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文艺与城市娱乐：软舞与健舞对比

唐代的舞蹈，按照风格特点区分，有“软舞”“健舞”两大类。首先来说一说“软舞”。“软舞”顾名思义，重在“软”上。所谓“软”其核心就是要用舞姿来表现女性舞者的阴柔之美，所以软舞节奏舒缓，优美柔婉，风格与健舞相反。《教坊记》和《乐府杂录》中记录了许多软舞名目：《绿腰》《凉州》《春莺啭》《屈柘枝》等。《绿腰》又名《录要》或《六幺》等，亦属唐宋歌舞大曲之一。唐代诗人白居易的《乐世》诗题解说：“一曰绿腰，即录要也。贞元中乐二进曲，德宗令录出要者；因以名，后语讹为绿腰，软舞曲也。”软舞继承了中原传统舞蹈的特点，以舞袖和腰身动作见长，与前代的《白纻舞》类似。有诗描绘“翩如兰苕翡，婉如游龙举。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正是此舞的舞态情貌。《凉州》又名《梁州》。据传说此舞蹈来自于凉州民间，经朝廷乐工引入后宫，表演时舞者手持金碗翩翩起舞。唐代张籍的《旧宫人》诗有“歌舞凉州女，归时白发生”之句。张祜的《悖拏儿舞》一诗中说：“春风南内百花时，道唱凉州急遍吹，揭手便拈金碗舞，上皇惊笑悖拏儿。”《春莺啭》传为唐高宗闻早莺鸣声宛转，构成美妙旋律，随命龟兹乐工、隋朝太乐署遗伶白明达谱成曲子，又依曲编舞。据《教坊记》载：“春莺啭，（唐）高宗晓声律，晨坐闻莺声，命乐工白明达写之，遂有此曲。”唐代诗人元稹《法曲》诗中说：“女为胡妇学胡妆，伎进胡音听胡乐，火凤声沉多咽绝，春莺啭罢长萧索。”《屈柘枝》又名《屈枝》。《乐苑》载：“羽调有柘枝曲，商调有《屈柘枝》。此舞因曲为名，用二女童，帽施金铃。转有声，其来也，于二莲花中藏，花坼而后见。对舞相占，实舞中雅妙者也。”属于软舞的《屈柘枝》与健舞《柘枝》在服饰和表演形式上已很不相同，大约是《柘枝》在流传中形成的新的表演形式。

“健舞”则是着重表现男子阳刚之威以及女子不让须眉之气。《教坊记》和《乐府杂录》记录了许多健舞名目：《柘枝》《剑器》《胡旋》《胡腾》等。《剑器》舞姿健美、气势磅礴。舞人执剑而舞。唐代著名剑舞艺人有公孙大娘、李十二娘等。唐代将军裴旻舞剑被誉为当时“三绝”之一（李白的诗、裴旻的剑、张旭的草书为“三绝”）。著名诗人杜甫对此舞有生动描写：“一舞剑器动四方”“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与之类似，《剑器》是一个高难度技巧的舞蹈。舞者手持各种形制的刀剑，上下翻飞，做出各种高难度杂技动作。在此舞蹈中，剑锋与舞者的身体往往擦肩而过，观看者不时爆出惊呼之声。《剑器》舞者手执何种舞具，说法不一。清人胡鸣玉在《订伪杂录》中提到《剑器》：“其舞用女伎，雄装，空手而舞。”清代桂馥称，《剑器》是“以丈余帛，结两头，双手执之而舞”。《胡旋》原流行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及中亚一带，从北周至隋唐，经丝绸之路传入中国中原地区。以快速轻捷的旋转动作为主要表现内容。舞起来左旋右转，变化多姿，正如唐代诗人岑参所描写“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唐玄宗宠妃杨玉环，节度使安禄山，武则天时贵戚武延秀等，都是舞《胡旋》的能手。《胡腾》从石国传来。舞者头带尖顶彩帽，身穿窄袖紧身“胡衫”，腰间系有花带，脚下一双锦靴。舞蹈动作以跳跃和急促多变的腾踏为主。正如唐人刘言史诗中所描写的那样：“跳身转毂宝带鸣，弄脚缤纷锦靴软。”^[6](www.xing528.com)

值得注意的是，“软舞”“健舞”中都有《柘枝》这个舞蹈节目，有独舞、双人舞和群舞形式。从西域传入中原的舞蹈，唐代卢肇的《湖南观双柘枝舞赋》中有“古也郅支之伎，今也柘枝之名”之句，郅支为西汉古城。《柘枝》原为女子独舞，后演变为男女共舞的表演形式。舞时身着民族服装，足穿锦靴。伴奏以鼓为主，舞者在鼓声中出场。舞姿变化丰富，有时刚健明快，有时婀娜柔美；舞袖时而低垂，时而扬起，快速复杂的舞步，使舞者佩戴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有诗描绘此舞“细腰偏能舞柘技”“花钿罗衫耸细腰”“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裀”。腰身技巧和舞袖动作是《柘枝》的特点。这个舞蹈婉转绰约与矫健奔放相结合，服饰华美，表情动人，有鼓声和乐声相伴，是唐代舞蹈的精品。唐代有专业《柘枝》艺人，如唐玄宗时的舞伎那胡，唐德宗时的舞伎萧链师。