尸的数量说来，去年上半年在同一地点接二连三打捞已有四百余具”，“今年春季以来，又在同一地点大批复发。从四月份起，天天在大直沽闸口河内出现浮尸，少者三五具，多者十数具。根据不完全的报纸记载，截至五月底止，约有一百五十余具。这只是白天里被人看见，经过慈善机关打捞的数目。……尚有许多没有被人看见而流入大海的，恐怕计算起来更为骇人听闻了！”

1994年12月3日《天津老年时报》刊登一位亲眼目睹过浮尸的当年大学生陈封雄老人的回忆：“1937年8月11日，我在太古码头乘小汽船到大沽口外登轮船去上海，在航行海河途中，就见浮尸27具。尸体已被水泡得肿胀变形，从死者所着衣裤可辨出他们都是男性劳工。脸朝上的浮尸大多显露扭曲痛苦相和伤痕，有些俯身的尸体还被绳索捆着双臂……。”(www.xing528.com)

海河出现浮尸后，使得本来处在民族危机、过着煎熬生活的天津人民，又蒙上了一层惊恐的阴影。1937年5月14日天津《益世报》就此事件曾发表题为《浮尸疑案应彻底查究》的社论，其他报刊也曾提出过要查明内情，追究肇事者等文章；青年学生们则走上街头示威游行，高呼：“反对华北自治！”“彻底查清海河浮尸案！”“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但当时国民党政府深怕影响“友邦亲善”，对此疑案遮遮掩掩不敢深究。由于当局的种种限制，一些报纸也曲意隐讳，不敢作详细报道，以避免刺激日本。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沉寂下去，不了了之，致使这桩惨案的内部详情不得水落石出，一直浮挂在天津的历史上。尽管当年日本控制的官方不敢正视现实，查清事件，但尚留存下来的重要资料，足以说清这疑案真相。

日本军国主义为了把天津变为侵华战争的前方军事基地，自《何梅协定》、《华北防共协定》签订后，便在天津进行扩军备战。当年天津《益世报》披露：“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由山海关往西开来的日本军专车一列，经滦县、天津，均有停留，并有若干日军下车，留驻当地。”又载：“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三时许，又有日军一列车由榆到津，共二百人，并有军用品颇多，下车后赴海光寺兵营。”事实上到1936年5月底，驻在日租界内的日军已达两万余人。随之，天津日本总领事馆扩大了，特务机构增设起来了，警察署的管理范围扩张了。与此同时，他们强征和诱骗了大批中国工农苦力为他们修筑用来进行侵略战争的军事设施，如飞机场、营房、军用仓库，架设军事联络网，修筑军事指挥所，等等。延安《解放周刊》第一卷第十一期有专文揭露称：“据熟悉内幕者调查，此项大批浮尸与日本军事阴谋有关。”还说：“一九三六年二、三月以来，天津日本驻屯军与日本宪兵队强迫华工七百人修筑了河东东局子兵营。一九三七年春，驻屯军又修筑了津东李明庄兵营。在兵营内有炮台和地下工事。虽日军自有工兵一大队（约五、六百人），因不能够敷用，故又托大东公司代招华工。兴工建筑，竣事以后，恐参加工事的苦力泄露于外，特下此毒手杀害。这不仅可以保证他的军事秘密，而且还可将工资和欺骗诺言一概绝灭。”前引陈封雄老人回忆说：“我和一略知情的同船旅客悄声谈后，得知那些溺死者都是被日本军队以雇佣为名骗去的中国劳苦工人。他们被迫令在海光寺军营修筑秘密工事，工程结束后，日军采取残忍手段，先将中国工人打昏，然后由大口径下水管道冲入海河淹死。”

通过当年文字和目睹者提供的资料，足可以证实：海河浮尸是在日本帝国主义者军事密谋之下，使中国人民遭受到惨无人道的残杀！这是日本军国主义在天津所犯下的又一血腥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