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科场与黄庭堅的文章学-《新宋学第5辑》

李　由

元祐時期（1086—1093）是黄庭堅詩歌創作與詩學理論發展的重要階段，這一點學者早有研究。①不過，我們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即除了詩歌外，這一時期也是黄庭堅文章（包括散文、賦、贊、銘、頌、哀祭文）創作②與理論發展的關鍵時期。這樣的忽視並不令人感到意外。相較於文章，黄庭堅的詩歌創作水平更高，更爲人所取法、認同，因此，雖然黄庭堅的許多理論觀點是兼論詩文或專論文章的，後世也多將其視作詩歌理論進行闡述、學習。如其著名的詩歌理論“無一字無來處”“點鐵成金”，在其原本的語境中，是針對文章而論，又旁及詩歌的。此論出自《答洪駒父書》：“青瑣祭文，語意甚工，但用字時有未安處。自作語最難，老杜作詩，退之作文，無一字無來處，蓋後人讀書少，故謂韓、杜自作此語耳。古之能爲文章者，真能陶冶萬物，雖取古人之陳言入於翰墨，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也。”③此處針對洪芻的《青瑣祭文》，並引杜詩、韓文爲論，兼包詩文而言，當視作黄庭堅文章理論的一部分。詩歌與文章本有許多共通的原理和規律，只是因文體的不同，在表達方式、表現手法、語言規範等方面二者各有特點。黄庭堅文章學與詩學的關係也體現了這一規律，二者既有作爲廣義文章（兼包詩、文）層面的共通性，又因文體不同而有不同的創作指向、發展進程。(www.xing528.com)

筆者以爲，黄庭堅文章學與北宋中後期（元祐以後至崇寧四年黄庭堅去世）的科舉關係密切。其文章學思想在元祐時期形成、發展，在紹聖以後日臻成熟。雖然黄庭堅稱“紹聖以前，不知作文章斧斤”④，但這只能看作學者學問日益精進、成熟後的謙虚之辭，早在元祐時期黄庭堅的文章學思想就已經形成了，而促使其形成的重要背景之一，就是元祐科場。本文即擬以黄庭堅與元祐科場的關係爲主要線索，探討黄庭堅文章學思想形成的背景、内涵及其在宋代文章學史上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