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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现代美学:艺术的真理生成与发生

时间:2023-10-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海德格尔通过词源学考据得出“存在者”之揭示而无蔽即是“真理”,为此,他说:“在艺术作品中,存在者的真理已被设置于其中了。”因此,艺术的本质就是“存在者的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9]。因此,这种争执也就是存在者真理的发生,或说真理是通过“世界”和“大地”的争执而得以显现。

西方现代美学:艺术的真理生成与发生

海德格尔看来,凡·高的画可以让“农鞋”“现象”进入活泼的世界。换言之,它能把“存在者”带到“存在”之无蔽中,使“存在者”得到揭示而无蔽。海德格尔通过词源学考据得出“存在者”之揭示而无蔽即是“真理”,为此,他说:“在艺术作品中,存在者的真理已被设置于其中了。”[8]换言之,“存在者”的真理发生使得艺术成了艺术。因此,艺术的本质就是“存在者的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9]

这样,海德格尔就将艺术作品与真理勾连起来了。需要注意的是,正如艺术作品中“存在者”的真理可以脱离“此在”一样,艺术作品的真理并不是一定要经过“此在”的分析或说“此在”的敞开才能显现。艺术作品的真理毋宁说具有自足性,非人力所能为。这也就为海德格尔判定作品的“对象存在并不构成作品之作品存在”[10]提供了理由。而且,也正是在这里,海德格尔又一次表达了他的存在论美学思想:艺术作品之“谜”或说根源、本质不能从“存在者”的角度去“认识”,而应当从“存在者”的“存在”去“思”、去“领悟”、去“参与”其本质的形成。他写道:“只有从存在问题出发,对艺术是什么这个问题的沉思才得到了完全的和决定性的规定。”[11]“艺术归属于本有,而‘存在的意义’唯从本有而来才能得到规定。”[12]传统美学的根本错误就在于与之相反。

那么,真理在艺术作品中又是如何发生的呢?海德格尔接着就这一问题进行了探讨。他选择了一座希腊神庙来进行阐发。“神庙作品阒然无声地开启着世界。同时把这世界重又置回到大地之中。”[13]在海德格尔看来,艺术作品存在就是建立一个世界同时又制造大地,让大地成为大地。“建立一个世界和制造大地,乃是作品之作品存在的两个基本特征。”[14]然而,世界和大地何谓?两者关系如何?海德格尔说,“世界”是人的“世界”,但“世界”不是“什么”。它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对象”。人不能左右“世界”。人只是参与到“世界”的建设和守护中来,让“世界”“世界化”。也就是说,世界已经不是仅仅通过“此在”来显现的“世界”。“世界”是天、地、神、人的纯一化。它表征的是一种敞开性,敞开性地召唤和开显。大地是隐匿之所,它只在未被揭示、未被解释之际才显示自身。它让任何对它的穿透在它本身那里破灭,而“只有当大地作为本质上不可展开的东西被保持和保护之际——大地退遁于任何展开状态,亦即保持永远的锁闭——大地才敞开地澄亮了,才作为大地本身而显现出来”[15]。大地表征的是锁闭,锁闭着的沉默和聚集。

世界和大地之间因而是一种对立,一种争执。“世界”建基于“大地”,“大地”极力把“世界”扣留于自身。然而,“大地”又要通过“世界”来显现。“世界”和“大地”的这种争执在“艺术作品”中得到了很好地表达。“艺术作品”就是这种争执的承担者。在承担中存在者整体或说存在者的存在显现出来。因此,这种争执也就是存在者真理的发生,或说真理是通过“世界”和“大地”的争执而得以显现。但是“世界”和“大地”的争执又是如何可能的?海德格尔说:“在存在者之前,在那里还发生着另一回事情。在存在者整体中间有一个敞开的处所。”[16]这一敞开的处所即是澄明,它像“无”一样围绕一切存在者而运行。存在者之无蔽与遮蔽都是它允诺的。澄明同时也即遮蔽,二者之间也存在一种原始的争执。这原始的争执即是真理的本质,即存在之真理。正是有这种原始的争执,世界才既敞开又隐匿;大地才既锁蔽又涌现。“只要真理作为澄明与遮蔽的原始争执而发生,大地就一味地通过世界而凸现,世界就一味地建基于大地。”[17]也就是说,存在者的真理之所以能够发生,是因为有原始的争执。艺术作品中的真理正是以“世界”和“大地”相争执的方式来展开的,而这种展开是一种“原始的争执”,它并非人力所能为。

海德格尔用诡谲的语言,其实是在思那非对象性的存在。可以说,这种思与言是一种“冒险”,因为这种“思”“言”把它自身推进了一种“需要”沉默的境域。举例来说,在宁静的深夜你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此时你如果大声地去干预这种嘈杂的话,那么你自己有可能就悖论式地加入了这种嘈杂。这样,你就被推进了是沉默还是言说的境域。海德格尔的“思考”与“言说”大概就在这种境域中。他的表述因此显得有些“艰难”。恐怕也正因此,在前期他要启用现象学,“让人从显现的东西本身那里如它从其本身所显现的那样来看它”[18]。在后期,他要用删除法来表达——在存在这个词上画叉以示“本需要”“沉默”,在此时他会说:“我们关于真理之本质的知识是那样微乎其微,愚钝不堪。”[19](www.xing528.com)

明乎此,我们不妨引申一下,海德格尔的“存在”或说“真理”其实有点像柏拉图的“理念”。只是“理念”它有“本质”的嫌疑,它掌控可感世界的万物而使得万物成为“影子”。海德格尔却不把“存在”当成“本质”,不让“存在”掌控“事物”。相反,他是要让事物“显现”为事物,从而显现为“存在”。海德格尔的“存在”也不是“东西”,不是可以“认识”的东西,不是可以“言说”的东西,甚至不是可以“思考”的东西。它是“绝对”“无对”,是“无”,甚至作为“能指”的“无”也应该“无化”而达到“无之无化”之境。无怪乎有学者要用“无之无化”“说不可说之神秘”等来指涉海德格尔的思想道路与主题。也正因此,海德格尔要用“世界”与“大地”这种原始的争执来表达它的存在和真理。换言之,世界是要思考、言说的,只是它要沉默地思考与言说,要有“大地”性的隐蔽的维度,从而才能做到“世界”“世界化”,才能保护世界的天、地、神、人,才能保证原初的语言即道说,才能泰然任之地诗意栖居。而当世界世界化的时候,世界便也同时“化入”了“大地”。也就是作为“本质上不可展开的东西被保持和保护”的“大地”此时得以“显身”。这样“显身”的“大地”又正好是“世界”。也就是说,“大地”极力把“世界”扣留于自身,然而“大地”又要通过“世界”来显现。概言之,“世界”和“大地”是“和而不同”“相即相离”的关系。

不妨再举一小例来加以“说明”。李白的《静夜思》之中有一种真理。此真理可以做多种理解。诸如李白(作品)真实“模仿”了现实生活,李白(作品)真实“表现”了其思想情愫等。在海德格尔看来,如此理解都不足以展现艺术作品的本质真理。在他看来,作品中的确有真理,它在建立世界与制造大地的同时显现一种本质的真理。世界可理解成作品建立的那种不可对象性理解的真理,“世界决不是立身于我们面前能让我们细细打量的对象”[20]。单个的床、明月、地、霜、头、故乡本没有“存在”的“世界”,没有“非对象性”的真理。它们或者是纯然一物,或者是“对象性”的“是什么”的“什么”。它们互相之间本不能组合在一起,而艺术作品让它们“如其所是”的都得以显现,让它们之间也出了一个“非对象性”的真理。比如,作品没有去认识床、明月、地、霜、头、故乡的“是什么”,而是在显现各自的自性,显现床的床性,显现明月的明月性……比如把床前的明月光,疑成是地上的霜,说了这一日常生活中的“废”话甚或“错”话;比如举头与低头之间完成了一个日常生活中的“废”动作……然而之所以可以有“废”话、“错”话与“废”动作,正是因为建立了一个世界,建立了一种非对象性的真理之故。在这个世界中有天、有地、有神、有人。或因此,作品要“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一举一低至为关键,因为在这一举一低之间就达到了“俯”“仰”宇宙之效,它是对“仰视天而不知其高,俯视地而不知其厚”这样一种日常生存状态的反驳,是与天地精神的往来,是与天地打交道。我们一般说,这是一首思念故乡的诗,这在经验意义或说就“意识”的角度来说,固然不错。但是,如果就“床”前的“明月”,就非对象的“故乡”来说,这显得有些狭隘。因此,就深一层的意味来讲,作品其实是对人自身的生命感、历史感、宇宙感、时间感的一种终极性的思考。这样思考,人才有了家园感,有了自由感,有了自觉性。在这种自由自觉中有了生命的瞬间与永恒,大概也就是瞬间中体验到了永恒。这难道不是有了神和人吗?的确如此!然而,海德格尔又说:“由于建立一个世界,作品制造大地。”[21]如上所述,这大概是说正是因为没有对象性的去认识床、明月、地、霜、头、故乡的“是什么”,正是因为说了一句“废”话与做了一个“废”动作,所以世界得以建立。而同时,那拒绝被“穿透”的大地也得以“制造”。也可以说,正是床、明月、地、霜、头、故乡拒绝“是什么”的“对象性”认识的“胡搅蛮缠”,才使得“世界”“世界化”得以建立,这拒绝表征的就是“世界”和“大地”的“和而不同”“相即相离”的原始争执。

有必要沿此继续说说海德格尔的存在论美学思想。我们知道,“建立一个世界和制造大地,乃是作品之作品存在的两个基本特征”[22]。这就是说,艺术作品正是世界与大地原始的争执之所。在这种争执中显现一种存在或说真理。这种存在或说真理不是人为的,不可以是人为的,因为它甚至不可以让人思考、言说,而至多只能让人参与、让人倾听、让人守护。换言之,艺术作品的真理发生不是因为艺术家主体的创造,而是存在之真理的原始运作。这样,海德格尔也就可以进入其艺术家的论述了。艺术家无非就是创作,但创作的存在论意义是什么呢?海德格尔把创作思为生产,这种生产有别于一般的工匠制作。通过对与生产相关的“技艺”和“艺术”的词源学考究,他认为“技艺”“艺术”是“知道”的一种方式,而“知道”的本质在于存在者的解蔽。这样,生产就只是参与被生产者的真理而已。于是,创作就是“让……入于被生产者而出现”[23]。创作的本质因此就应该由被创作者即作品的本质来规定了。顺理成章地,创作的本质只能是参与作品中的真理的发生,它犹如从井泉中汲水一样地去“汲取”存在之真理。海德格尔为此批评传统美学的创作观,他写道:“毫无疑问,现代主观主义直接曲解了创造,把创造看作是骄横跋扈的主体的天才活动。”[24]此外,与作品有关的保藏,海德格尔认为也是一种“知道”。它一样意味着,“置身于在作品中发生的存在者之敞开性中”[25]

总之,在海德格尔看来,创作者、保藏者都源于作品的本质,从而也和作品一道都与真理有关。至此,海德格尔为艺术的本质下了一个总结性的定义:“艺术就是真理的生成和发生。”[26]而此前的定义“存在者的真理自行设置入作品”,在海德格尔看来还具有蓄意地模棱两可,它既可以指在创作中又可以指在保藏中发生,也就是在艺术作品和艺术家中循环。通过逐一考察之后,海德格尔认为现在可以走出这个循环了,即回到艺术作品和艺术家之外的第三者处,即艺术,从而得出了这个总结性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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