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继民学术文集：金先生的逻辑哲学及其来源的关系

逻辑是什么？ 现代逻辑学界一般倾向于认为：逻辑可定义为完全根据真命题中所含词项的意义研究真命题的一门学科（参见《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逻辑哲学”条）。我们没有找到金的定义，在《逻辑》中金认为“逻辑的实质就是必然”。这种“实质”性的“定义”，也就牵扯到了逻辑哲学问题。

讨论金先生的逻辑哲学，当然就有逻辑和哲学两方面的问题。金先生说逻辑是哲学的本质^[77]，可当金先生构建自己的哲学体系时，这意思其实是说，哲学应该合于逻辑并以逻辑为推论工具。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金的实在论哲学，而是他的逻辑哲学。逻辑哲学是从哲学的角度看逻辑。从哲学角度看逻辑，就是用哲学的眼光来审视当时的逻辑学前沿的基本范畴。具体到金，他所依据的是罗素和维特根斯坦的逻辑范畴。就金先生的哲学思想来说，我们可以说他是一个新实在论者。什么是实在论呢？ 按与金大致相同的冯友兰的话说就是，在飞机造出来之前，已经有了关于飞机的“理”，这“理”就是“实在”的。逻辑作为一种“形式化”的“理”，这里也就具有了“实在”的性质。我们下面要讨论的，就是金先生是如何把当时逻辑学前沿的范畴和自己的实在论哲学结合起来的。事实上，这两方面的结合大体上也就是金先生的逻辑哲学。(www.xing528.com)

金先生的哲学理论素以逻辑严密而著称。这当然得力于他的逻辑训练，可这是不是同时意味着金先生的逻辑思想也经得起同样的逻辑拷问呢？ 这要看从什么角度来把握这个问题。如果仅仅从金先生自己的实在论哲学来看，可以说是这样的。可既然是逻辑哲学，金先生又自称不是“逻辑学家”，那么当他援引罗素和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时，就存在一个取舍问题。既有所“取”，他的逻辑哲学当然就包含有他人的逻辑哲学；而既有所“舍”，当然也就不可能全是他人的逻辑哲学。我们要做和能做的其实也就是：金先生在哪些地方用什么方法引入了他人的逻辑思想，而在哪些地方又用什么方法铸造进自己的哲学。这里，我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当金先生的逻辑哲学不合于它逻辑思想的来源而当代逻辑学的发展又证明那一思想是正确时，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不得不老实承认，逻辑哲学上的金先生和哲学上十分逻辑的金先生，在这里出现了理论上的使人很不愉快又无可奈何的不协调。而这样的不协调虽说在金先生的哲学上是说得过去的，而在逻辑上又是说不过去的。于是我们就不得不遗憾地指出在《逻辑》中出现的逻辑矛盾。这对于金先生来讲，某种意义上是难堪的。而于我们却又是在做虽说很不情愿却又是不得不做的事。晚年的金先生是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在20 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写的《罗素哲学》中，他对逻辑中的“思想三律”也就是同一律、排中律、矛盾律有一个说法：“它们是最直接地反映‘客观事物的确实性只有一个’这样一个相当根本的客观规律的。”^[78]在许多论者看来，这可能应该是思想“转向”以后的说法，其实不然。这种通过逻辑把握思想把握“存在（实在）”的逻辑哲学思想，在我们看来，早就包含在金先生的早期逻辑哲学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