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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玉清池:最大的澡塘 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94辑

时间:2023-10-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天津最大的浴馆——玉清池,地址在南市永安大街,1924年落成开业。自20世纪20年代起,天津的大型澡塘逐渐开业,如华清池、天香池、元兴池、华园、玉清池等,这些家澡塘在当时来说,都是建筑宏伟,设备完善,卫生条件较好,而且地址适中。可是除去租界之外,华界的南市商业区和租界对比是毫不逊色的,所以在南市荣业、首善、永安、慎益等四条大街的转角处出现了一家大型澡塘,就是玉清池。

天津玉清池:最大的澡塘
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94辑

祁士明 刘廷琴■

澡塘业是人民生活比较需要的行业,特别是劳动人民,在旧社会为了生计当牛做马,终日挥汗如雨,浸透衣衫,全身沾满了汗碱和灰尘。劳累一天,到晚上需要洗一个澡,洗掉身上污垢和汗碱,不但保持清洁卫生,而且能促使周身新陈代谢和血液循环,也能解除疲劳,感觉轻爽愉快。可是早年在没有澡塘的时候,一般人家都用柴禾烧水,既不方便,又费柴禾,因为烧柴禾价贵,用水需要到河边去挑,如买热水还得费钱,因而人们在夏天只好用河水洗洗,到冬天就凑合着不洗了。长久下去,既影响个人和全家的卫生,久而久之又造成病菌滋生,使人们健康受到损害。所以澡塘行业,特别在劳动人民生活当中,是迫切需要的一行。

天津从早年就是交通便利的地区,尤其是在河运方面比较发达,四方商贾均用船只运货,装卸货物都是人力肩扛、背负。这些人为数不少,他们劳动一天之后,不约而同地都希望洗一个热水澡,才感觉舒服。在这群劳动人民当中有一个叫李树堂的,他和大家有同样的希望,因而他立志想开设一个澡塘。但是他两手空空没有资本。他的决心很大,除了个人省吃俭用积存外,并号召大家入股合资,可大家均是有心无力。李树堂仍不灰心,到处奔走告贷,不断遭到碰壁。然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终于得到其大伯父的资助,在靠近东浮桥西河沿,正在娘娘宫对面戏楼后,开设一个“永庆”澡塘,开设的年代是在清乾隆末年。“永庆池”澡塘设备很简单,只是在120多平方米大的厂房内,附设两个小间,一间是池塘,一间是盆塘。池塘是用方砖砌的,在池塘后房山搭一个烧水间,水锅的热水通着池子当中有一个闸板;盆塘都是木桶,一个木桶盛热水,一个木桶盛凉水。洗澡的客人用小木盆,用水舀子向大木桶舀。室内为了保温,地面铺方砖,地下设火坑;脱衣服放在篓子里,用木机织的土粗布作浴巾,开始给一小块碱,后来给一块很小的肥皂。澡塘门前有一棵很长的杉槁,顶端有一个红纸糊的灯笼,在房顶悬挂一个“云牌”,到天方亮时敲打一次,澡塘门前有一副对联,上联是“金鸡三唱汤先热”,下联是“云牌一敲客满堂”,到后来下联改为“酒醉年高莫入池”。为什么要改呢?因为日常营业经验所得,醉汉和年岁大的人们大多数容易晕塘子,给澡塘子伙计们找很大的麻烦。因为澡塘适应广大劳动人民的需要,所以陆续有开业的澡塘,到光绪十年(1884)澡塘在天津已有数十家,皆称盆池两便,池塘整日热水,盆塘就是准备洗脸用的,澡客绝大多数是出卖劳动力的,澡资是铜钱六七文。每天虽说换水一二次,可是秽气难闻、使人掩鼻。当时只有紫竹林新园盆塘,可算设备比较好的一家澡塘,新园室内陈设讲究清洁整齐,其中分客盆、官盆、雅盆,雅盆就是现在的雅座,另有一套设备,幽雅宜人,浴后躺卧休息有神清气爽之感,因而每日接待仕官商旅很多,堪称天津高级澡塘。

到20世纪初期,澡塘业在天津就已经有了显著发展。到解放前1948年,据统计已有近百家澡塘,分布在天津东西南北各处。在这些澡塘当中房屋设备不一样,所以等级也不一样,比较高级的澡塘,大部分都开设在旧日、法租界。30年代时期,劝业场旁的华清池就是高级澡塘中的一家。这家曾在当时增添过“土耳其浴”,这是伊斯兰沐浴方式,这种方式也叫“蒸汽浴”。据说这种沐浴对有关节病患者很有益处,但是由于澡价昂贵,而且一般人也不习惯,只有半年就结束了。

旧社会的澡塘业经营者,中小型的澡塘大都是河北省定兴县籍人。这和理发业多数都是宝坻县人一样,是多年来延续下来的,不单纯是天津,华北各地都是如此。

天津最大的浴馆——玉清池,地址在南市永安大街,1924年落成开业。

自20世纪20年代起,天津的大型澡塘逐渐开业,如华清池、天香池、元兴池、华园、玉清池等,这些家澡塘在当时来说,都是建筑宏伟,设备完善,卫生条件较好,而且地址适中。这种比较大型澡塘要有雄厚的资本,而定兴县人是不肯花这么大的资本的,故而大型澡塘多数是天津人经营的,其中也分合资与独资。

在当时法租界的大型澡塘,他们资本雄厚是一个方面,另外是地利,因为都在繁华地区。可是除去租界之外,华界的南市商业区和租界对比是毫不逊色的,所以在南市荣业、首善、永安、慎益等四条大街的转角处出现了一家大型澡塘,就是玉清池。

玉清池是祁家独资经营的,该池于1923年开始建立,到1924年竣工开业,共计投资银元25万余元。玉清池的建筑是根据澡塘业务需要,适合澡客的要求设计的,外观也非常雄伟壮观。它是四层楼房,顶端有塔亭,站在四楼平台上能一瞰南市全貌,尤其是在夜晚,灯火通明,人如潮水,川流不息。当时玉清池的高大楼房在南市地区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了。

玉清池的创建人是祁霈霖,他生于1874年,此人精明能干,对经商方面有独特的见解,也有一套办法。其父祁秀山,以经营收卖废铜烂铁为业(即现在的废品收购店),一次收购了大黑铁碗数个,经仔细观察,乃系赤金碗,外涂黑漆,因此发了外财,在估衣街开设一个义顺合鲜货庄,两年之后又开设两处货栈。彼时祁霈霖已经成年,祁霈霖在继续经营鲜货当中,由于鲜货容易腐烂,所以他动脑筋经营了一处果脯厂,为了运输装卸方便,果脯厂设在河北粮店街河沿,因为鲜货大都是以船运载。果脯是早年糖果业尚不发达时创办的,果脯之功,能生津止渴,帮助消化,味道另有一种香甜气味,所以深受广大人民的欢迎。因而除内销天津和京沪之外,还远销香港和南洋各地。祁霈霖经营果脯这一行业是与其经营的鲜货庄有密切关系的,主要是为了在鲜货滞销时候,预防腐烂而制成果脯,不但不亏本而且还可以多盈利,从这一点来看,祁霈霖在经营商业上是强人一筹的能手。

祁霈霖在1910年与刘养泉、陈楚湘、刘芳圃等人成立天津鲜货研究所,祁任所长。1912年独资开设祥顺合鲜果店,地址在四面钟;源顺合鲜果店,地址在和平路人民剧场对过;并与李姓合资经营祥泰合鲜果店,地址在南市荣吉街、大兴街转角处,燕春楼之楼下。到1920年,由于年年盈利,祁已成富翁,但他虽由鲜果业发财致富,而他还仍然这山看着那山高,考虑另谋他业。他有时对家中人说:“鲜货业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这个行业售货不能货到钱回,如有风吹草动,容易受损失。”可见祁内心是有别图之意,然而出一行进一行并不容易,只好目标既定,等待时机。

1922年的一天,祁霈霖在南市华园澡塘洗澡,华园当时在天津南市是最早开设的,也是一个较大的澡塘,祁是每天必到的常客,华园里有一个修脚工人孙振三和祁熟悉,每次给祁修脚都细致地修,为的是多得祁的小费。在这一天正值节日,澡塘很忙,修脚的也多,可是孙振三给祁修脚还和往常一样地慢条斯理。华园经理王某见到这种情况就气冲冲地走到祁的床位前,责备孙振三做活太慢,耽误其他客人修脚。祁对王这种态度有些不满,当时对王说:“不要紧,做得慢,我给双份钱。”王一听话中有刺,也不示弱地对祁说:“您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开一个澡塘,那多舒服。”旁边澡客多数也都是每天必到的,见此情况,恐怕这俩人再说下去必然要闹成僵局,都纷纷劝解,才算罢休。祁洗完澡回到家中,他并不因为澡塘经理用言语冲撞而感到不快,反而感谢他的启发,他想如果真的经营一个像样的澡塘,是大有可为的,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生财之道。原因是他每天都去华园洗澡,亲眼看到澡客盈门,总是那样繁忙,特别是澡客没有一个欠账的,洗完澡马上付现金,他认为这样好的现金买卖应该干,这样他反而感谢华园经理给他的提醒。他通过多日的观察和考虑,终于下定了决心,计划开设玉清池澡塘,这就是祁霈霖经营澡塘的动机和原因。

祁霈霖由1923年初开始兴建玉清池澡塘,在选择地点方面,开始计划在租界内,后来他考虑租界住的当然都是比较有钱的人,而租界地势比不上华界面积大,并且广大中下层劳动群众,按人口比例比租界要多几倍,有钱的人也比租界里多,何况一般中下层人们都不愿到租界澡塘去洗,为的是免得处处受外国人与有钱的中国人的歧视。所以天津人的享受和娱乐,都集中在南市、地道外、谦德庄、鸟市等地方。祁所要建立澡塘,在设计蓝图时是包括高中低三个等级,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浴室和设备,祁在选择地点方面,通过多次的观察和研究,他决心在与租界接址的繁华区南市。在当年南市地区的房产大部分都是荣业房产公司的,祁向该公司接洽,以3万元购置了3亩地,位置在荣业街与永安街转角的东北面。有了地址就开始施工建筑,一切都由祁霈霖自己主持,并聘请建筑师张某和祁的妹丈王炳臣(大沽海军造船所工程师)协助设计,在开始施工打地基时共打了500棵桩,其坚固之程度可想而知,虽经1939年水灾和1976年大地震,玉清池的楼房都一点损坏也没有。

玉清池的一楼是较低级的池塘,二楼是中等的池塘,一二楼的设置是大漆南式包厢,中间设活动藤木椅,并分红、蓝、白、黄四段,可容200多澡客,四面均有窗户,室内光线充足,墙壁都是通砌白瓷砖。池塘分两部分,以为中午换水用,另外设有理发室,三楼为盆塘,有单间15间,每间有瓷盆两个和沙发软床。另外有通道,为浴者的仆人、司机休息之处,这个地方也设有沙发,前楼与后楼有天桥连接。前楼原计划设女子池塘,为保持池水清洁、从法国购得“冲阴瓷坐桶”五个,后来考虑当时女人外出洗澡的很少,即改为低级池塘,而设备与一二楼相似,只是澡价低于一二楼。四楼在开业时曾开设西餐厅,只半年因就餐人少宣告结束,另因电梯面积小,只容四五人(电梯是德国西门子洋行制,为天津最早电梯之一),而楼梯又设在浴室大厅内,饭客上下楼诸多不便。四楼厅停业后,改设织毛巾厂,地下室设肥皂制造厂,毛浴巾、肥皂专供澡塘使用,不外卖。更打了两口深水井,专供洗澡用水,只是饮用水由自来水公司供应。另备有大型发电机,以备停电时使用。在天津市沦陷时期,南市时常停电,当时玉清池在停电时开足发电机,在漆黑一片的南市中,它“一花独放”,四邻商店大借其光。全楼冬有暖气,夏设电风扇。有宽阔的大院,可容汽车十余辆。在澡塘后面有两所平房为职工宿舍。在永安街临街门面外处,有药房、肉铺、烟店等。其全楼设施可称尽善尽美

玉清池于1924年初正式开业,全体职工共计300余人,绝大部分为定兴县人。祁霈霖委孙振三(原华园澡塘修脚工)为经理,以雪华园经理责备之辱。开业后因设备好,地址适中,营业非常兴旺。南市其他澡塘如华园、新华池(后改新化池)、新新池、中新池等均受到影响。而与玉清池临近的瑞品香、第一池两澡塘相继停业,这就是旧社会商业竞争中的大鱼吃小鱼。当时不但南市澡塘受影响,就连租界内的澡塘也不无损失。因为玉清池宏伟的建筑,完善的设备,它不只在天津首屈一指,就以全华北而论,也可称独一无二。人们都称赞济南的“铭新池”好,而与玉清池相比,也稍逊一筹。当时北洋大军阀们如张作霖、倪嗣冲、张宗昌等,经常涉足南市到大饭庄去宴会,以及著名的天宝班妓院“小李妈”处,张作霖是常客。当他们酒足饭饱后,必到玉清池去洗个澡,再去天宝班去嫖妓。他们洗澡一般都在夜晚9点多钟,先来副官向澡塘打招呼,使澡塘提前打烊(停止营业),他们的卫兵先来澡塘站岗保卫,他们有时洗到深夜,经理和职工们就得侍候到深夜。

1928年玉清池经营三年后,经理孙振三因行为不检,有贪污之举,被祁霈霖查觉,非常恼火,认为孙忘恩负义,不识抬举,即将其辞掉(孙后在大王庄经营玉泉池)。玉清池由于孙的贪污而受到损失。祁为重整业务,不再受外人的干扰,命其次子祁卜五担任经理。

祁卜五,又名其昌,1904年生,青年时毕业于北京内务部的高等警官学校。1925年经营天津正昌烟草公司,自任经理。1927年因经营不善而停业。转年适逢玉清池经理孙振三贪污被辞,卜五受父命接任玉清池经理。他到任后对澡塘重加整顿,另聘王绍宗为副理。祁卜五为了300职工吃饭问题(因当时粮价时有波动),与父祁霈霖商议在南郊购买稻田50亩,并在荣业大街北口倪家台祁家住宅后院开设碾米厂,产品除供澡塘职工食用外并出售。该稻田和碾米厂后由祁霈霖次孙祁士伟任经理。

1929年祁卜五发起组织天津澡塘业同业公会,祁任理事长,会址设在玉清池四楼。1935年南市商情一度萧条,各澡塘澡客普遍减少,玉清池也不例外。在收入逐渐减少仍要养活这300多人的情况下,祁卜五感到恐慌,直到1937年负了大笔外债。在无法维持的情况下,有意将澡塘出兑,正在洽商出让之时,适逢祥顺合鲜货店在批发西瓜中赚了不少钱,于是就以鲜货之盈利填补了澡塘之亏损,暂时打消出兑之念。(www.xing528.com)

1937年天津沦陷后,各国租界被日军封锁,当时所谓华界的商业反而得到好转。尤其是南市,因为好玩乐的人们去不了租界,都集中于南市,从而南市各业都非常活跃,澡塘随之兴隆起来。玉清池澡塘业务好的几个阶段,究其兴旺原因,不外是与南市地区的特殊关系。南市是个畸形的繁华区域,尤其是沦陷后,它有四多:妓院多,影戏院多,饭庄多,赌烟场多。每天的游客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当他们酒足饭饱、寻欢作乐之后,必要到澡塘去洗个澡,以图轻松一时,洗好澡,喝足茶,睡一觉,再去鬼混。也有些是有钱有闲的人,在澡塘消磨时光,甚至有些人从饭馆叫人送饭到澡塘来吃(当年饭馆为开展业务有专人外送饭菜)。这些情况对澡塘的生意是有影响的,但只有损于掌柜收入,而对职工的小费是多付的。

玉清池对几种澡客实感头痛。一曰“白牌”。这些人大部是伪军、警、特和地方流氓恶霸之流,他们洗澡不但不付钱,职工侍候不好还要挑三拣四,开口就骂,举手就打,甚至找到经理下令开除某职工,经理只好赔礼道歉,百般迁就。1943年的夏天,一个三不管的小恶霸王某到玉清池洗澡,遇上新上班的职工不认识他,找他索取澡资,王大怒,打了新职工,并叫副理王绍宗立即将他开除。副理请求饶恕职工一次,因他新上班不认识,才得罪了他,该恶霸仍不答应。正在这时,适逢伪警察第一分局长鲍馨远在池塘洗澡,听到吵声出来解劝,他解劝的口吻是生硬一点,恶霸不认识鲍,举手就打了鲍馨远一拳。这个倒霉的恶霸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鲍顿时怒气冲天,一声令下,全体澡塘职工和认识鲍的澡客一齐动手,将恶霸一顿毒打,并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鲍打电话叫来一班手枪队,把人带到分局,如何处置是可想而知了。后来玉清池职工们说,鲍局长在澡塘挨了打,却做了件好事,给澡塘除了一害。二曰“顶厢”。天津无论大小澡塘都在墙上写有大字标牌“衣物自理,钱表交柜”。这种标牌就是预防“顶厢”和盗窃的澡客。这种人的衣着外表看起来不像坏人,而当他洗完澡后两只眼只盯着澡客的服装穿戴,主要是在冬季。像穿着高贵皮袄大衣之类的华贵服装和带有手表钱夹而未存柜的澡客,他就乘该人入池之际,互换穿着后逃之夭夭。这种顶厢之客不但偷穿其他澡客衣服,在得手时连澡塘的大毛浴巾也围在身上偷走。对顶厢这种人,玉清池的副理王绍宗是时刻防备的,他不但常叮嘱职工注意,自己也随时视察,从而多年来没有出过大事故,而小事故还是不断的。三曰“澡腻”。这种澡客就是所谓穷泡。整天无所是事,在澡塘一泡就是一天,开门就到,洗了睡,睡醒又洗,自带干粮,独占一个厢,到晚打烊才走。澡塘对这种澡客是没有办法的。

在“七七”事变后,日军侵占了我国津、京、沪三大城市。这三大城市的澡塘业,凡有“官盆”的较大澡塘,都“不约而同”添上“对盆”(即男女同盆洗澡)。天津开始在旧日租界的“新园”澡塘(和平路新旅社楼上),最早只有日本男女去洗,后来发展到中国男女同洗,逐渐成为公开的秘密。1938年天香池、元兴池、华清池、玉清池相继添设。总之这种业务还是秘密的,非熟澡客,职工是不接待的,澡塘经理人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装作不知,有事职工顶着,而职工在这项业务上小费收入很多,从而澡塘变成了野合窝。更有甚者是吸引了一些整天无事可做的人,每天到澡塘一泡就是大半天。这些澡客专门偷看这个“西洋景”,而这些野合的当事人是不知道的,从而叫人家看去了活电影。这种对盆业务一直到1949年解放后才被禁止。

1943年祁卜五病故。继任澡塘业公会理事长的,是华清池经理王鸿绪。而玉清池的经理空缺,祁霈霖则委派其长孙祁士明继任。祁士明生于1924年,恰好正值玉清池开业的年代,所以他的年岁是和玉清池相等的。在他任经理的时候,正是他在汇文中学高中刚刚毕业,因而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1944年祁霈霖亦因病去世。玉清池和祥顺合、源顺合等企业的经营重担完全落在刚刚20岁的祁士明身上。祁士明性格温和,待人宽厚,他把两个鲜货店的经营管理委托给老店员简子纯和刘琮璋(号称西瓜刘),自己和王绍宗(玉清池副理)专负责澡塘业务。他对专业(澡塘)认真钻研,他看到澡塘的关键部分是烧水的大锅炉,它担负着全楼热水和暖气的供应,而且是个有很大危险的“庞然大物”。因为烧锅炉要随时注意气表的升降温度,司炉人稍有不慎,把温度烧得太高,就有爆炸的危险。他每天在晚上打烊后才回家,先到地下室锅炉房去检查一遍才放心。一天他正以小榔头敲打水管去检查,发现有十多个职工聚在地下室赌博,职工们聚精会神地正赌着,忽然见到经理来了都非常惊慌,不知所措。哪知祁士明却非但没有发作责备,反而耐心和蔼地劝他们以后不要再赌了,说明赌博输赢都没有好处,耗费精神,明天如何上班呢。经此一举,职工们都非常感激,并传为佳话,认为这要是其他经理,明天都要卷铺盖开除。

1946年日本投降后,天津物价飞涨,澡资虽增而赶不上物价,职工已有部分离职,只剩下不到200人。从表面上看洗澡人仍不少,而收入抵不上支出,这确使祁士明这个青年经理难以应付。关门停业吧,这些职工怎么办?继续经营吧,能有多少钱赔?自身是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也要生活,故而克服困难勉以维持。一直延迟到1948年,更困难的事又降临到他的头上。由东北败退下来的国民党残兵败将成千上万地拥到天津市,使天津市陷于混乱状态,而南市尤其严重。伤兵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打人骂人,到商店饭馆买物吃饭不付钱,砸妓院、影戏院,洗澡的更不付钱。最使祁士明头疼的是大批国民党伤病官兵强行住进玉清池三四楼,只留一二楼暂维持营业。这些宪兵从东北败下来,抢劫了金钱首饰,每个人身上、胳臂上、手上都带满了金镯子、金戒指,腰里关金、美金累累。这些人白天到各影戏院妓院去鬼混,晚上就通夜在澡塘赌博。当天津围城的前夕,南市商民有谣言说,八路军的大炮要轰打玉清池,闹得人心慌慌。祁士明则更是害怕着急,怕祖宗遗留下的产业玉清池要毁于他手,故盼望着八路军快快进城,以求安逸。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玉清池所有国民党伤兵被赶出去集训,这才重新整理开业。这时有个党的地下工作者王海出头协助祁士明整理业务,王海给祁士明的帮助是不小的。自1949年春节起,业务一天天好起来。其主要原因:1.社会物价稳定。2.不花钱的“白牌”没有了。3.澡客中的一些地痞流氓分子一扫而光。4.澡塘的秩序好,规矩的澡客敢于来洗,从而业务大增。1950年澡塘业公会改选,祁士明当选为主任委员,刘廷琴(吉园经理)、张增文(新化池、裕华园经理)副之,公会会址仍设玉清池四楼。祁士明由于玉清池有工会主席王海和全体职工以主人翁的责任心,大家维持业务,他也有条件分出身来搞同业公会工作。

澡塘行业是以卫生清洁为主的。天津市卫生局列澡塘业为卫生重点行业,派有驻行业干部程大儒协助整顿全市澡塘卫生。同时影剧业、中西餐等也是卫生重点行业,祁士明经常和影剧业主委周恩玉配合一起,骑自行车到全市各区各角落的会员户去督促检查卫生,从而使两行业卫生大有改观,受到市卫生局的嘉奖和表扬。

祁士明看到解放后澡塘业的逐渐兴旺,究其原因主要是根除了百年来的社会干扰,故而现在可以专心致志地去改善业务、增加收入。他效仿成兴茶庄经理许鲁真早年为开展业务,不惜下大本钱作宣传的办法,祁士明认为澡塘的业务不能坐等,应该打出去。他和公会委员们研究,提倡印发洗澡代用券,发售给全市各工厂企业的工会,作为工人的卫生福利,这种措施也受到理发业的欢迎和同意,于是理发、澡塘两个行业同时申请天津总工会,总工会在欢迎和同意之下通知各基层工会大力支持。这项开展业务的办法经广泛实施后,天津各澡塘收入大增。这一创举在解放后的10年中,各澡塘都受益匪浅。

玉清池前楼解放前因业务萧条,一直空闲着。1950年祁士明找到影剧业主委周恩玉,请周协助把前楼利用起来,搞个曲艺茶社,取名为“启明茶社”,由其弟祁士礼负责,开业后业务很好。同年有原南市永安街五福楼南菜馆的会计周广清向祁接洽,要在玉清池四楼开设球房,取名为“新星球社”。从此玉清池全楼业务红火地开展起来。

1951年祁士明参加了天津市举办的“华北城乡物资交流大会”,并任联络招待委员会委员,负责来津与会者的沐浴招待工作。是年冬,祁士明又参加了“华南区土地改革工作团”,去广东参加土改。1952年“三、五反”运动开始,回津接受五反运动教育,运动结束后划为守法户。

1956年初天津市商业全行业公私合营。澡塘业、玉清池在祁士明的带领下踊跃参加。在清产核资中,被定为人民币将近30万元的投资额。从这个数字可以看出党和政府对私营工商业者是如何照顾、如何对待的。玉清池初建时其固定和流动资产总共也不到30万元,而经过30余年的折旧消耗,仍以这个数字核资,可见国家对私营工商业者的关怀了。通过投资额的核定,使祁士明万分感动。同时委任祁士明为天津市福利总店副经理,正经理马雨农,祁仍兼玉清池经理。1958年机构改革,福利总店改为福利公司(后改饮食服务公司),任祁为业务科副科长兼华清池经理。祁士明受到党和国家的信任与重视并委以要职,内心深为感动,决心趁年轻力壮,为党、为祖国、为社会主义多做一些工作,来报答党对自己的关怀。

1966年秋“文化大革命”开始,祁士明被打成“反动资本家”,抄家、游行、降职、降薪,以致1969年全家被遣送到西郊区傅村公社。他和多病的老伴以及七个未成年的孩子,带着抄剩下的破被烂衣,在农村参加农业劳动。幸好村社的队长和农户们都对他一家非常关照,而祁士明坚决向队长要活做,结果叫他看管马棚。从1969年至1979年的10年中,在农村无论叫他干什么活,他都勤勤恳恳、丝毫不偷懒地把任务做好,从不旷工休息。有人说他是带工资下放,不干活也可以(这样的人不少),他说他白拿工资不干活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他心里想,自己虽然受些委屈,但这是党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四人帮”的倒行逆施是不会长久的。这种念头始终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故而使他心胸开阔,干劲十足。曾有人讽刺他说,他是神经病,他也不去理睬。1973年首先落实了他的经济政策,给他恢复了工资,退还了被扣的工资。这时公社大队经济有困难,他主动借给大队一部分钱购买农具,解决了农村的暂时用款(他回城时大队全部归还)。

1979年冬祁被落实政策回城,恢复工作,但是在华清池三楼旅店部当杂工。有人说他过去当经理,现在干杂工行吗?他的回答是:“我在文化大革命中改造13年,尤其是10年的农村劳动,而现在企业这点活,我干着还认为太轻松呢。”旅店的青年职工们都不愿值夜班,他就把夜班包下来,一个人值。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从无怨言。1981年的一天夜里住了个走私旅客,早晨走时慌张,把一个手提包忘在床上,当祁清理床位时发现此包,打开一看里边有50多块进口手表,都用塑料袋装着。这时他在想,如果今天是自私自利的人值班,可以把这些手表私留下,走私的人是不会找来的。而我是经过党改造的人,我要对得起党,对得起良心,并要决心协助政府打击走私犯。早晨八点接班人来上班,他就拿了包去见澡塘负责人,同去把手提包交到劝业场派出所,并根据店簿登记追查此犯来历,终于破了此案,公安当局为了表扬他,还赠给他奖品。

1982年夏,服务公司领导批准恢复他为华清池副经理,天津市工商联也常请他去参加会议和学习,祁士明虽已为58岁的高龄工商业者,但他仍精神充沛地工作着。决心要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事迹,来报答党对他的关怀和照顾。

(周恩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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