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振武将军的珍贵回忆-天津文史资料选辑

第二天下午，方振武部的一个副官长和汽车司机来询问情况，问还有多少人，多少车。我们说还有三个人两部车。接着我就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副官长说：“先给你30元做衣服、被子，你们就在这里干吧！”第二天，钱就给我送来了。其实，做衣服、被子十几元就够了，30元是花不完的。成衣铺掌柜见我又在方振武部干下去，就羡慕地说：“还是有技术的工人好！”我还住在老地方，工资还是每月60元。后来，我先后把11辆大、小汽车全部修好了。这些汽车除运军需品外，有时还运货。襄阳当地有一个运输站，有几部老福特车，也找我修。后来他们有两个司机就到我们汽车队开车了。记得其中一个叫郭金庆，保定人。

几个月后，我们随方振武部转移到京汉铁路一带驻防。不久就开始北伐了，方振武是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总指挥。我们随他坐一列专车往北开，沿路各大站都有人欢迎、欢送。到郑州时，冯玉祥等将领到车站迎接。出站以后，坐小汽车离站，大约是去司令部会餐的吧。两小时以后，冯玉祥等又送他上车往东，一直开到归德府（今商丘市）。

到归德下车时，部队早就出发了。我们经过单县、金乡县前进，快到济宁时就停了下来。指挥部只带三部两吨半的大道济汽车。总指挥和卫士、手枪队都坐大汽车，我也在车上。由于下雨路滑，人们还得下去推车，我也要下车。方振武说：“你不要下来了，好好休息，汽车出了毛病，你赶快修好就是了。”所以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怕汽车出问题。幸而一路没出大问题，出点小毛病，一修就好，没耽误事。

有一天夜里打济宁，总指挥带着卫士去第一防线指挥战斗，我和几位司机蹲在战壕里等着。枪弹、炮弹从我们头顶上飞过，附近的房子都被炸坏了。第二天一早就赶跑了敌人，攻入了济宁城。听说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在这里打了好多天打不下来，方振武部队调来不到两天就攻克了。因为方部官对兵好，兵都很勇敢。方振武对部下也很民主，特别对工人好。听说他到过苏联。有一次在行军中我们坐一辆车，沿路我把敌人丢掉的坏车上的重要零件拆卸下来，放到车上备用。方振武看见了，很高兴，立即吩咐随从副官，每月给加津贴20元。我心里很感动，所以对工作认真负责，什么时候有事，都是全力以赴。(www.xing528.com)

我们在济宁住了几天，修好了敌人丢下的几部坏车，部队又开赴兖州。这时前方部队已经打到济南，我们在后方运送军需品。十几天后部队开到北京，方振武接任北京警备司令。他住在北京西城庆王府，我们住在庆王府马号里。这时汽车队已经有四十多部汽车，人手不够，我又介绍了赵金梁、何连德等人来修车。当时方振武部有三个军，分驻北京、密云、古北口等地，我们也不断去修车。大雪天在山腰里修车，冻得手伸不出来，还得加紧赶修。因为我们是警备司令部的，各大戏院都给我们留有专座，但我从来也没有到戏院看过一次戏。几个北京人回家住宿，我没有结婚，就住在汽车队里。我日夜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有车随到随修，生怕误事。队长、副队长并没有交代，同事们也没有商量过值班，这都是我出于工作责任心主动干的。别人喜欢出去玩，由于我是穷人出身，没有吃喝嫖赌的恶习，连纸烟也不吸，感到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发下工资，留些零用的，全部寄给父母。父母生活也好了，但我还是省吃俭用，积攒下一些钱当了几间房子。

在北京驻有一年多，部队又调到安徽省，方振武任安徽省主席。我们汽车队驻蚌埠搞运输，我和汽车班的几个人就专修运输车辆，其他汽车分驻合肥、芜湖等地。工作也是很忙的，没有时间请假回家看看，更没有时间谈婚事。不到一年，形势又发生了变化。蒋介石召方振武到南京开会，借机把他扣押起来。我们听说了，非常气愤，都说：“胜利了，就把人家一脚踢开！”方部有的被收编了，有的拉走了。国民党派人来接收汽车队，来人对我们说：“你们不要走，在这里干，给你们增加工资。”我说：“我出来多年了，没有回过家，想回去看看，也该结婚了。”说实在的，当时我根本就不想给蒋介石干。我也没有回天津，因为有商车请我修装，我就在蚌埠留下来了。他们的一部车是改装的，机器是雪弗兰，底盘是道济。因为车型不同，修起来就很费事，特别是离合器、飞轮壳、变速器等连接部分都待改装。那时又没有电焊，都是用铆钉、螺丝连接而成。修一个月才修好，他们给我200元现洋的报酬。

原在方振武部有个高参议，他家住在离蚌埠200里的高家圩子。这个人是个大财主，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花钱运动个官。方振武被扣押以后，他利用和司令部处长的关系，要走两部汽车，开到他家乡。原来的两个司机武英杰和亢占元也跟着去了。因为车需要修，也要我去。我就去他那里又干了两个多月。高家是个大户，族亲又多，人多势众，还有武装，有枪一千多支，门口七八个带枪的，好不威风。他们生活很优越，吃大烟的人又多，没有钱花，就用三套大骡子拉着麦子到徐州去卖，然后再买些日用品带回来。我就坐他家的大车到徐州，然后从徐州回天津去了，临走时他们还送我100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