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配合东北我军作战——野山坡分兵——挺进热西——暂不打承德——牵住敌人鼻子走——激战七昼夜——杨成武率部再战保北
这是华北军区成立以后,华北我军打的第一仗。
察南、绥东战役后,傅作义的主力部队仍摆在平绥铁路东段的察南地区,而在热河西部与冀东地区的守备兵力只有第13、92军及一些地方部队。
这时,东北人民解放军已取得冬季攻势的胜利,把东北国民党军50万余人分割困守在长春、沈阳、锦州三个互不联系的孤立地区内。蒋介石为了扭转东北的危局,答应东北“剿匪”总司令卫立煌,准备从关内抽调几个军增援东北,打通北宁线交通。1948年1月,蒋介石除将青岛的范汉杰及其兵团所属第54军调往锦州地区外,还准备从华北调兵增援东北。
为配合东北人民解放军作战,早在察南战役开始之前,中央军委就曾要求晋察冀野战军,察南战役结束以后,要有向冀东行动的决心。因此,察南、绥东战役一结束,晋察冀野战军便一边休整,一边准备挺进冀东。
冀东是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老区。它北面是绵亘的燕山山脉,南面濒临浩瀚的渤海,山与海之间狭长的平原地带,不仅是富饶的农田,而且是军事要地——北宁路从中而过,素称东北和华北的走廊。正由于冀东在战略上所处的重要地位,全面内战爆发后不久,各军事要点及交通要道均被国民党军占领,冀东人民重新陷入了苦难的深渊。因而,晋察冀野战军的广大指战员对到冀东作战有着特殊的积极性。
但是,正当晋察冀野战军整装待发之际,杨得志、罗瑞卿、杨成武、耿飚突然接到中央军委的电报,要他们率第二、第三、第四纵队于5月20日以前进入热河地区,结合东北人民解放军第十一纵队和冀热辽军区部队,向平承路及承德以东地区之敌发动进攻。中央军委在4月22日的电报中说:“你们有配合东北作战的任务”,主力三个纵队必须于5月初出动,5月15日以前到达热河境内。这三个纵队立即在桑干河以南休息至5月2日左右为止,“准备七天携粮并在政治上完成远出之一切准备工作,注意不要暴露企图,待命出动”。(1)
热河本是一条河流的名称。1928年建立热河省,省会承德,辖今河北东北部,辽宁西南部,内蒙东南部。热河在军事上是战略要地,辽宁的锦州到热河的朝阳、凌源,就是过去满清军队进入长城线上的喜峰口从而攻占北平的通道。后来自锦州到朝阳、凌源至承德修筑铁路,经长城线上的古北口直达北平,被称为热西走廊。1933年4月日军侵占承德,进而通过长城各口向热河西部扩张,直逼北平城郊;并西向察北而绥东,成为进攻全华北的基地。从这里不难看出,在东北与华北的联系上,热河的战略地位是何等重要了。
4月23日11时,杨得志、罗瑞卿、杨成武、耿飚致电中央军委和晋察冀军区,表示对中央军委的指示“当即遵照执行。”但由于部队远出之前必须穿上棉衣、补充新兵、作好政治上组织上的必要准备,因此5月初出动来不及。他们建议5月15日前后出动。
这一建议得到了中央军委的同意。
5月中旬,华北军区已经正式成立,野战军编成了第1兵团和第2兵团。杨得志、杨成武、耿飚率领华北军区第2兵团几个纵队从广灵、蔚县地区分路向平绥路东段(北平至张家口之间)前进,指向冀东。经过九宫口、石门峪、赛虎口、摩天岭、金水口等地,翻过板城以北地区,到了野山坡。
野山坡,位于宛平县西南,坐落在几十个村庄之间,离北平不过百余公里。这里曾是我们的根据地。这次,我第2兵团来到这里,受到了乡亲们的热情欢迎和接待。乡亲们忙着腾房子,搞慰劳,热热闹闹,就像红军时期的老区瑞金、兴国的群众那样。
部队刚在野山坡住下,杨得志、罗瑞卿、杨成武、耿飚就接到了中央军委的电报,指出,针对傅作义以主力对主力的战法,我要采取新的作战方针,即以相应的分散对敌人的集中,实行大踏步进退的机动作战,对分散守备之敌进行远距离奔袭,大胆深入到敌占区内歼灭之。同时决定:在北线的第2兵团和第一、第七纵队分成东西两个集团,即第三、第四纵队和第二纵队的第4旅共七个旅的兵力,由杨得志、罗瑞卿率领,挺进热西、冀东地区作战;第一、第二(欠第4旅)、第六、第七纵队,由杨成武率领,留在平汉路、平绥路一带,寻机歼敌,钳制内线敌人,策应热西、冀东地区的作战。
为了更好地完成中央军委赋予的任务,华北军区第2兵团颁发了《为执行新作战方针告全体党员、全体干部、战士、民工同志书》,指出:在适时分散的时候,不要怕在短时期内打不出轰轰烈烈的大仗,我们打小仗取得小胜利,就是为了促使轰轰烈烈的大仗和取得大胜利的时机到来;要有大胆打到敌占区去的勇气,外线作战要准备克服各种困难;不要怕强行军,行军是作战胜利的必要条件;不要怕有严重的敌情,要机动、巧妙地调动敌人,歼灭敌人;不要怕一时粮食困难,即使偶然吃不上饭,也要同样行军、作战;不要怕暂时的群众条件不好,要积极做群众工作。只要我们努力,困难就一定可以克服。
5月13日,一吃过早饭,杨得志、罗瑞卿便率华北军区第2兵团的第三、第四纵队和第二纵队的第4旅共七个旅,分路从野山坡出发,急速地向热西、冀东地区挺进。部队夜行晓宿,经过三天昼夜的行军,于16日晨,第四纵队越过平绥路,抵近延庆地区;黄昏时分,会同冀热辽军区独立第7师,一举攻克延庆县城,歼灭延庆守敌800余人后,继续东进。不久,第三纵队和第二纵队的第4旅进至平西北的西峰山、高崖口地区,准备于18日黄昏,从沙河、南口之间越过平绥路,进至昌平以北地区。恰在这时,敌为巩固北平至南口间的铁路交通,以第92军的第142师两个团进至北平西北郊的上店和下店,一个团进驻阳坊、桥头地区。敌人虽然未发觉我军,但却妨碍了我军越过平绥路的行动。为了扫清这一障碍,我第三纵队第8旅、第4旅第10团及第7旅第19团分别对上店、下店两村立足未稳之敌发起了猛攻,激战至第二天中午,全歼敌第142师两个团,我也付出了伤亡3000余人的较大代价。
我军越过平绥路和攻歼上店、下店之敌的举动,惊动了傅作义。他急忙调第16军两个师和第92军的一个团集中到平绥路南口、沙河段,阻止我军越过平绥路;并调暂编第3军和第94军尾随我第四纵队进到延庆,调第35军进至沙城,暂编第4军进至宣化,围追我军。为不影响出击热西、冀东地区作战,我第三纵队和第4旅机警地突然回头向西,出敌不意地绕道沙城与土木堡之间,顺利地越过平绥路继续向东疾进。5月29日,我第四纵队和第4旅跨过外长城,到达汤河口、宝山寺和杨木栅地区,与冀察热辽军区的独立第4、第5师会合,攻击矛头指向了平承路古北口至承德段以北之敌;第三纵队进至平承路西段,直逼怀柔至古北口间沿线守敌。在此之前,我东北第十一纵队已对承德以东的平泉、建昌段守敌形成了包围。
5月29日晚,太阳渐渐西沉,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喧闹的热河大地刚刚宁静下来。突然,枪声大作,火光烟尘冲天,我挺进热西各部队向守敌发动的猛烈攻击开始了。战至6月2日,东北第十一纵队攻克承德以东的平泉、建昌,全歼守敌,并破击了这一段的铁路;我第四纵队、第二纵队第4旅和冀察热辽独立第4、第5师解放了丰宁、隆化、鞍匠屯,全歼了古北口以北之敌,破击了滦平至古北口间的铁路;我第三纵队战斗在古北口至怀柔间铁路沿线,歼灭了敌护路军警,破坏了沿线的一切铁路设施。从而将平承路拦腰截为三段,斩断了连接华北、东北的重要陆上通道——热西走廊,使承德、古北口孤立,严重地威胁着北平之敌的侧背。
傅作义见此,又急忙调第92、第94军、暂编第3军、新编骑兵第4师和独立第95师共3个军11个师的兵力,由平绥线到平古路及其以东地区,向平承线增援。
这时,杨得志、罗瑞卿、耿飚正准备率领挺进热西的七个旅同冀察热辽军区部队乘胜打承德,尔后向东或向山海关以北地区扩张,以钳制敌范汉杰集团北调,更有效地配合东北我军作战。5月29日10时,他们在给中央军委、东北野战军领导人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和华北军区领导人聂荣臻、薄一波、滕代远等的电报中说:
(一)因敌过早收缩,及在平古线上布防,现敌十三军第四师,及八十九师部附若干地方伪军,集中于承德;九十二军主力及六十三师集结于古北口、石匣地区;九十五师亦有东运唐山之消息,使我在平、古、热西歼灭分散之敌目的没有达到。我下一步有两个方案:
(1)集中力量打承德,并包括阻援。就敌我各种条件对比来看,把握不十分大,粮食恐亦为大问题。
(2)以热河部队围承德,我们结合冀东部队在冀东广大地区对平古、平津、津、榆各段作战。就配合东北来说,似以第一方案为好,就歼敌来说,则第二方案较好,请军委就整个需要考虑决定。
(二)不管执行哪个方案,建议二纵主力到北面归建。
不料,6月2日12时,中央军委在复电中指出:“你们率部在古北口、密云间之线以西或以东地区休息数日待命,或向冀东机动,或在现地区机动,总之不打承德,也不去山海关以北。”
正在这个时刻,冀察热辽军区的程子华、刘道生和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在滦平县会面了。他们商议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并把商议的结果分别报告东北军区和华北军区的领导。电报中说:
(一)我们在承德西南地区会面,商量与研究结果,对行动问题,我们认为根据各种条件来看,目前平承段暂无好仗可打,又无饭吃,因而建议第十一纵出榆关、兴城段,求歼守敌暂六十师;华北二兵团主力向冀东机动,但唐山、玉田、三河之线以南河流水洼地区较多,大部队活动困难,雨季以后根本无法活动,所以拟第一步先打滦河东西之北宁线,此对钳制范汉杰兵团可达目的。此计划完成后,看情况再打平古或回击热河。
(二)估计打北宁线,时间在十五号前后,建议二纵主力(依吃饭打仗条件看,该纵可暂不北来)及一、六纵在平绥线,七纵在平、津、保,于二十日前后发动攻势。
不久,我第二兵团立即召开有第三、第四纵队司令员、政治委员及第二纵队第4旅旅长、政治委员和冀东、冀察热辽军区部队领导参加的作战会议,根据当面敌情,决定把第2兵团主力分为左右两个作战集团:第2兵团机关率第四纵队及第4旅为左翼集团,秘密东进,直逼唐山;第三纵队为右翼集团在平承路以东地区牵制敌人;冀东和冀察热辽军区各独立师,依情况分别配属。这样,在南北两个作战方向上协同一致,陷敌于此落彼起的攻势之中,在漫长的战线上拖来拖去,两头失塌,从而造成我之相对集中,歼灭孤立分散之敌,积小胜为大胜。
6月上旬,我第2兵团命令第三纵队迅速在平谷地区布阵,摆出与敌决战的态势,把四倍于我之敌引诱过来,扭住不放,在数日内,既不能让其脱钩,又不能被其吃掉;命令第四纵队及第4旅在第三纵队的掩护下,直下北宁线滦县至唐山以北地区,准备对北宁线实行破击。
战役行动开始了。我第三纵队为把敌人主力吸引到自己方面来,选择平承、北宁两条铁路之间的平谷县城东西地区。这里地势平缓,前宽后窄,对我不甚有利;但与敌人相离不远,便于引诱敌人,并有助于阻隔敌人,保障第四纵队和第4旅南下作战。
傅作义得到我第三纵队转向平谷的消息后,自以为是歼灭我华北部队主力之良机到来了,于是,他立即命令机动兵团3个军11个师的兵力进至平谷西北地区,企图一举合歼我军于平谷东西的狭长地域。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正中了我军的圈套。
6月6日上午,战斗打响了。敌以第94军、暂编第3军分四路向我阵良城、前后芮营阵地猛扑过来。我第7旅主力英勇抗阻,激战至夜,敌人虽然付出了巨大伤亡,但始终未能前进。傅作义又命令华北剿匪总司令部的全部作战飞机和大量炮兵,连夜向我阵地狂轰滥炸,直炸得整个居民地一片火海,我阵地工事大部被炸毁。傅作义满以为我军已无力抵抗了,马上又命令暂编第3军军长安春山亲自指挥新编第31师向我发起攻击。在敌的飞机和炮火轰炸时隐蔽到阵地两翼的我第7旅指战员,再次发起了抗击,就连炊事员、饲养员、卫生员都投入了战斗,敌人在一天之内连续十多次向我发动集团冲击,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最终没有得逞,其主力不得不在大小王庄、云枫寺一线停住了,与我形成对峙。此时,风云突变,雷电交加,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傍晚时分,第三纵队司令员郑维山得到报告,说敌人有的蜷缩不动,有的有后撤之势。郑维山惟恐敌人跑掉,便命令第7旅故作姿态,佯装溃逃,有计划地放弃阵地向东引退,并提出了“牵住笨牛的鼻子走,拖住敌人就是胜利”的口号,同敌人进行顽强的扭击。敌人果然信以为真,天刚放晴,就猛追了过来。等到敌人接近时,我隐蔽在平谷以东北侧山区待机的第8旅和第7旅另一个团,突然出击,随后,采取节节抗击的办法与敌反复厮杀。就这样,第三纵队先后只用两个旅,扭住了敌人的两个军,激战七天七夜。当扭敌接近靠山集山区时,第三纵队正准备命令埋伏在这里的第9旅向敌出击时,敌人突然回撤了。
在七天七夜的扭击作战中,第三纵队的部队中产生了一些怨气,埋怨第三纵队的领导光知道打了撤,撤了打,老是被敌人追着跑,就是不知道集中兵力歼灭敌人。为此,郑维山和政治委员胡耀邦专门进行过一番交谈。那是一天的深夜,他们正在一家老乡的土炕上小憩。作战还在进行着,尽管他们已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但仍然是毫无睡意。
“政委,你看到底是我们拖着敌人跑呢,还是敌人追着我们跑?”郑维山问道。
“当然是我们拖着敌人跑了!”胡耀邦肯定地回答说。
“完全对!这个问题要解决一下!”
就在我第三纵队拖住敌人之时,我第四纵队和第4旅就从鞍匠屯、古北口地区秘密东转,6月10日到达遵化东北地区,严密封锁消息。12日夜,以奔袭行动,分割包围了丰润、榛子镇、任各庄、野鸡砣等据点之敌。13日,我军对榛子镇之敌发起攻击。榛子镇位于丰润城东约20公里,守敌为第151师的一个营和伪自卫队900多人,设防坚固。我军以优势炮火和兵力,一举突破敌村沿工事,并突入镇内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终于把敌人压缩到地道内,迫使其全部缴械。至15日,共攻克大小据点15处,歼敌5300余人,破击了北宁路滦县至古冶段,扫除了北宁路唐山至滦县段以北敌据点,直接构成了对唐山及北宁路的威胁。与此同时,我东北第十一纵队攻占了昌黎,这才使傅作义如梦初醒,急忙命令暂编第3军、第16军、第92军共三个军七个师,自平谷地区经三河、蓟县、玉田向东驰援;同时,调第157师和独立第95师分别由杨村、通县乘车赶到唐山,企图与我军决战。但是,援敌还没有到达,我第四纵队及第4旅已向东转移到卢龙、迁安一带休整了,使东援之敌主力扑空。
第四纵队及第4旅在南线的胜利,大大地鼓舞了北线的我第三纵队指战员的士气,部队中的一些怨气自然就消除了。
敌人主力东调北宁线,平古线敌兵力又出现了空虚,这又是我军出击的好时机。为牵回敌人,掩护我第四纵队及第4旅再战北宁线,第二兵团又命令已经转移到遵化以东马兰峪地区休整的第三纵队并配属冀察热辽独立第4、第5师,向平古路的石匣、小营及古北口发动攻击。
平古路和北宁路,并称东北与华北联系的两条走廊,除此以外,在长城沿线上就只有冷口和喜峰口可与关内相通了,其中以古北口最为险要,并有铁路与承德相通。
古北口的地势,恰似雄伟高耸的燕山山脉开了一个大门,两侧山势陡峭,又有长城位于其上,中间的通道横宽不到一华里,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
石匣,是位于古北口与北平之间的一个军事要点,被人称为京东重镇。城墙是石头砌成的,高大而又坚固,位于两山之间,威武而雄壮。它是北平外围的一个堡垒,又是古北口纵深的一个支撑点,地位相当重要。
6月19日,我第三纵队第7旅和第9旅,突然分别包围了石匣和小营,在炮火的掩护下,迅速插入城内,当天就结束了战斗,全歼守敌2000余人,掐断了平古路的纵深联系。
在第7、第9旅进攻石匣、小营的同时,第8旅对古北口发起了攻击。这时的古北口,经国民党军的几年经营,利用长城和山势,筑有大小碉堡数百个,以交通壕与地道相通,构成了一个坚强的防御体系。守敌是石觉的第13军暂编第63师师部带两个团,在蒋介石嫡系部队中这是一个强者。
6月20日,攻占古北口的战斗打响了,我军勇猛进攻,敌人拼命死守,经激战,我虽攻占了南关、北关、车站、东营房等几个要点,并一度突入敌核心工事,弄得石觉也失去坚守的信心,连连向傅作义乞援,但终因我后续部队未能及时到达,大量援敌已迫近,而不得不撤出战斗。(www.xing528.com)
古北口一战,虽然我军未能攻下古北口,但却又一次调动了敌人。敌第16军、暂编第3军调三河、蓟县;第94军及第92军的第21师,由密云北援。
敌人机动兵团再一次北调,敌在北宁路的兵力又出现了空虚。6月23日,我第四纵队及第4旅在东北第十一纵队的配合下,以神速的动作出现在昌黎、滦县地区。至25日,再克昌黎县城及石门镇、景家庄、安山镇、后封台等据点,歼敌4800余人,并且再破这一段铁路上设施,巩固了掐断北宁路的胜利。
华北军区第2兵团在冀东地区高度机动作战,在东西两面,攻势此伏彼起,不断创造战机,歼灭敌人,收到了很好的效果。6月22日,杨得志、罗瑞卿、耿飚将这一时期的作战情况向毛泽东和中央华北局、东北局作了报告。报告说:“我此次在冀东作战,依照敌人多次对我之规律(即我集中打哪里,他即集中跟上来),一反我过去的行动规律,即采取差不多为平分兵力左右开弓的打法。以三纵先在西面吸敌,而以四纵率四旅突然出现其东面,并预定三纵于四纵打响后,适时收缩隐蔽平古东侧,待敌东援时又突然出现打平古北段。我四纵在丰润、野鸡坨线歼敌六千一百余人(内正规军两个半营),三纵于十八日晚打石匣、小营,只几个钟头歼敌一千八百人,现正打古北口。敌主力又向西增援,我四纵及十一纵共七个旅,预定二十四日晚打滦榆段,估计还可歼敌一部。这几仗打完,拟休整半月,待南面发起攻势,敌分散时,我再集中两个纵队打,求得歼敌一两个旅。”收到这一报告后,毛泽东很高兴。他在给罗瑞卿等的电报中赞许说:“只要有分散之敌可打,分兵打小规模及中等规模的仗,较之集中兵力更为有利。”
正当我挺进热西、冀东部队在东线作战东西相呼应、此伏彼起,使傅作义部疲于奔命、平汉路北段敌人兵力空虚之时,我留在南线的由杨成武率领的第二、第六纵队及北岳军区第一纵队、冀中军区第七纵队,在地方武装和老区民兵的配合下,又发起了保北战役,以配合我军在热西、冀东的作战。
这是我军第六次发起保北战役了。保北地区对于敌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郑维山在解释“我军为何总是要选择这一狭小地域为战场”的原因时说:“有人认为,这里战略地位重要。这当然是对的。……然而,解放战争中我军多次出击保北,却并不因为这里战略地位重要,更不因为这里战场条件优越。依我所见,恰恰相反,实属处于不得已。平、津、保三角地区,是敌人在华北的战略基地,集重兵于此,只有向保北出击,方能调动敌人,寻机歼敌。……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凡出击保北的作战命令上,几乎都有‘配合东北我军’的字样”。经过清风店、石家庄、察南诸战役后,华北敌人被压缩到北平、天津、保定铁路沿线的区域,敌人倚仗北平、天津控制着三角地区。现在我军又出击保北,必能调动敌人。
杨成武制定了战役计划:第一纵队并指挥北岳军区第3军分区部队炸毁琉璃河及永乐南北铁桥,破击长辛店至涿县铁路、公路,阻击傅作义部南援;第二纵队(欠第4旅)进攻涞水、徐水县城;第六纵队攻击定兴县城和北河店;第七纵队并指挥冀中军区第10军分区部队攻取新城和高碑店、固城镇等地。北岳军区第1、第6军分区部队突破张家口以西平绥路,策应保北作战。
7月15日战役打响了。
这次战役开始前,7月10日,我第二纵队主力奉命从涞源地区向涞水逼近。涞水守敌原为敌暂编第31师第2团。7月7日,敌第2团团长率其第1、第3营东撤北义安,7日又继续撤至定兴。同时,涞水之敌第2团第2营第5连撤至北义安。8日,该团长又率一个营由定兴增援北义安。当驻守涞水的敌第2营得知我军即将抵达涞水时,闻风丧胆,立即弃城东逃,被歼灭于北义安附近,我第二纵队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涞水。
北义安位于涞水以东,南拒马河从其中间奔流而过。我第二纵队第6旅的两个团于15日战役发起之日的黄昏,向敌人的孤立据点北义安发起攻击。北义安的守敌为我攻击部队的六分之一,而且平原地区又无险可居,这反而使攻城部队产生轻敌思想。战斗打响后,两个团的指战员在事先没有进行严密组织的情况下,满足于以往的攻坚经验,以为平地上的碉堡只要火力一压,部队一冲,就可解决战斗。结果,突入外壕的部队反被敌堡垒群中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伤亡200多人。部队被迫撤出战斗。
次日,第6旅的首长来到前线亲自指挥。第一次攻城失败,这使第6旅的指战员清醒了许多。这一次,他们经过充分准备,采用先爆破,扫清外围,再发起冲击的方法,一举顺利攻克北义安镇。
第二纵队攻占涞水和北义安后,沿平汉路南下,经过两天的急行军,于7月18日逼近徐水城下。这是第二纵队自解放战争以来第四次攻击徐水了。徐水守敌为新编第2军暂编第31师第3团及保安部队,试图依托“王凤岗式”工事进行顽抗。所谓“王凤岗式”工事,就是在平原开阔地域修筑的隐蔽小型堡垒群。第二纵队吸取攻击北义安战斗的沉痛教训,克服轻敌思想,仔细察看地形,了解敌军工事构筑、分布情况及特点,进行战前的充分准备。
7月20日拂晓,第二纵队开始进攻徐水城。攻城部队以北门作为主攻方向,以城门为突破口,用强大的爆破炸毁城门,尔后突击登城。不到十分钟爆破北门成功,突击队登上城头。接着,南门也相继爆破成功,各部队源源冲入城内。经三小时巷战,全歼城内守敌2000余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10时30分,徐水战斗胜利结束。
在第二纵队进攻涞水和徐水的同时,第六纵队奉命攻击定兴。7月5日,第六纵队从正定地区出发,途经新乐、唐县、完县、满城,绕山区隐蔽北进,经过九天的艰苦行军,于13日先后到达定兴以西15公里的老堡、解村、周仁地区。15日18时,第六纵队开始从集结地向攻歼目标开进。第16旅在古桑渡河后,沿南北大位、西侯、西城逼近定兴城下。
定兴城地处北平至保定铁路与天津至涞源公路的交叉点上,坐落在拒马河东岸,是保定之敌的补给基地,城内储有大量的军粮、弹药和军用物资。该城城墙高10米,外壕深5米,筑有碉堡及鹿砦、铁丝网等副防御设施,拒马河、北易水为其天然屏障,四周地形平坦,交通方便,更使该城显得易守难攻。守敌是新编第31师师部和两个营。
我第六纵队不给定兴守敌以喘息机会,乘着夜黑接近定兴城时,正遇拒马河的河水暴涨,为完成对定兴城的包围,按时发起总攻,我攻城部队和1万多民工涉水而过,在预定的时间赶到了指定地点,完成了对定兴城的严密包围。
7月15日23时,第六纵队围城部队向定兴城发起总攻。第16旅首先在城北打响,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并实施连续爆破,守城敌军误以为我军要在城北打开突破口,慌忙把兵力、火力调集到北面,以加强城北的防御。我军的这一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奏效,第17旅乘机炸开南门与东门,主力部队从炸开的这两个城门涌进城内。可是,敌人负隅顽抗,继续用火力封锁突破口,使我突进城内的部队与后续部队隔断了。
而这时,敌人的增援部队也正迅速接近定兴。在这紧要时刻,第六纵队副政治委员旷伏兆亲自赶到了突破口察看地形,为了赶在援敌到来之前解决战斗,他亲自组织火力压制敌人,直至敌火力一个个变成了“哑巴”,使我后续部队又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内。
接着,他又进到城内,指挥攻入城内的部队投入纵深战斗,直捣敌新编第31师指挥所,活捉敌师长陈治平。敌指挥机关被歼,敌人就像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城内东南、东北两角的残敌,被从东门突入的第46团的勇士们迅速歼灭。其余的残敌,分成数股向城西北角边撤退边抵抗,凭借城垣工事,火力居高临下,疯狂地顽抗。我军将最后的残敌围困在城西北角后,至7月16日12时30分,残敌被全歼,定兴解放。
定兴战斗刚一结束,旷伏兆就在电话里激动地给杨成武报告说:“杨政委,这里有几屋子炮弹!”
杨成武听到这一消息后,心里十分高兴,对旷伏兆说:“你赶快组织人运,一发炮弹也不准丢!”
“是,马上组织人往城外运!”
当杨成武赶到现场时,天正下着瓢泼大雨,只见一条长长的运输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背炮弹的、扛子弹箱的、抬汽油桶的,人声鼎沸,抢着往公路两侧的青纱帐里运送战得品。过了不久,旷伏兆又在电话里给杨成武报告说:“这一仗,我们共缴获9000多发美式炮弹,100多万发子弹,800多桶汽油和大批粮食和军用物资。”
杨成武马上把消息报告给了聂荣臻。聂荣臻又亲自打电话给旷伏兆说:“旷伏兆,你当城防司令,负责把所有的炮弹都运出来。这个了不起呀!有这些炮弹,把我们的炮兵部队补充起来了。你赶快组织人运!”
当第六纵攻克定兴时,我第一纵队在涿县、长辛店间大举破路。恰遇敌暂编第17师来援,当即转入阻援作战。第七纵队相继攻克新城、固城镇和高碑店。
我军的这一突然行动,又使傅作义为之大惊。他惟恐平、津、保三角地带不稳,又急调暂编第3军、第94军、独立第95师和新编骑兵第4师进至平汉路北段的良乡、涿县地区;保定的敌暂编第32师也向漕河推进。敌人主力南调后,东线兵力又出现了空虚。杨得志、罗瑞卿立即率第三、第四纵队和第4旅迅速插向平津夹角地域的香河、武清,进击守敌。7月20日攻占香河,歼敌第92师一部;两天后,又攻占武清,歼灭守敌两个中队。我军的行动,又使傅作义慌了手脚,急将刚到平涿地区增援的敌人,回调北平、天津之间的通县以东地区,企图解除平津保三角地带受到的威胁。
正值此时,我军接到中央军委之急令,结束在保北地区作战,准备接受新的作战任务。电报中说:“杨成武部在现地区之作战应于二十五日以前结束,全军主力撤至平保线以西山地隐蔽休整,一部接近平保线休整。”“杨成武立即开始组织西进兵团,担负向绥远作战之任务”;“杨罗耿部本月底结束在现地之作战,即行休整至八月十五日为止,准备于八月二十日左右直接接受林罗刘的作战任务。”为此,保北地区的杨成武部和冀东地区的杨得志、罗瑞卿、耿飚部,先后于7月25日和7月底结束作战,进入指定地区休整,以迎接新的战斗。
两个多月来,我军在热西、冀东、保北广大地域的机动作战,称得上是一出壮观的战争活剧,而傅作义在这出活剧中,正如敌人自己所说,扮演了一个“调兵司令”的角色。正是由于这出活剧的生动演出,我军腰斩平汉、平绥、平承、北宁铁路,歼敌3万余人,使傅作义集团首尾不能相顾,无法增兵东北,并钳制了锦州范汉杰集团既不能北进又不能西靠,有力地配合了东北我军的作战。在部队中广为流传的一首无名作者的诗,多少反映了这次战役的特点,诗中这样写道:
野战军能野战,
东西南北打个遍。
敌人来集中,
我们就分散;
他的主力往东调,
我们就往西边转。
这边敌人不覆灭,
那边敌人就被歼;
牵着笨牛到处跑,
不愁敌人不完蛋。
跑路吃苦算个啥,
全国解放乐不完!
7月27日,中共中央发来了庆贺的电报:
庆祝你们最近在北线歼灭敌人两万余人,解放县城八座的伟大胜利。这次战役,各部互相配合,陷傅作义于左支右绌之境,证明我军的高度机动是能制敌死命的。尚望继续努力,为歼灭傅匪,解放全华北而战。
贺电传到各部队,广大指战员们深受鼓舞,新的求战情绪又像大海的波涛,汹涌而起。
(1) 《毛泽东军事文集》第4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4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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