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诗鉴：纪昀与《四库全书总目》及《四库全书》的影响

文坛巨擘夺天功，万卷华章指掌中②。

总目筛经存永业，全书滤典集长虹③。

提纲挈领资鲜见，务实求真绕旨宗④。

幽默诙谐何足道，汗牛四库获殊荣⑤。

①纪昀（1724—1805年）　清代大臣。著名学者，文学家。字晓岚、春帆，号石云、观弈道人、孤百老人、纪河间等，河间府献县（今河北献县）人。纪昀从四岁起便开始受书。少时“性奇慧，为文不假思索……过目不忘”，“其才思敏捷，尤非常人所能及”（清咸丰《初续献县志》卷四），被称之为“神童”。关于纪昀少时的非凡才华，流传诸多故事。其中一故事说，纪昀一日与同伴数人，在街上玩球，适太守经过，球偏巧误扔入太守的官轿，一时衙役厉声喝斥，众童惊逃四散，唯独纪昀居然挺身上前拦轿索球。太守喜其憨态可掬，便戏谑地对他说：“我有一联，如果你对得出，就把球还给你。”纪昀欣然点头同意。太守见躲在路边惊恐张望的纪昀同伴，顿时有了上联：“童子六七人，惟汝狡”；纪昀不假思索地随口应道：“太守二千石，独公……”最后一字却迟迟不说出。太守惊讶问道：“何以不说末字？”纪昀笑答：“太守如将球还我，就是‘独公廉’；球不还给我，便是‘独公贪’。”此语一出，太守不禁为他的聪明狡黠与应对从容所惊服，连声称赞纪昀必将出人头地，球自然还给了纪昀。乾隆十九年（1754），登进士第，因办事干练，又才思敏捷，博学多通，深得乾隆帝赏识和信任，累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太子太保等显职，曾任四库全书总纂官。谥文达。纪昀不仅身居高位、享盛名，而且执学术牛耳，为士林宗仰。最大的贡献是纂修《四库全书》特别是《四库全书总目》。《四库全书》分经史子集四部，故名四库。经部用青色绢，史部用赤色绢，子部用白色绢，集部用灰黑色绢，以楠木匣为函套。其内容包罗宏富，不仅编入汉民族学者的著作，而且将少数民族学者与视野内的亚欧学者的著作也收辑入内。具有保存和整理乾隆以前文献的重要作用。全书缮写七部：分藏文渊、文源、文律、文宗、文汇、文溯、文澜七阁。此书纂修具有宏大的文化背景。它既包含有整理古代典籍、总结传统学术的时代要求，又蕴藏着封建帝王标榜文治、强化专制统治的私意。因此，对不利于统治的著作多排斥不录，或加抽毁窜改，甚至禁毁。但其精湛的评述以及对保存后世他书未见的史籍起到无以替代的作用。《四库全书总目》二百卷，可视为纪昀学术文化思想的代表作。清末重臣张之洞在《輶轩语》中向读书士子提出：“今为诸生指一良师，将《四库全书总目》读一过（遍），即略知学问门径矣。”《总目》体现纪昀卓越的“以实心励实行，以实学求实用”的经世价值观念和尖锐的理学批判思想。纪昀推崇西学，但却不盲目吸收，尖锐地批评耶稣会士往往：“秘惜其术，不欲别国得闻。”所以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说：“中国人眼光锐利，一开始便把这一切看穿了。”《总目》具有杰出的史学思想。纪昀在《总目〈廿一史识余〉题要》中阐发宗旨说：“所重乎正史者，在于叙兴亡、明劝戒、核典章。”提出以史为鉴、以史蓄德、以史存史的三个主张。在中国学术批评史上，纪昀可称为首屈一指的批评大师，无论在学术批评的涵盖面上还是在批评方法集大成式的运用上，他都取得了超越前人的创获。朱东润先生在《中国文学批评史大纲》中说：“自古论者对于批评用力之勤，盖无过纪氏者。”乾隆《献县志》有一段耐人寻味的论说，以概括这位学术批评大家的杰出贡献。其中说：吾邑为自古名区，非名以其地，名以其人也。前之名也，以献王德（西汉景帝刘启之子刘德封为河间献王于此）；后之名也，以文达公昀。一则于书亡之后广搜博采，使无不获之书。一则于书杂之后兼综条贯，使无不修之书。金声于前而玉振于后。是说在中国文化史上，刘德与纪昀确是两位界碑式人物（一位是开拓者，一位是总结者）。(www.xing528.com)

②文坛巨擘夺天功，万卷华章指掌中：系指纪昀以学冠群伦、巧夺天工的才智，被授予《四库全书》的总纂官。对三千余种、近八万卷史籍能了如指掌，同纂修官们共同完成了《四库全书》这一前无古人的艰巨而庞大的纂修工程。擘（bò），巨擘：喻指特出的人物。

③总目筛经存永业，全书滤典集长虹：是说纪昀与纂修官们对提供的各种书籍，大浪淘沙一样地加以校核、选择、点评。合三千余（3503）种，近八万（79337）卷历代史籍，最后纂成三千六百余册一部大文字的《四库全书》（文渊阁本）。并以他为主撰成《四库全书总目》二百卷。清代思想家、文学家龚自珍在其《全集》中称：他读《总目》是平生为目录之学之始。鲁迅在给青年开有关中国文学阅读书单时，将《四库全书简明目录》列为第一部应读书。中国目录学家、古典文献学家余嘉锡（1884-1955年）在《四库全书提要辩证·序录》中，肯定《总目》的学术价值：称嘉（庆）道（光）以后通儒辈出，莫不资其津逮，奉作指南。《纪昀评传》作者周积明教授称：《四库全书》、《四库全书总目》构成了中国古代最为庞大而完备的知识世界，一座东方文化的“金字塔”。

④提纲挈领资鲜见，务实求真绕旨宗：指纪昀在纂修过程中，以远见卓识的敏锐目光和过人的才智全面把握《全书》的“脉络”。在围绕和遵循乾隆帝有益于封建统治旨意的前提下，坚持“以实心励实行，以实学求实用”（语出其《阅微草堂笔记》）的原则，对选定的各种著作及作者进行科学论证。

⑤幽默诙谐何足道，汗牛四库获殊荣：是说有的学者将纪昀比作幽默诙谐的滑稽人物，这怎么能代表这位大学问家呢？他参与并总其成的《四库全书》，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件了不起的成就。正如乾隆《献县志》所称道的，他的实践代表了那一时代最高学术的水平，完成了对古典文学的总结。他晚年入阁，位极人臣，“集成一品，光辅两朝”，一生尊荣达于极致。他的后人纪清侁（笔名柳溪），在为周积明教授著《纪昀评传》所作序中，提到有的作者将他祖先写成一个只会插科打诨、作诗奉迎的滑稽老头，很反感，故请她作序一概拒绝。周积明在《纪昀评传》中对纪昀一生做客观公正的评价，她即欣然命笔为序，亦体现她对其先祖功绩的价值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