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明代戏曲剧作名家及作品介绍

图1-5　明代《琵琶记》插图（来自《中国古代版刻图集》）

唐、宋时的明州、庆元，在元代改称“庆元路”。明洪武十四年（1381），又改称“宁波”。明代经济发展，宋元杂剧的余势犹存，名家之作也不少。且他们之中很多人还兼作传奇。传奇，是南戏成熟化与规范化的结果。明中叶以后，传奇代替杂剧成为戏曲舞台上的主角。其剧本曲词典雅、体制庞大，名篇佳作不胜枚举，使戏曲文学达到繁盛。表演上则日趋成熟，且多用昆曲演唱。

万历时期（1573—1620），中国戏曲创作进入了黄金时代。创作由“理”倾向“情”，文人创作成为主流，传奇创作成为精英文化的代表。新奇、怪异、趣味的审美追求，是这一时期的三大特点。宁波籍戏曲家屠隆、叶宪祖、周朝俊、吕天成等，在万历剧坛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从而在中国文学史、中国戏曲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陈沂（1469—1538），浙江鄞县人。初字宗鲁，号石亭，因少好苏氏学，别号小坡。居于南京，少即有才，十二岁作《赤宝山赋》，传诵人口，与顾璘、王韦称“金陵三俊”，又为“弘治十才子”之一。正德十二年（1517）进士，授编修，进侍讲。嘉靖中忤大学士张璁，出为江西参议，历山东参政，又转山西行太仆寺卿，后上疏乞致仕归，筑遂初斋，杜门著述。善书画，能诗文。著有《维祯录》《畜德录》 《金陵古今图考》 《金陵世纪》 《拘虚晤言》《询刍录》等文集，以及《拘虚馆》《石亭》等诗集。亦能作曲，有《善知识苦海回头记》，《脉望馆抄校本古今杂剧》署作“国朝周王诚斋撰”，据黄仕忠《日本大谷大学藏明刊孤本〈四太史杂剧〉考》，应为陈沂作。周晖《金陵琐事》卷二：“陈鲁南有《善知识苦海回头记》行于世，人最脍炙者《梅花序》。”孙楷第《戏曲小说书录解题》：“剧情甚简直，词意亦不甚超拔。又北曲四折，虽多似一人唱，而诸本每折开场人物往往不属之一人，所以避免重复，兹则每折皆以末胡仲渊开白，实非当行。”

徐阳辉（生卒年不详），浙江鄞县人，字玄辉（或作元晖），诸生，约万历间在世。工诗词，尤善制曲，尝爱同邑屠隆“名妓翻经，老僧酿酒，将军擅翰墨，文士驰戎马”之语，演为剧本，为时所赏。著有《青雀舫》传奇，今存杂剧《脱囊颖》《有情痴》两种。《脱囊颖》的剧情讲述战国时，毛遂为赵国平原君门客，因为足跛，受到平原君爱妾的讥笑。毛遂怒，求平原君杀笑者头，平原君不从。众门客因平原君重色轻贤，纷纷离去。爱妾知后，夺剑自尽。平原君提美人头至毛遂处谢罪，毛遂大为感动，思图报恩。时秦兵进围邯郸，平原君奉命赴楚结盟以救赵，欲带二十勇士而仅得十九。毛遂自荐同行，并以锥处囊中，定当脱颖而出之喻使平原君同意其赴楚。到楚后，楚王畏秦，不愿发兵救赵。毛遂持剑威胁楚王，令其定合纵之约，发兵解赵之围。毛遂也因此被平原君奉为上宾。祁彪佳《远山堂曲品》称其“境界绝似《黄粱梦》”。《远山堂剧品》亦论：“平原之杀爱妾也，为其见跛者一笑耳，乃即以毛遂无跛，无乃蛇足乎？然映出脱颖一段，亦自有致。”

杨之炯（生卒年不详），浙江余姚人，一作杨文炯，字星水。或以为即云水道人。约明神宗万历中前后在世。吕天成《曲品》称：“杨乃宦族清流，犹钓奇于髦士。”传奇《蓝桥玉杵记》（又名《玉杵记》），有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浣月轩刊本，题云水道人著，《古本戏曲丛刊》初集据以影印。《蓝桥玉杵记》的剧情讲述散仙张苇航与妻玉女樊云英，相约到月宫桂殿重叙旧情。玉帝知后，见其凡念未除，将他们贬往尘寰。张托生为云中博士裴广志之子裴航，云英再世为李遐寿之女李晓云，投生时带有月宫玉杵臼。裴李两家为姑表之亲，遂订儿女婚约。后因李遐寿战败受罚，李家家境困顿，将玉杵臼卖给虢州卞家。裴航与晓云长大后相爱，李遐寿却要悔婚，晓云反对父亲令其别嫁之命，抱石投河自杀，幸得祖母所救，入终南山修仙。裴航被逐后，赴京赶考，行至蓝桥驿，因口渴向茅屋前老妪求水，见帘中女子貌似晓云，向其求婚。老妪令其访购得玉杵臼为聘礼，方许成婚。裴航到京师，一举而中探花，解职后购得玉杵臼，并为老妪捣药百日，终与晓云成百年之好。后二人双双被召还天界，玉杵得还月宫。

屠隆（1541—1605），浙江鄞县人，字长卿，又字纬真，号赤水，别号由拳，晚年又号鸿苞居士。明代戏曲家、文学家。万历五年（1577）进士，曾任颍上知县，转为青浦令，后迁礼部主事、郎中。为官清正，关心民瘼。《明史》载其“落笔数千言立就”“诗文率不经意，一挥数纸”。屠家有戏班，曾登场献艺，且带家乐外出。陈眉公《与屠赤水使君》记其家乐活动云：“往闻载家乐过从吴门，何不临下里，使俗儿一闻霓裳之调乎？近若有新声，亦望见示懒病之人，得手一编，支颐绿阴中。便是十部清商也。”屠隆曾校订《西厢记》，有颇多独创之处。他有关度曲的论述亦有新意，沈宠绥编《度曲须知》时赞其“稽采良多”。所著传奇《昙花记》《修文记》和《彩毫记》3 种，总名《凤仪阁乐府》。其中，《修文记》48 出，有《古本戏曲丛刊》初集影印明万历刊本；《彩毫记》42 出，展现李白由夫妻隐逸、扬州散金，到供奉翰林、遭谗引退，最后远谪夜郎又钦取回朝的故事。(www.xing528.com)

周朝俊（生卒年不详），浙江鄞县人，字夷玉，一字仪玉，别字公美。少时爱读书，有才气，擅长作诗填词，句法清婉。其主要作品有传奇10 余种，传世的仅《红梅记》，而仅仅这一种就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和戏曲史上不可动摇的地位。《红梅记》是明代传奇中的一部名作，约作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它取材于明瞿佑《剪灯新话》中的《绿衣人传》，而更早的文本是元人稗史《绿衣人传》。在这些只有事例、没有名字的资料中，周朝俊以浪漫主义的手法，进行了艺术创造。在艺术上《红梅记》也有很高造诣，祁彪佳《远山堂曲品》说它“手笔轻倩，每有秀色浮动曲白间，当是时调之隽”。其语言科诨不俗，直刺世情。全剧共34 出，其中《鬼辩》《算命》《脱阱》等在当时就广泛流传，成为各剧种演出的文本。而剧中主人公李慧娘作为不朽的艺术形象，从此在各地的剧坛上不时亮相。

刘还初（生卒年不详），浙江宁波人，号慈水，别署天放道人、海日先生，堂号大雅堂。或云即刘志远。万历时，曾因直谏而遭到贬斥，降职离京，后任合肥知县，挂冠后逍遥山水间。所撰传奇《李丹记》，一名《再来人》，今存明万历间朱墨套印本，署“天放道人刘还初编，云间陈眉公批评”；上海图书馆藏明刊本，题署“四明大雅堂编，云间陈眉公评”。《古本戏曲丛刊》五集据后者影印。

叶宪祖（1566—1641），浙江余姚人，字美度，亦称紫金道人。少入太学，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进士，知新会县，转工部主事。因建魏忠贤生祠不肯督工，不愿趋附魏忠贤被革职，遂归里讲学。崇祯三年（1630）起补南京刑部主事。叶宪祖的剧作，现有著录者，为杂剧24种，主要有《夭桃纨扇》、《碧莲绣符》、《丹桂钿盒》、《素梅玉蟾》（以上四种合称《四艳记》）、《骂座记》、《易水寒》、《金翠寒衣记》、《北邙说法》、《团花凤》等；传奇5 种，即《鸾记》、《玉麟记》、《双卿记》、《双修记》、《金锁记》（一说袁于令作）。现存者，为杂剧12种，即《夭桃纨扇》、《碧莲绣符》、《丹桂钿盒》、《素梅玉蟾》（以上四种，有著录为传奇者，如吕天成《曲品》）、《团花凤》、《易水寒》、《北邙说法》（以上七种收录入《盛明杂剧》）、《骂座记》、《寒衣记》、《渭塘梦》、《三义成姻》、《琴心雅调》；传奇2 种，即《鸾记》《金锁记》。

孙鑛（1543—1613），浙江余姚人，字文融，号月峰，以号行。祖父孙燧，父孙阻。万历二年（1574），考得会试第一名（会元），授兵部主事，不久改为吏部文选郎中。万历三十二年（1604）十月，任南京右都御史，进兵部尚书，并加太子太保，参赞机务。与山阴张元忭合纂《绍兴府志》50 卷，一年即成。赵锦在《序》中称此志“其事具，其言核，统之有宗，而析之不紊。详哉旨乎其言之矣。旁诹而博考，酌古而准今，发前所未明，补前所未备，其用心亦勤且精矣”。他的艺术评论著作《书画跋跋》六卷收入《四库全书》，《四库总目》称该书“所论时有精理”“亦赏鉴家所当取证”，故历为书画家推重。

李槃（生卒年不详），浙江余姚人，字用甫，号大兰。隆庆四年（1570）乡试中式，为三礼经魁。万历八年（1580）举进士，万历九年（1581）授承天府推官。万历十三年（1585）以忤巡按御史引疾归，此后与张元忭讲学于紫阳、阳明二书院。旋丁父忧。万历十六年（1588）父丧服除，赴京，补官山西盂县典史。万历十九年（1591）迁陕西镇原知县。万历二十年（1592）丁母忧，此后未再出仕。万历三十一年（1603）曾游建阳。万历三十四年（1606），《世史类编》刊行于建阳。著杂剧13 种：《庳国君》《独居教子》 《夏六贤》《周文母》《赵宣孟》《鲁敬姜》《首阳高节》《王开府》《裴渭源》《白鹿洞》《华阳叟》《访师论道》《老归正道》。

吕天成（1580—1618），浙江余姚人，名文，字天成，一字勤之，别号郁蓝生，吕本曾孙。为诸生，兼工古文词。祖母孙氏喜藏书，内多古今戏曲，因得饱览。父吕允昌好戏曲小说，与戏曲家汤显祖等交往。受家庭熏陶，幼即嗜曲。曾师事沈璟，与王骥德过往密切，切磋砥砺，曲艺益加精进。少年作小说《绣榻野史》《闲情别传》，万历间刊行。20 岁许已有其所作剧目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