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苗族蜡染艺术的审美功能研究成果

蜡染作为服饰上的装饰图案是苗族运用得最为普遍的装饰艺术。苗族人民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必需品，尤其是妇女、儿童的衣服、围腰、裙子、头帕、绑腿、背扇、枕巾、包片、被面、书包等，都离不开蜡染。姑娘们六七岁就开始向母亲、祖母、外祖母学习刺绣、蜡染，十二三岁已能点蜡花了。按照当地的习俗，蜡染是姑娘出嫁前的必备之物，画得一手好蜡花，是评价一个姑娘是否心灵手巧、勤劳能干的重要依据，同时还关系到她能否找到如意郎君这样的大事。因此，待嫁的姑娘们无不精心准备，百般重视。从种棉、养蚕、纺纱、织布，到蜡染、剪裁、缝制，不敢稍有懈怠。高手一般不用稿子，花自心出，画得非常随意流畅。有的妇女手绘出来的螺旋纹样与用圆规画出的一样，可见功夫之深。讨论蜡染艺术的审美，自然离不开蜡染纹样中点线面的构成关系。

（一）苗族蜡染艺术的构成形式

点线面是蜡染艺术最基本的构成元素。贵州苗族蜡染把点线面通过单独纹样、二方连续纹样、四方连续纹样等构成形式，营造出千变万化的精美纹样。点作为造型艺术的基本要素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苗族妇女在绘制蜡染纹样中，对点的运用十分独到。例如在一件蜡染艺术品中，我们可以看到方形的点、圆形的点多边形的点以及不规则的点，圆形的点饱满圆润，方形的点稳定大方，不规则的点随意而给人以自由的遐想。

从审美上来讲，线条在蜡染艺术之中，能够决定出视觉上的结构以及艺术中的各种风格。例如，苗族蜡染中的单独纹样一般绘制在上衣的后背、围腰、背扇等面积较大的部位。单位纹样一般是完整而独立的纹样，以散点的形式分布开来，之间没有明显的连接物或连接线，特点是简洁明快。图142中的丹寨蜡染纹样，通过线的疏密组合，塑造出中间鱼的单独纹样。中间鱼的身体造型采用长的曲线表现其卷曲的姿态，鱼鳞则是短线与点组成灰色的面，斜角对称的蝴蝶和鸟纹样，线条组织疏密有致，单位纹样之间以波浪状曲线起伏作连接，大小不一的圆点使画面的黑白灰更加有序。而蜡染中面主要是通过点与线条的疏密组合来体现的。不同的面给人的视觉享受也各有不同，例如立三角形的面有稳定感，圆形的面柔和而圆润，方形的面简洁严谨。

图142　丹寨苗族蜡染《蝴蝶与鱼》

苗族蜡染纹样最常用的构成形式是二方连续纹样，即以一个单位纹样向上下或左右方向做有规律的连续重复排列而成的纹样。蜡染图案对自然景物采用高度概括的表现手法，把具体的动物、植物的形体结构通过概括、夸张、取舍、简化、变形等手段，转化为点、线、面的抽象的几何纹样。例如，苗族妇女经常采用菱形、多边形等几何纹相交接的形式作连接，分割后产生强烈的面的效果。扇背的几何纹样中方形的故土图案，裙子上的彩色条纹表示江河，点套纹象征灌渠，重叠纹象征群山等等。连绵不断的纹样之间以折线状转折作连接，直线形成的各种折线边角明显，刚劲有力具有明显的向前推进的运动效果。蜡染的二方连续纹样、四方连续纹样主要用于苗族服装的袖口、衣背、襟边、背扇以及裙边等。这些抽象几何纹洋溢着浓郁历史意识，已经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程式化符号，具有很强的形式美感（图143）。(www.xing528.com)

（二）苗族蜡染的艺术构思

图143　丹寨苗族蜡染

苗族妇女在描绘蜡染纹样时，将日常生活中的花卉、蔬果、虫草、龙鱼等物体形态，采用夸张、变形、奇妙组合的手法，通过对它们的观察、体验、提炼，融入自己丰富的想象创作出来的。这些蜡染纹样虽来源于生活，但并没有完全照搬生活中的客观物象。而是把民风民俗与自然物象结合在一起，赋予新的意义。每个妇女在绘制蜡染纹样中的花鸟鱼虫纹样时，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自由想象。例如，将锦鸡的尾巴画成一束蓓蕾，将公鸡冠画成一朵花，或一株石榴，或一只桃子；将鸟的身躯画成鱼的身躯，将鸟的翅膀画成蝴蝶的翅膀等，充满了天真烂漫的童稚之趣。龙的形象有稚拙天真的牛头龙、叶龙，也有憨态可掬的鱼龙、蚕龙、鱼尾龙、水龙等等。这些纹样主要用于装饰女性的便装，日常生活用品，因此，便装成为苗族姑娘自由发挥想象的重要载体之一。但是，苗族蜡染纹样中具有文化象征意义的符号几乎是一成不变的。费孝通说：“文化本来就是传统，不论哪一个社会，绝不会没有传统的。衣食住行种种是基本的事务，我们并不要事事费心思，那是因为我们托祖宗之福，有着可以遵守的成法。在乡土社会中，传统的重要性比现代社会更甚。那是因为在乡土社会里传统的效力更大。”苗族盛装中的主要纹样，祭祀与重大节日用的蜡染制品中的纹样则有严格的要求，不能随意改动。例如，苗族“牯脏节”上祭师穿的牯脏衣、祭祀用的牯脏幡上的蜡染纹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几百年来它被作为一种文化符号传承下来。妇女们不能随心所欲地改变。

“苗族蜡染所表现的是一种原始的思维状态，它散发着一种活泼、自由、健康的气息，它以既丰富又单纯的方式，显示了一种强有力的生命节奏，使人的心灵获得一种激荡。”^[4]总而言之，各少数民族的蜡染无论是图形符号还工艺技巧，都体现出异中有同，同中有异，形成了贵州少数民族蜡染的丰富多彩与独特的地域特征，表现出蜡染质朴清新，明朗大方的审美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